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皇帝陛下到場。
文武百官紛紛起身,對著皇帝躬身行禮。
“參見陛下。”
皇帝這會兒換上了一身藍色冬常服,輕輕按了按手,笑著說道:“都坐,都坐。”
眾臣這才都重新落座,沈恒坐在沈毅對面,扭頭看了看四周的官員們,只覺得頭皮發麻,他低聲道:“哥,這里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小弟還是走罷…”
沈毅面色平靜:“一場宴會而已,又不是朝廷廷議,你就坐在這里吃就是。”
沈恒這才硬著頭皮,重新坐下。
沈毅看了看他,問道:“今年在朝廷,沒有人再帶你去秦淮河了罷?”
沈恒連忙搖頭:“沒有了,今年中書舍人的差事多了不少,公事就忙的不可開交了…”
沈老爺給他倒了杯酒,笑著說道:“不是不讓你去,你要是想去,自己去無妨,不要給人家算計了。”
說到這里,沈毅頓了頓,又說道:“不過現在,應該比從前好一些了,朝廷里,敢算計你的人,估計不會太多。”
隨著沈毅地位自己權力的攀升,很多事情都在慢慢改變。
從前,可能還有人想通過拿捏沈恒,來變相影響沈毅,但是現在,除了那種蠢人,其余敢做這種事情的人,已經不多了。
畢竟,現在的沈毅,實力飛速膨脹,已經可以憑借硬實力,把那些雜魚給碾死,而不需要顧及什么規矩了。
兄弟兩個人正在說悄悄話的時候,皇帝陛下與附近的幾個宰相說了幾句話,然后看向參與這場宴會的官員們,開口道:“諸卿。”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立刻站了起來,對著皇帝低頭,恭聲道:“陛下。”
皇帝滿臉笑容,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開口道:“這杯,為淮安軍飲。”
眾人紛紛舉杯。
“淮安軍威武!”
一杯酒下肚之后,皇帝才笑瞇瞇的擺了擺手,開口道:“好了,剩下的話,明日朝會上再說,今天這場宴會,是為了給沈愛卿以及淮安軍幾位將軍接風。”
“大家開始用罷。”
他這話說出口,也就意味著這場宴會正式開始了。
皇帝剛剛落座,五位宰相先是敬了皇帝一杯酒,然后便很有默契的舉杯,到了沈毅面前,都面帶微笑:“恭喜中丞,立此大功。”
“社稷之福,大陳之幸。”
“我們敬中丞一杯。”
沈毅兄弟倆,連忙站了起來,舉起酒杯,低頭還禮:“諸公太客氣了,若非諸公鼎力支持,山東戰事,不會有這么順利。”
客氣話說完之后,眾人都各自一飲而盡。
沈恒站在自己兄長身后,看了看眼前五個宰相,咽了口口水,然后戰戰兢兢,把自己杯中酒喝完。
這些老頭…可都是宰相啊!
竟然主動來給自家大哥敬酒了!
這種排面…
小沈老爺心里,已經有些懵了。
哪怕是在這場接風宴上,這也是最頂尖的待遇了,要知道,哪怕是越王那種親王坐在這里,五個宰相都是絕不可能過來主動敬酒的。
五個宰相喝完了酒之后,除了崔煜之外,其他四個人都拍了拍沈毅的肩膀,然后笑呵呵的看了沈恒一眼,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老爺也很懂事,端著酒杯,去一一回敬了幾個老頭一杯酒。
而在之后的整場宴會上,幾乎所有在場的官員,都過來給沈毅敬酒。
同樣“待遇”的,還有沈毅帶來的淮安軍三位將領。
酒宴過半之后,沈老爺看了一眼已經喝的臉色漲紅的凌肅薛威等人,暗自搖頭。
他沈某人是兩榜進士出身的翰林,現在又是二品官,而且立下了潑天的功勞,因此哪怕是在這場至少是三品官起步的宴會上,真正地位超過他的人,也不是很多。
人家來敬酒的時候,沈老爺象征性的喝個半杯一口,別人并不會說什么。
但是凌肅他們,哪怕是凌肅這個二品武將,在這場宴席里,也排不上個,別人過來敬酒,他們都得一一回應,然后再回敬一杯。
沈某人端起酒杯,走到三人的桌子前,看了看都已經臉色發紅的三人,低聲道:“不能喝了就少喝一些,不能御前失儀。”
文官老爺們向來鄙視武將,這會兒拼命灌他們酒,未嘗沒有要見他們出丑的意思。
三個人聞言,都清醒了一些,連忙點頭。
“是,大人!”
