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可能是我?不可能不可能!虎毒不食子啊!雖然青蠟只有我能做,但這些年我陸陸續續賣出去不少,一兩百斤是有的。求大人明察——”
“本官當然會明察,來人,把他帶回去。”
“大人,這里還有個紅色大箱子。”一個捕快突然又有發現大聲說道。
“打開看看!”蘇晴走過去道。
一個捕快瞬間抽出腰刀,一刀劈開了鎖。
打開箱子,竟然是鳳冠霞帔和新郎吉服,紅燭雙喜等等一應成親用的東西,塞的滿滿一箱子。
這一箱子的新婚用具,樣式精美用料考究,竟不在大家貴族之下。
楊老四家里的動靜也驚動了左右的街坊鄰居,家家戶戶亮起了燈,不少人探出院門看過來,眼睜睜的看著衙役將楊老四壓了回去。
“這是咋了?”
“楊老四是犯啥事了?他家閨女剛剛被人害了,他怎么也抓被進去了?”
“莫不是是楊老四下的毒手?”
左右鄰居當即發揮出八卦能力,議論紛紛起來。蘇晴聽著身后的議論紛紛,腦中靈光一閃。
“本官乃青樂縣令,來此辦案。你們都是楊老四的左右鄰居,本官想了解一下楊老四家的情況,誰能答話?”
此話一出,一眾百姓眼神紛紛閃躲起來不敢言語。
在這個時代,百姓還是懼怕當官的,哪怕蘇晴再年輕,表現的再和顏悅色,父母官就是父母官。
蘇晴眼神掃過這群人,突然從人群中發現一個尖嘴,顴骨高起臉頰微凹的四十來歲婦人。就此面相,八卦屬性點滿的形象代言。
“你,對,東張西望的那個,就你!你過來一下,本官有話問你。”
那個婦女畏畏縮縮的走出人群,剛要跪下被蘇晴抬手攔住。
“你跟我來。”
帶著婦人來到客堂,指著一張椅子,“你坐下吧。”
“民女不敢,我站著回話。”
“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曹八娘,街坊鄰居都叫民女八婆。”
“好稱謂!”蘇晴忍不住嘆道。
“謝大人夸獎。”
“楊老四家的情況你了解么?”
曹八娘連連搖頭,“人家的情況我哪知道哦,我們只是街坊鄰居。我就知道他們是七年前才搬來的,說是從淮安那邊來的,江淮人,和我們不是一類。
剛搬來的時候可憐嘞,小蘭才十來歲,半夜餓得嗷嗷哭,是街坊鄰居心善,給他們點吃的。
過了大概半年他們家條件好了些,就直接租了這間院子。”
蘇晴眼眸不經意的抬起,你哪知道?你都差點把人家的老底給抄了。
“這房子是他租的?”
“不是不是!以前是租的,租了三年后就把房子買下來了。我就猜他楊老四肯定沒有干正行,不然哪能買得起這院落?才三年時間,靠他做貨郎,不吃不喝也攢不下一間茅房。”
“楊老四和他閨女的關系怎么樣?”
“關系……關系以前是很好。”曹八娘思索著說道,“最開始姑娘小,趙老四把姑娘寵的沒邊了。
而且小蘭小時候也乖巧,長得漂亮,跟天仙一樣。我們以前一直打趣小蘭,說她不是他爹親生的,你看他爹長得多丑。
每次小蘭被氣的哇哇哭,老楊也不生氣在那傻笑。
可后來不知怎的,這丫頭越長越大脾氣也越來越不好,對我們街坊鄰居都不帶正眼瞧的。
這丫頭被楊老四養壞了,做人可以沒本事,但不能忘本。那丫頭是忘了剛來青樂縣那會兒,沒我們這些街坊鄰居她早餓死了。
小蘭長脾氣了,自然看楊老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前些天父女兩個還大吵了一架。”
蘇晴眼神一動,“吵得兇么?”
“可兇了,從沒見過小蘭說過那么重的話。”
“什么話?”
“好像是……不答應?不答應信不信讓你進去吃牢房?殺頭!好像是這么一句。”
蘇晴眼中精芒頓時閃動,“你確定?”
“確定,我在墻角聽的真真的。”
“好!等本官開庭審理的時候,你要當庭作證。”
“啊?這……這……”
“做的好本官有賞。”
“小人愿意。”
回到衙門,蘇晴沒有立刻審問楊老四,先命展昭去一趟淮安府,將當年的卷宗借來。并讓薛崇樓明天圍繞楊老四周邊關系調查。
吩咐完成之后,蘇晴帶著兩人回內院吃飯,而后各自散去。
時間悄無聲息的過去了兩天,兩天后下午,薛崇樓再次來到蘇晴面前。
“大人,這是下面人在楊小蘭房間的床底下找到的。”
蘇晴看著面前成半圓形的蠟塊疑惑,“什么東西?”
“是包藥的蠟丸。我根據蠟丸上面的印章找到了仁心醫館。仁心醫館的大夫說,這是定心丸,作用是安胎凝神用的,最適用于剛剛懷上,胎氣不穩的時候。”
“安胎?你是說楊小蘭懷有身孕?”
“應該是。我也問了醫館的大夫,大夫每天接的病患很多,記不住那么多人,但有點印象,是有個十七八歲的姑娘。”
蘇晴眉頭一皺,心頭籠上一層陰云。
楊小蘭竟然懷有身孕,一尸兩命啊。
“大人,還有一個發現。”
蘇晴臉上露出不悅,“你什么時候染上這毛病了?說話喘這么大的氣?說!”
“在上個月楊老四從新辦理的戶籍,把與楊小蘭的父女關系改成了陌生關系。關系到了這一步,可見這父女兩已經到了水火不容地步了。”
“水火不容?何以見得?”
“都斷絕父女關系了還不見得么?”
蘇晴仰起頭輕聲一嘆,“恐怕事情沒那么簡單,甚至可能還很狗血。”
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伴隨著一道藍衣疾步進入縣衙內院,展昭滿面風塵的趕了回來。
“大人,案卷帶來了。”
蘇晴一邊接過案卷一邊說道,“你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回去歇著吧。巧蝶,給展昭弄點吃的。”
“不用,我在回來的路上隨便吃了,倒是困是真的,我得去補個覺。”
蘇晴接過案卷,連忙看了起來。
七年前,發生在淮安府的那場火災果然也和楊老四有關聯。前因后果與徐武義說的沒什么出入,楊老四就是那個制蠟工坊的工人,只是那晚上他被允許回家這才幸免于難。
楊小蘭果然不是楊老四的親生女兒,而是當年一個工友的女兒。楊小蘭親身父母死于那場大火,楊老四將其帶到青樂縣撫養成人。
看完卷宗,蘇晴手指敲動著桌面陷入了思索之中。過了不知多久,蘇晴突然抬起頭,雙眼中寒芒閃動。
“現在什么時候了?”
“申時。”
“走!下去和楊老四聊聊。”
楊老四自從被蘇晴押入地牢已經三天了,哪怕喊冤喊到喉嚨沙啞都沒人上來搭理。
反倒因為吵到別的囚犯,差點被揍。
現在楊老四老實了,頓在牢房角落,別的囚犯夠不著的地方。
“參見蘇大人。”
“大人好。”
遠處幾聲問候響起,楊老四抬起茫然的頭,雙眼在愣神了幾秒后猛地撲向欄桿。
“大人,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