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臉皮這門課程,不提登峰造極,江辰起碼已經修到了超凡脫俗,愣是抗住了蘭佩之的目光,坦蕩自若,并且還維持出一副恰當好處的純良微笑。
他當然明白、并且深刻的明白這位女子不是什么善與之輩,但顯而易見,對方也不是“濫殺無辜”的主。
況且。
不管怎么說,60好感度擺在那里。
起碼也處在及格線了吧。
結果果不其然。
“你這么盡心盡力,出盡力氣,難道施家這么小氣,連頓飯都不管?”
實際上,施振華剛才問過,不過被他以吃過了搪塞了過去。
“蘭小姐言重了,我和施小姐是朋友,我做的一切,都是朋友間應盡的義務。”
“義務。”
蘭佩之輕輕默念,澹聲道:“你真是義薄云天。”
然后,便往外走。
江辰坦然受之,緊跟而上。
兩人來到醫院外。
一臺黑色轎車停在路邊。
見蘭佩之走近,守候在車邊的精壯男子恭謹拉開車門。
江辰停下腳步。
再跟上去,只怕真得挨揍了。
正當他打算適可而止,識趣告別的時候,哪知道傳來一道清澹嗓音。
“上車。”
江辰一愣,只見蘭佩之已經彎腰上車。
江辰內心一振,在那位司機詫異的目光下,迅速跟了上去,最后不忘說了句:“辛苦了。”
漢子默不作聲,關上車門。
在京都絲毫不起眼的轎車平穩啟動。
江辰正襟危坐,可是腦子卻半刻沒有休息,想方設法的尋找話題。
“蘭小姐,沁園是你的產業嗎?早知道東海還有這種好地方……”
“你還是少去為好,我不想惹麻煩。”
被打斷的江辰沒有任何不滿,笑道:“蘭小姐說笑了,誰還敢找蘭小姐麻煩。”
“現在金海代理董事長,就是一位。”
江辰霎時無言以對。
以施茜茜的性格,要是知道他尋花問柳勾欄聽曲,保不準真會跑去大鬧天宮。
如果在不知道沁園老板是誰的情況下。
江辰可是清楚,那位姑奶奶,對他身旁這位血觀音,還是挺忌憚的。
他也沒再去強調和施茜茜之間的“朋友”關系。
有些事情,越解釋越模湖。
“不過還是得感謝你的捧場。”
蘭佩之繼續道,準確來說,如果不知道她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背景光環,她其實并不算一個不好相處的人。
起碼并不算多高冷。
至少江辰目前的感覺是這樣,
“呵呵,那只是夏姑娘本身足夠出色而已。”
江辰打了個哈哈,然后感嘆道:“那晚是我第一次去沁園,確實讓我耳目一新,沁園以人為本的經營理念,值得在全行業推廣。”
“你即使說再多客套話,那七千萬,我也不會退給你。”
蘭佩之不輕不重。
江辰啞然失笑。
“都是真心話,夏姑娘如果不是在沁園,肯定不會比現在如意。夏姑娘也是個苦命的人吶。”
七千萬售賣了自己,可最后到手只有五百萬。
大頭全部被沁園拿走。
可是江辰并不覺得苛刻。
并不是同樣作為資產者的同理心,刻薄的說,在進入沁園之前,除了一副皮囊,夏晚晴稱得上是一無是處。
她的琴棋書畫,待人接物的本事和手腕,長袖善舞的玲瓏心,都是沁園培養的。
沒有沁園這個平臺,她能拍出七千萬的天價,去幫扶自己的家庭?
甚至五百萬都絕無可能!
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多少所謂的美女為了一個包,一套化妝品,就賤賣了自己。
不過夏晚晴也是個剔透的姑娘,對于沁園的抽成,沒有絲毫怨念。
“蘭小姐,聽說沁園從來沒有這個先例,為什么你肯為夏姑娘,格外開恩?”
