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學長,我們是學舞蹈的,不是學財會的,我們就算做假賬,也沒有那個能力啊。”
沖著走進辦公室的白哲禮,許思怡俏聲道。
作為投資方,關于芭莎舞蹈室的運行情況,天賜資本自然有知情權,而今天就是“審查”、或者說對賬的日子。
雖然都是校友,但身在其位,白哲禮恪盡職守,并沒有徇私枉矩,嚴謹認真,出去了半個小時后才回來。
“許學妹,我也是職責所在,希望你能夠理解。”
“理解,當然理解。白學長,思怡只是開玩笑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們投資了那么多項目,又不止芭莎一個,當然不能有任何馬虎。”
開口的是鄭晶晶。
這就是時間的力量。
多深明大義啊。
除了許思怡鄭晶晶,郭冉同樣在,當然,也包括李姝蕊。
本來這點小事,她完全能夠處理,可她卻置身事外,讓許思怡等室友走正常的流程。
白哲禮拿著文件,在沙發上坐下,扶了扶鼻梁上的金邊眼鏡,玩笑道:“辰哥當初真的是眼光獨到。”
許思怡嘆了口氣,“沒辦法,誰讓我們當時缺錢呢。”
除了許思怡有這份定力,鄭晶晶和郭冉聽到這話,不禁皆感到臉熱。
不可否認,她們的舞蹈社發展得有聲有色,現在把樓上一層也租了下來,學員數量突破了百人大關,可如果當初沒有江辰的慷慨解囊,給與啟動資金,她們現在恐怕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等待畢業的大四生一枚。
而眼下。
有一二十位同系的同學,都已經成為了她們舞蹈室的“員工”。
還是那句老話。
千里馬常有。
伯樂不常有。
沒有江辰的幫助,她們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白哲禮當然知道是玩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許思怡這位學妹的性格,他多多少少有點了解,雖然只是首席財務官,但畢竟拋開工作,大家都是朋友,所以他拋開身份,閑聊般問了句:“接下來你們有什么規劃?”
對于如今的天賜來說,幾個女孩的舞蹈社可以說是無足輕重的小項目,但不能否認它運行情況以及發展速度確實十分亮眼。
所有的數據都擺在這里,排除譬如場地、人工……所有的支出,最近一個月創造了近四十萬的營收。
沒錯。
四十萬!
要知道,幾個創始人還沒畢業,還是在校的大四學生。
作為投資方,天賜不干涉舞蹈室的運行,但每個月會從中抽取20的提成。
也就是說,按照上一個月來講。
減去所有的開銷,落在許思怡三女手中的,足足有三十萬左右。
雖然“創業”初期,李姝蕊偶爾會去幫忙,但她是不拿任何報酬,等于上一個月,許思怡三女,每個人能拿到十萬塊的收入!
這門行當,風險都在前期,只要能扛過去,一般都會越來越順,當名氣越來越大,營收只會隨著時間水漲船高。
一個月十萬可能不太直觀,可如果換算一下,就是百萬年薪!
哪怕東海是紙醉金迷的魔都,可是這種收入的,也只是那么一小撮人,畢竟享受這樣的年薪的幾乎都是大企業里的高層領導!
