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歸偶像,但不代表有機會親眼見過本人。
但A的經理,木子李肯定是認識的。
A的門店開遍了東海,可老板只有一位。
“咕嚕。”
情不自禁咽唾沫的聲音。
不怪木子李定力不足,整個臺球廳的目光幾乎全部聚焦過來,而且盡皆小心翼翼。
相比于學者型的成功企業家,江湖背景的大老,無疑更讓人敬畏。
“謝了。”
臨走時,江辰想起請自己打球的木子李,朝其看去,對其道謝。
木子李混身不由自主緊繃,擠出一抹僵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隨即在經理的引領下,一行人離開。
臺球廳所有人一齊目送,只是相比之下,木子李所受的沖擊無疑最大。
“那真是白浩然?”
等人消失看不見,死黨們才跑過來。
“噓!小點聲。”
為尊者諱。
當權勢達到一定境界時,直呼其名對外人來說,都是一種禁忌。
“不是他還能是誰。我在A打了一年多的球,終于見到他真人了!只是可惜,剛才沒敢拍照。”
死黨們竊竊私語。
“嘿!”
一人拍了拍還在恍惚的木子李肩膀,“別發呆了,剛才和你打球的那哥們到底是何方神圣?你們瞧見沒,白老板對他非常客氣。”
“何止是客氣,簡直是尊敬啊!我還聽見白老板叫他什么少了!”
“木子,說話啊!那哥們究竟什么來路?”
“我特么怎么知道。”木子李沒好氣,腦子里仍然一片空白,捏了捏手里那顆白球,“我就和他打了一把球、還沒打完。”
“還是你牛逼!據說白老板在濠江混得風生水起,和何家關系莫逆,我有幾個哥們去濠江玩的時候,還去過白老板的賭場,說是完全不輸傳統那幾家的規模,那哥們的來頭,深不可測啊!”
“難怪能帶那種級別的美女,那應該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漂亮的了!”
“你的女神不是裴云兮嗎?她比裴云兮還美?”
“裴云兮我又沒見過真人。可剛才人家的長相,你們都看到了,簡直和開了美顏濾鏡一樣。”
幾人情不自禁點頭,深感認同。
在科技如此發達的時代,所謂的美女已經泛濫,但那僅限于網上。
仰仗于軟件的修飾,手機一打開,女性們幾乎個個是膚白貌美,可現實中呢?
人畢竟還是得活在現實里。
“木子,還是你能耐啊!”
死黨們陰陽怪氣,酸溜溜。
被人家虐了兩把的木子李此時沒有心情耍嘴皮子,看著江辰等人離開的方向,緩緩吁了口氣。
作為東海的土著,并且還頗有家底,大部分人都能看懂的事兒,他自然能一目了然。
人家剛才所說的“創業”,恐怕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啊。
不過也忒低調了吧?
木子李不禁苦笑了下,低頭,摩挲手里的白球。
有些人可能一輩子僅有一次交集的機遇,但剛才的一個小時,他恐怕能銘記一輩子。
并沒有離開A,江辰和白浩然來到一間會議室,估摸是經理平常用來和員工開會的地方。
親自準備茶水后,經理便識趣的走了出去,幾個西裝型男站在外面。
“白哥平時用的什么護膚品,回頭我也試試。”
江辰輕笑道,倒不只是調侃,實現階級躍遷成為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同時還流傳為很多人嘴里朗朗上口的故事,可白浩然的確和當年受了梁少指示去東大砍他時沒有太大變化。
指的是容貌上。
精神氣肯定天壤之別。
還真別說。
當時只是臺球廳小老板白浩然比現在真的更“滄桑”一些。
護膚品這玩意,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功效的。
不過最好的護膚品,永遠是權和財。
“江少還真得用用,江少真的老了不少。”
江辰大笑。
除了羅鵬那家伙,現在很少會有人和他隨便開玩笑了,包括同樣在一個屋檐下睡了四年的小白和紹哥兒。
他和白浩然的關系,確實比較特殊。白浩然把他架到建筑工地上的時候,是個小臺球廳老板,其實說穿了,就是個不入流的地痞,他呢,一個還需要院花出面營救的無能大學生。
彼此都算相識于微末。
這種一起攀爬的交情,無疑比較特殊。
雖然嘴上說他老,但迄今為止,白浩然是唯一一個堅持喊他江少的人。
這不比江先生、江董之類聽起來要年輕多了?
