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云宗的斷壁殘垣上諸多行營,如同雨后春筍。
但其中有一座卻格外扎眼,金碧輝煌猶如一座小宮殿。
這是中域大武的行營。
此時此刻,一名面色陰鷙的金衣男子正端坐其中,饒有興趣的觀看著外面的一切。
大武的三皇子劉承燁。
大武皇室皆修真龍天子道,他少不了要對身負龍族血脈的云澄凝多看幾眼。
“祁王殿下。”
被他問話的男子訕訕笑了,“恕臣眼拙,看不出孰強孰弱。”
他的來頭也不小,鴻鵠書院的縱橫道真傳,語話天。
也是這位三皇子自小到大的伴讀。
比起另一位真傳書漫卷,他顯然是個注重外表打扮的,一身錦袍雍容至極,身上還透著不可言說的貴氣。
這都是這些年在皇室修行浸潤染上的。
“哦?真看不出?”
劉承燁輕笑,“人都說語師傅的眼光比嘴更毒,還有你看不出的事情?”
“臣看不出的事情可太多了。”
語話天打了個哈哈,“再說了,原本這就是難以定論的事情,那靈宗云圣女可以以一敵二,殿下難道就不能?”
“可這也不能說明什么,兩龍異途各有千秋,恕臣不敢妄下論斷。”
好嘛。
聽君一席話,勝聽一席話。
這家伙就最喜歡當謎語人,以說一大圈話把人繞的云里霧里為樂。
雖然二人亦師亦友,但說到底他是編外人員,雖然在朝中拿了官職,但背靠鴻鵠書院,讓他也同樣有恃無恐,沒必要和別人一樣奉承劉承燁。
“哼,區區西域蠻夷,怎能比得上我大武真龍……”
一旁的梁王劉承烈不屑嗤鼻。
“十八弟,噤聲。”
劉承燁對他沒什么好臉,冷臉訓斥了一句。
你還有臉說?
區區西域蠻夷什么都不算?
那被西域蠻夷煞了面子的你算什么東西?
他一向看不起這個沒腦子的貨。
要不是爭儲需要這種玩意抗雷,他都想把這貨一掌打死。
劉承烈自知理虧,悻悻然閉了嘴。
“算了,說這個沒有意義。”
祁王殿下被蠢貨弟弟攪得沒了銳評的興致,索性岔開話題,“孰強孰弱且不論,但待本王取得暗靈龍血,想來她自然不會是我對手。”
“想來那時,也許便可和那天極宗的無極魔體一決高下?”
他的眼光還是很高的,深知誰才是在野宗門之中的第一人。
“屆時,或許本王就能將其招致麾下。”
皇朝中人不看仙魔,能力才是第一。
有鴻鵠書院的人做帝師,同樣會吸收離恨宮的人做暗衛。
“也許,不過我聽書師弟所言,這蘇暢絕非池中之物,想要收服他絕非易事。”
語話天附和一句,但一想到書漫卷和自己描述當時情景時的模樣,也忍不住要側目幾分。
那是真大老。
相比之下,劉承燁的天賦雖然不弱,以極境之勢晉升了空冥圓滿,但是不是還差了些……
反正他不覺得劉承燁能一打五,還是仙門大宗的諸位頭面。
不過他深知自己這位好友平澹的性子底下藏著怎樣的自負,所以他也懶得打擊對方的積極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說話間,外面人聲嘈雜。
“看來是遺址啟封了。”
語話天舒了口氣,恭敬起身,“二位殿下請。”
遺址啟封,眾人也懶得糾結之前的是是非非了。
進去找寶貝才是重中之重。
鑒于秘境天然鎮壓修為,老輩子更愿意在外鎮守,除了某些散修之外,基本都是年輕一輩魚貫而入。
“諸位,龍神遺址變幻莫測,論修為論心跡,還請……多多小心。”
血云宗主梁屠立于天空之中,看似耐心的提點著下方眾人。
不過老家伙咬牙切齒的模樣,怎么都像巴不得大家都死里面的樣子。
龍神遺址本身不似月魂劍域那般自成天地。
但吞噬了血云宗原本的山巒之后,反而顯得更加磅礴大氣,猶如虬龍盤踞。
蘇暢帶著云澄凝走入遺址。
他們眺望著周遭遮天蔽日的空谷,真心感嘆一條真龍的遺骸所化作的秘境,若非親眼所見,絕對無法體會到其中的恢弘。
光是站在入口,就讓人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先前摩肩接踵的人群,放在里面竟是如同豆子一般,四散開來找不到了。
“話說,你以后化龍了,是不是也會變得這么大?”
蘇暢半開玩笑的問道。
“我不知道哎。”
云澄凝活動了一下肩膀,“但要是真那樣的話,光是一根龍須就能壓死你啦。”
“想得美哦。”
小蘇同學刮了下她的鼻子。
到時候老子就是龍騎士!
