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哎呀呀!”
江老板今天沒有健身,搬著把椅子坐在陽臺上,邊曬太陽,一邊好像在思考人生,然后聽到了怪叫,扭頭,看到卯兔在揪頭發。
“癲癇犯了?”
關系熟絡了,沒必要再那么見外。
卯兔咬牙切齒,拿著手機,“氣死我了,江辰,你快來看!”
江辰一動不動,收回目光,望著碧朗晴空,打算繼續思考人生。
卯兔噔噔噔的跑過來,直接把手機塞進他的手里,“你看看這幾個人還是孩子嗎?簡直是畜生!”
江辰心不在焉的看向手機,當看清楚報導的新聞時,理解了卯兔的激動,“問我有什么用,應該問他們的爹媽。”
“十多歲,為什么能這么心狠手辣?”
卯兔沒有夸張。
這個新聞的確駭人聽聞。
幾個未成年霸凌一個同齡孩子,并且最后將對方殘忍殺害,埋尸掩跡,并且事后還能若無其事的繼續去上學。
“確定這個新聞是真的嗎?”
江辰把手機還回去。
卯兔愣了愣,而后接過手機,“是假的倒好了。如果我來判,槍斃!都給我死!”
這丫頭絕對有重度暴力傾向。
“他們是未成年。”
“你未成年的時候,也殺過人嗎?”
倒是輪到卯兔把他問愣住了。
少年時期,他確實比較頑劣,經常和傅自力他們鬼混,可充其量只是打打架,那也是用拳頭,拿刀什么的,斷然是不敢的。
所以不是“未成年”的問題。
“你可以向你家小姐建議,讓她想想辦法,把法律改一改。”
卯兔深有同感的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什么破法律,不知道在保護誰!”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響起。
“小姐回來了。”
卯兔急忙跑去開門。
說曹操曹操到。
曹錦瑟走了進來。
“小姐……”
嫉惡如仇的卯兔立即又開始分享她看到的新聞。
人性本善,還是人性本惡,本來就是一個至今難以定論的問題。
“嗯,好,我馬上聯系相關部門,讓他們取消未成年保護法。”
看樣子。
心情還不錯。
還有閑情逸致開玩笑。
江辰有點詫異。
他當然清楚曹錦瑟今天去干了什么。
東瀛的態度這么長時間早已經有目共睹,磋商的結果沒有任何疑慮,可她怎么看上去還很高興?
“你的提案被接受了?”
曹錦瑟看來,回答道:“沒有。”
“苦中作樂?”
江辰調侃。
“他們不同意,對九鼎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而且,還有一個好消息。”
近朱者赤啊。
江老板的樂觀精神向外輻射感染了。
“端木道長呢?”
“午休。”
曹錦瑟看了眼關著的臥室門,笑了笑。
心如琉璃,什么事都不用考慮,是一種幸運。
“什么好消息?”
江辰從陽臺走進來。
“說起來還得謝謝你。”
謝我?
江辰莫名其妙。
莫非敗露了?
今天瀛東電力召開股東大會,那位辛西婭女士肯定會出席的。
還沒等江辰準備解釋,曹錦瑟走到沙發坐下,“辛西婭提價了,60。”
江辰頓時噤聲,微不可察挑了挑眉。
什么情況?
他和對方明明是談崩了啊。
怎么突然又提價?
薇拉那邊還不知道怎么解決,又冒出一個競爭對手?
不過好像確實很巧合。
薇拉開的價是60。
那位辛西婭女士居然也是。
貌似都精準預測到了九鼎集團的底牌。
“這應該是她的底線了,沒有繼續討教還價的空間。”
某些時候,卯兔還是挺乖巧,主動幫自家小姐拿了瓶純凈水。
看來沒有敗露,江辰不動聲色,“你答應她了?”
“還沒有。我需要和集團溝通,不過這個價,可以接受。”
“江辰,你怎么好像不開心?”
卯兔忽然瞅著他。
“沒有啊。”
“那你皺眉干什么?”
江辰發愣,頓時將這丫頭提起來打開門扔出去的心都有了。
曹錦瑟也看了過來。
他皺眉干什么?
如果九鼎集團真的決定選擇辛西婭,那他怎么辦?
“不對啊。”
江辰索性眉頭皺的更深。
“哪里不對?”曹錦瑟不解詢問。
“我和她明明已經談到了63,怎么她對你又砍了3個點?”
