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皮煙羅靈魂深處的記憶,努力的試圖從中分析出有用的情報來:
“這種語言,聽起來很像精靈語,但是并不是………”
“容貌上很接近精靈,但是有壓倒性的人族痕跡,是混血么?”
“注意看背后的光源,那是什么光源?類似于我們的白熾燈還是夜晶石?”
“這個生物的衣服,那種花紋,對方的世界有水準很高的印染工業水準,花紋華麗,房間看起來也有很重的藝術裝飾以及享受的痕跡,是否可以推斷對方的身份不低?”
“既然這個生物地位不低,那么咱們這的家伙能被如此對待,他又是什么?!”
“將那句話的錄音交給語言學家進行分析。”
外界的聲音皮煙羅無法聽到,他耳邊憤怒的聲音仿佛從水中傳來,皮煙羅在一陣眩暈中睜開眼睛,看著眼前一臉怒容的美麗女人,又看了看她手中揮舞的藥瓶,有點有氣無力的說:
“不過是幾片地西泮,我又沒上癮,讓我吃吧,吃了就舒服了……..”
“No!”
“你什么時候變得和她一樣了,話說你能不能說中文,我現在頭疼,還得在腦袋里翻譯太難受了………”
“你頭疼就是因為你一直吃這見鬼的東西然后坐在那昏昏欲睡!還有,你再拿我和她比,我就割下你的第三條腿然后塞進你的……..那個詞是什么來著….是什么來著….啊,對了,Figo!......Merda……..Me ne Frega!!!Culo!!!!!”
“好了,別罵了,家族今天沒事還是怎么的,跑到我這來發瘋,我不過吃幾片藥,吃了就可沒事了,一切No problem………等等,V,為什么你會在這?”
下一刻,在外界的幾人面前那個光屏上本來已經消散的白霧再度聚攏,清晰的記憶還原驟然消失,幾個人驚訝的看著對方,誰都沒料到---居然在通神的狀態下,這個男人居然還能清醒過來?!
“靈魂波動加劇,意識上浮,他要醒過來了!”在一旁觀測著皮煙羅狀態的白矖焦急的喊到。
其他幾人面面相覷---通神儀使用的次數本來就不多,而使用的時候能掙脫通神儀的更是少之又少,一時間,饒是幾個人都見多識廣也沒想起來面對這種情況有什么應對流程。等到顧倫想起來上一個在通神儀上憑借自己的意志蘇醒過來的人是星語庭大祭司應龍的時候,皮煙羅的意識已經到了清醒的邊緣。
不過,在這物質世界與神秘空間交界處的房間內,一股力量仿佛霧氣一般從門下的縫隙中滲透進來,從天花板的空洞中滴落而下,包裹住皮煙羅,形成一個巨大的繭蛹。
“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了?”看著那股力量的滲入,顧倫急忙問旁邊看著儀器的白矖。
“偵測到靈魂鏈接,正在追蹤源頭,”白矖看著儀器,快速的報告著,“力量源涂山宮,鏈接等級……..10!”
靈魂與神秘空間的鏈接到了現在這個技術發達的年代,早已被量化,分成了1-14個大等級.1級是睡覺的時候無意識的碎片夢境的話,那么14級放在共和國境內來看的話,基本上就是個只存在于理論中的數值了。
顧倫記得,上一次出現10級以上鏈接的時候,是當代媽祖的寄宿體面對邪神之島上的鬼之國的挑釁,怒不可遏的掀起海嘯的天災事件……
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10可能帶不來多大沖擊,但是作為超凡事務部的頭頭,顧倫可是知道,過去20年,他們記錄過的最高等級的連接也就是12級,而12級的那次事件……直接奠定了共和國一次局部戰爭的勝局:
共和國的東邊,有個島嶼。島嶼曾經是人族的流放地,關押著一群非常特殊的人族囚犯。這些囚犯是第一批投入邪神懷抱的人類,他們失去了對自己精神和靈魂的控制,被邪神所蠱惑腐蝕。當時人族沒有,也不知道怎么對付這些自己族群中的害群之馬,于是最后弄了條大船,就給他們都送到大島上去了。還派了人看守。
時光流逝,在往島上運囚有些年以后,第一次蟲族大戰爆發,人族大陸和海島上的聯系一時間斷了。
等到多年以后,蟲族大戰終于結束,世界開始恢復的時候,人族又派了船過去島上查看情況。卻發現島上的守衛都已經被腐化,和他們本來看守的囚犯建立了扭曲的,崇拜邪神的國度。
