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崇明的嘆息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他真的覺得損失掉胡老三挺可惜的,另一個是他很確定,胡老三就要完了。
在情報工作者眼里,一個粗心大意的敵人簡直比一份絕密的情報還有價值,因為那個蠢貨不僅自己會泄露情報,還會將周圍的人甚至是自己的上級都暴露的一干二凈,胡老三要是能這么一直蠢下去,夏崇明估計樂得能晚上去喝兩盅。
不過,他很確定,胡老三就要完了,很快,因為不會有任何一個組織的領導者,允許組織內有這么一個蠢貨存在,而他可不認為阿蘭托爾的處置措施會是強制退休和軟禁。
他現在只希望胡老三被處置掉之前或者剛處置掉不久的時候,行者能夠緊急趕到現場,最后利用一下胡老三的殘余價值。
夏崇明估計的很對,阿蘭托爾幾乎是瞬間就想明白了是誰暴露了他和他這次接頭;夏崇明也估計對了另外一點,那就是阿蘭根本無法容忍這種愚蠢至極的錯誤再次發生,利用大涼的執法者反應過來被吸引到之前他和地精交火的地點的這個空檔,阿蘭采用緊急明碼給胡老三發送了會面信號。
胡老三再蠢再墮落,代表最高等級危機的緊急明碼他還是知道的,于是得到消息后,立刻趕往了阿蘭指示的地點。
阿蘭坐在事先準備好的車內,緊緊的盯著逐漸接近的胡老三,手輕輕的搭在了開門的把手上。
這輛特殊改裝過的車門內,藏著致命的武器,那是一只大威力的小口徑散彈炮,里面用煉金術封了熔鑄熔巖術的法陣,扳機的拉線接在儀表盤下,一旦駕駛者發現后方有什么情況,不用下車,也不用掉頭,只要輕輕一開車門,致命的熔巖散彈就會噴射而出。
等胡老三進入有效射程后,阿蘭托爾輕輕的喊了一聲:
“老三!”
胡老三看到阿蘭托爾,立刻臉上露出大喜過望的神情,迎了過來,當他靠近車門的時候,阿蘭打開車門,仿佛要歡迎胡老三上車一樣,然后拉動了儀表盤下的拉繩。
熔巖散彈爆射而出,擊中了胡老三的胸口和頭部,巨大的沖擊力讓胡老三殘破的身軀直接飛了起來,在落地之前便已經徹底身亡,阿蘭隨即發動汽車的同時,舉起手槍向胡老三的尸體頭部又開了幾槍。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迅速,以至于周圍街道上的行人,都沒反應過來。
在遇到超乎常理的突發事件的時候,人的腦子會動用所有的資源,試圖將眼前的現實合理化,變成能理解的東西。
所以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居然有人停下來問這是不是在拍電影以及為什么沒有看見攝影機。
阿蘭托爾正要利用這短暫的空檔逃跑,卻發現胡老三給他帶來的霉運似乎還沒有結束一輛本來正在趕往他制造的上一個槍擊地點的執法者車輛,一個急剎車,停在了他的前面。
雖然一般老百姓難以接受,但是執法者,還是能分辨出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是在拍電影的,警車迅速的堵住了阿蘭的去路,然后兩名執法者打開車門,舉起自己的手槍,沖著阿蘭大喊起來:
“從車里走出來,手放在我們能看見的地方!”
哪怕執法者們意識到了這不是在拍電影,普通的城市執法者依然缺乏面對這種恐怖敵人的經驗,他們第一時間按照自己熟悉的訓練,幾乎本能的進行了行動。
但是,這對于普通罪犯標準的行動,對付阿蘭這樣的家伙,就成了要命的錯誤。
在車輛的儀表盤下方,還藏有一把短小的沖鋒槍,阿蘭托爾用手握住這把沖鋒槍,一邊對執法者露出謙卑配合的笑容,一邊咔嗒一聲,打開了沖鋒槍的保險,然后順手將沖鋒槍掛在車門的掛點上,接著順勢舉起雙手,緩緩的下了車,大喊著:
“別開槍!”
