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太壞了!”謝曉蘭看著眾姐妹們皆醉態可掬,不由白了一眼身旁安然若素的丈夫,星眸之中秋波流轉,說不盡的嫵媚,聲音亦柔中帶膩。
“呵呵,怨得了為夫么?”蕭月生苦笑一聲,故作無辜狀,將手中玉杯送于唇邊,脖子一仰,一飲而盡,身旁的楊若男便麻利靈巧的執壺斟滿。
手中所執玉杯乃他自帶,羊脂白玉,光澤溫潤,拿在手中,如握郭芙她們白藕般的玉臂,手感極佳,且美酒盛于此杯中,被白玉一映,著實如同瓊漿玉液一般,令人無法自拒。
“呵呵……,為夫若不讓她們喝,豈不是要留個小氣的罵名?”蕭月生看著杏腮緋紅,宛如天邊紅霞的謝曉蘭,低聲笑道。
此時的沈三娘眾人,早已有些神智不清,玉雕般的臉頰如涂丹,嬌艷欲流,迷離的雙眸轉動間,流光溢彩、波光瀲滟,仿佛夕陽之下的深山幽潭。
閣內不時響起一陣嚶嚶的嬌笑聲,笑得極不知所謂,一人起笑,眾人便和之,也不管笑什么,總之感覺一切皆可笑,笑天下一切可笑之事。
雖帶著幾分嬌憨之氣,卻鶯鶯嚦嚦,極是悅耳,如同數只銀鈴迎風飄蕩,又仿佛幾只林間黃鶯,在清晨之時聚于一處鳴叫。
醉態可掬之時,嚷著極為經典的醉話:“我——沒——醉!”,盡管如此,她們的衣衫發鬢卻絲毫不亂,只是眼神迷離,如同貓眼一般,渾身上下皆透出一股慵懶的氣息,與蕭月生平常的氣質極為相象。
“來……,來,姐夫,小妹……小妹敬姐夫一……一杯!”關盼盼忽然自錦墩上站了起來,嬌軀搖搖晃晃,吃吃笑著說道,嬌媚異常。
此時她黛眉間的冷漠早已被碧蕪酒化得一干二凈,兩只紅酥手端著小小的酒盅,迎著一臉溫和微笑的蕭月生,雙眸如陽光下的迷霧,朦朧迷離,令人急欲探究,搖晃中,已將其中美酒溢出大半。
“好啊!”蕭月生也端起玉杯,聲音溫和如玉,臉上也帶著溫和的微笑,極是寬容溫煦,令關盼盼忍不住眼中露出癡迷之情,杏腮越發嬌艷若霞。
蕭月生的白玉杯約有關盼盼酒盅的十個大小,兩只杯子碰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滑稽,旁邊的楊若男與謝曉蘭忍住了笑意,其余醉意朦朧的三女卻咯咯嬌笑了起來,指著關盼盼的小酒盅,口齒不清的取笑,只是說了半天,卻也聽不清說些什么。
蕭月生自然不會與女子計較酒杯大小,輕輕與關盼盼晃晃悠悠的白瓷酒盅一碰,便一飲而盡。
他心下有種趕緊把她灌躺下的欲望,她的迷離凄凄的眼神,他實在太熟悉了,郭芙有過這種眼神,謝曉蘭也有過,若不快些將關盼盼灌倒,說不定她耍起酒瘋來,做出什么驚世駭俗之事,傷了謝曉蘭的心,那可是不妙得緊。
關盼盼微微晃去著嬌軀,看到自己的姐夫這般痛快的喝完,便也不甘示弱,不理謝曉蘭的阻攔,也一口將盅中美酒喝下,氣概不凡,令身旁的楊若男又抿了一下秀美的小嘴角。
“雪……雪晴姐,你……你可……真……真是,真是暴……暴……暴殄天物!……怎么……怎么能……一……一下喝完……呢?!嘻嘻……如此……美酒……,要……要慢……慢慢……品嘗呀!”