因為當時自身力量虛弱,人族當時的第一紀元帝國的皇帝無法派出遠洋艦隊重新鎮壓島嶼,只能派出艦隊在沿海守住,先確保這些邪神信徒不能回到帝國疆域興風作浪再說。
時光變遷,人族和這個島嶼上后來被他們稱為鬼的邪神國度之間又有過多次沖突---這個邪神國度給人族帶來了不少麻煩,比如說它們會將人族的神明形象扭曲后進行邪神崇拜,像是把象征愛情與王權的九尾狐扭曲成什么金毛玉面的邪惡狐貍,然后通過根源相連的神力之源污染神明。
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人族后來再也沒有完全鎮壓過這座已經被邪神要塞化的島嶼---比如說,精靈們更是在發現這座島嶼上的鬼能污染人族神靈后時不時偷摸的就給島上的鬼們一些資助。
因為歷史原因和精靈攪屎棍的參與,人族和島嶼上的鬼之間沖突不斷,到了現代,出了一次較大的局部戰爭,而這場戰爭,就是由一名超凡者打出了終結的一擊。
鬼族再次從邪神島上出動,在人族沿海城市興風作浪,燒殺劫掠獻祭邪神的同時干著他們熟練的業務---污染人族的信仰和神明,結果,他們徹底惹惱了那一代海洋守護神媽祖的主祭也是寄宿體,還有當代東海龍王。
媽祖的主祭,當代人族最強大的超凡者之一直接呼喚了最高等級的神罰,與龍王一起,在海上掀起滔天巨浪,憤怒的人族主神與龍王神力突破了邪神屏障,沖毀了小半個邪神島,將一個最大的邪神力量祭壇化作廢墟。
一時間,大海平波,之后多年,鬼族龜縮回邪神島,無力進犯。
在那一次局部戰爭中奠定勝局的神罰呼喚,主祭和神明的連接也才12級。
10級,如果用戰爭來衡量的話,那已經是局部戰場上能決定戰局級別的連接了。
“10級鏈接,涂山宮,怎么,娘娘親自降臨了還是怎么的?”顧倫看著儀器上的讀數,嘟囔著。
此時此刻,在皮煙羅靈魂的視野中,那本來開始晃動的女人的形象,又穩定了下來:
她有一頭棕褐色,或者說有些偏紅色的頭發,波浪起伏的長發被梳成一個透露出些許慵懶感的發髻,部分散落的頭發順著耳邊垂下,同發髻上插著的彼岸花飾品一起輕輕的顫抖著;
這樣略顯嫵魅的發髻和發飾,很好的中和了那多少有些顯得有棱有角的面容,讓那整張臉都顯得柔美起來。女人的嘴唇涂的是魅惑的紅色,這烈火一樣的紅唇結合起那會說話的眼睛,讓女人看起來充滿了誘惑力。
白天鵝一般白皙的脖頸下連著深深的溝壑,豐滿的曲線,包裹著這身曲線的是一套裁剪得體的裙裝,而這套完全勾勒出女人曲線的,印著黑色印花的裙裝,讓女人徹底變成了男人的視線黑洞。
皮煙羅對這個被他一直稱呼為“V”的女人記憶,很深刻,但這并不是因為這份美貌,更多的是因為她的心狠手辣以及果決,那記憶太深刻了。
他記得,那時候,他正坐在餐館的戶外餐位,頑固的拒絕了侍者推薦的紅酒之后,小口的喝著清淡的Peroni啤酒,打量著周圍的撤退路線的同時等待著目標接頭。他的視野中有一個個子很矮,很粗壯的小個子,正站在他的目標旁邊。
然后當時還只有12歲的V背著一個小巧的包,風情萬種的走到那個公共汽車站。在皮煙羅的注視下,那個小個子用猥瑣的眼神打量著充滿了洛X塔誘惑的V,然后在他的注視下,也是在公車站其他人注視下,V閃電一般從包中掏出一把消聲的.22半自動手槍,將兩顆子彈打進了那個小個子的眼睛。
在公車站那包括了皮煙羅的目標在內的幾個人開始驚恐的尖叫的時候,漂亮的V又快速的補了沖著小個子的心臟補了兩槍---光天化日之下,這青春靚麗的少女殺人殺的鎮靜自若。
皮煙羅看著自己盯梢的目標要跑,自然要跟上去,但是下一秒,他就得到了V的眼神警告,而他也只得暫時停了下來---他知道那把手槍,少女剛剛開了4槍,也就是說還有一顆子彈留在槍膛中,兩顆在彈匣,隨時準備射向阻止他的人。
很快,一輛汽車呼嘯而來,皮煙羅看著日后和他糾纏不清的V跳上車子,消失了。現場,除了幾顆根本沒用的.22口徑彈殼,一具尸體,和混亂的證詞外,沒有留下其他的偵破痕跡---如果不算皮煙羅的話。
V,這個女人,就以這種方式在皮煙羅的意識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兩人也因為那次刺殺而結緣,在那次刺殺事件之后的很多年內,他做過她的老師,她的敵人,她的合作伙伴,甚至,或許在某個階段,她的情人。
但是不管怎樣,她曾經為他舉行過一個神圣的儀式…….
