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煙羅的記憶很好,他清楚的記得地精大叔的名字是西索-薩拉,入籍共和國之后改了個名字就叫薩拉,而不是他記憶中存在于文章之中叫范進的二貨,不過,老地精昏過去的樣子,還是讓他有一種驟然間想背誦范進中舉這文章的主題意思和中心思想的沖動。
下一秒,他從胡思亂想中驚醒,直接撲向地精大叔---不幸中的萬幸,老地精向后躺倒并且從高椅子上摔下去的時候,正好摔到身后皮煙羅家里的一個軟墊子上,沒有直接一腦瓜子砸在瓷磚上摔個開瓢。
撲到老地精薩拉身邊以后,皮煙羅一邊從腰上拿下這個世界的手機---便攜式魔網終端開始給急救打電話,一邊用手去摸老地精的脈搏和心跳,在確認完急救人員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以后,他又拿出急救箱中的血壓儀等儀器給老地精做了一些緊急測量。最后抓起身邊桌子上的一支筆,將老地精的脈搏,血壓等基本生體數據寫在了老地精的臉上。
皮煙羅正在忙的時候,他的窗戶外面,緊貼著樓房的墻壁,一名被淡淡的黑霧籠罩的人正如同影子一樣附著在外墻上,皮煙羅的單元房內發生的事情在黑衣人的腦海中被還原,然后又被傳遞至超凡事務部的機密研究中心之中。
這是整個共和國的超凡力量的管理中樞,在這里,超凡事務部的部長顧倫緊盯著魔法投影中滾動的數據,靜默在這個時刻滲透了整個指揮室,在這里,超凡事務部的人們的視野如同神明一般注視著整個共和國的超凡力量的動向----這些力量在這里以閃亮的數據的形式呈現,超凡者們是一個又一個的光點,注冊的友好人士是綠色,未注冊的中立是黃色,而那些敵對國家派來的具有敵意的滲透人員和共和國的超凡罪犯被發現以后就是紅色。
“更新數據,顯示目標和神秘空間的力量交互流動。”顧倫命令道,在過去15分鐘內,他每分鐘都要重復一次這句話。
“遵命,部長。”一臺魔能機仆發出回應。
于是球形的影像中,立刻有一部分數據被聚焦---那是研究神秘空間和物質世界的力量交換的學者們近年來的突破性發現,能夠將這種力量交互按進行一定程度的捕捉和量化,在這種捕捉和量化下,皮煙羅在屏幕上化作一個熾熱燃燒的煤炭一般的光點,在這個光點上方,一段仿佛如同管道的光帶延伸開來,升入光點上方,也是這個世界上方閃亮的光之漩渦中。
那漩渦的“后面”,就是神秘空間。
顧倫凝視著這些數據傳輸,他的眼睛中亮著點點星光,頭發和白天不一樣,變得一頭白發,這是顧倫的力量白澤啟動的時候帶來的副作用之一,依靠著這份力量,他的心智開始解析那些符號和抽象的數據,頭腦中屬于神獸白澤的力量開始對他的思維進行調整,神獸對神秘空間的了解和人類的智慧在他的頭腦中跳躍,將龐大的信息分解成為對人類的思維有意義的東西。
麻煩你了,白澤顧倫在意識中傳遞出感謝的信息。
不會,能幫到你便好溫柔的女聲回蕩在顧倫的意識中,隨后消失不見。
“那無疑是貔貅的力量---聚財,這可真的是意外之喜,”顧倫從意識交流中心來,眨了眨眼晃了晃腦袋清醒過來,“這小子,把他這些年積攢的財運,這是都交給這個老地精了,不過,這還是沒解釋為什么這家伙這么多次體檢都沒檢測出超凡來,您說是不是,應大人?”