“還是你懂我啊。那么多事得費心,怎么可能不老。”
“有沒有可能是環境的關系?”
環境?
江辰一時間不解其意,目露探詢。
白浩然看向坐在江辰旁邊的道姑妹妹,“和端木小姐在一起,江少怎么可能不顯老。”
江辰愕然,而后失笑。
“你這馬屁可是拍在了馬腿上,她聽不懂的。”
在人情世故方面日益進步的端木琉璃不知道有沒有達到足夠的水平,反正面無波瀾,不過白浩然“阿諛奉承”的本事是肉眼可見的有了巨大提升。
從認識的初始,在江辰印象中,對方就不是能說會道的類型。
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說,也是受到了環境的影響?
作為閃閃發光的國際新賭城,在濠江叱咤風云的,可是一幫子女性啊。
想在那里立足,嘴巴不甜恐怕不大能行。
扯一句題外話,那些光芒萬丈的卓越女性明明最有資格,可是為什么都不打拳啊。
嗯,扯遠了,即使不打拳,可自古有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白浩然想在濠江立足,想必是耗費了一番苦功。
“一切還順利吧?”
江辰切入正題。
“受到大環境的影響,博彩業整體呈下行趨勢,去年整個濠江的博彩營收只有兩千億出頭。”
只有兩千億出頭。
或許這個數字無法形成一個太清晰的概念,但是對比同樣是博彩之都的拉斯維加斯就一目了然了。
濠江兩千多億的營收,是拉斯維加斯的整整七倍!
沒錯。
其實在很早之前,濠江就超過了全球馳名的拉斯維斯加,成為了世界當之無愧的第一賭城!
真以為當初薇拉·杜邦小姐萬里迢迢不辭辛苦跑濠江去是投小本生意?
“星輝呢?”
“星輝的效益維持在濠江的平均水準線之上。”
“行啊,整體環境下行,卻還能保持逆勢增長,白哥果然是這方面的人才。”
術業有專攻。
有的人天生就適合生活在世界的灰色地帶。
不對。
怎么叫灰色?
博彩在濠江是完全合法的。
“和我沒有太大關系,主要是因為何小姐給我介紹了一個人才。”江辰當然知道這位何小姐指的是誰,耳邊一時間好像又傳來黑沙海灘的浪花聲。
他沉默了會,神色如常的笑問道:“什么人才?”
“仲曉燁,綽號九頭鳥,以前是于光榮的手下。”
對于江老板而言,這個九頭鳥的級別無疑太低,但是于光榮他還是認識,并且在濠江見過,之前算是賭王眾多追隨者里的頭馬,唯何家馬首是瞻。
但是時過境遷,或者說人心難測。自從賭王去世后,這位靠著何家一步步從疊碼仔成長起來的江湖大哥對何家的態度開始變得曖昧起來,在賭牌的爭奪上立場搖擺不定,當然,最后并沒有倒戈,但是作為何家的附庸,在那種情況下左右逢源,無疑是一種精神上的背叛。
“于光榮呢?”
江老板終究是“老”了,立即發現了白浩然話里不合常理的地方。
于光榮的手下,怎么有資格和何家說上話,差了級別。
“于光榮被抓了。”
“被抓了?”
江辰意外。
“嗯,去年被抓的,判了十六年。”
江辰啞然。
他沒記錯的話,那位是不少疊碼仔內心偶像以及奮斗目標的何家頭馬、濠江大哥年紀不小了,判十六年,幾乎等于這輩子已經無翻身之日,就算能熬到出獄,那也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了。
“誰干的?”
江辰好奇。
于光榮那種人,蹲大獄肯定罪有應得,可是要知道,以他做過的那些事情,要進去其實早就該進去了,結果還是微不足道的疊碼仔時安然無恙,現如今功成名就后反倒遭受牢獄之災,那就不是簡單的違法犯罪的問題了。
白浩然沒答。
“何家?”