崔雪語也不甘寂寞,放下酒盅,光潔的小手在嘴角用力一抹,將酒漬擦去,指著搖搖晃晃坐下的關盼盼,瞪著圓圓亮亮的大眼,眼神朦朧,吃吃笑著指責。
楊若男一只手拿著干爹的酒壺,另一只小手捂著櫻桃小嘴,似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笑意,兩只明亮秀美的眼眸卻眨也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了眼前的生動情形。
“嗯……,好……好酒!”顧冷琴微瞇著雙眸,似睡非睡,臉上艷紅如李,只是她性子寧和,很少說話,即使是真心稱贊,亦只是小聲喃喃,一只玉臂已壓在梨木圓桌上,努力支撐著自己的嬌軀。
“大哥,她們醉了,我還是送她們進屋睡下吧!”謝曉蘭無奈的看了看姐妹們,不忍再讓丈夫看到她們的醉態,開口征求。
“我沒醉!”崔雪語大是不依,立刻站了起來,高聲叫道,說完,用力的甩了甩螓首,似乎要將眼睛對準眼前之人,看得蕭月生有些擔心,害怕她將自己的雪頸扭傷了。
“好好,你沒醉!”謝曉蘭忙哄她,從外面進來的婢女手上接過酒壺,替崔雪語將酒盅斟滿,柔聲勸道:“接著喝吧,看看雪語的酒量到底多大!”
“嗯……,喝!”崔雪語癡癡嬌笑,說不出的憨美可愛,玉手在桌上空晃了晃,往下探了幾次,皆落在了酒盅周圍,不是或偏左或偏右,或偏上或偏下,總之沒有一次對準位置,仿佛不會武功之人在水里捉魚一般,是一件極有難度之事。
謝曉蘭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
“怎么……怎么有這么多酒盅?”崔雪語搖了搖頭,喃喃問道,嬌艷的臉上滿是不解的神情,忽然嘻嘻一笑,猛的坐回了錦墩上,玉手放到桌面,從自右向左,緩緩摸去,終于捉住了酒盅,朝著眾人抬了抬酒盅,得意的笑了起來。
楊若男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想笑,卻又極力忍著,蹩得很辛苦。
“你雪語姨娘真是聰明絕頂啊!”蕭月生滿臉贊嘆之色,對苦苦忍耐的楊若男感嘆了一聲,終于將楊若男破了忍功,咯咯的嬌笑聲如玉珠滾玉盤般響起,說不出的清脆悅耳。
“大哥,我還是先把她們送回床上,不能再喝了!”謝曉蘭輕聲說道,她看著眾姐妹們皆變成了醉鬼,怕在丈夫面前耍酒瘋,弄得尷尬不堪,將她們送回夢鄉是最佳之選。
“唔……,呵呵,好吧,你這些姐妹都是些有趣之人啊,……這次果然沒有白來!”蕭月生帶著笑意,點了點頭,溫潤的目光仍在她們身上流轉,卻澄明如水。
美人醉酒,果然是一大妙事,看來回去后,得想個法子,看能不能將萍兒她們灌醉。
謝曉蘭不知他到底說得是正話還是反話,看著她們吃吃嬌笑不停,說著聽不清的話,感覺丈夫所說好像是諷刺之語,不由白了他一眼。
她雖內深精深,不懼于酒力,但仍有幾分殘余酒力,將她變得嬌媚異常,玉腮酡紅,明眸之中波光粼粼,一顰一笑皆透著醉人的風情,嗔白一眼,令蕭月生心神不由一蕩。
“大哥——!別看了!”見到丈夫仍在笑瞇瞇的望著沈三娘她們,謝曉蘭不由輕嗔了一聲,又柔媚的白了他一眼:“快想辦法將她們弄到床上吧!”