被顧倫稱呼為應大人的人站在儀器旁邊,光線照射在他身上,讓他反射出比周圍的儀器更加堅硬冰冷的氣息,一種威懾在無聲無形的地方咆哮,他身上散發出的支配的氣息,讓周圍的光線仿佛都在震動。
這便是星語庭的主祭,對于共和國的十幾億生靈來說,這名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便是擋在神秘空間的惡魔惡獸前那不可逾越的高墻的一部分,是人類的反抗精神的具現化,于他體內咆哮的力量如同九重天之上的雷劫被困在血肉之內,他的身邊,星語庭的祭司們和超凡事務部的工作人員們正因為他的威嚴,而更加專注于自己的職責。
“部長不必這么不滿嘛,”應龍笑著回應了一句,他一笑,一開口,空氣中的威能便仿佛突然消失無蹤---他對于同胞一直是和善仁慈的,“有些事情,我們也是沒辦法,再稍等一下下,我會把有些事情和部長你還有其他人詳細說說的。”
“一切都是為了人類和共和國服務。”顧倫點了點頭,嘴上調侃一下也就算了,他又不可能真的因為有些秘密不知道就耍情緒。
話音剛落,屏幕中那個皮煙羅家外面的黑影瞬間消失,下一刻,一個人突兀的出現在這個寬廣的大廳之中,如果皮煙羅在的話,他能認出眼前的人就是白天和他交談的露西法爾,只不過此時此刻,露西法爾-晨星的裝束已經徹底變了:
少女模樣的超凡戰士此時此刻身穿反射著燈光的金色鎧甲,那盔甲是如此的耀眼,仿佛本身就是固態的光,但是那光卻絲毫不刺眼,因為在那層光的外面,一種柔和的陰影在不停的流轉,光與暗的結合,制造出一種柔和的氛圍。
在這奇妙的盔甲之上,還刻印著銘文,上面的銘文翻譯成人類的語言就是神的憤怒來的如此迅速,將映照于善者和正義者之瞳中的惡消滅。銘文光輝閃過,黑與白的羽翼收攏于她的背后,她隨即將手中那頂端裝飾著圣十字和黑羽的權杖在地上頓了頓,對應龍恭敬的行了個禮之后,開口說道:
“我確認了,他的內心平靜,靈魂堅定,幾乎沒有什么特別強烈的欲望,也絕對沒有信仰之種,這樣的人能喚來貔貅的權柄和閻羅王的印記的原因,我想就是星語庭暫時還沒辦法講的某些事情吧。”
“我們正在向最上面申請許可,一切的秘密都會很快變成公開的答案,耐心,二位,耐心,”面對露西法爾有一點咄咄逼人的氣勢,應龍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們從政務院要到權限,讓你們把他放出來,就是因為某個時刻,或者說閥值到了,并且,也確實的出現了一些必要的事件,答案就快來了。”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顧倫點了點頭,不再說話,轉頭看著皮煙羅窗戶外面的隱身無人機發回來的圖像。
皮煙羅并不知道窗戶外面有偷窺者,他此時此刻剛剛送走急救人員和地精大叔。老地精薩拉沒什么危險,按照急救人員說的話就是極度興奮導致的什么什么問題,反正皮煙羅也沒聽懂,他知道老地精沒事兒之后,就放心的讓急救人員把蘇醒過來的老地精帶去醫院觀察一晚上去了。
“皮小子,看好咱們的寶貝!”老地精被一個魅魔特征明顯的護士推進救護車之前,沖著皮煙羅使勁喊了一句。
“啊,你放心吧。”皮煙羅這時候也知道是啥了,因為地精大叔在急救來之前就已經醒過來了,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告訴皮煙羅他彩票中了,皮煙羅看過彩票,發現…….
嗯,確實中了,所有數字,一個不差,1700萬頭獎。他一下子理解了為啥薩拉一下子跟范進附體一樣,那要是他,他估計也得這樣,不過,既然不是他中獎,那就和他沒啥關系了嘛。
皮煙羅想了想,麻溜的回到樓上去了。
看著這一切,顧倫忽然想起什么一樣,自言自語一般的問了一句:
“他剛才在那個老地精臉上寫的數字是怎么回事?”
