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蘭和行者碰撞的瞬間,令人無法呼吸的光芒炸裂開來,如同狂風一般吹動著展廳內的一切,將皮煙羅的視野涂抹成一片耀眼的空白,皮煙羅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像是一個氣球一般緩緩地向上飄去,飄往不知名的地點……
噗通,噗通,皮煙羅無法理解的聲音從不知道什么地方傳來,在虛空的某處轟鳴的聲音,仿佛人類心臟不停重復的收縮與膨脹的過程,充滿活力的生命之音在皮煙羅的意識中轟然響起,也在星球的深處響起。
距離首山市數千公里的幽京內,負責一天二十四小時監控蟲巢出口的監控站內,值班的人看著顯示器上的數值,又看了看旁邊的示波器上顯示出的曲線,揉了揉眼睛,正要一臉驚恐的拍下警報按鈕,不過在他的手很快就要碰到警報器的時候,那顯示出地下深處的蟲群開始暴走仿佛要再次掀起蟲潮的信號波動,瞬間又消失不見了。
錯覺么,值班的用手指敲了敲示波器,一臉的疑惑。
看著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的儀器,值班的守夜人決定還是檢查一下,他立刻通過這世界上少數多國聯合,沒有國家敵對概念的網絡,向全世界各地和他一樣在監控蟲群活動的守夜人們發去了問詢的消息。
很快,其他守夜人們紛紛發來回復,表示,蟲巢出口沒有任何異動,儀器也沒有顯示過任何異常的數據。
“儀器故障了么…….”幽京值班的人類守夜人咕噥著開始寫一份儀器檢修申請。
他不知道的是,剛才那一瞬間,儀器并沒有任何的問題,只是,地下深處暴動的蟲群在剛剛要掀起狂潮的時候,刺激它們的偉大意識再次發出了命令,讓它們平靜了下來而已。
在蟲群平靜下來的一瞬間,皮煙羅覺得眼前的幻象也突兀的消失了,重新出現在他眼前的,是阿蘭和行者交戰的熾烈戰場:阿蘭的手腳之上都帶著狂猛的,如同怒濤一般咆哮的靈力,仿佛兇猛的潮汐被困在一個拳頭之內,每一次揮動仿佛都能讓空間碎裂開來;行者此時已經離開了人偶,以純粹的靈體形式在空中不停的打開一個又一個通往神秘空間的相位通道,將阿蘭轟來的力量轉移走,同時空氣中不停的劃過能斷開世界上絕大多數復制的相位裂縫。
行者沒有廢話,這個時候還想著用言語能影響敵人的話,那就過于天真了,不過皮煙羅倒是聽到了一邊笑著一邊戰斗的阿蘭似乎不停的在念誦什么:
“天空與大地,世間生靈萬物,訴說著造物主的榮光…….”
“奔跑的走獸,翱翔的飛禽,皆是真神的偉業…….”
“殫精竭慮,我傳達神的知識;誠惶誠恐,我是神的信使。”
“生命的螺旋橫貫蒼穹,延伸到時間的盡頭,再生的脈動震撼大地,擴張到空間的邊緣…..”
正聽著這奇怪的念誦的皮煙羅,忽然聽到旁邊正在不停的用出祝融威勢進行支援的特工錢虎喊了一句:
“該死的,那家伙在說些什么,該不會是什么奇怪的咒文吧!?”
皮煙羅震驚的扭頭看向錢虎對方不像是在說謊,那么,他是真的聽不懂,可是為什么自己能聽懂那家伙在說什么?!
“不管你在說些什么鬼話,你今天都逃不掉了,”行者突然開口,說出的話似乎證實了皮煙羅的猜想,面對著遭到圍攻依然情緒高昂的阿蘭,行者回敬以不動搖的堅定,“你的命數,到此為止了。”
“是啊,我的命數到此為止,我的終點就在此處,”躲開又一道相位斬,卻被祝融的神權武裝擊中后背,阿蘭的背后被灼燒的血肉模糊,但是蟲族的特工依然在笑,“我的利爪等同于無,對外神的甲胄無可奈何……..我的尖牙已經抹平,無法救我,但是我已找到延續可能性的道路,在此將此身托付于世界上唯一的真神,這世界必將在扭曲的終末后迎來新的希望!”