“要是按照我的想法,那就是繼續擴張。”
許思怡開口。
白哲禮不禁看向鄭晶晶和郭冉。
按照我的想法。
許思怡這話,無疑表明幾女產生了意見分歧。
“思怡,我覺得沒必要太過著急,現在學員越來越多,比起擴大規模,我們更應該先做好管理。”
果不其然。
鄭晶晶很快表達了不同態度。
“可以同時進行,并不妨礙啊。”許思怡很快道:“時間就是金錢,任何行業都是這樣,我們必須盡快的鋪張,打響名氣,把分社數量堆起來,形成品牌效應,這樣才能更好的搶占市場。白學長,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白哲禮客觀的點頭,“許學妹說的有一定道理。”
雖然都是姐妹。并且在一個屋檐下生活,可許思怡的心機肯定要深一些,或者說想法比較多。
同時。
也更具野心,不安于現狀。
或許是清楚自己辯不過,鄭晶晶撞了撞郭冉的胳膊。
“思怡,我的錢,需要還給姝蕊。”
郭冉只是說了一句話。
擴張、租地,開店……是需要投入的。
不可能總是指望天賜資本來掏錢。
目光長遠并不貪圖一時之利的許思怡頓時沉默下來。
她們不是不清楚,因為男友曲靖的事,郭冉之前朝高利貸平臺借錢,導致欠了幾十萬。
最后是江辰和李姝蕊幫忙解決。
她們現在的收入確實很高,但這么大一筆錢,不是一時半會能還清的。
“不著急,以后再還也不遲。”
對于舞蹈室的經營,以及發展,李姝蕊從來沒有發表過意見,也不會干涉。
“冉冉,你還擔心姝蕊的錢沒辦法還嗎,以后輕輕松松就能一次性還清。”
許思怡的想法大抵是變了。
以前可能想找個富二代,可現在或許發現,何必非得靠男人,自己不是沒有機會靠自己的能力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做事業,只要合伙,難免會出現分歧,在所難免。
就在這個時候,有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郭冉的手機。
“我去接個電話。”
她歉聲道,旋即起身,掏出手機走到旁邊。
許思怡開始拽著鄭晶晶洗腦。
“辰哥好像回來了?”
白哲禮看向李姝蕊。
李姝蕊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得先走了。”
沒過一會,郭冉便打完了電話,抓著手機,變得行色匆匆。
“怎么了?”
鄭晶晶面露好奇。
郭冉猶豫,可畢竟在座的都不是外人,于是沒有隱瞞,“曲靖的同事給我打電話,說他送餐的路上出了事故,我得去看看。”
出了事故?
“不嚴重吧?”
鄭晶晶立即緊張詢問。
“我也不是太清楚。”郭冉急切道:“我得走了。”
“我和你一起去。”
鄭晶晶迅速起身。
“我送你們。”
李姝蕊也站了起來。
“白學長,我們先走了。”
許思怡自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白哲禮點頭,起身相送。
離開辦公室,下樓,李姝蕊開車載著郭冉三女前往事發地。
“冉冉,別擔心,肯定沒事的,要是真有事,那就是醫院給你打電話了。”
鄭大美女不愧是鄭大美女,這安慰的話當真耿直。
“我早就勸過你,讓他不要送外賣了,這個工作本來就很危險。”坐在副駕的許思怡回頭道。
以郭冉的分紅收入,養一個男人,的確綽綽有余。
“我和他提過,但是他不聽。”
“為什么不聽?”鄭晶晶不解,“送外賣那么辛苦,能休息不好嗎?”
“男人的尊嚴唄。”
還是許思怡了解男性,一語道破天機。
“嘖,就是要面子。你們是戀人,面子有那么重要嗎。”雖然這個時候不應該說這樣的話,但鄭晶晶還是忍不住,“跌倒了,那就休息一下,調整好了,再重新爬起來不就行了?現在郭冉又不是賺不到錢,用得著他那么拼命?”
這番話估計不是心血來潮,應該是憋心里很久了,不過鄭晶晶終究并不是完全的直腸子,最后一句話還是沒說來。
關鍵是,送外賣一個月累死,也賺不到什么錢啊。
“你如果站在男人的角度去想,就不一樣了。”許思怡點評。
“面子就有那么重要嗎。”鄭晶晶不禁又聯想到了本校的某位傳奇,“怎么江學長就能不在乎。”
江學長。
要是江辰在這,聽到這句稱呼,一定會比從那些地區領導嘴里聽到江先生,更為滿足。
別說許思怡,就連一直安靜開車的李姝蕊都忍不住輕笑了下。
“姝蕊,你說的我說的對不對?”