沈毅回頭,指了指幾個桌子,輕聲道:“一會兒,幾位宰相那里,還有兵部,戶部,以及都督府那些將門那里,你們都是要去喝一杯的。”
“不過意思到了就夠了,不必喝多。”
“酒宴散了之后,便回到住處休息,不要到處亂跑。”
沈老爺低聲道:“這建康城里的門道,不比戰場上少,有時候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回去醒醒酒,明天一早,換上官服,在皇城門口等我,我帶你們上朝。”
薛威眨了眨眼睛,問道:“沈…大人,今天晚上我們住哪里?”
沈毅白了他一眼。
“一會如果宮里不給你們安排住處,那就是兵部給你們安排。”
“放心,姜尚書我熟,不會讓你們流落街頭的。”
三個人齊齊舉杯,敬了沈毅一杯酒。
沈老爺才悠哉悠哉,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酒宴過后,包括沈毅在內的淮安軍人,都“喝多了”,凌肅等人被兵部的人扶走了,而沈毅則是被自己家人扶著,回到了家中。
到了家里之后,沈老爺的酒立刻就醒了,看了看自己的兩個孩子,又去看了看沈恒的兒子以及剛出生的女兒。
抱著還在襁褓之中的大侄女,沈老爺捏了捏這女娃娃的臉蛋,對沈恒開口笑道:“咱們沈家,也終于開枝散葉了。”
“不再是你我兄弟二人,相依為命。”
在場的沈章沈恒,聞言都有些傷心。
沈毅又叫來已經長到他肋下的沈淵,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著說道:“明年開春,為父要是不得空,你便替為父跟你二叔一起,回江都祭祖,再拜祭拜祭你祖母。”
說到這里,沈老爺想了想,繼續說道:“若是為父得空,咱們一家人,就一起回江都看一看。”
沈淵連忙點頭。
“爹,孩兒記下了。”
次日,德慶殿,大朝會。
沈毅以及淮安軍三位將軍,畢恭畢敬跪在地上。
大太監高明手捧圣旨,高聲唱道。
“淮安軍右路軍主將凌肅,于山東一戰中大小經歷數十場戰事,少有敗績,屢戰屢勝,功勛卓著。”
“授鎮國將軍,依舊領淮安軍右路軍。”
“左路軍主將蘇定,破青州府,破濟南府,功勛卓著,授鎮國將軍…”
“先鋒軍主將薛威,征伐登州,萊州有功,授昭勇將軍。”
三個人跪在地上,恭敬叩首:“臣等,叩謝陛下天恩。”
高太監取出另外一份圣旨,展開之后,清了清嗓子,念道:“山東巡撫沈毅。”
“領淮安軍北上,先后收復南直隸,山東兩省,兵取山東全境,開國以來,鮮有此功。”
“著即授世侯…”
“封爵靖安。”
“欽此…”
沈毅跪在地上,也低頭叩首道。
“臣等,叩謝陛下隆恩。”
“臣受此爵,心中惶恐不安,懇請陛下三思!”
皇帝陛下坐在帝座上,面帶笑容。
“這爵位是先前允你,沒有什么好推拒的,你受了就是。”
說到這里,皇帝摸著下巴,開口道:“昨天沈卿在宮里說,有一份重禮要送給朕…”
“是喝多了,還是確有其事?”
沈毅聞言,連忙低頭道:“陛下,厚禮已經于昨天夜里,到達建康。”
“臣請陛下,允臣請上殿來。”
皇帝呵呵一笑。
“準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