從他的沉默里,江辰察覺出端倪。
“我個人的看法,可能是何珺如。”
前半句、甚至“可能”這個詞都大可以忽略。
雖然打過的交道不多,但那位獨立強勢的何二小姐在江老板心里還是留下了比較特別的印象,更何況在此之前,他還從沒去過濠江的時候,他就聽說過這位何二小姐的名字。
都說豪門望族都重男輕女,但是這位廣為人知的何二小姐卻打破了這個根深蒂固的傳統思想,曾經一度被外界認為是最具賭王風采的何家后代,也是最適合繼承何家家業的人選。
可是這一切,在某人踏足濠江后,發生了變化。
“這位何二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江辰感慨。
站得越高,摔得就會越慘。
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的。
人家當時或許好像沒當回事,待你依舊如初。可是不代表不會秋后算賬。
所以說背叛是沒有回頭路可走的,要么不做,要么做的徹底。
真正的上位者不會像江湖草莽那么血腥的打打殺殺,因為往往不需要他們親自動手,可能就是一句話,一個指令,一個飯局,一個茶會,殺人也不用見血。
“能夠被何珺如看中,這個九頭鳥應該有一定本事吧?”
“之所以綽號九頭鳥,就是因為他極具頭腦,跟在于光榮手下時,在東南亞做的有聲有色,可能就是他看出了于光榮與何家的關系出現了裂縫,所以才見縫插針捅了自己大哥一刀,用來當作投入何家門下的入場券。”
江湖并沒有遠去。
尤其是在濠江這座紙醉金迷的新世界博彩中心。
這里依舊充斥著刀光劍影。
只不過與以前相比換了種形式。
兇險與危機變本加厲,可是當下比拼的不再是暴力,而是頭腦。
“你不太喜歡這個人?”
江辰看白浩然。
“他是個人才,但是也是個小人,為了利益不折手段。”
白浩然直言不諱。
“他確實是個小人,但是這不重要。何家不在乎這些,何家在乎的是他能不能比于光榮帶來更多的利益。當然,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你剛才不是說了嗎,因為他開拓了東南亞的市場,拉攏了東南亞的豪客來濠江消費,保障了賭場的利潤,這就足夠了。做生意而已,又不是交朋友。”
這些道理白浩然當然明白。
“他還想見江少,我拒絕了。”
濠江冉冉升起的新星,多少人想見見不到的人物,但江老板哪有這份閑情逸致。
他壓根沒放在心上。
“你好像很少回來,這里的常客都沒見過你,那邊既然步入了正軌,就不需要太費心思了,沒事回來,打打球。”
“江少去切磋幾局?”
白浩然發出邀請。
“改天。我還得去接人呢。”
江辰起身。
白浩然肯定不會強求,跟著站起來的同時,道:“何小姐讓我給江少帶了件禮物。”
江辰扭頭。
國際學校。
這次武圣倒是很準時。
“江辰哥,你們不用來接,我坐地鐵就行。”
武圣挎著書包,拉開車門。
“換個邊。”
他剛想坐下,結果發現不對勁。
“這啥?”
只見后排靠他拉門這邊的座椅上擺著一個透明材質的盒子,盒子里面好像是個動物。
“去那邊坐。”
江辰繼續道。
武圣只能關上門,繞到另一邊,重新坐上車后,仔細再瞧,這次看清楚了。
是只狗。
準確來說。
是只狗頭。
“我丟!”
他情不自禁,曾經的口頭禪又蹦出來了。
“這是獸首狗頭?”
他驚訝的望向前排的兩個成年人。
端木道長不懂這些,發動車子。
“你認識?”
江辰倒是沒裝啞巴。
“十二生肖啊,誰不認識,這是國寶啊!我丟,江辰哥,你還搞造假生意?”
雖然他是農村孩子,但十二生肖獸首銅像,這是常識啊,別說他了,就算他老子武廣江小學三年級都沒讀完,那也知道哪些獸首回來了哪些沒回來。
退一步說,就算下落不明的狗頭回來了,那也應該保存在國家博物館啊,怎么可能在這。
武圣要去抱,結果發現分量出乎預料的沉。
“別摔了,不然二十年起步。”
江辰看著內后視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