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們剛才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
一刻鐘后，整理好著裝的蘇暢坐在涼亭里，倒好了茶遞給面前兩個依舊尬的批爆的少女，眨了眨眼問道。
他的右手食指上纏著一圈繃帶。
而可憐的小白菜正嗚嗚咽咽的坐在桌子上，笨拙的揉著額頭上的大包。
這是被蘇暢打的。
女孩子們下山逛街，他一個大男人是懶得去湊這種熱鬧的，索性就在家里美美躺平，留下了小狐貍陪自己玩。
寧云羅和辛玉到這里的時候，他剛給白菜喂了一根快樂草。
可能是因為吃完快樂草就會發癲，然后又聞到了他手指上殘余的味道。
小狐貍就在那里勐舔。
舔著舔著這家伙就惡向膽邊生，啊嗚一口咬了下去。
那聲倒吸涼氣的聲音就是因此而起。
疼啊！
好歹是元嬰圓滿的妖獸，咬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
至于后面的話自然也是對它的訓戒，當寵物就好好當，有事沒事襲擊主人是不可取的。
不過自己之前也確實沒在這方面下過功夫，所以暢子哥只能自認倒霉。
但以后給它上上課的事情是得提上日程了，現在就敢咬人，以后還敢干什么，他都不敢想。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
所以他很好奇，這悄悄摸摸趴在門外偷聽的兩個家伙，臉紅個什么？
“沒，沒有什么意思啊……”
寧云羅收起臉上的局促，定定神回答了一句。
“沒有意思是什么意思？”
蘇暢打算刨根問底，怎么看你們都不對勁。
“就是蘇師兄想的意思。”
辛玉跟著幫腔。
果然，蘇師兄高風亮節，怎么可能大白天窩在屋子里做壞事呢？
不過是自己心臟罷了。
彳于口巴。
“對了，辛師妹你出關了？”
眼見問不出個一二三，蘇暢索性忽略了這個問題，轉頭問起了辛玉。
該說不說，寧云羅出現他還沒太意外，畢竟羽憐歌提前打過招呼。
反倒是辛玉他沒想到，你可算是出關了啊？
“嗯，前兩日出的關。”
辛玉松了口氣，認真點了點頭，“一直沒來得及和師兄請安，還請師兄見諒。”
請安可還行，我又不是老佛爺。
你當然不是，你是阿其那，是塞思黑
滾啊！
安靜了這么久，一出來就當陰陽人？
這就是你存在的意義嗎，狗系統？
“出關也好，情況如何？”
小蘇同學按捺下想吐槽的欲望，笑吟吟的追問道。
“還好，一切得償所愿。”
辛玉乖巧的回答道，“順利突破空冥中期。”
“哦……哦？”
蘇暢剛想點頭，眉頭卻不自覺皺起。
“空冥中期？”
他確認了一句。
“其實也沒到，不過差不多了。”
辛玉的臉上還有點惆悵，“好在不需要再閉關才破境，不然真是辜負了師兄的一番心意。”
蘇暢沒話說了。
你凡爾賽你呢！
老子為了突破東奔西跑，到現在還是原地踏步。
你倒好，往洞府里一坐，撲哧撲哧的你就突破了？
然后你還擺出這么一副要死模樣……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
不行，氣死我了！
今晚吃腰果雞丁！再加一份炒蝦仁！
但他還能怎么辦呢？
又不能因為這個照著人家噼頭蓋臉的罵，只能微笑著鼓勵她，“不錯，有所精進是好事，但切不可放松對自身的修煉。”
“當然了，有時間你也可以出去走走，歷練歷練，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嘛。”
“是，敬遵師兄教誨。”
辛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她心知肚明，自己這點長進，和蘇師兄比起來，九牛一毛都不算。
話說自己剛才似乎從蘇師兄臉上看到了淺淺一點點憤怒……該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修行太慢了吧？
要真是那樣，可就太冤枉了。
畢竟不是誰都能和你一樣離譜的啊，大哥！
一年不見就從離合入神道……這你放眼天下縱觀古今也沒有第二個人了吧？！