幸好人家本尊不在這里,不然多半沒法繼續維持高貴典雅的風范。
江老板的演技可謂精益求精,百尺竿頭。
畢竟經常和高手過招,總會進步。
“你和她談到了63?”
曹錦瑟也皺起了如弦的細眉。
江辰點頭,眉頭深鎖,毫無破綻,無懈可擊。
“你怎么不和我說?”
“你的底線不是65嗎。我準備談到65以上再告訴你。”
真不愧是談判專家啊。
曹錦瑟發現,自己是不是小覷了這家伙的才能。
“你真談到了63?”
即使某人演技高深到能以假亂真,可本能還是提醒曹錦瑟感覺有那么一點點不切實際。
“本來我開的是70,她說我長得帥。”
“噗。”
曹錦瑟沒繃住,坐在沙發上,一只腿優雅的搭放在另一只腿上,笑得捂著了嘴。
所有的負面情緒,一瞬間灰飛煙滅。
卯兔認認真真的盯著江辰,而后認認真真的說了句:“你是一個人才。”
這是在夸江老板的談判才華呢?
“笑什么,不信你們去問端木道長。”
你倒是把人家叫起來啊。
“她既然和你談到了63,為什么出爾反爾?”
曹錦瑟臉上的笑意未止,成功被蒙蔽。
絕頂聰明的人,并不是不會上當。
相反。
高智商往往更容易上一些普通人都不會上的蠢當。
很奇妙。
“會不會是你們今天開會,你暴露了信息,讓她察覺到九鼎下定決心從東瀛撤資,所以她才重新壓價。”
江辰惟妙惟肖的幫忙分析。
曹錦瑟若有所思,繼而點了點,“有這個可能。”
“那麻煩了。”
江辰愁眉不展。
“要不你再去幫忙談談?”
曹錦瑟抬頭。
“她要是篤定九鼎集團會撤資,那談判的余地會很小,我就算再怎么厲害……”
江辰嘆了口氣,一副有力沒處使的模樣。
一直觀察他的卯兔眼睛睜得老大,嘆為觀止。
臉皮厚歸臉皮厚。
可是他究竟是怎么能把夸自己做到這么自然而然的?
“你有辦法的。我相信你。”
卯兔又愣愣的轉頭,小腦袋瓜有點不夠用了。
小姐……這是在撒嬌嗎?
作為一名合格的企業家,為了公司的利益,本來就應該竭盡所能。
3個點的差距。
聽起來不值一提。
可要知道這可是涉及到九鼎在東瀛所有的產業布局,3,能差出天價的財富,就算是撒嬌,又怎么了?
值得。
曹錦瑟微仰著頭,一雙秋水眸子中蘊藉著祈求,在另一種程度上令人魂不守舍,神魂顛倒。
江辰輕咳一聲,擺出一副沉重的模樣,在沙發上慢慢的坐下。
曹錦瑟的目光隨著他的坐下而下落,始終停留在他的臉上。
女強人一旦使用出小女人的套路,還真扛不住。
江辰張了張嘴。
明明經常和藤原麗姬那等絕世尤物對線,他都能有來有回,不落下風,可是現在竟然有點接不住曹錦瑟的眼神。
他三番兩度欲言又止,最后道:“你能不能別這么看我。”
曹錦瑟置若罔聞,渾然像是忘記了卯兔還在這里,目不轉睛的看著江辰,語調更嬌,更柔,“可以嗎。”
卯兔發呆,估計已經在懷疑人生。
“我……”
嘴唇動了動,江辰苦笑,而后忍著心底那絲莫名的悸動,“其實,我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么好消息呢。”
什么好消息……呢?
該死的鼻音啊。
“小姐……”
卯兔終于忍不住插嘴,想要拯救自己崩塌的三觀世界。
“你先出去。”
曹錦瑟看也沒看她。
在旁邊罰站了一會,卯兔當真乖乖的轉身,走出了房間。
“砰。”
聽著門打開又關上,孤男寡女的江辰反倒莫名的感覺到緊張。
不過好在卯兔雖然走了,但房間里不止他們兩個人。
道姑妹妹在臥室,即使門關著,可要是他大聲呼喊,還是能聽見的。
“你說話呀。”
好吧。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再強大的女人,也有柔軟的一面。
或者說。
孩子氣。
“除了辛西婭,我還找到了一個買家。”
江辰開口。
“真的?”