“嗯,……你去床上拾掇一下,余下的便交給我!”蕭月生看到謝曉蘭精致的玉臉上有了幾分羞惱,便不再以秀色作餐,轉過頭來吩咐。
謝曉蘭一拉在一旁笑嘻嘻看好戲的楊若男,兩人去收拾關盼盼的香榻,好在這張床頗為寬大,前些日子謝曉蘭與楊若男便與關盼盼睡在這里,也不覺得太擠。
待兩人收拾好了,蕭月生看著摟成一團的臨安四花,搖頭失笑之余,手上卻毫不發軟,寬袖一拂。
正摟在一起的臨安四花,那口齒不清的嘻嘻說笑戛然而止,四具曼妙的嬌軀頓然癱軟,便要溜到地下,卻憑空出現一股力量,將她們托住,然后如有隱形之人,將她們自外間的桌旁,托到了寢室那張寬大而幽香的榻上,并排仰躺,極是整齊,而動作悠悠緩緩,細心得很。
見到蕭月生將她們虛空攝入床上,謝曉蘭與楊若男也不再驚異,麻利的將她們的外衣除去,當已睡過去的四女只著月白里衣時,謝曉蘭方才省起,這里還有一個男人在呢。
好在蕭月生頗為自覺,并未進來摻和,坐在大大的梨木桌前,自斟自飲,不時以竹箸夾菜,悠然自得。
謝曉蘭與楊若男將四女安置好,讓她們舒舒服服睡下,又出來陪著蕭月生吃了一陣子,然后便歉然的讓蕭月生自己回去,她與若男留下來照顧這些醉酒的姐妹。
蕭月生倒也未為難她,只是她們皆被自己點了睡穴,到了明日方能醒來,但不管不顧而去,卻也會傷了她們的姐妹之情,只能成全她了,蕭月生微笑著點頭同意,剎那消失。
“干爹,別忘了我們明天去少林!”楊若男急忙嬌喚一聲,唯余空響,卻已不見了干爹的蹤影。
她只能恨恨的跺了跺鹿皮小蠻靴,芳心有些擔憂,明日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干爹?唉,他若是今晚回觀瀾山莊睡覺,明日必是快到晌午才能起床,一天只能當半天用,太不合算!
蕭月生先是回到了桃花島,完顏萍與郭芙、小星三人在桃花島同陪伴程英與陸無雙。
小玉、小鳳、小月三人只是在蕭月生在時,隨他過來桃花島上玩耍上半天,剩下半天,便要回莊處理觀瀾山莊事務,頗有勞逸結合之致。
整個觀瀾山莊之下諸部,皆是每天向莊內匯報一次,尤其是小玉總攝的清秘閣,更是事務繁重,浩繁的情報,如流水般源源不斷的涌入,離不開她的統籌,像上次陪蕭月生去郭府那般悠閑的日子,少之又少。
做為小玉輔助的小月,早就開始叫苦不迭,嚷著叫公子爺添加人手,清秘閣只有五十個人,實在太少了!
完顏萍、郭芙與小星,倒是最清閑的,不過后者整天沉浸于完善縹緲峰靈鷲宮的武學心法,也是勞心得很,只不過她樂在其中,不覺其苦罷了。
到了桃花島,迎接蕭月生的,仍舊是程英的冷眼與其余諸女似笑非笑的眼神。
程英的性子看似溫和,卻堅韌之極,令蕭月生大為頭疼,半個月過去,對自己仍是不理不睬,仿佛陌生之人,便是有完顏萍與郭芙在一旁幫襯,也沒甚效果。
不過她越是如此堅韌,蕭月生越是樂此不疲的在她面前晃動,似是成心激怒她一般。
秀雅的程英視而不見,仿佛將他看做了透明之人一般,清華的目光掃過他的周身,頓也不頓一下,視若無物。
兩個人的暗戰,也是桃花島上諸女取樂之源,看著兩人大眼瞪小眼,整天瞪來瞪去,頗有意思。
觀瀾山莊莊主寢居
“公子爺,這個慕容家我們到底如何處置?”柔媚嬌膩的聲音悠悠響起,乳白色的珠輝盈滿于室,明亮而柔和。
說話的小玉兩腮酡紅,眉梢處透著慵懶與適意,雙眸流光溢彩,若蘊春水,她正慵懶的躺在蕭月生的胸膛上,螓首抵著蕭月生的下頜,兩只裸露的玉臂隨意搭在腰間的雪白錦被上,如同象牙雕成,渾圓潤澤,令人心醉。
一頭青絲如云,披散在潔白如雪的胸前,隱隱約約掩住了那飽滿堅挺的玉乳,卻掩不住上面的那一只大手,雪錦暖衾僅遮住兩人腰際以下。
“怎么了?”蕭月生半倚在象牙床頭,一只大手揉了揉雪團般的玉乳,感受著手心上傳來的柔軟與溫潤,隨意的問道。
“嗯……”此時的小玉嬌艷如花,被蕭月生的大手弄得輕柔的呻吟了一聲,似哼似吟,蕩人心魄,小嘴紅腫,如熟透了的紅櫻桃。
吐出的話卻是正經得很,顯然神智清醒:“慕容家很不安份呢,好像很有野心,一直想在我們嘉興城摻上一腳,我可是忍了又忍呢!”