看到這一幕,兩個執法者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些,他們忽略了一件事:
阿蘭的手,放的太低了,剛剛舉過肩膀。
看到執法者們的肩膀垮了一下,阿蘭臉上露出微笑,他對街邊有些回過神來的行人大喊:
“請各位不要擔心,這是在拍電影,我很快會和執法者解釋清楚。”
這一嗓子喊下去,本來要逃跑的行人們,有很多都停了下來,兩個年輕的執法者也愣了一下,注意力轉移到了旁邊的行人身上,這時候,他們終于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行人,沒有被疏散。
但是這一剎那,已經足夠阿蘭行動了。
阿蘭如同教導他那些恐X分子學生一樣,果決迅速的行動起來了,他抓起那挺沖鋒槍,迅速的瞄準,然后開火了。
在零點二六秒,一個人類眨眼一次的時間里(注釋1),阿蘭托爾射出了一次三發短點射,沖鋒槍發出低吼,子彈貫穿了一名執法者的胸口,然后又是六發子彈快速射出,直接穿透了執法車的金屬車門,將另一名執法者擊斃。
人們這時候終于意識到眼前的事情有多么恐怖,紛紛發出尖叫試圖逃跑,但是彈匣內還有21發子彈的阿蘭托爾無情的掉轉了槍口,開始對行人進行掃射他的槍口壓得很低,頓時有好幾個行人的腿部和腹部被擊中,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做完這一切的阿蘭快速的回到車內,開車頂開執法者的車輛,揚長而去死去的執法者和平民傷員,普通地方執法者們的手和腳,會在這里被困住,給他制造機會。
在高空中,執行著監視任務的軍情特工看著下面的行人被射擊,氣得怒發沖冠,急忙通過通信頻道申請下去支援,抓住這個混蛋,但是卻被上級無情的拒絕了。
軍情特工火冒三丈,但是依然忍住怒火,繼續執行自己的監視任務在他的視野中,阿蘭托爾的車輛很快來到了一個路口,和一輛趕來支援的武裝執法者的車輛相遇了。
看著武裝執法者的車輛,阿蘭冷靜的觀察著形式,然后舉起了已經更換了彈匣的沖鋒槍,把槍從車窗戶的邊緣伸出去,利用鏡子架好,然后猛的加速并且扭動方向盤,在距離目標大約四十米的距離上猛地開始射擊。
子彈如同一條鞭子一樣抽向武裝執法者的防彈車,沒有打穿汽車,但是到處彈跳的子彈在旁邊的人行道上飛濺,讓行人們四散奔逃,在掠過目標的時候,阿蘭猛地打開了點車門,然后拉動已經再次裝填完畢的熔巖散彈炮的拉繩。
噴射而出的散彈,順著略微向下調整的彈道,直接將武裝執法者們乘坐的汽車的輪胎打的發出一陣火花,那輛汽車身一歪,直接撞到了旁邊的電線桿子上,而阿蘭則關上車門,快速逃離了第三個槍擊現場。
裝上電線桿子的車輛內,武裝執法者的小隊長看了看車內摔得有點七葷八素的幾名隊員,暴怒的直接一腳踹開車門,背后的衣物猛然被撐開,一堆巨大的昆蟲翅膀驟然展開,整個人騰空而起,向著阿蘭托爾追去。
“這里是大涼武裝執法者大隊,秦羽寒,我正在空中追逐重要嫌犯,犯人有武器且極度危險,正駕駛一輛藍熊牌汽車,以大約每小時八十公里的速度沿著學院路向濱海路的方向逃竄,派遣支援,老子要這個混蛋插翅難逃!!!他剛剛向行人掃射了!!!”
瘋狂的追逐戰在大涼市內展開。
阿蘭坐在汽車內,透過天窗,看了一眼天上那個正在飛翔的蜻蜓人,一只手扶住方向盤,另一只手快速的掀開副駕駛位置的坐墊,從里面拿出一個圓筒來,他將那個圓筒大致對準蜻蜓人所在的方向,然后扣下扳機。
伴隨著燒焦副駕駛座位的尾焰,一發微型對空導彈騰空而起,咬住蜻蜓人的生體信號和熱能,撲了過去。
“他發射防空導彈了!!!這家伙有重火力!!!”
