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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總,他已經在外面等了兩個小時了。”
途順汽車總部。
助理進來匯報。
一上午都待在辦公室的戴暉抬起頭,摘下眼鏡,放在桌面上。
“讓他進來吧。”
“是。”
“再倒兩杯茶進來。”
沒過一會。
任巖走進辦公室。
短短幾天,整個人似乎蒼老了許多,苦等了兩個小時,也不見任何不滿,筆挺的西服,手里拎著一個公文包,臉上依然掛著和煦的笑容。
這就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氣度,以及擔當。
“剛剛在開會,不好意思,久等了。”
戴暉笑著起身,一如既往的熱情,招呼道:“坐。”
助理送茶進來。
“今天怎么有空來我這?”
戴暉笑問。
任巖沒有拐彎抹角,“如果不是有事,哪敢耽誤戴總的寶貴時間。”
他貌似打趣,說話的同時,打開拎在手里的公文包。
戴暉眼神閃了閃,想阻止,可是嘴唇動了動,還是甚么話都沒說。
任巖從包里取出一份牛皮袋裝訂的文件,放在戴暉面前的茶幾上。
戴暉笑容不變。
“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任巖還是那副朋友間的口吻。
戴暉看了他一眼,笑著拿起牛皮袋,拆開,掏出里面的紙張。
“關于中止與途順汽車合作的聲明……”
一行黑字瞬間映入視線。
戴暉表情微變,粗略翻看了下,笑容逐漸收斂。
“任巖,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抬頭,看向多年的合作伙伴兼好友。
“這上面寫的,不是很清楚了嗎。”
任巖笑道:“這些年,承蒙你的關照,可是我覺得,接下來,途順的發展會進入快車道,我恐怕跟不上途順的腳步,所以就不拖你的后腿了。”
戴暉抿緊嘴。
“造出一款能讓國人挺直腰桿的汽車,是你的理想,現在有了金海的大力支持,我相信一定會事半功倍,你需要更有實力的合作商,而不是我們這樣的小作坊。”
任巖笑著道:“字我已經簽了。”
戴暉慢慢的將聲明書放下。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生意是生意,不能感情用事。”
任巖合上公文包,夾在胳膊肘,“你繼續忙,我先走了。”
“貸款的事,你想到辦法解決了嗎?”
戴暉突然出聲,終于不再裝聾作啞。
他知道自己做的沒錯,可是對方的舉動,卻讓他情不自禁的感到一縷慚愧。
并不是求他幫忙,甚至半個字都沒有提及,而是主動和他切割,目的明顯是避免他被牽連。
任巖沉默了下,不以為意道:“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實在不行,就把廠子給他們,換個地東山再起就是。”
“走了。”
任巖夾著公文包,灑脫的撐著膝蓋起身,正要離開,戴暉再度將他叫住。
“等一下。”
只見戴暉走到辦公桌旁,從桌上拿起一份報紙,他停了一會,然后重新走了過來。
“看看吧。”
任巖微微皺眉,疑惑接過,低頭瞧去。
報紙封面合照上的男性人物他很熟悉。
本省主管經濟工作的一位高官。
另一位與之握手的女性卻相當年輕。
并且。
他也見過。
任巖似乎意識到什么,猛然抬頭。
“抱歉。”
戴暉靜靜的看著他,突然的道歉,來得似乎有點莫名其妙。
任巖表情一變再變,錯綜復雜,像是恍然大悟,卻又難以置信。
“……為什么?”
戴暉搖了搖頭。
這些天一直不知道幕后黑手的任巖失神,捏著報紙,好一會,才苦澀的一笑。
“謝謝。”
戴暉默不作聲。
任巖轉身,魂不守舍的離開。
“阿姨,爸去哪了?”
“不知道,我也不敢問,不過他說中午會回來吃飯。”
門被打開。
任巖走了進來,
“爸。”
看見女兒,任巖很快露出一抹和藹的笑容。
“吃飯吧。”
任家沒請保姆,家務活都是翁春一手包攬,這或許也是她能迅速融入任家的原因之一。
“爸,你去哪了?”
翁春去熱菜。
“我去見了見你戴伯伯。”
任淼接過父親的公文包,情不自禁道:“戴伯伯怎么說?愿意幫忙嗎?”
任巖沒有意外,“是你翁阿姨告訴你的吧?”
“爸,你別怪翁阿姨,她也是擔心你。”
“我知道。”
任巖點了點頭。
父女倆在客廳稍坐。
“爸,你還沒回答我呢,戴伯伯怎么說?”
“我今天去找他,不是讓他幫忙的。”
任巖笑了笑,“而且,他即使想幫,也幫不了。”
“爸,五千萬,對戴伯伯來說,應該不算多吧?”
任淼試探性道。
“不是錢的事。”
說著,“吧嗒”一聲。
任巖將一份東西丟在了茶幾上。
任淼這才注意到,父親居然拿回來了一份報紙。
“爸,是不是有誰在故意針對我們?”
“這些事情,用不著你關心。”
任巖知道,閨女很聰慧,哪怕在得知真相后,他已經徹底喪失信心,但是在閨女面前,自然不能表現出來。
“你好好上你的學,放心吧,你的生活費,不會少一分。”
“爸!”
“吃飯了。”
餐廳傳來翁春的喊聲。
“走,吃飯。”
任巖起身。
莫名其妙,他突然間好像變得輕松以來,這種心態很奇特,就像絕癥病人在沒有確診前,往往備受煎熬痛苦不堪,可確診后,卻反而會平靜下來。
因為在沒確診前,心里還懷揣著希望。
有希望,就會有痛苦。
而絕望的人,往往不會有其他情緒。
如果不是戴暉告訴他,他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究竟誰在整自己。
雙方根本不是一個位面的對手。
拿什么掙扎?
任巖已經認命。
任淼跟著父親一起起身,正要去餐廳,不經意間,掃了眼那份報紙。
隨即。
她愣了一下。
等等。
任淼驚疑不定,轉身彎腰連忙拿起那份報紙,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打量起來。
那位生意人都認識的高官她不認識。
但是照片上那個女人,她卻記得!
震驚。
錯愕。
不敢相信。
“怎么了?”
任巖回頭。
如遭雷擊的任淼放下報紙,神色恍惚。
“……我認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