“雖然不知道你在用蟲子的話念叨些什么鬼話,但是,你就到此為止了,為了你殺害的所有生命,付出代價吧!”
聽著行者的話,皮煙羅驚駭不已他們真的聽不懂!
“看看你們吧,”在幾名使用超凡力量的特工的圍攻之下陷入劣勢的阿蘭笑的一臉不屑,同時在戰斗的時候不停的將視線投向房間中的一個方向,“如此的依賴所謂神明的力量,依賴外神的你們陷入長久的噩夢卻不自知,尚且以為那就是正確的道路!!!”
“神明乃是回應我們的信仰與祈愿的守護者,我們的先祖,你這數典忘祖的叛徒知道什么?!”
聽到身邊的錢虎罵出這句話,皮煙羅錯愕的看向錢虎他們又能聽懂了……..等等,這是說給他們的話,那么之前那些他們聽不懂但是我能聽懂的話…………
錯愕之間,阿蘭被行者的相位斬削掉一條手臂,在他來不及完成再生的時候,祝融的烈焰又再度命中,將他的肩膀都差點燒成灰,趔趄之間,蘊含著青女力量的絕對冷凍射線準確的命中了阿蘭的腿部,瞬間就將阿蘭的雙腿凍成了堅冰。
阿蘭摔倒在地,滾了幾下,冷凍射線的輸出還在繼續,不可融化的堅冰開始蔓延,阿蘭身上如同烈焰將熄時刻的余火一般的靈力還在抵抗,但是卻在寒冰的侵蝕下逐漸退卻。
“神明不該是這樣的,它本來只應該是生靈心中的一個概念我們想要成為,但是還沒法成為的存在,可能性的集合體,”倒在地上,阿蘭看向皮煙羅,用只有異世界的來客才能聽懂的語言說著,“無法駕馭雷電,無法飛上藍天,可是內心塑造的神明可以;無法公正無私,仁愛天下,但是內心塑造的神明可以…….不在于是什么樣的神,而在于傳達的信息…….”
寒冰還在蔓延,很快便蔓延到阿蘭的胸口,蟲族特工說話也遲緩顫抖起來:
“想要變得更好,想要飛上藍天駕馭雷電,想要消除這世上的一切不合理,這本來都是內心塑造出的可能性聚合體的工作,但是被驅動著,終于依靠自己的力量飛上藍天,駕馭閃電,創造出人人皆為圣人消除不公的世界……..這才是世界本來該有的樣子…..被可能性的進化所驅動的……..藍色星球本來的樣子……………這個到處都是神明的世界………不是……”
皮煙羅渾身不可抑制的劇烈顫抖了一下。
寒冰已經蔓延到阿蘭的脖頸,他說話開始斷斷續續起來:
“那個狂野的…原始的…遵循自然規律…的世界,建筑于自然與血肉之上的…世界會最終進化的如何美麗…我們本來的世界所該走向的未來…….你知道我在說什么……不是么?”
“他所賜下的法板……就在其中………..還有……那杖的…..消息”
在寒冰將其徹底封閉前,阿蘭掙扎著說出了最后一句話,然后便被徹底鎖在了青女力量形成的極寒冰塊中,靈力和超低溫形成的靈柩徹底將蟲族特工封鎖在其中,動彈不得,也無法傳遞出任何消息了。
現場,驟然安靜了下來,只回蕩著幾個特工喘粗氣的聲音,看到皮煙羅一臉凝重,錢虎拍了拍他的肩膀,說:
“嘿,沒事吧,鬼知道他最后在那嘀咕什么,別太在意,他從現在開始,一個字兒的廢話都別想再說了。”
皮煙羅沉默著,點了點頭,緩緩地站起身,神色復雜的起身,緩緩地將槍口對準冰塊中的阿蘭,這個動作看的旁邊的錢虎一個激靈,猛地壓下了皮煙羅的槍管,對他猛搖頭,說:
“我知道你肩負著給亡者復仇的使命,但是不是現在,我們需要把他那殘忍的腦瓜里所有的信息都先提取出來,然后才能去想處刑的事兒,冷靜點………聽話,把槍口挪開……..很好…….讓咱們先通知指揮中心,任務順利完成。”
皮煙羅石像一般的站在那,已經回到靈體狀態的行者緊緊的注視著皮煙羅他回想著剛才蟲族特工對著皮煙羅用世界上還沒有非蟲族生物能聽懂的蟲族語言說了什么的情景,只覺得一陣的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為什么………..