眼看著導彈呼嘯而來,蜻蜓人小隊長一邊急速向下俯沖而去,試圖用低空密度更大的空氣來消耗導彈的能量,一邊在通信頻道中聲嘶力竭的喊道。
“駐軍已經出動,不要試圖與犯人交火,重復一遍,駐軍已經出動,不要與犯人交火!!!”調度中心內,調度員看著軍方的出動狀態,焦急的在頻道中大喊。
“去你M的!!!那混蛋剛殺了小游和田七,掃射了行人,我去你X的不許交火!!!”
執法者頻道內傳來其他執法者狂怒的咆哮,在阿蘭的汽車后面,陸地上和天空中,執法者的車輛閃著燈,呼嘯而來。
阿蘭瞄了一眼后視鏡,冷靜沉著的駕駛汽車撞向路邊蹣跚的老婦人,然后撞向來不及避開的小學生和推著嬰兒車的年輕母親,卻又不真的撞上,在路上制造出大量混亂的同時,逼迫周圍的車輛紛紛避讓,亂成一團。
找準機會,他猛打方向盤,撞向對面開來的一輛重型卡車。
卡車司機本能的猛打方向盤閃避,一頭撞上了旁邊的城市輕軌,十幾噸的重卡帶著沉重的貨物,直接將輕軌撞出了軌道,然后輕軌又撞上了路邊一個大大的變電箱。
火光閃爍之間,路邊的大電線桿和出軌的輕軌一起,轟然砸向路邊的行人和追擊阿蘭的執法者們。
看著后面火光沖天,傷亡慘重的街道,以及沒有再追上來的執法者們,阿蘭托爾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后看著車載雷達上顯示出的從側面飛速接近的當地駐軍的單兵飛行裝甲,深呼吸了一口氣。
他知道,該結束了,一方面,他這兩車雖然經過改造,但是和駐軍直接對抗還不夠,另一方面,他也已經抵達預訂地點了。
看著逐漸接近的軍方飛行裝甲,阿蘭再度猛打方向盤,他所駕駛的車輛拐過一個大彎,直接向城市邊上的人工河道沖去,一邊加速沖刺,阿蘭一邊打開車輛的儲物箱,按下兩個按鈕,然后將一個開關扳到了Armed的位置。
經過城市,給城市供水的人工何旁邊,游客與行人四散奔逃,阿蘭托爾駕車直接沖向河道。
“這家伙想干什么?!”一名飛行裝甲的操縱者看著阿蘭越來越接近河道,大聲問。
“他想借助河道逃跑,你這個SB!!!你走了誰的后門才進來的!!!”
另一套飛行戰甲的操縱者破口大罵的同時,將節流閥全開,戰甲猛地進入超載運轉,飛速的向阿蘭的車輛靠過去。
阿蘭的車輛在河邊,開上為了那些玩滑板的人建的坡,沖天而起,在空中的時候,阿蘭打開車門,從車里跳了出去。
在空中的時候,蟲族的生物物質從他體內滲出,將他包裹起來,同時,阿蘭的車輛發出劇烈的閃光,車內的炸藥讓整個車輛化作巨大的火球和四散爆開的破片豪雨,吞沒了后方追擊的戰甲與河岸。
而他,則猛然一頭扎入水中,蟲族的生物組織幫他減緩了沖擊,然后化作讓他能在水下呼吸的呼吸器官,讓阿蘭順利的潛入水中,潛入城市的地下水網內部。
“見鬼,讓他跑了!!!”從爆炸中恢復的戰甲操作員看著現場的一片狼藉,破口大罵。
但是,阿蘭和他都沒看到,也不可能看得到的是,在阿蘭鉆入水中逃逸的時候,水面的某一處輕微的凹陷了一下,然后又快速的恢復了原狀。
從相位行走狀態下脫出,行者遠遠的跟在已經鉆入下水道的阿蘭托爾身后,只帶起輕微的些許空氣振動。
大涼陷入一片混亂之中,而在幽深的下水道中,阿蘭已經摸到了他事先準備好的一處藏匿點,一番更換打扮后,他從大涼郊外鉆了出來,悄然融入夜色之中。
在他的身后,比陰影和煙霧更難以被發現的相位行者,壓抑著心中的怒火,緩緩的跟在他的身后,等待著下一步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