她有這種習慣,總是在公子爺與自己親熱之后,將大事說出來,此時的公子爺心情舒暢,而自己頭腦之清明亦遠愈平時。
“唉——!先讓小星去一趟慕容家,讓她跟慕容雨好好說說,再不聽,便不必客氣,……哼哼,還反了他們!把寬容當做懦弱,給臉不要,那也怪不得我們了!”蕭月生兩邊嘴角一耷拉,輕哼了一聲,輕描淡寫中透著凜凜的煞氣。
小玉鋪在胸前的青絲動了動,未被大手捂住的那只玉乳之上,一顆粉紅的雞剝骨頭傲立,其余部位,仍被青絲遮住。
她柔順的輕聲答應:“嗯,明日我便找小星,……不過,那慕容大小姐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呢!”
“怎么?……兩位英雌惺惺相惜了?”蕭月生笑了笑,親了親頜下小玉那柔滑如緞的秀發,噴薄欲出的煞氣又消散無遺。
小玉柔媚的笑了笑,動了動自己的雪白如玉的嬌軀,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與位置躺在他胸前,深深嘆息一聲,輕聲道:“其實她人也不壞,只是為了家族,不得不如此吧!……唉,公子爺你可是越來越不憐香惜玉了喲!”
說罷,還抬頭白了自己的公子爺一眼,嬌媚異常。
胸前的青絲甩動,頓然將她如雕如琢的一只玉乳坦露無遺,宛如雪白的玉碗倒扣其上,無暇之中,隱隱幾下淡淡的淤跡,雞剝骨頭更像粉紅的櫻桃,鮮艷得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憐香惜玉?……呵呵,難道為夫對你們不夠好?”蕭月生呵呵笑道,心下卻有些嘀咕,自己的心確實不夠溫柔,對待女人也沒有原來那般的興致了,難道是心老了?
抬頭讓乳白色的珠輝照入自己眼中,蕭月生心下暗凜,這可大大的不妙!心境不能保持活潑與輕靈,卻變成古井一般,難道自己竟達到了太上忘情之境?那實在活得沒意思!
小玉溫柔的聲音娓娓響起,輕聲笑道:“公子爺看起來多情,其實卻是無情的人呢!”
蕭月生哼了一聲,語氣裝作惡狠狠:“胡說八道,豈不知人到多情極處,便會看似無情?!……還生怕你們怪為夫太過多情了呢?!”
說著,他左手也出動,捂住了小玉露在空氣中的另左側玉乳,狠狠揉了兩下,讓她忍不住輕輕嬌吟了一聲。
“好吧好吧,我說錯了還不成嘛?!”受不了大手的揉動,小玉忙討饒,玉臉卻越發嬌艷嫵媚。
“錯了要挨罰!看為夫怎么收拾你!”蕭月生惡狠狠的聲音響起,接著一翻身,將小玉壓在了身下。
小玉的令人心神酥軟的呻吟聲漸漸響起,窗外星月不見,唯有玉石旁的桃樹,宛如玉樹銀花,朦朦朧朧,室內春色熏人,象牙床輕微震動,月白色的幃帳如波浪般起伏晃動……
河南少室山間的林間小徑上,一中年僧者正挑水向上走,步履緩緩,卻透著輕松。
他面如冠玉,氣質儒雅如飽讀詩書之宿者,神情一派平和寧靜,宛如道德大僧,此時他渾身被拇指粗的鐵鏈纏繞,肩上挑著兩只底部尖尖的水桶,近前一看,方能覺察,水桶竟是由鐵制成,黝黑中透著光澤,但在這中年僧者肩上,卻顯得輕盈若無物,顯然其身所具之內力極為深厚,灰色的僧袍飄飄,步履輕盈從容,氣度不凡。
此人是少林寺一名僧人,法名覺遠,司職少林藏經閣守護,只因失職之過,方才受此處罰。
此時天上的太陽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輕紗,有些晦暗,自林間穿過的輕風頗為寒冷,他正要經過一片小松樹林,邊走邊抬頭看了看天色,以其經驗觀之,似有下雪之兆。
尚未進入小樹林,覺遠光頭之下的一雙福壽雙耳動了動,腳下不停,側耳傾聽,似乎林中那座小石亭內有人,清脆悅耳的咯咯笑聲,在山林中飄蕩,凝而不散,聲音之嬌脆悅耳,即使以他的佛法修為,亦難免有心神動蕩之感。