二人一邊說笑一邊探索,漸漸的,周遭開始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兇獸。
不是真貨,只是幻影。
但這些妖獸的實力卻沒有因此退化,各個都基本有著空冥境的實力,最起碼也是元嬰圓滿。
落在人身上的攻勢,也是實打實的真實傷害。
周圍已經隱隱響起了交戰之聲。
二人對視一眼,聯手在其中殺出一條血路出來。
好在這些東西雖然多但不難纏,蘇暢不太需要在這里隱藏實力,以指代劍,大多數時候都是一招斃命。
剩下的則是被云澄凝輕松解決。
“這應該就是這條龍神在修行過程中,吞噬過的那些妖獸了。”
小龍女半妖血脈懂得多些,游刃有余之際還兼任了講解,“肉身雖無,但它們的妖魂卻還保留了下來。”
妖族修行比人類容易的一點就在于此,靠著吞噬其他生靈就可以吸收力量。
這可是人類做不到的事情,也更有物競天擇的意味殘存其中。
而能成為一代龍神的存在,想必修行路上不知吞噬了多少東西。
“說起來,妖獸一般什么時候可以化形?”
兇獸虛影爆不出材料,這讓蘇暢有點懊惱,只得換個話題問問。
“元嬰圓滿就差不多了吧?如果血脈更好一些的話,可能對修為的要求更高,但有史以來也沒有超過空冥中期的。”
云澄凝順手拍飛一只三目荒狼,“除非強行保留原身,不然都是這個范圍。”
“哦。”
蘇暢點點頭,他是看著這些妖獸,突然想到了家里的小狐貍。
話說這一年多以來,白菜除了吃睡就是撒嬌賣萌,但它的修為卻也沒有止步不前。
不光是身形大了一圈,原本元嬰圓滿的實力也到達了極致,臨走時似乎就差不多要突破空冥。
淦哦,我家屑狐貍都要空冥了?
這個世界對我充滿了惡意。
談笑間,不斷涌現出的妖獸虛影也被二人悉數解決。
但這條道路似乎也走到了盡頭。
“死路?”
云澄凝皺眉。
“貌似不是。”
蘇暢指了指山壁之上。
那里鑲嵌著一座半身大小的凋像,龍首人身,很是靚仔。
“這其中蘊含著很濃厚的靈息,似乎是溝通某個空間的接口。”
二人都經歷過月魂劍域,能從上面感受到和劍域入口處相似的氣機。
他們瞬間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
這龍神遺址看似只有一座山谷,但卻靠著這凋像開辟出了獨立世界,只有打通通道才能進入更深層的空間。
可以說是套娃,也可以說是爬塔,都不算錯。
“我來試試?”
小龍女半龍血脈,似乎更適合和凋像溝通。
“小心一點。”
蘇暢叮囑一句,便在一旁護法,看著她將以靈氣與凋像鏈接。
這一護就是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之后,云澄凝勐地睜開雙眼,迸發出一陣精光。
原本死寂的凋像也突然暴散出一道紅芒,將他們帶入了其中。
回神過來,已然是一方新的空間。
看來和預想的一樣。
“話說,你是怎么解開的?”
見到云澄凝面露倦色,蘇暢問了一句。
“……是一場棋局。”
小龍女定了定神解釋道,“應該是龍神留下來的殘局,只有破解才能開辟通道。”
“你還會下棋?”
暢子哥訝異。
“得會哦。”
云澄凝撇撇嘴,“圣女嘛,什么都得學學。”
琴棋書畫一類的,不能說樣樣精通,但好歹得懂。
括弧,音律除外,反括弧。
蘇暢眨眨眼,這可屬于他知識范圍之外的東西了。
琴棋書畫四藝之中,他唯一不會的就是下棋。
實在是不感興趣。
如果是軍棋象棋自走棋什么的可能還行,但是放在仙俠世界,基本都是黑白子的圍棋了。
不僅是坐而對弈,很多時候還代指天下大勢,不少大手子在幕后操盤,便可自詡為“棋手”。
但他屬實對此一竅不通,系統也沒加過這方面的屬性點。
某位八冠王都不下傳統圍棋了好嗎?!
好在有個會的,這就不錯。
真就互補唄。
而進入了新的空間,所面臨的場景卻沒什么變化。
除了景色發生了些許變動,依舊是數不盡的妖獸殘魂,還有一條條獨立如脈絡的道路。
只是第二關的妖獸殘魂似乎更為兇暴,境界相較之下也更高。
好了,這下套娃了。
和月魂劍域那種滿地掉寶的地方不同,龍神遺址似乎并不會論功行賞。
等待著眾人的也只有重重疊加的考驗。
就彷佛真龍盤旋于頭頂,氣宇軒昂的宣告著。
勇士們,前來闖關吧!只有第一個通關者,才能得到我的傳承!
爭分奪秒!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