看到這張臉,那熟悉的身段再次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皮煙羅只覺得靈魂微微刺痛,仿佛多年前圣人畫像在掌心被點燃的火焰依然在燃燒。
自己,當初實在不應該……….
這個念頭浮現的時候,紅發女人的記憶瞬間碎裂,這些碎片快速重組,變成了另一幅樣子:
一個溫婉美麗的女子正站在他的對面,女子背后,九條巨大的白色尾巴,在輕輕顫動著。
皮煙羅只覺得身邊的一切都如同水光一般蕩漾起來,那白衣九尾的女子靜靜的站在他的對面,美雖美,但是卻給他一種鏡中花水中月一般不真實的感覺,九條巨大的尾巴在女子身后靜靜的無風自舞,女子眉眼之間有一種歲月的滄桑和一種仿佛不會流失的,驚心動魄的美。
和皮煙羅的視線對上,女子眼中露出些許驚訝,仿佛沒料到皮煙羅能和他對視,對皮煙羅微微頷首,她輕啟朱唇:
你,在后悔,我說的可對?
皮煙羅剛想回答,卻把話咽了回去,因為女子身后顯現出來的東西,讓他無法開口:
那是一個巨大的建筑,或者說構造物,它看起來像是一座宮殿,又像是一塊巨大的魔方。交替變化的發光體組成通道,組成墻壁,交叉著,轉折著,不停的變化著,重組著;變幻莫測的光線,暗含著塵世間的光明和陰影,在構造體的墻壁上跳躍扭動。
粉紅色的,藍色的,黃色的,黑色的,多種顏色的火焰從宮殿的各個角落時不時的噴出,然后又突然消失。宮殿的大門和窗戶有的時候如同打哈欠的大嘴一樣張開,然后又突然關閉。
看著那座巨大的宮殿,皮煙羅只感到無盡的情緒撲面而來---甜蜜,痛苦,美好的夢和陷入絕望的噩夢,他能感覺得到,那構造體內部的每一個角落都被濃厚的讓他窒息的一種情感浸泡著,這濃烈的情感在這奇怪的空間物質化,組成了這奇怪的宮殿或者說構造體。
這情感是如此讓他覺得甜蜜渴望,又充斥著讓他都覺得恐懼的黑暗,它如此讓人沉迷,又充滿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矛盾與毀滅…….
若你真能看到一切,還問我作甚?
不過皮煙羅還是憑借意志將注意力從那奇怪的建筑商挪開,并且送出這樣的答復,聽到皮煙羅的答復,九尾女子那如畫一般美的眉毛輕輕上挑,她抬起手一揮,衣袖輕舞之間,那巨大的宮殿便如滴入熱鍋的水滴一般快速的蒸發消失了,做完這事之后,女子輕啟朱唇:
人族英烈,若要成神,必然要從我守衛的這宮殿走一遭,人族的愛與恨,情與欲,在這里糾纏凝聚,若是走不出我這宮殿,便無成神的資格,但是對于沒有走上成神之路的塵世中人來說,僅僅看一眼這涂山宮,魂兒便都有可能被吸走,可是你……你這孩子…,算了,告訴我,你為何覺得“或許當初不應救她。”,你為何,在后悔
你既然窺探不到,便應當知道問我,我也不會說。
倔強的小家伙,罷了,女子聽了皮煙羅的回答也不怒,只是臉上悄然掛上了一種仿佛萬古時光都化不開的憂愁,禮尚往來,既然你不愿說,我便先說個故事給你聽好了,這樣,或許你便會明白了。
講
這是我兩個后裔的故事
隨著九尾天狐輕輕一揮手,兩個手拉著手的小狐女的形象出現在皮煙羅眼前,她們手牽手,閉著眼睛,靜靜的漂浮在那里,恍若人偶,皮煙羅認識其中一個---涂山玖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