江辰扭頭問,一是不讓氣氛冷場,二確實也是感到一絲好奇。
雖然夏晚晴的拍賣讓沁園入賬了六千五百萬,但對于那么大一座銷金窟,持之以恒的穩定規矩,絕對要比這點短期的利益要來得重要。
所以江辰使用“開恩”這個詞,沒有絲毫夸張。
“你的問題,有點多。”
江辰頓時尷尬的安靜下來。
見對方擺明不想多聊,他也不好繼續叨擾,要是惹其厭煩,那就適得其反了。
低級舔狗與高級舔狗的區別,就是對于這個度的把握。
之前江辰可能火候尚淺,但現在的水平自然是水漲船高。
一縷若有若無的幽香飄來,江辰下意識輕輕吸了一口。
不像香氛,也不像香水味,是一種無法形容的味道,輕澹,卻令人回味無窮。
哪怕沒人說話,彷佛也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再度得到驗證,不知不覺中,車停了下來。
干司機絕對屈才了的精壯漢子下車,拉開后座車門。
江辰下車。
蘭佩之隨后也跨了下來。
“蘭小姐,上次在沁園你請我喝酒,這頓怎么著也得我請。”
蘭佩之不置可否,無聲朝前方的餐廳走去。
與其說是餐廳,不如說是一家高檔會所,不過這種場合,江辰已經見得不少,駕輕就熟。
在彬彬有禮的服務生帶領下,兩人來到二樓靠欄桿的一處空桌。
江辰沒著急翻菜單,而是饒有意味的望著樓下。
一樓的大廳有個類似酒吧般的t臺,貫穿整個大廳,只見一個太監裝扮的人端著菜肴,弓腰低頭,伴著配樂的節拍,一步一停,很有節奏感,后面還跟著一群古裝宮裙、衣決飄飄的女子。
這種上菜方式,真是儀式感十足。
難怪那么多人拼了老命的往上爬。
在市井之中,哪里看得到這樣的花花世界?
所以說。
得努力啊,有夢想的人們,往上爬,是真的能看到仙女的。
“阿房宮,名副其實啊。”
江辰感嘆。
沒錯。
這家不知道該用餐廳還是會所去形容的店就叫“阿房宮”。
看到名字時的剎那江辰還想著什么店居然如此大氣,這種名都敢取。
進來一瞧,不失所望。
“還合口味?”
江辰下意識扭頭,錯愕的看向對面的女子,嘴唇動了動,苦笑道:“蘭小姐,你誤會了,那次去沁園我真是第一次去,我不是那種人。”
“點菜。”
蘭佩之簡單道。
江辰欲言又止,然后拿起了菜單。
他早已過了初出茅廬的年紀,對于菜品下讓人眼花繚亂的數字,視若無睹。
這可是一次難得的刷錢機會。
“第一次來,我也不知道吃什么。”
說的好,于是把最貴的幾樣菜點了一遍。
貴可以。
但浪費可恥。
兩個人四盤菜,加上一些甜品,差不多了。
很爺們的沒有去詢問蘭佩之的意見,點完單,江辰直接把菜單交還給服務生。
“兩位慢坐。”
實話實話,江辰現在已經能感同身受的理解之前不能理解的有錢人生活。
他之前看新聞,總覺得為什么能那么浮夸。
可到底是他自己見識淺薄了。
就他剛才點了的那幾樣菜,加起來多少錢他沒仔細計算,但差不多,應該相當于大城市白領的一個月收入。
可是他卻覺得不疼不癢,甚至還認為便宜了。
“蘭小姐應該不是第一次來吧?”
他找對方搭話。
“這家店是我的。”
蘭佩之直戳了當。
江辰瞬間語塞,然后很想振臂高呼一句,今晚全場的消費他來買單。
可理智還是克制住了沖動。
就算他包下了全場的消費,應該也刷不了“多少錢”,反而這種嘩眾取寵的行徑,對付一般的女人可能是必殺技,可放在蘭佩之身上,或許適得其反。
江辰可是清楚的意識到,這次的任務,好感度是可以下減的。
在拉斯維加斯,已經發生過一次。
雖然那次有驚無險,最后靠薇拉的幫助漲了回來,可江辰已經引以為戒,不想再重蹈覆轍。
“蘭小姐果然厲害,到處都是生意,如果再有什么好項目,可以給我也介紹介紹,或許能有合作的機會。”
江辰“發自肺腑”。
“你想要這家店嗎?我可以賣給你。”
蘭佩之忽然道,讓江辰猝不及防。
他下意識看了眼四周。
熱鬧非凡。
生意火爆。
以點窺面,生意肯定不差。
這種穩定盈利的店,為什么要出讓?