終于不帶語氣組詞了。
應該太意外了。
“真的。”
江辰點頭,“她很有誠意,我個人覺得,如果九鼎真的決心撤資,她是比辛西婭更合適的選擇。”
曹錦瑟沒急著說話,在消化這個信息。
九鼎集團不是沒有接觸其他買家,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是最樸素的道理,剛開始還比較順利,可是突然間,那些買家幾乎同一時間沒了意向,與九鼎停止了接觸。
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巧合。
尤其是在商場上更不會有那么多無緣無故。
曹錦瑟明白,一定是有人從中作梗,從外部封鎖了破局的渠道。
至于是誰,誰又有這么大的能量。
答案呼之欲出。
沒什么好抱怨的,更不用記恨,商業戰爭本就是如此。
假如換作是她,同樣會這么做。
“我知道那位辛西婭女士背后的勢力很牛叉,但是也不可能統治全球不是。”
江辰笑道。
“誰呢?”
曹錦瑟問,當真是感到好奇。
“這個得暫時保密。”
“保密?”
“人家雖然不怕辛西婭,但是擔心你利用當作和辛西婭殺價的籌碼。”
“那不怕你嗎?”
江辰沒有被問住,淡定自若的道:“人家既然和我接觸,當然是相信我。”
“和你很熟。”曹錦瑟點頭。
江辰高深莫測,沒吱聲。
“價格呢?開什么價?”
賣給誰其實無所謂,最主要的是價格。
薇拉給的是60,之前還有優勢,可是誰知道辛西婭突然提價。
60這個數字已經說不出口,因為失去了競爭力。
曹錦瑟肯定已經身心疲憊,如果價格一樣,當然是早點脫手,不會再愿意節外生枝。
不管薇拉那邊處理,起碼有一點江辰明白,肯定不能讓九鼎與辛西婭談判成功。
“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那邊的價絕對比60要高。”
“要不你讓我和人家聊聊?人家這么信任你,你要是愿意牽線搭橋,應該沒有問題吧?”
“意思是你不信任我了?”
江辰反道。
曹錦瑟語氣凝滯,一時無話可說,
“你要是信任我,那我就去和人家談。”
“那辛西婭那邊怎么辦?我已經答應了,和集團溝通后就給她回復。”
“她宰你你還便宜她啊。”
江辰“循循善誘”。
“那要是你那邊沒談成呢?我回絕辛西婭,你如果又沒談成,那我怎么辦?你買啊?”
“我買啊。”
江辰脫口而出。
曹錦瑟發怔的看著他。
“我當然是經過深思熟慮,慎重思考后,才和你說的,你看我之前提過嗎。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可能讓你冒險。”
甜言蜜語誰都會說。
關鍵能不能說的這么行云流水,理直氣壯。
曹錦瑟笑,忽然胳膊肘搭在腿上,手撐住下巴,打量江辰。
江辰不禁往后靠了靠。
“你怕什么?”
“我沒怕。”
“你怕了。”
曹總道:“不怕你為什么要往后躲?為什么不敢看我?”
“和端木道長切磋的時候,脖子扭了下。”
“覺得我很丑嗎?”
“你不丑的。”
江老板低低弱弱的道。
曹錦瑟絢然一笑,笑靨如花,“謝謝,天天和端木道長那樣的仙女在一起,還能覺得我不丑。”
說著,她撐著下巴,瞧著江辰,“你這么賣力氣,我該給你什么好處呢?”
這話實在。
朋友歸朋友。
該給的辛苦費還是得給的。
“事成之后再說吧。”
江辰也沒矯情。
這么盡心盡力,要是說白幫忙,那才不合邏輯。
“不怕我事后不認賬?”
“那你給我立個字據。”
江辰當然是玩笑,可哪知道曹錦瑟真的道:“紙筆呢?”
江辰愣了愣,然后真的找來了便利簽和一根筆。
他拍在茶幾上。
可是曹錦瑟沒拿,還保持著腿搭著腿,不過撐著下巴的手收了回來,坐直了幾分。
“你寫。”
“我寫?”
“是啊,你寫,我畫押。”
江辰有點懵。
這話什么意思?
“空白支票”?
讓自己隨便填條件嗎?
江辰擔心自己誤會,不禁抬頭看了眼曹錦瑟,而后只看到了一雙含著笑意,并且透著鼓勵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