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陰沉著臉,帶著蘇曉離開了大威賭坊。
在門口,蘇晴回眸看了眼二樓之上的蕭無畏,回與一個不甘的眼神,低頭鉆入馬車之中。
大威賭坊二樓窗臺口,蕭無畏眼神冷漠的望著蘇晴的馬車越走越遠。
“魏先生!你確定這幅春江花月圖是真跡?”
“世子,別的圖老朽不敢說,但畫圣的畫作,至今無人能夠作假。就算能臨摹的一模一樣,技法爐火純青,但那高遠的意境是模彷不了的,就連馮道子也不行。
所以老朽敢用腦袋做擔保,這幅畫一定是真的。”
“希望吧。”
“世子似乎顯得難以接受?”魏老頭疑惑的問道。
“因為我幾乎敢肯定,這畫是假的。”
魏老頭臉色大變,“為何?”
“因為蘇晴不可能拿一幅真畫和我賭,而且在賭輸之后竟然真的愿賭服輸的走了。如果這幅畫是真的,蘇晴一定會放手一搏,就算搶不到游京圖,一定會毀了春江花月圖。
因為換做是我,我一定也這么做。”
“世子是太高估他了吧?有我們在,蘇晴不敢動一下,動一下就死。”身后護衛中,一個老者沉聲說道。
“你們真敢下死手么?”蕭無畏冷笑一聲。
七人臉色微微一變,面面相覷卻都不再言語。
蘇元安的嫡長子,他們誰敢真下死手?要真下了死手,別說槐王府,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保不住他們幾個。
殺蘇晴容易,殺了蘇晴還想活就癡人說夢了。
“世子,能彷冒畫圣真跡的從未有過啊。”魏先生臉色發白的說道。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后也沒有。不管是真是假,反正游京圖未失,如果假畫能真到難分真假,是真是假就不重要了。
走,回去讓父王看看,如果父王說是真跡,那就是真跡。”
馬車中,蘇曉臉上掛滿了失魂落魄。幾次看著蘇晴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
“大哥,現在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游京圖沒有博回來,春江花月圖又輸了進去,我們回去怎么交代啊。”
“沒事,反正春江花月圖是假的,輸了就輸了吧。”
“真的?還是大哥神機妙算。”蘇曉臉上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過了許久,“大哥,那我這一劫算是過去了吧?”
“游京圖拿回來
了么?”
“沒有啊。”
“那你怎么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呢?”
“唉?大哥,你剛才不是說沒事么?”
“沒事是因為輸掉的春江花月圖是假的,是指我沒事又不是你沒事。”
“那我……怎么辦?”蘇曉一臉茫然的看著蘇晴。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唄。”
該怎么辦就怎么辦?蘇曉心中茫然回想起被蘇元安如殺豬一般按在桉板上的經歷,當即嚇得打了一個冷顫。
“大哥,救救我,救救我!”
“放心,哥不會見死不救的。”
馬車回到家,剛剛進門,二娘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來。
“晴兒,怎么樣?怎么樣?成了么?”
這話問的有些多余,看著蘇曉臉上的表情怎么可能是成了的樣子?
“沒成,蕭無畏派了七個高手對付大哥一個,還有宗師高手牽制大哥的宗師高手,我們被他壓的死死的。”
說話間,兩人進入了后院。
蘇元安大刀闊斧的坐在臺階之上,抬頭望著天空,雨好像停了。
“回來了?”蘇元安沉重的聲音響起,嚇得蘇曉打了一個冷顫,連忙看向蘇晴。
“爹,我們輸了。但您放心,輸給蕭無畏的畫是假的,我們不虧。”
“來呀,請家法。”蘇元安不動聲色的澹澹說道。
“大哥——”
蘇曉當即跪下,抱著蘇晴的大腿哀求。
“爹!”蘇晴無奈開口道,“我替你按著。”
“大哥,您不救我啊?“
“二弟,剛才和蕭無畏對賭的時候,你搖骰蠱的花手挺熘啊,平時沒少練吧?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大哥這次可幫不了你。
爹,剁手腳確實重了,還是打板子吧。”
“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打板子,打多少下?”
“打個七八十下意思意思。”
七八十下……還意思意思?
蘇曉表情定格,一副生無可戀。
同時,另一邊。
槐王府之中突然爆出一陣爽朗的大笑。
“哈哈哈……竟然真的是春江花月圖……真跡……是真跡啊……哈哈哈……”
“父王,你確定這是真跡?以孩兒看來,應該是蘇家高人做的假畫。”
“不會是假畫的,春江花月圖的真正妙處,是在月下盯著江河,能看到江河流動
。恍忽間,身陷畫中世界不知歲月。
方才我用夜明珠驗了,確實是真跡。而且,如果此畫是假畫,那做此畫的人至少也是畫圣水平。一個畫圣會臨摹別人的假畫么?