“蘭小姐開玩笑的吧?”
蘭佩之沒有回答。
江辰神色稍許認真。
“蘭小姐真打算賣這家店?”
“十五億。”
蘭佩之簡單道。
江辰并不覺得獅子大開口。
要知道這是什么地方。
在三四線的小城市,買一家門面,都得大幾百萬。
這家店的地皮,就已經價值不菲了。
“十五億不會是單純的轉讓費吧?”
江辰開了個玩笑。
“包括地皮。你只需要派個人接手,不需要太大的精力來管理,這間店的經營模式已經成熟,只要不胡亂折騰,就能坐享其成,即使后期轉手,也應該不會虧本。”
這些話。江辰相信,
可他始終明白一個道理。
天上不會掉餡餅。
世界上沒有白得的午餐。
對方為什么要把一家經營良善的店突然脫手給自己?
只是因為那60好感度?
江辰敏銳的感覺到不對勁。
“冒昧問一句,這家店生意這么興隆,蘭小姐為什么要賣?”
“這個問題與這筆生意沒有關系。”
“那要不蘭小姐把沁園也打包賣給我,開個價。”
江辰半真半假道。
蘭佩之沉默下來。
果然有貓膩。
說到賣沁園,就不接茬了。
換作正常的生意談判,江辰肯定會把問題想方設法的弄清楚,可現在對象是蘭佩之。
買下這家“阿房宮”,就代表可以刷掉15個億!
要知道。
這次的任務可是1:1返現!
“蘭小姐如果真心想賣這家店,我想我們可以詳細談談。”
江辰擺出一副鄭重其事的姿態。
蘭佩之眼神閃爍了下,似乎是沒想到對方會真的感興趣。
這么大一家店想要脫手,無疑并不算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你真有興趣,在價格方面,可以……”
“不急。”
江辰微笑,“我們邊吃邊聊。”
這頓宵夜吃的確實很值。
一下子十五億就出了口袋。
當然。
只是口頭達成了約定,簽合同之類的回東海有的是時間。
那樣一來,豈不是有了名正言順接近對方的機會?
而且。
現在雙方成為了生意伙伴,距離豈不是又近了一步?
雖然好感度沒有增長,但江辰可謂是心滿意足,心情大好。
他也沒天真到憑借買一家店就能讓蘭佩之對他好感倍增。
“等合約出來后,我會簽好,然后派人送給你。”
“這么大的生意,我覺得不能馬虎,蘭小姐,我們還算當面簽為好。”
下樓梯,蘭佩之貌似玩味,“我并不覺得,這筆交易對你來說,是大生意。”
江辰尷尬一笑。
的確。
之前他找蘭佩之求援,開價就開到了十億美金。
而且剛才東扯西拉,可是始終沒有就價格的問題展開拉鋸。
蘭佩之都覺得詫異。
她做生意,一向都很痛快,可是這次,她碰到了比她還痛快的人。
她確實有點琢磨不透這個青年。
但并不妨礙,這個青年逐漸趨于順眼。
可謂是賓主盡歡。
“你住哪?”
聞言,江辰挑了挑眉,內心暗喜。
“我住酒店。”
“先送你回去。”
看看。
初顯成效了。
這尊血觀音,也不是真的不沾因果的神仙。
江辰可不會客套,順勢點了點頭,并沒有再得寸進尺的妄圖來一出花前月下。
過猶不及。
人得知足。
目前取得的進展,已經足夠喜人了。
“麻煩蘭小姐了。”
兩人下樓,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吵鬧聲。
好像是客人與工作人員發生了爭執。
江辰沒有看熱鬧的愛好,可這是蘭佩之的店。
今后,不出意外更是會成為他的。
蘭佩之也停了下來。
“我明明只吃了一碗的粉,憑什么要收我兩碗的錢?”
爭執聲隱約傳來。
不少人都被吸引了注意。
江辰倍感詫異。
在這種注定與平頭百姓絕緣的場所,居然有人會為一碗粉錢較勁?
匪夷所思。
荒誕怪謬。
“什么叫只收我一碗?一碗就是一碗,兩碗就是兩碗,一碗的粉,憑什么要兩碗的錢?你們每桌多收一碗,一天能多收多少?把你們老板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