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聽明白了。刑部尚書丘大人更是臉色大變。
“蘇大人,此桉已經宣判,鐵證如山你莫要橫生枝節,不然,皇上那邊我們都無法交代。”
“丘大人!”宋仁朝陰沉的聲音響起,微微傾過身體,恐怖的威勢騰聲炸開,如黑云壓城一般向丘大人碾壓而去。
丘大人升起的氣勢,瞬間被碾碎壓成粉末。
“丘大人這話什么意思?為了給皇上一個交代,就要我兒蒙冤而死?如果是這樣大可不必,區區我兒性命,無足輕重,還不如用本公的命,給皇上一個交代可好?”
恐怖的氣勢,如同一只大手將丘大人死死的捏住。丘大人臉色蒼白滿頭虛汗,驚恐的看著宋仁朝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蘇晴臉上雖然沒有表情,心底卻是無比震驚。在武道壓制之下,宋仁朝還能爆發出如此強的氣勢,他的實力就算不是大宗師也相差無幾了。
這就是豪門大家的底蘊,哪怕宋仁朝的實力是傳承來的,傳承的宗師也是宗師。而且,縱然宋仁朝再不爭氣,他自身的實力也在先天境界。
先天境界的紈绔,到底不是一無是處。
“徐志勝!”蘇晴雙眼如劍芒一般射向徐志勝,“如果真如你說,宋宇軒用宋國公府的箭失射殺十七人,為何箭頭材料會是普通的生鐵?”
徐志勝臉上看不出表情,雙眸直視蘇晴毫無懼色。
“我不知道,這就要大人去查了。也許是宋家負責鍛造箭頭的中飽私囊,以次充好呢?”
“不用那么麻煩,本官會讓你如實交代。”蘇晴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徐志勝的面前,一抬手,無形的武道力場升起,徐志勝被緩緩的提了起來。
蘇晴雙眸閃動著藍光,“射殺十七人的兇手,是不是宋宇軒。”
不到萬不得已,蘇晴不愿施展移魂大法。哪怕蘇晴的修為已不斷提升,但移魂大法的負荷依舊很高。
對方的意志力越強,移魂大法的負荷越重。而且一旦施展了移魂大法,對目標的腦袋會造成不可逆的影響。移魂大法,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秘法。
但眼下,太子旁聽的公審不能這么虎頭蛇尾的結束。如果宋宇軒被冤枉,徐志勝就必然知道幕后指使。
“不是!”徐志勝毫無表情的聲音響起。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臉色大變。
“幕后指使是誰?”
“是……”
徐志勝口中僅僅吐出一個字,突然,一口鮮血噴出。血劍激射,直噴蘇晴面門。
蘇晴周身護體罡氣蕩漾,血劍被全部擋在了三尺之外。
徐志勝瞪著渾圓的眼睛,渾身顫抖的仰天栽倒,僵硬死去。這一幕,又讓公堂上的所有人一臉震驚。
“那個徐志勝怎么突然間吐血死了?”百姓中有人驚呼道。
“難道是蘇大人動了什么手段?就蘇大人離徐志勝最近。”
“別胡說,蘇大人在審問那個徐志勝呢,沒聽到剛才徐志勝承認了么?宋宇軒不是殺人兇手,他是被構陷的。”
“這么說,徐志勝是被真正幕后黑手滅的口了?”
京城的百姓見識確實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百姓,三言兩語就推導出了前因后果。難怪有些巷子能夠通過送餐的份數推算出巷子里的某個院子藏污納垢啥的。
“蘇大人小心,這血有問題。”宋仁朝突然大聲提醒道。
也不需要宋仁朝提醒,以蘇晴的修為有豈能看不出徐志勝噴出的血中有無數細如螞蟻的蟲子。且徐志勝之所以會被滅口,就是因為這些螞蟻。此刻的徐志勝,應該是一座蟲巢.
蘇晴雙指并劍,輕輕一點,徐志勝的尸體火焰燃起。
“蘇卿,這是為何?”太子眼神一凝,語氣平靜的問道。
“回稟太子,徐志勝體內蠱蟲爆發,他的尸體已經成了蠱蟲巢穴,唯有烈火才能將蠱蟲盡數燒殺。”
而后對著太子躬身抱拳,“殿下,方才徐志勝已經說了,射殺那十七人的并非宋宇軒,他不過是被做了局栽贓陷害了而已。懇請太子給臣一些時間從新調查。”
太子緩緩的站起身,“父皇要的不僅僅是結果,也要真相。既然桉情有變,那就延后再審吧,孤要回宮向父皇復命了。”
“臣等恭送殿下。”
陰暗的密室之中,燭火搖曳。搖曳的燭光下,投影著幾道身影。
“就差一點點就掰倒了宋家,都怪那個蘇晴,橫生枝節!此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主公,我請命,讓我先除了此人。”
“你是想除了此人還是活夠了想死?”另一人冷笑的問道。
“不過是一個皇城司指揮使而已,只要做的隱蔽一點,神不知鬼不覺,誰能奈我何?”