覺遠腳下灰布僧鞋頓了頓,單手合什,口不出聲,以心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又默唱了一段般若波羅密心經: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隨著心經的吟唱,心緒漸漸平和寧靜,他方舉步,沿著小徑緩緩步入小松樹林。
銀鈴般的笑聲隱隱約約,時起時滅,喁喁低語聲隨著寒風傳來,亦清晰可聞,他此時默念過心經,心境宛如深山古潭,虛不沾物,好奇心被化于無形,步履不變。
深入小松樹林五十多步,那座山腰的石亭已映入眼簾,石亭之內,果然有人,且還是兩人。
一男一女,皆身穿雪白的貂皮裘衣,氣度雍容華貴,令人不可逼視,一猜即知必是出身于富貴人家。
那男子看起來年許三十,相貌平常,兩撇八字胡卻又黑又亮,兼且那深邃如幽潭的雙眸,兩者相疊,頗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力,將本是容貌平常之人頓然變得氣度瀟灑,卓爾不群。
那女子卻是豆蔻年華,天姿絕色,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靈宵殿中仙子,雪白裘衣映襯下,更映得她容光若雪,冰肌玉骨,銀鈴般的笑聲自是出自她之口。
此時兩人正對坐于亭內的石桌兩旁,各拈棋子,望著石桌上的深紫棋盤,正在對奕,男子撫須微笑,女子黛眉微蹙,編貝般玉齒輕咬櫻唇,模樣極是動人。
尚未等他靠近,兩人似有所覺,皆抬頭望向覺遠剛露出的身影,男子沖他點頭微笑,氣度溫煦,令覺遠不由的立起單掌問訊,只是苦于處罰,不能開口,心中頗有遺憾。
見那男子對覺遠合什回禮,坐于他對面的絕色少女亦有學有樣,兩只如玉琢成的小手合于胸前,卻讓覺遠僧鞋一頓,步履止住,心下怔然。
因為此女兩掌合什之時,姿勢之曼妙,竟隱隱泛出大威儀,恍如觀音大士,圣潔悲憫,委實難以相信竟是一位豆蔻少女。
“不知大師法號?”那男子面泛微笑,目光溫潤,緩緩問道,其聲音清朗,竟有驅去天空陰翳之感。
對于覺遠身上所纏之鐵鏈,他面色如常,恍如未見,那少女亦是如此,面容如雪,帶著清冷,淡淡的望著他。
覺遠只是單掌問訊,輕輕點頭,以微笑回應,面泛歉意,腳下步履加快,想要避過他們。
“莫非……,您是覺遠大師?”那男子忽然揚聲問道,語氣中卻已透著肯定,臉上的溫煦笑容更濃了幾分。
覺遠停下步履,轉身朝二人點了點頭,如同冠玉般的臉上泛著微笑,也有幾分驚奇之色,心下暗自思忖:自己一直身處少林藏經閣中,足不出寺,怎會有世俗中人識得自己?
只是他對于此時所領的禁言律遵行無違,仍不開口。
“呵呵……,難不成大師修的是閉口禪?”那男子爽朗一笑,站起身來,一身雪白貂裘燦然生光,長身玉立,瀟灑雍容之氣撲面而至。
覺遠搖了搖頭,修長潔白的手指了指身上纏繞的鐵索,隨即單掌一禮,歉然一笑,便繼續沿著山徑往下走去。
腳上的鐵鏈被灰布纏于腿上,并未發出聲響,寒風自林中穿過,將灰色的僧袍吹得飄飄拂動,他步履從容,似重卻輕,很快便沿著林間小徑拐過彎去,不見了蹤影。
“干爹?他便是覺遠大師么?……確實功力不俗呢!”少女也盈盈起身,走到干爹身旁,脆聲問道,寒風吹來,吹不動她的雪白貂裘,卻能吹得動她的鬢發青絲。
這兩人自是前來少林游玩的蕭月生與楊若男父女二人了。
“嗯,他便是覺遠大師,呵呵,……有意思!”蕭月生望著小徑的盡頭,笑著搖了搖頭。
“他怎么不說話?難道是……啞巴?”楊若男小心翼翼的問道,聲音越來越低,似乎覺遠大師就在眼前,要避諱一般。
“胡說!”蕭月生瞪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長嘆一聲:“……唉——!……看他身上戴著索鏈,還要親身做那些入門弟子的粗活,怕是受到戒律堂的處罰了吧?”