就算會,那也是畫圣真跡。此話是畫圣真跡無疑。”
聽了槐王的話,蕭無畏臉上疑慮頓消。只是眼神閃動,“蘇晴,看來是高估了你。”
夜已暮,蘇晴跟著蘇元安再一次來到書房之內。
“今天見了蕭無畏,你覺得他如何?”
“此人心思縝密,手段老辣不好對付。”蘇晴如是說道。
“于玉國來說呢?”
“治國之賢王,亂國之禍端。”
蘇元安表情一沉,長長的嘆了口氣,“你說的不錯,縱觀宗室子弟之中,蕭無畏應該是最出類拔萃的。你沒能在他手里討到便宜,在意料之中。”
“我雖沒在他手里討到便宜,但他卻在爹手里栽的挺狼狽啊。”蘇晴突然笑瞇瞇的說道。
“你何處此言?”
“馮道子什么時候到的淮州?”
“馮道子從沒來淮州。”蘇元安微微仰起頭,嘴角勾起的弧度頗為得意。
看到蘇元安這個表情,蘇晴瞬間明白。
“那幅游京圖是爹你畫的?”
“畫的不像,讓你看出來了。”
“如果不像又怎么可能瞞過槐王那個老狐貍呢?不過我記得小時候不小心在游京圖上滴了一滴墨水。所以那幅游京圖我只需看一眼就知道是贗品。”
蘇元安表情一怔,隨即惡狠狠的向蘇晴看過來,“孽障,原來是你!虧我當初以為是曉兒所為,將他暴打了一頓,原來是你。”
“都過去十多年了,往事不必再提。這么說來,蘇曉所中的圈套,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他往套里鉆?”
“曉兒性格隨他娘,大大咧咧沒什么心眼,太易輕信人早晚會吃大虧。上一兩次當,對他沒壞處。”
“那你還打他這么狠?”
“當,是我看著他上的,但蠢,是他自己犯的。因為畏懼處罰,所以犯下了更大的錯。世上多少身陷罪海再無回頭機會的人哪個不是因為一個小錯而釀成大錯?
用一個更大的錯彌補一個小錯,我蘇元安生不出這么蠢的兒子,此時不打待到何時?
而且,你以為槐王設這個局僅僅是為了設計蘇曉一次么?不,他是在試探我藏在他身邊的那個棋子。
只要為父提前知道,提前制止,那顆棋子就立刻暴露。所以就算明知道是陷阱,為父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蘇曉往里跳。”
“唉!”蘇晴嘆了口氣,“如果蘇曉知道父親的良苦用心,不知作何感想?”
“如果不是他蠢,他就不會上當。如果他在盜畫之前懸崖勒馬,為父會贊他一句吾麒麟兒。可惜,他沒有。”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安置二弟?”
“我打算下個月把他交給晨兒。”
蘇晴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有些不喜。前身的情緒再一次影響了蘇晴。
自己的弟弟,交給別人調教心底多少有點膈應。雖然蘇曉確實有點不爭氣,自己想揍就揍,但別人揍卻有點接受不了。
可很快理智壓制了情緒。
交給蘇晨確實是不錯的選擇,蘇晨是軍部的一顆星星,跟著蘇晨可以搭順風車。而自己雖然也在起步階段但未來如何還不可知。
這次升職為六品通判,但六品距離蘇晨的四品武將差距還挺大。
“交給蘇晨也不錯,蘇曉十六歲了,耽擱不得。不過陽兒以后得交給我。”
“哦?你很看好陽兒?”
“陽兒的根骨不錯,而且目光堅毅有神,友愛兄妹是塊璞玉,打磨一下能成才。”
“是不是璞玉能看得出來?”蘇元安頗為驕傲的一笑,“要換做一年前,有人對我說你天縱奇才是塊璞玉,為父一定以為他在嘲笑我,可如今看來呢?”
看著蘇元安那一臉老父親欣慰的表情,蘇晴心底也升起了被認可的興奮。
“原本你此去梁溪府還有一項任務交給你,這次槐王設計蘇曉算是對你的考題。你在與蕭無畏的交鋒中雖然未敗,卻也沒勝,這個任務不能交給你。”
“什么任務?”
“既然不能給你當然不能說了。”
“我這不是識破了你的計謀這才故意輸的么?算了算了,既然你不說我還不想聽呢。”
“你就一點都好奇?”蘇元安看著蘇晴真的不再追問,遲疑問道。
“好奇也是人之原罪。袁文帝當年就是因為好奇探出了腦袋,被射日箭神一箭射殺斷送了霸主路。”
正在這時,書房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蘇元安臉色一沉,“什么事?”
“剛剛箭頭來報,槐王寶庫失火了,奇珍異寶,損毀無數,槐王多年收藏付之一炬,槐王哀嚎震天,哭天搶地。”
“什么?”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