“你以為我是說你殺了蘇晴之后怎么脫身么?我說的是你殺人不成,反被蘇晴殺了,到時候甚至還會連累我們。”
“哈哈哈……就請主公放一百二十個心,動腦子的活我不行,但動手的活我在行。十天之內,必取蘇晴腦袋。”
“你是真不知道死是怎么寫。你一個大宗師都不是的莽夫也敢動蘇晴,連天位神靈都栽在蘇晴手中,你尋死別拉我們下水。主公,您不勸勸這莽夫?”
“不許和蘇晴正面沖突。而且,沒有扳倒宋家對我們來說未必是壞事。”
“主公,此話怎講?”
“宋家經歷此劫,皇上和三皇子坐視宋家坍塌的態度想來宋仁朝心底是心灰意冷的。不正是趁機拉攏他的好時機么?”
“主公所言極是,這事交給我。”
另一邊,京兆府府衙內院中。錢鏞背著手望著院中樹枝上剛剛冒出來的嫩芽。
“就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宋宇軒就再也不能糾纏你了。這個蘇晴,真是多事。”
“爹,如果蘇晴沒有察覺到此桉的蹊蹺,宋宇軒豈不是枉死了?”
“他那樣的人,根本死不足惜。就算這件事冤枉了他,但他以前做的那些混賬事,砍了他腦袋一點都不冤。”
“事已至此,爹你別唉聲嘆氣了。讓外人知道了不好。”
“在深宅內院怕什么?再說了,就算外人知道了怎樣?皇上讓他做我女婿,我錢鏞可沒答應。我女兒就算盤發出家,也不會嫁給這等廢柴。”
“爹,如果這就是女兒的命,那女兒只好認命了。”
皇城司,蘇晴的辦公室內。
三個手下加上薛崇樓站在蘇晴面前,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凝重。
許久之后,棠打破了沉寂,“大人,您今天突然翻桉著實把我們嚇了一跳。”
蘇晴抬起臉,微微一笑,“你認為我不該翻桉?”
“也不是不該,只是這么突然翻桉就打破了皇上的謀劃。原本皇上都已經安排好了,借此桉,將宋家趕回封地消停幾年,京城的局勢已經到了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地步。
大人翻桉恐怕打亂了皇上的盤算,到時候屬下擔心大人吃罪不起。大人難道沒有想過么?”
“連你們能看出來的輕重,大人又怎么會看不出來?”薛崇樓平時話很少,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卓一凡眼睛微微瞇起,從薛崇樓來了之后他橫豎看薛崇樓不順眼。不僅僅是因為薛崇樓是跟著蘇晴空降的,更多的是薛崇樓的脾氣性格讓他不喜歡。
用棠的話說,八字不合。
同樣一句話,卓一凡受到的刺激就比棠這個當事人都要強烈。
“本官當然想過這個問題,但本官接受的命令是調查此桉,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至于皇上的盤算謀劃,不是我該知道該考慮的。”
棠咀嚼這蘇晴的這句話,許久之后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屬下受教了。”
“來,咱們分析分析桉情吧。現在徐志勝被滅了口,所有線索又斷了,此桉該從何查起。”
“應該從幾個大勢力查起,首先該考慮,如果宋家倒臺,對誰最有利?”卓一凡率先開口道。
“這個思路不錯,你覺得對誰最有利?”
“東宮。”卓一凡毫無懼色的說道,“宋家支持三皇子人盡皆知,而三皇子是對東宮之位威脅最大的。宋家是三皇子的錢袋子,沒有了宋家,等于斷了三皇子的財源。
宋家一倒,東宮獲利最大。”
“哦?你的意思是東宮嫌疑最大了?”
“不!正應為東宮獲利最大,所以他才偏偏不是!因為伴隨著獲利,隨之而來的就是風險。一旦東窗事發,東宮也是最先被懷疑的人。”
“說了這么多等于沒說。”薛崇樓冷冷說道。
卓一凡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怒意。
“大人,我以為可能是五皇子背后的勢力!五皇子不止一次拉攏蘇家,可每一次都無功而返。既然得不到,那就毀掉也是權利斗爭的常用套路。甚至五皇子可以趁機再施恩蘇家將其拉攏到身邊。”
“我不認為是五皇子,五皇子和三皇子還沒到死磕的地步。和三皇子斗個兩敗俱傷讓太子漁翁得利么?以五皇子的智慧不可能看不出這一點。”
“京城糾纏的勢力無非是大皇子,太子,三皇子,五皇子還有年幼的七皇子。如果五皇子不是,那大皇子和七皇子就更不可能了。”
“不錯,大皇子出生軍伍,他要多少鑌鐵箭頭就有多少,沒必要用生鐵箭頭徒留破綻。而七皇子出生高貴,他的勢力還在蟄伏隱而不發,封王開府之前不會妄動。”
蘇晴敲著臂膀沉吟許久,“有沒有可能,真正的兇手并不屬于某個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