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鵬看似吊兒郎當,但其實偶爾說出的話,其實很有深意。
就比如他談了那么多個女朋友,感情上一片白紙的白哲禮就曾好奇以他的個性,究竟有沒有對那些女孩子許下過海誓山盟,羅鵬大大方方的承認有。
白哲禮又問他,既然許了海誓山盟,為什么最后卻還是選擇和人家分手?
羅鵬當時的回答,讓江辰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你選擇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一定是因為人家身上有吸引你的地方,兩個人情投意合,怎么可能少的了甜言蜜言?可是誓言這種東西,其實無法衡量堅貞,也無法判斷對錯,它只能證明,在說出來的那一刻,彼此曾經真誠的對待過。”
這話聽起來有些不要臉,但羅鵬并不是單純的替他自己開脫。
畢竟分手后,他的歷任前女友很少說他壞話,從這一點上,就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三人行,必有我師。
寢室四兄弟,老幺白哲禮的勤懇好學,老大李紹的踏實沉穩,就算看似不著調的羅鵬,身上也有值得學習的地方。
直到李姝芯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樓道里,江辰才收回目光。
且將新火試新茶,詩酒趁年華。
這個青春飛揚的年紀,就應該去冒險,甚至,就應該去犯錯。
瞻前顧后,畏畏縮縮,不該是這個年紀該有的注腳。
江辰緩緩呼出口氣,看了眼周圍依依惜別的情侶們,輕輕笑了笑,轉身朝男寢的方向走去。
“叮鈴鈴……”
手機鈴聲響起。
江辰漫不經心掏出來瞧了眼,眼角一跳,二話不說將之掛斷。
可很快鈴聲又不依不饒響了起來。
再掛。
再響。
江辰最后索性將手機關機。
現實說明,很多事情,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沒過一會,走在人行道上的江辰看到一輛超跑從身邊迅馳的經過,迎著對方的車尾燈,他臉色勐然一變,
“等等!”
可是對方哪里聽得清他的喊聲。
眼見阿斯頓馬丁絕塵而去,江辰急忙將手機掏出來,迅速開機,對著那個被他連掛數次的號碼撥了過去。
“施茜茜,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壓低聲音怒道。
“嗚……”
那邊沒有說話,相反傳來一陣啜泣聲。
江辰頭皮發麻。
這姑奶奶又鬧什么幺蛾子?
“哭什么,出什么事了?”
眼淚永遠是女人最好的武器,江辰語氣下意識軟化了稍許,不再那么粗暴。
“我媽不要我,我爸也不要我了!嗚嗚嗚……”
施大小姐哭的很是傷心。
江辰愣了一下,不過旋即意識到不對。
你爸媽不要你,你來找我干什么?
“你現在在哪?”
他頭疼的問道。
“東、東海大學。”
果不其然。
“你來我學校干什么?”
“我沒地方去,我的車都快沒油了……”
沒地方去?
你沒有朋友嗎?而且,你還有那么牛掰的未婚夫。
還有。
車沒油又是什么意思?
江辰深呼吸了幾下,聽著那邊的斷斷續續的哽咽,也知道在電話里不可能說的清楚。
“你先把車開回來。”
“往哪開啊?”
“掉頭。”
“我不要!”
“我就在路邊,剛才看到你的車了,你趕緊開回來!”
江辰沒好氣道。
“哦。那那你等我!”
手機沒有掛斷,傳來倒車的聲音。
過了一會,明亮的燈光射來。
剛剛從旁邊經過的阿斯頓馬丁重新出現在視野。
江辰掛斷電話,嘆息一聲,主動走向路邊,揮了揮手。
阿斯頓馬丁停下。
“江辰,嗚嗚嗚……”
施茜茜從車上推門下來,嬌俏的瓜子臉梨花帶雨,看來真不是裝的,不管不顧就朝江辰的懷里撲來。
江辰嚇了一跳,趕忙將這娘們的肩膀按住。
“你干什么?!”
“沒有人管我了,嗚嗚嗚……”
施大小姐淚如雨下,臉上的妝都花了。
江辰看了眼周圍,雖然現在沒人,但保不準就會有人經過。
“上車再說!”
他將這位金枝玉葉重新推上車,自己也坐了進去。
“砰!”
車門關上。
“嗚嗚嗚……”
施茜茜哭個不停,淚如斷線的玉珠,那是個聞者傷心,聽著戚然。
江辰一個頭是兩個大。
“有話好好說,先別哭了。”
剛好褲兜里揣了一袋紙巾,他掏出來,遞了過去。
施茜茜抹著淚抽泣,臉和小花貓一樣。
江辰無可奈何。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媽、我媽她把我的信用卡給停了……”
江辰有點無語。
他還以為多大的事兒。
敢情就是被限制了消費。
“你就因為這點事哭成這樣?”
“什么叫這點事?”
施茜茜抬起頭,捏著濕漉漉的紙巾,淚眼朦朧。
“我剛才去加油,油費都出不起……嗚……”
江辰眼角抽搐。
出不起油費怎么了?
有必要如此傷心欲絕?
大不了坐車啊。
而且世界上還多得是人連車都買不起呢!
當然。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要一個養尊處優花錢如流水的千金小姐去過普通人的生活,的確是強人所難。
施茜茜會如此崩潰,似乎也能夠理解。
“別哭了,你加油需要多少錢?”
“八百。”
“你身上連八百都沒有?”
江辰脫口而出。
“嗚……”
幾天前上億的鉆石說摔就摔的施大小姐又開始哭了。
“行了,我給你轉一千!”
江辰同學頭疼欲裂,充分發揚出當代高素質青年的優良作風,熱于助人,古道熱腸,并且相當豪爽。
可哪知道對方并不領情。
“一千太少了,我不要。”
江辰當即一愣,瞬間啞口無言。
他好像,是出于人道主義的援助吧?
居然嫌少了?
“不要算了,你趕緊回去吧,和你爸媽好好說說。”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畢竟這是唯一的女兒,哪個父母會真的不管不顧?
充其量,應該也只是警告警告而已。
其實早就該這么做了。
要是早點教育,這娘們應該不至于養成今天這種個性。
不過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江辰手按上扶手,打算推門下車。
“我送你回寢室吧。”
身后傳來的聲調柔弱而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