心下卻有些猜測,不知他所受之處罰,是否與自己派人偷取的四卷《楞伽經》有關,若真如此,倒有些對不住了。
他輕輕搖了搖頭,將思緒驅除,隨即轉身坐回了石桌旁,笑道:“來來,我們接著下,小若男你是輸棋在即了!進少林寺是沒指望嘍!”
“哼哼,那可未必!”楊若男如水的目光也自遠處收回,忙坐回石桌旁,撅了撅櫻桃小口,嘴硬著嬌哼,只是黛眉間的憂色,卻顯露出她的心怯。
“楊若男,這一次,我們可說好了,若真輸了棋,今天就真的不進少林寺!……可不許耍賴啊!”蕭月生拈著一枚幽黑泛光的軟玉棋子,盯著她的嬌容,微微笑道。
“誰——耍賴了?!”楊若男嗔白了干爹一眼,又忙將目光放回棋盤上,不經意間,動人的風情自然流露,換了旁的男人在此,定要失魂落魄。
在蕭月生的微笑中,她蹙眉苦思了半晌,櫻唇都被咬得腫了,忽的直起身來,皺了皺挺直秀氣的瓊鼻,嗔聲道:“哎呀,都怪干爹,故意逗人家說話,都把人家的腦子擾亂了,……這盤不算,重來!”
說罷,似是憤憤不平,小手一拍石桌,棋盤上的大半盤黑白棋子頓時跳了起來,亂成一團。
“你——!”蕭月生失聲叫道,手指指著嬌笑著的楊若男,裝成氣得顫抖的模樣,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棋盤,長嘆一聲:“唉——!你這個小妞,太不講道理!”
楊若男嘻嘻一笑,也不頂嘴,如玉的小手迅捷的收拾著棋子,將黑白分開,她自知理虧,只要能賴得了這一盤,便是了不起的勝利,不必去爭口舌之長短。
“干爹,再下一盤,好不好?!”將軟玉棋子收拾完畢,楊若男開始軟語央求,小手搖著蕭月生的胳膊,玉臉做楚楚可憐狀。
“不行!”蕭月生回答得斬釘截鐵,只是他揚著頭,看向遠方的模樣,太過夸張,無法令楊若男當真。
“好干爹,這次真的不耍賴了,……誰耍賴誰是小狗!再下一盤吧,好不好?好不好嘛?!”楊若男看到了希望,再接再勵,扭著嬌軀,用力搖晃他的胳膊,聲音越發的柔膩嬌媚,怕是個男人便承受不住這般至柔的攻勢。
“好好,答應你了!”蕭月生忙不迭的答應,其實只是故意拿翹,逗她開心罷了。
于是兩人擺開陣式,繼續下棋,關系到自己能不能進入少林寺里面游玩,楊若男不敢大意,這次是全力以赴,殫精竭慮的應付干爹的如潮攻勢。
以棋力而言,雖然楊若男冰雪聰明,在蕭月生面前,也是小巫見大巫,只是蕭月生下棋時,并不僅僅要贏,而是在開始時,定下一個目標,是要贏上幾手,然后在下棋時,精確控制,力求一切皆在掌握,其難度,與只論輸贏相比,自是有天壤之別。
開始時,棋子落盤的啪啪之聲響得頗急,兩人落子如飛,像是擺棋譜一般,十幾手之后,速度方才慢了下來,須要沉吟一下,方能落子,楊若男已開始感到了吃力。
看著她蛾眉淡掃,黛眉微蹙,說不出的動人風姿,蕭月生心下暗嘆,歲月流逝,若男終究還是要長大的呀——!
兩人剛下到中盤,戰況將要進入激烈,又齊齊抬起頭來,轉頭望去,一位身穿僧袍,卻未剃度的少年緩緩走來。
他身形魁梧,骨骼粗大,濃眉大眼,臉上雖是稚氣尚存,卻腳步沉凝,隱隱已具高手之象。
見到坐在亭內的蕭月生兩人,他似是一呆,頗感意外,隨即面色一紅,舉步之時,便有了幾分呆板之意,大眼更是看也不敢看向楊若男,委實楊若男的容貌太過絕美。
蕭月生一看即知,這是一位少林的俗家弟子,不過小小年紀,便已有這般修為,實在是難得的很,看來少林寺執武林之牛耳,倒也并未純是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