聽到自家上司這么一問,顧倫身邊的超凡事務部員工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不過這時候,站在顧倫身邊的顧沁園倒是開了口:
“他那么做,倒是讓我想起了我還在軍隊中的時候。”
“您在軍隊中的時候?”顧倫是知道的,他這位姑姑,在加入成為一名研究人員前,是共和國國防軍中的一名醫療人員來著。
“在戰場上進行急救的醫療兵,會將病人的關鍵生體數值和經歷過什么樣的緊急救治寫在傷兵的臉上,這樣會方便我們這樣在前線醫院中進行下一步救治,”顧沁園的臉上是一種淡然同時嚴肅的神情,“看對方的樣子,他做的很熟練,這可真有意思了……”
“你是說,對方曾經是個醫療兵?但是我們沒有他任何從軍的記錄,等等,難道………?!”
“并不是你想的那樣,再等等,解密權限很快就來了。”顧沁園擺了擺手。
顧倫聳了聳肩,翻了個白眼表示無奈,顧沁園沒去管他,心中在嘀咕:除了醫療兵之外,她倒是還知道軍隊中還有一種人也會學習這種搶救知識---就是那些總是要深入最危險的局面,執行一些極度危險和敏感任務,什么都得會一些的家伙……
但是這個小家伙……顧沁園的臉色進一步陰沉了下去。
皮煙羅對這一切一無所知,他收拾完家里剛才因為來急救而弄亂的東西,就準備把飯吃完,可是等他坐到飯桌前面,一種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感覺涌了上來---看著一桌子吃的,他居然不覺得餓了。
“這,難道和白天的事情有關………”皮煙羅被這怪事弄得眉頭一皺,思考了一陣子才嘟囔到。
這時候,他忽然看到了那張被他壓在飯碗下的彩票,他把彩票抽出來,想找個穩妥點的地方給地精大叔收好,可是就在這時,他發現了奇怪的事情:
在彩票上方,仿佛有白天在陽光下能看到的那些灰塵一樣的微粒在漂浮,那些塵埃一樣的東西在移動,在彩票上方聚集成一個緩慢糾纏著的漩渦,電光在漩渦中閃爍,如同小蛇一樣的電流在微粒之間跳躍,讓整個漩渦發出色彩---一會是陽光一般的金色,一會是彩虹,一會是鮮血一樣的紅色。
“那是什么………”被這奇怪的現象吸引,皮煙羅不自覺的,瞇著眼睛向那微型漩渦伸出手。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漩渦的一瞬間,一團絢麗的光忽然在他指尖炸開,電影一般的片段突然涌入他的腦海:
他看到一雙血絲密布的眼睛在虛空之中盯著他,同時,耳邊響起一聲瘋狂意味十足的咆哮:
都是我的!!!
毫無準備,哪怕心志堅定如皮煙羅,也被嚇得一哆嗦,他一下將手縮了回來,然后就如同發生的時候一樣突兀,那怪異的景象和聲音都消失了,他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房間,忽然覺得有點發冷。
“糟糕……..”
嘟囔著,皮煙羅眨了眨眼,又盯著彩票看了一會,之前奇怪的現象卻再也沒有發生,他如同雕像一般觀察了彩票一陣子,也高度戒備了一陣子,發現什么都沒有再發生以后,便將彩票放到了一個相對之前的餐桌更保險的小盒子中,然后去洗漱睡覺了。
等到皮煙羅關上燈以后,彩票忽然光芒閃爍,微小的光芒漩渦在上方再度形成,彩票在一陣扭曲之后,便消失在了漩渦之中。
仿佛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過了一會,入夜以后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的小區的某個地方,響起一聲咆哮:
“我的,都是我的!!!哈哈哈哈!!!!”
“媽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老謝家的狗日的!!!我明天孩子上學我自己上早班啊!!!你再吵老子過去找你算賬!!!”樓道中傳來鄰居的破口大罵
又一聲咆哮,然后小區暫時歸于平靜。
在雪怪開的小賣店中,兩點猩紅的光芒突兀的閃過,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懸停在小區上空的超凡事務部的監視儀器,卻絲毫沒有任何反應。
在寂靜的黑暗之中,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