不過仔細想想，蘇師兄不是這樣的人，應該是想到了生氣的事情？
就算是，那這也不能成為自己不努力的借口，不是么？
還是要更刻苦，努力追隨師兄的腳步才是！
她莫名奇妙就完成了一圈精神上的自我升華，只感覺整個人都通透了不少。
這一幕落在寧云羅眼里，也讓她倍感欣慰。
蘇暢是個面冷心熱的性格，這一點從上次來天極宗的時候她就深有體會。
畢竟自己內心最大的魔障，也是在他的幫助下化解的嘛，雖然方式方法有點簡單粗暴，但總的來說問題不大。
更不要說她已經確認了，眼前的人就是江彥。
當時在月魂劍域，師尊那塊身份牌的指引還不明顯。
但現在這么近的距離，答桉便變得再清晰不過。
那她從對方處所受的幫助，也就從一次變成了兩次。
唔，果然自己當時的直覺沒錯。
如果是這樣的話，之前的排練就可以拿出來用了。
但是還有個問題。
這里有三個人。
有著辛玉這個電燈泡橫在中間，有些話沒法說，有些事沒法做啊！
雖然我才是客人，但是能拜托你先離開么？
好在辛玉也的確沒待太久，三人交流了一下最近的事情后，她就先行離開了，說是還有長夜峰的一點事情要處理，招待寧云羅的事情就麻煩蘇師兄了。
她腦袋里本來就沒有多少男歡女愛，與其說喜歡，倒不如說是仰慕。
這么看來，她可能反而是對蘇暢態度最純潔的一個。
不過對于合歡大師姐來說，愛是啥是啥。
你趕緊走就是天大的福報！
辛玉離開了，長生殿內就剩下了蘇暢和寧云羅兩個人。
氣氛突然就變得有點尷尬。
“嗯……寧姑娘，你還有什么地方想轉轉？我帶你去？”
蘇暢想了想先開了口。
他沒有擺出第一次見面時的臭臉，那畢竟更多是因為系統的原因，他本身也不是那種人。
再者說，一回生二回熟嘛，現在大家也算是相互認識了，相處起來就不能那么多毛毛刺刺。
“不用啦，謝謝你。”
寧云羅搖搖頭，“這里就挺好的，我在這里多留一會……不可以么？”
“也好啊，那就在我這逛逛？”
蘇暢微微頷首，“上次話說一半你就走了，剛好填補一下遺憾？”
“那種事情就不要再說啦……”
回想起自己上次的離譜操作，寧云羅就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真的太丟人了。
說是轉轉，但其實長生殿內也沒什么好逛。
說到底這就是蘇暢的家嘛，一個恬靜的院子，后山倒是有大片空地，只可惜還沒來得及開發。
但合歡大師姐也逛的開心，這種閑適的愜意感讓她很是享受。
一路上兩人聊了不少，大多都是圍繞寧云羅的“病情”展開的，譬如社恐恢復的如何如何了啊，有沒有再無故打人了啊，留沒留下什么后遺癥啊之類的……
蘇暢還不知道自己的馬甲已經暴露，所以對于南域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提。
寧云羅回答的心不在焉，主要是在想用什么方式切入，才能讓自己想說的話顯得更自然一點。
合歡宗的十大要義中就有提到，男人都是好面子的，不能太過于直白的戳破人家的小秘密。
“怎么了？看你好像有點走神？”
蘇暢注意到她的異常，出言詢問道。
“……嗯，蘇師兄，你有沒有什么……想問我的事情？”
寧云羅揉了揉鼻子，然后輕聲問了一句。
問你的事情？
問你什么？我的問題還不夠多？我這都問了一路了！
蘇暢愣了愣，暗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會聊天，人家壓根就沒往耳朵里聽哎。
“那你想讓我問你什么？”
他莫名有點想笑，索性把主動權交給了寧云羅。
“唔，就是……”
合歡大師姐苦思冥想了一陣，然后吞吞吐吐的回答道，“比如說，有關……煙雨樓的事情？”
“當然了啊，我知道煙雨樓和你沒什么關系，但是你也可以嘗試一下，把自己代入到那個江彥的視角來問嘛……”
這樣說，應該，算是，委婉了吧？
你好，不是的。
這樣的暗示基本已經湖在對方臉上了。
可你讓她一個當了十幾年社恐的人學習那些話語間的門門道道，本來就是強人所難。
就算之前在家里排練的再好，到了正式場合也會瞬間一掃而空。
蘇暢不是傻子，已經聽出來了對方的意思，包括對方的意圖。
好家伙，真翻車了？
先前他和宗主姐姐還說起過呢，沒想到還真的一語成讖。
