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繪畫,就是一場即興式的臨摹,只不過因為每個人的表達方式不同,才會產生差別而已。就好比這幅《雅典學院》,整個背景和構圖如舞臺空間一樣,我們面對這幅畫就如同親臨劇場一般,采用透視畫法,以二度空間呈現三度空間的縱深,拉斐爾將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變成劇中人物,以他二人為中心,激動人心的辯論場面向兩翼和前景展開,彷佛正在表演一出古希臘思想史,唯心和唯物之爭……”
講臺上。
一名中年老師借西方名作傳道授業。
以往都會聽得很認真的洛璃兒卻出了神,望著窗外明媚的天色,鐘天地之靈秀的童顏滿是愁苦,更是時不時嘆上一口氣。
“璃兒,你姐和你說什么了?她沒罵你吧?”
坐在旁邊的姚碧芙壓低聲音。
“沒。”
洛璃兒強顏歡笑,昨晚她確實是被姚碧芙拉去的,可是面對表姐的責罵,她并沒有出賣朋友,也不想朋友因此自責。
“我姐只是把我叫回去詢問了一下情況,沒事兒。”
“那你怎么愁眉苦臉的?”
姚碧芙瞧出好姐妹有心事。
“有什么事,你可以給我說說嗎?我可以幫你出出主意。”
迎著對方關心的眼神,洛璃兒咬了咬唇,終于忍不住內心的委屈。
“我姐說要給我找保鏢。”
她在學校沒幾個朋友,而且這事也不能和家里說,能訴苦的,也只有和她入校第一個見到的這個室友了。
“找保鏢?”
姚碧芙愣了愣,然后迅速道:“璃兒,這不是好事兒嗎?”
“哪里是好事了?”
洛璃兒苦悶道:“我還在上學,讓保鏢跟著算什么?而且這樣一來,我干什么我姐都會知道,我一點隱私都沒有了。”
“也是喔。”
姚碧芙若有所思的點頭,她只是下意識想到有保鏢保護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倒是沒考慮自由這茬。
“那你和你姐商量不就行了?”
“我姐那人你不知道,她決定的事,就算我姨父姨媽他們都很難改變,更別說我了。”
洛璃兒此時就像即將被關進籠子里的金絲鳥,滿臉的沮喪和無可奈何。
“璃兒……你姐,是不是很有錢啊?”
姚碧芙試探性問道。
“還行吧。”
洛璃兒一如既往,只要提到這方面的問題,總是閃爍其詞,從不正面回答。
“璃兒,你沒什么好謙虛的,她都給你請保鏢了,肯定很有錢。”
雖然是學藝術的,但姚碧芙智商也不低。
“哎呀,我說的是我該怎么辦,你能不能不要跑題。”
洛璃兒顯然是在故意轉移姚碧芙的注意力。
“這個問題,其實也沒那么難。”
姚碧芙念叨。
“你有辦法?”
洛璃兒眼中燃起希望。
“你既然說了,你姐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人,你既然沒有能力去反抗她的決定,那么能做的,只有接受。”
“這就是你的辦法?”
洛璃兒睜大眼。
“對啊。”
“你說了和沒說有什么區別。”
剛剛生起的希望迅速破滅,洛璃兒的心情重新變得灰喪起來。
她知道表姐是出于一片好心,完全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但是這種做法,她真的有些無法接受。
她已經是一個成年人,應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和生活自由。
“你等我把話說完嘛。”
姚碧芙繼續道:“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沒辦法抵抗你表姐的權威,那么就順從她,她想給你找保鏢,行嘍,那咱們就在保鏢這個點上,做文章。”
“什么意思?”
洛璃兒眨了眨迷失人不償命的大眼睛,看得姚碧芙都恨不得抱住她啃兩口。
有時候,委實不能怪那些男生好色。
“你不能拒絕你姐給你安排保鏢,但保鏢的具體人選,你總有自己挑選的權力吧?”
聞言,洛璃兒的表情依舊有點懵懂。
“我還是不太明白。”
“打個比方。”
姚碧芙籌措了片刻,言簡意賅道:“你讓你姐安排我給你當保鏢,那你所擔心的問題,是不是就不復存在了?”
洛璃兒一愣,然后下意識道:“你怎么可能當保鏢?”
“哎呀,我說了,只不過打個比方而已,我肯定沒這本事,但是你可以找一個你信得過,也不會太影響你生活的人嘛,這樣是不是就能夠兩全其美,又聽從了你姐的安排,你也不會太過困擾。”
洛璃兒烏黑的童孔縮了縮,終于理解了姚碧芙的意思。
對呀。
她確實拗不過表姐,可是明著抵抗不行,不代表不可以曲線救國呀!
“那我應該找誰呢?”
心中的愁苦微微消散,洛璃兒眼巴巴的看著姚碧芙。
她之前確實沒想到,對方居然這么聰明。
“那得你自己去想,我可不知道。”
姚碧芙搖頭。
“可是我在東海不認識什么人啊。”
“昨天那個來接你的男人,怎么樣?”
“不行。”
洛璃兒不假思索拒絕,“讓向東哥來,還不如陌生人呢,而且向東哥也不會來看著我一個小孩子。”
之前還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個成年人的她這時候倒又承認自己是個小孩了。
姚碧芙視線下意識下移,落在讓她羨慕不已的胸口,明明是一樣的年紀,可發育卻天壤之別,她很想說一句你哪里小了,但還是忍住了。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看得出來,璃兒真的為這事很著急。
“這么說的話,只有一個辦法了,你在學校里的學生里挑一個。”
姚碧芙張嘴就來。
“學校里挑?”
洛璃兒目露驚訝。
“嗯啊!”
姚碧芙振振有詞道:“只有這樣,你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持自己的自由,反正都是一個學校的,也不會引人矚目,怎么說都比讓西裝冷面的大塊頭跟著要強吧?”
“可是學生怎么當保鏢?”
洛璃兒的思維還是有些局限。
姚碧芙捂了捂額頭。
“璃兒,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認真,保鏢只不過是一個形容詞嘛,你姐需要的,是一個看著你的人,并不需要多能打,你難不成會天天遇到危險?你要做的,只是讓你姐知道,你有人跟著,不會亂來,讓她放心就足夠了。”
姚碧芙的確思路新奇,并且說的也確實一針見血。
“當然,最重要的,是你姐得同意,這恐怕有點麻煩。”
洛璃兒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