過了好一會,行者才將這種不對勁的感覺暫時壓下來,向夏崇明報告了任務順利結束,可以開始下一個階段的消息。
得到行者的確認之后,隨著夏崇明命令的下達,在人類第三共和國邊陲的大涼市內,一個有著和阿蘭托爾一模一樣的面容體格的男人,推開門,悄然走進了舞陽湯森德這個黑市文物販子的辦公室。
看到“阿蘭”推門走進來,湯森德大驚失色他已經聽說了那個老人陳瑞家中發生的慘案,對于老人的慘死,湯森德并沒有太多顧慮,他大驚失色的原因是他知道現在那個男人按理說應該在首山準備竊取第二件珍貴的文物的,而不是出現在他的辦公室內。
不過他很快將大驚失色的表情變成一種關切,然后小心的說:
“首山的事情遇到麻煩了?”
走進湯森德辦公室的“阿蘭托爾”沒有回答湯森德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
“那個秘銀龍首呢,有沒有按計劃運出去?”
“呃,今天就會運送出境。”湯森德覺得這個問題很古怪,不過還是老實作答了。
“很好,”這個阿蘭托爾,或者說披著這張皮的什么東西點了點頭,然后繼續說,“咱們的合作暫時到此結束了。”
一時間,湯森德覺得有點失望,他只是以為這是對方遇到了搞不定的困難,為了保險,所以決定暫時收手,想到這,文物販子困難的點了點頭,說:
“好吧,這當然由您決定,不過這真是可惜,如果您覺得風險和收益不匹配的話,我還可以提高您的分成的,一定會給您賣一個非常好的價格。”
可是,并沒有回應湯森德的話,他看了看湯森德的辦公室,忽然抬手指向湯森德辦公室角落里的保險柜,說:
“打開你的保險柜。”
“呃,先生,那里面是我的私人文件,與咱們的交易無關的,您這是……..”
“打開保險柜。”
男人冷酷的命令著,同時掏出一把消聲手槍,看到這把消聲手槍的時候,湯森德一下子從淺淺的失望跌落進恐懼的深淵之中,他迅速的起身,走到保險柜的邊上打開了柜子,露出了里面的東西。
男人舉槍示意湯森德靠邊站以后,走到保險柜的面前,翻了翻,發現了一些交易的文件以及一個存儲終端信息的魔晶。
男人拿起魔晶,放在湯森德的辦公桌上,晃了晃手槍說:
“打開你的終端。”
“我保證我沒有備份任何與咱們的交易有關的信息。”說出這句話試圖爭辯的湯森德感到一種深沉的絕望,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拿槍對著他的男人眼中的殺機。
“打開,你的終端。”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湯森德只好絕望的坐下打開了終端,然后將這塊存儲信息的魔晶輕輕的插入終端機的接口之中,屏幕上立刻顯示出一個鑰匙的符號,示意使用者輸入密碼。
“輸入密碼。”男人冷酷的命令著。
“我保證這里沒有任何對您不利的東西!”湯森德絕望的說著。
“輸入密碼。”男人仿佛程序一樣復述著命令。
“咱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我遵守協議了,錢已經打到您的賬戶上了,我這就銷毀一切和您有關的記錄,”湯森德一邊抹掉和阿蘭有關的交易記錄一邊絕望的喊著,“我不會泄露您的秘密,但是如果您真的這樣做的話,我存儲在魔網中的記錄一段時間不輸入密碼的話,就會自動將有些信息發送出去的!”
“真的是那樣的話就好了,湯森德先生。”
說罷,男人快速的開了兩槍,正中文物販子湯森德的頭部看著倒在地上的湯森德的腦袋邊上聚集起來的一大灘鮮血,男人冷靜的在辦公室內點起了火,在確認火勢已經擴散以后,快速沉穩的走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