他久久無言，沉默半晌后長長嘆了口氣，“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話就相當于承認了。
也沒什么好否認的，畢竟就算是“江彥”，也沒有對合歡做什么壞事嘛。
被人拆穿了還要編一個謊言又圓一個謊言，這種游戲是多么危險。
再水上個百十來章拖下去，鬧不好就會有人被罵被打。
雖然不知道那人是誰，但這種行為總歸是不好的，本著治病救人的原則，暢子哥沒有選擇這么做。
不過承認歸承認，講道理他也覺得這有點奇怪。
陰陽斂息術加上天極宗精心設計的偽裝，饒是渡劫大乘都不一定能看出來，你們合歡宗是有什么獨家秘方？
有的話拿出來秀一秀？
“……是靠這個啦。”
聽到他親口承認，寧云羅很是釋懷的一笑，旋即晃了晃手上的手鏈，“當時師尊給了你一塊牌子，里面種了她的留情引……”
“至于為什么會懷疑你，是因為我的直覺……”
……原來如此。
聽著寧云羅娓娓道來，蘇暢暗暗翻了個白眼。
千算萬算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留情引這玩意他知道，合歡宗的專業追蹤手段，雖然是小術，但是修練至大成者，聽說甚至可以超越六道輪回，生生世世藕斷絲連。
游戲里也有類似的任務，如果一朝不慎被合歡宗的NPC種了留情引，接觸之前就會時不時被對方所追殺什么的……
自己那位步非嫣步姐姐或許沒那么大的本事，但是只要她有心，找到自己還是沒問題的。
著名哲學家接化發曾說過，小家雀斗不過老家賊，或許就是這個道理。
“……算了，知道就知道了吧，但是要保密啊，你沒和別人說過吧？”
總結了一下失敗經驗，蘇暢也沒忘了亡羊補牢，叮囑了寧云羅一句。
“沒有沒有，除了我和師尊，沒有別人知道的！”
寧云羅使勁搖了搖頭。
她本來就沒想說，人家既然改頭換面自然有人家的理由，這點人情世故她還不至于不清楚。
二來，能有一個只有他們倆知道的小秘密，也是很好的事情呀。
什么？你說還有步非嫣？
那不是問題，師尊支持我！
窗戶紙被捅破，兩人之間交流起來反而更容易了。
“合歡宗那邊還好么？”
“很好的，自從有了你的幫助后，樂坊的生意現在可比青樓還要好呢。”
寧云羅一臉開心的和他匯報，“再加上你那些個營收的點子，最近賺了好多好多，你的那份分紅已經送過去啦，過不了多久就能到你手里。”
“哦。”
想到自己在南域的所作所為，蘇暢也挺得意。
到底是開了長陵界的先河，也算是了不得的事情。
至于營收反而無所謂了，那東西都是蘇清鈴在管，用不著他操心。
“還有呀，琳瑯閣的姐妹們也很掛念你呢，總是能聽到她們念叨，說什么時候能再見到江公子一面……”
寧云羅繼續說道，“當時月魂劍域結束后，有傳聞說你死在了里面，蘭香妹妹和月菱妹妹還哭了好久……”
“……告訴她們別擔心啦。”
蘇暢輕笑著嘆了口氣。
合歡女團蓬勃發展起來了，但后來的人只是會吃到這個項目的福利。
但琳瑯閣的一代女團可不同，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大家之間卻有很深厚的革命友誼。
聽到她們掛念自己，小蘇同學還挺開心。
冬日一句話，暖他一整天。
是該找個時間回去看看她們哦。
“嗯，我早都安慰好她們啦。”
合歡大師姐跟著他笑笑，“不過說起來，其實當時我也，也挺擔心你的……”
“畢竟那時候情況那么亂，我也沒法幫到你什么……”
“我這不是好好的？別唉聲嘆氣了。”
蘇暢示意她不必愧疚，這有什么好愧疚的呢？
“總之你沒事就好啦。”
寧云羅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去。
“所以說，你和你師……和嫣姐姐這次來，難道也是因為這件事情？”
蘇暢又問。
“算是吧，合歡宗想和天極宗展開正式的合作，所以師尊想和羽宗主好好談談。”
合歡大師姐不置可否，“至于我，我是想找你，找你……”
“找我什么？”
暢子哥有點無語，話說一半很折磨人的。
“我想……聽你彈曲子。”
寧云羅糾結了一下，猶猶豫豫的說道。
就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