縱馬而至的溫玉冰心中大舒了口氣,好在大弟子還記得戒殺之誓,剛才看他面沉如水,化為一道煙,越馬而去,知道他心情不佳,弄不好,真的會殺人。
蕭月生身形一閃,驀然飄至嬌喘吁吁的方碧琳身旁,在她后背輕拍一掌,一股淳厚綿綿的內力涌入,直接將她自燈枯油盡的衰竭中拉出,仿佛是商務的身體被溫水泡過,頓時恢復了精力。
青影一閃,蕭月生回到貝錦儀身前,蹙著眉頭,沉著臉,沒好氣的說道:“這般大意,又被埋伏了?!”
“怪我粗心了!”貝錦儀秀美白皙的玉臉如染胭脂,又愧又羞,勉強笑道:“沒想到魔教的人這般狡詐。”
“哼哼,狡詐?!!”雖有鎮神簪,蕭月生仍感后怕,怒氣陡生,勃然而發,重重的哼了兩聲。
見貝錦儀紅暈滿面,嬌艷動人,他省悟自己說話重了,略緩了緩語氣,嘆道:“你該早點兒喚我過來!”
貝錦儀紅著臉,臻首低垂,點了點,一句話也不反駁。
方碧琳與周芷若她們四人站在師姐身后,皆是默然不語,看著蕭月生沉著臉發泄怒氣,她們能看出他是關心則急,氣急敗壞。
溫玉冰已至場中,見大弟子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模樣,不由白了他一眼,飄下馬鞍,落至貝錦儀身旁,握住她的玉手,溫聲問道:“錦儀,沒人受傷吧?”
貝錦儀搖搖頭,臻首抬起,勉強一笑:“好在蕭大哥來得及時。”
“也怨不得他急,你們這一次確實太險!”溫玉冰清冷的明眸掃視一眼周圍,微微搖頭感嘆:“這些魔教之人果然不可小覷!”
“蕭大哥……。這位少俠是……?”周芷若見師姐羞窘,忙移開話題,將眾人的目光移開,轉則楚廷英身上。
楚廷英早已下馬,站在馬前,看著場中的諸人。
他闖蕩武林多年,自是一眼識得她們是峨嵋派的人,而且帶知道她們的身份不低。
楚廷英雖然向來眼高于頂。卻并不乏自知之明,知道在峨嵋派跟前,自己與狂風山莊不值一提,輪不到自己說話。
故一直默然不語,看場中的情形,若非知道蕭南秋是水云派的大弟子,他還以為,他是峨嵋派地大弟子,是她們的長輩呢!
蕭月生沉的臉收起來,轉身幫她們介紹:“這位是狂風山莊的少莊主。楚廷英楚少俠。這幾位是峨嵋派的女俠……”
楚廷英忙見禮,恭謹萬分,毫無倨傲之態。峨嵋派實在得罪不起!
對于楚廷英的英俊,貝錦儀她們僅是掃了一眼,她們也是倨傲之人,尋常的小幫小派也不放在眼中,即使容貌英俊,若無高強的武功,她們根本懶得搭理。
“師父,先在這里歇歇吧。”蕭月生指了指路旁地樹林,轉身問溫玉冰。
溫玉冰則望向貝錦儀她們,貝錦儀忙點頭。還有些不敢看蕭月生,剛才他沉怒的模樣委實嚇人。
眾人于是牽馬進了樹林,往里走了走,尋了一處既遠離道路的塵土,又通風蔽蔭之處,坐下來歇息。
貝錦儀她們乍經一場生死之劇斗,消耗極大,極需歇息。
蕭月生自馬被上取下一個月白的包袱。
貝錦儀來至他身邊,伸出玉手。將他的包袱接過來,里面有一張折疊的絨毯,如今是炎炎夏日,看著有些不協調。
她親自將雪白的絨毯鋪好,容幾人坐到上面。
包裹里還有一只深紫的木盒,里面裝的是點心與酒杯酒壺。
知道他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貝錦儀學著李若云她們一般,坐在他身邊,細心伺候,給他斟酒。
楚廷英此時地心中,感覺極不舒服,看著她們幾個美貌地女子繞著那個蕭南秋團團轉,像妃子伺侯皇帝一般,簇擁著他,卻對英俊過人的自己不冷不熱,幾乎是不聞不問。
身下的這張雪白絨毯也有些古怪,絲毫不覺得熱,反而帶著幾絲清涼,周圍地暑氣仿佛皆被祛除,定是一件寶物。
手中的這只白玉杯,溫潤細膩,應是羊脂白玉制成,上面雕著古樸卻精致的花紋,給人極為獨特的感覺,也不是一件尋常之物。
杯中之酒,醇香悠悠,余香無窮,以前自己所喝之酒,仿佛都都變成了白水,今后怕是再難喝酒了,再喝別的酒,定會無滋無味,不如喝水!