坐在駕駛座后面的鄭晶晶扒住駕駛座椅。
“其實……”李姝蕊停頓片刻,“他也是要面子的。”
事發地離天賜資本不遠。
二十多分鐘后。
帕拉梅拉停下。
李姝蕊透過車窗,看到交警已經到了。
一輛外賣電動車被挪到路邊,肉眼可見發生了不小的磕碰。
旁邊還停著一輛法拉利。
一個時尚的年輕人倚靠著車門,淡定的吸著煙,與正在與交警焦急說著什么的曲靖形成鮮明對比。
路人圍觀,指指點點。
“冉冉,他應該沒事。”鄭晶晶安慰道。
曲靖確實沒有大礙。
“可是他好像撞了臺法拉利。”許思怡補充。
“那臺法拉利我怎么好像沒見過。”
“SF90。已經停售了,目前二手市場應該不到一千萬。”許思怡到底還是見多識廣,也相當的言簡意賅。
好一個“不到一千萬”。
郭冉推門下車,小跑過去。
她們也立即跟下車。
事發地不是主干道,而是小路,沒有紅綠燈,應該是搶道或者什么原因,發生了碰撞。
“曲靖。”
郭冉跑到男友身邊。
SF90車主看到幾個美女,再看到那臺帕美,眼神閃過一抹意外,然后慢條斯理的吸了口煙,嘴角輕扯,更加懶散了。
行啊。
現在送外賣的都這么能耐了。
難怪這么牛逼。
“你怎么來了?”
曲靖回頭,面露驚訝。
“肖哥給我打的電話。”
曲靖旁邊,還有一位外賣員,年紀稍長,也在和一起同交警解釋,不出意外就是郭冉嘴里的肖哥。
曲靖恍然,繼而朝李姝蕊幾女生硬的笑了笑。
“受傷了嗎?”
郭冉上下打量,關心之情溢于言表。
這就是女性與女性的不同。
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中難堪而狼狽的曲靖心情頃刻淌過一股暖流,笑容溫柔了些。
“我沒事。”
“怎么回事?”
鄭晶晶很快詢問。
“不要妨礙公務。”
交警同志示意她們走開。
“我是他女朋友。”
聞言,交警同志也出乎意料,驚訝的看了眼郭冉、以及李姝蕊幾位各有風情的美女,隨即解釋道:“你男朋友把人家的車追尾了,全責。”
“事發的時候我剛好路過,交警同志,整個過程我都看到了,曲靖正常行駛,是那個人一直在后面按喇叭,可是那么窄的路,曲靖根本沒法讓,出了路口,曲靖立即讓開了位置,可那個人超過去后,居然擋住曲靖惡意剎車,曲靖根本避讓不及,這才撞了上去。”
那位肖哥連忙陳明情況,敘述很明了清晰。
“那他是不是追尾?”
交警板著臉問。
肖哥語塞。
“交規規定,追尾就是全責,你們沒有什么好解釋的,準備賠償吧。”
應該是被纏得煩了,交警不耐的道。
法拉利SF90,雖然碰撞并不算嚴重,只是后保險杠漆面破損,車屁股出現一點凹陷,可是對于一名外賣員而言,全責賠償,不吝于滅頂之災。
但是交警同志哪里能顧及這么多,他的職責,就是依法辦事。
“還沒處理完?”
法拉利車主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碾滅。
“好了,您可以走了。”
對待法拉利車主,交警同志就要和藹太多,看過去的時候嚴肅的臉上迅速浮起笑容。
這才叫警民一家親嘛。
“他不能走!”
同樣作為外賣員的肖哥立即道,嗓音高亢:“追尾是全責,那他打人怎么算?他故意把人逼停制造事故不說,下車后還不分青紅皂白,把曲靖打了一巴掌,難道打人就一點懲罰都沒有?”
聞言,郭冉表情一變,看向男友,“他打你了?”
曲靖擠出笑容,沒有說話。
他不是不知道女友現在的收入,可還是堅持送外賣,足以見他是一個相當有自尊心的人,但是此刻的現實卻是把他的自尊心踩在地上支離破碎。
“你憑什么打人?!”
大致聽明白來龍去脈的鄭晶晶義憤填膺,扭頭,沖法拉利車主怒道。
對方若無其事,甚至是肆無忌憚,刻薄的嘴臉溢滿了階級的優越感,“說話是要負責任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打他了?”
“我看到了,我可以作證!”
肖哥擲地有聲的道。
“嘖。”
法拉利車主輕蔑的一笑,“想敲詐是吧?行,去驗傷,傷情鑒定結果出來,如果說需要賠償,我給。”
說著,他看向曲靖,“難怪這么囂張,行啊,現在送外賣的,都能吃軟飯了。”
曲靖默不作聲,雙手不自覺攥緊。
個人的努力很難去維護想要的自尊。
因為社會往往不會允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