點心精致悅目,不舍下嘴,卻是入口即化,清香泌脾,美味無比,吃了一塊兒又想吃另一塊兒,可惜是被峨嵋派的眾女俠遞過來的,自己根本不好意思再要。
先前自己真是走眼了,沒想到這個平凡無奇的蕭南秋,竟有這般排場,所吃所喝,莫不精致,他的架子也忒大,竟敢勞煩峨嵋派的女俠甘心伺候,說出去,怕是無人能信。
看著他與峨嵋派地幾女談笑風生,心中實在又羨又妒。
幾人坐在樹下,身上披酒著斑駁的碎影,輕風徐來,樹葉搖搖,碎影晃動。
“蕭大哥,剛才你真不應放走那些魔教妖孽,他們實在太可惡,成心要殺我們!”方碧琳微瞇著肯眸,吃吃嬌笑著說道,白皙的臉頰爬上了兩團紅暈,嬌艷動人。
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喝了一蠱梅香雪,入嘴綿軟清香,后勁卻很快涌了上來,說話便沒了顧忌,笑得像少女一般。
蕭月生坐在溫玉冰與貝錦儀中間,正伸出玉杯,貝儀素手執玉壺,替他斟滿。
聽到方碧琳微瞇著眼睛的話,他瞥了身旁的溫玉冰一眼,苦笑著搖了搖著:“你們沒有人受傷,便饒他們一遭。”
“蕭——大——哥——!……你的心吶,太——軟——了——!”方碧琳瞇著眼睛,嬌聲長嘆道,感慨萬分的模樣,令貝錦儀替她臉紅。
正微啜了一口美酒的溫玉冰頓時一呆,差點兒失態地噴出來,頭一次聽人說,自己這個大弟子心軟,若不是對自己有戒殺的許諾,還不知道會殺多少人呢!
第二部倚天第94章守株
“呵呵……,是——啊——,我就是心太軟!”蕭月生端著白玉杯,停在嘴邊,呵呵笑道,甚是自得的瞟了師父一眼。
溫玉冰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卻也不去戳穿,貝錦儀幾女沒見過他殺人的場面,只見到他溫和的微笑,一直以為他是仁慈寬厚之人。
他們一行坐在樹蔭處,漫無目的的聊天,蕭月生常識廣博,世間罕有,順手拈來,足令眾人趣味盎然。
坐在雪絨地毯上,眾女覺得炎炎暑氣盡皆祛除,清爽難言,吃著精美的點心,抿著醇香的美酒,談笑風生,生活之樂,不過如此。
心情愉快之下,身體恢復得極快,坐了半個時辰,他們復又起身趕路,此時天空的太陽柔和了幾分,正適于趕路。
峨嵋派的五女也被蕭月生邀請,要至成都城游玩,要逛一逛武侯祠,看看杜甫草堂。
貝錦儀與周芷若兩女的心思,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貝錦儀雖然年紀不少,卻是情節竇初開,根本無法掩飾住自己的情思,方碧琳在一旁瞧得暗笑不已。
方碧琳忙答應下來,其余兩個小一輩的弟子,則只有服從,自不會提出什么異議。
一路之上,諸女皆是歡愉異常,唯有白衣劍侯楚廷英最是受苦,一顆高傲的心遭受著煎熬,看著蕭月生被貝錦儀她們簇擁著,歡聲笑語,自己越發的可憐,若非蕭月生游刃有余,時而與他說上兩句,怕是無人搭理他。
最終,他還是挺不過去,冥思苦想的尋了一個借口,乘機先行離開。
對于他的心思。蕭月生自是洞若觀火,好在這個楚廷英頗知進退,未被爐火燒得神智不清,只是自憐自艾,未曾有害自己的心思,倒是難得,可惜心胸不夠開闊,不值得自己相交。還不如與美女說笑。
蕭月生與峨嵋派的諸女行路如游山玩水,走走停停,途經高山雄峰時,便會停下來,攀上峰頂,觀賞一番登高望遠的風景,遇到風景清幽之處,也停下來流連一番。
但每逢傍晚,她們都能停在一處小村或小鎮上,恰到好處。
她們與蕭月生說話。仿佛沐浴在春風下。一直心情愉快,未覺有何異樣,只覺碰巧而已。
到了成都城。他們開始分道揚鑣,貝錦儀與周芷若跟著蕭月生,方碧琳則帶著其余兩位弟子先回去覆命,到了這里,魔教的人不敢找來,況且周圍峨嵋派的弟子眾多,不虞遭遇伏擊。
蕭月生與溫玉冰并未去投客棧,而是直接到了蕭月生所置下地溫府中,府內已經有十個少男少女,被收來做下人。
有了他們。府內頓時清爽許多,這些約有十來歲的小孩皆是孤兒,無依無,被領養至此,恍如進了天堂,自是極為珍惜,手腳麻利異常,平日里將府內打掃得一塵不染。
“蕭大哥,崆峒派一直沒有派人過來嗎?”貝錦儀拈著一塊兒點心。柳眉微蹙,溫柔中透著憂慮,膚色細膩如蜜。
此時的他們,正坐在院內竹林旁的小亭中,三顆夜明珠被懸在梁柱上方,乳白的珠輝將小亭照得柔和而明亮,與亭外的黑夜隔離開來。
天空明月如輪,靜靜轉動,皎潔瑩瑩。
夜風徐來,竹聲籟籟,她們披肩的秀發微微拂動,陡增了幾分女子特有的柔媚。
吃過晚飯,蕭月生與溫玉冰有納涼閑聊地習慣,便讓人搬著茶具,到了竹林旁的小亭,她親自動手煮茶。
貝錦儀與周芷若也被邀了過來,一邊賞月閑聊。
貝錦儀想到了上次方老爺子壽宴上,崆峒派弟子前來尋仇,結果被他擋下之事,心中擔憂。
蕭月生正撫著黑亮的八字胡,打量著溫玉冰煮茶的優雅姿態,聞聽貝錦儀相問,儒雅的笑了笑,漫不在乎的道:“還沒見到,……也快了吧?”
貝錦儀忙道:“蕭大哥,崆峒派雖然近些年來有衰落之勢,但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仍不容小覷啊!”
她一身月白的羅衫,剪裁適度,襯出圣女峰的高隆,腰肢的纖細,誘人無比。
在乳白的夜明珠輝下,一張秀臉更顯得皎結潔無瑕,臉頰淡淡地紅暈,增了幾分嫵媚嬌艷。
身旁地周芷若則骨肉勻稱,婷婷娉娉,雖不如她身材的誘人,卻多了一股蘭花般的秀美,兩人各個美態,觀之心醉。
“惹都已經惹了,難不成要去負荊請罪?”蕭月生撫須笑了笑,搖了搖頭:“即使是登門謝罪,以崆峒派地小家子氣,也斷不會善罷甘休。”
貝錦儀啞然,秀雅的臉上露出苦笑,對蕭月生的話深以為然,崆峒派確實氣量狹窄,睚眥必報。
“師父,這次咱們回去,說不定還會碰到崆峒派來人呢!”蕭月生呵呵笑道,絲毫沒有犯愁之態。
溫玉冰神色不動,已經惹了一個少林派,相比之下,崆峒派便顯得不值一提,況且已經有了靈鷲宮這條退路,她已經不甚擔心了。
但對于惹事的大弟子,仍難免發發脾氣,她纖纖素手正扇著流螢小扇,朝紅泥培爐扇動,聞聽蕭月生之問,僅給了他一記白眼。
不過,蕭月生的無意之言恰恰正中,當他們一行四人來到紫山下時,正逢晌午,發現了崆峒派的十幾位弟子。
他們正對著霧氣籠罩的紫山束手無策,走來走去,仍舊回到了原地,身為名門大派,倒也有幾分見識,知道是奇門遁甲之術,便未再費力,只能守株待兔,水云派總不能一直沒人出來。
蕭月生自是很遠便已發覺,下了馬,與貝錦儀潛伏躡蹤,近之后,隱在暗處,暗暗打量著一幫崆峒派門人。
“那人是崆峒五老的老二宗維俠。”貝錦儀素指纖纖,指了指人群中一個高大微駝的老人,輕聲在蕭月生耳邊說道。
她不會傳音入密,而距離他們又太近,只能盡量近蕭月生耳邊,輕聲細語,吐氣如蘭,泛著淡淡的幽香。
蕭月生故意地突然轉頭,恰與她臉對臉,咫尺相對,臉頰幾乎貼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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