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
慈善拍賣結束,與其他賓客寒暄完畢,離場的時候,有人攔住去路。
又出了一把大彩的濠江廳王。
仲曉燁。
比根基,比出身,比底蘊,他當然上不了臺面。
但又不是封建王朝了!
人,要懂得擁抱未來。
如今這個社會,講的是什么?
是money。
身世算個屁!
誰兜里有錢,誰就能有話語權!
而他。
在線上一家獨大,在濠江承包了十多個貴賓廳,沒有賭牌,依然能風生水起,甚至那些老牌勢力都得禮讓三分,并且求他合作。
假如。
再給他多一點時間,等他徹底整合線上線下資源,到了那個時候,整個濠江,都將在他的腳下匍伏!
濠江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是亞洲、是歐洲、是全世界!
春風得意馬蹄疾。
天命加身,怎能不放肆驕狂?
四小姐何以卉身邊,白浩然抬手。
風光無限的九頭鳥停下腳步,唇角勾起友善的笑。
“白先生,我是來給四小姐送東西的。”
以何家在濠江的地位,基本上都只需要稱呼四小姐,不用專門在前面加一個何字。
說著,仲曉燁朝身后保鏢示意。
保鏢將手捧的盒子打開。
晶瑩剔透。
溫潤流光。
正是在慈善拍賣會拍出一個億天價的那塊玉牌。
“四小姐,它是你的了。”
何以卉看了一眼,神色恬淡,“無功不受祿。”
“不不不。”
仲曉燁立即道:“如果沒有何家的扶持,就沒有我大哥于光榮,也不會有我仲曉燁的今天,一件小東西,不成敬意,希望四小姐能夠收下。”
慈善拍賣的事,勢必會傳遍整個濠江。
橫刀奪愛就罷了,后面可以借花獻佛也可以容忍,但現在結束了,還堵著路,強行讓人把東西接著。
這和威逼有什么區別?
毫不夸張的說,這是赤裸裸的秀肌肉,赤裸裸的羞辱。
何以卉到底不再是那個“與世無爭”的賭王最小千金了,面對曾經不入流的小小疊碼仔的挑釁,混血風情的臉蛋波瀾不驚,只是點了點頭。
“謝了。”
她真的把玉牌給收下。
白浩然示意,手下上前,價值一億的玉牌完成交接。
“白先生,我一直期待與星輝合作。”
仲曉燁對白浩然含笑說道,禮貌有加,風度翩翩,“如果我們能夠攜手,相信一定能夠創造新的輝煌。”
白浩然陰沉之色已經不見影蹤,神色如常。
“會有機會的。”
其實他和仲曉燁的出身,其實半斤八兩,仲曉燁出道時窮的叮當響,他也不過是一個開臺球室的。
只不過不同的是。
他沒有得意忘形。
把東西送出去后,仲曉燁似乎心滿意足,主動退到旁邊,讓開道路,并且做了個請的手勢,還是懂規矩的,知道尊卑。
兩幫人錯身而過。
“何小姐,這個玉牌怎么處理。”
“你覺得呢。”
“何小姐不介意的話,給我怎么樣。”
何以卉腳步微緩,偏頭看向對方。
“江先生最近在查仲曉燁。”
何以卉面無端倪。
“為什么。”
“月亮城。”
何以卉問的簡單,白浩然答的也簡單。
沉默了下,何以卉道:“用不著麻煩他。”
“何小姐把江先生當朋友,江先生對何小姐也是一樣。”
在濠江待了這么久,白浩然與何以卉已經非常熟悉了,但話還是不多。
這是性格問題。
而且話多,從來不是一項優點。
能夠把意思表達清楚,不就夠了。
兩人走出酒店大門。
保鏢尾隨其后。
司機已經把車停靠在門口。
白浩然幫忙拉開車門。
“那就交給你了。”
何以卉跨入車內。
白浩然面無波動,把門關上,等何以卉的車隊離開后,上了接替駛來的車。
“江先生。”
他拿起手機,沒有任何猶豫。
不管江先生有沒有格外吩咐,作為下面的人,必須有自我的覺悟和認知。
他在濠江,不僅僅只是經營星輝這么簡單。
要使其滅亡,必使其瘋狂。
從一個石猴進化成山大王不容易,但不管在花果山怎么稱王稱霸,不該狂妄到要打上天庭。
“送你了。”
江城。
臨別在即,江辰好歹算是體面了一回,扔給了青梅一塊工藝精美、質地通透的玉牌。
并且墜手感十足,絕不是夜市地攤上十元大甩賣的貨可以媲美的。
神州的交通基建傲視全球,從濠江到江城,寄快遞的話次日達輕輕松松。
“買的?”
江辰搖頭,“別人送的。”
真是實誠啊。
丁點都不虛偽的。
借花獻佛都不做絲毫遮掩。
方晴摩挲了會。
如果和某人相比,她肯定自慚形穢,但要說世面,如今也見過不少。
雖然對方扔的輕松,但掂在手里一摸,就知道非同一般。
“多少錢。”
“晴格格,咱能不能別這么俗氣。”
“不是別人送的嗎。”
要是他買的,那確實就不用問了,價格沒有任何意義,但別人送的不一樣,關乎人情的輕重。
可是方晴顯然注定猜不到這塊玉牌的來路。
“一個億。”
見青梅實在要問,江辰也不忸怩,誠實得一塌糊涂。
好在是方晴,換作其他女孩,此時多半得手抖了,保不齊又是一出類似“美杜莎之眼”的意外。
可即使方晴并不在乎東西的外在價值,但是聽到一個億這個數字,還是情不自禁走了下神。
跟在這個家伙身邊,她好像進入了另一個次元,和正常世界割裂開來,物價浮夸,動輒就是以“億”為單位。
“一個億?”
她確認,然后忍不住又把玩了下。
她知道這玉牌不是凡品,但一個億是不是也太夸張了?
“嗯,一個億,還有發票,你看不看?”
江辰笑了笑,看著她手里的玉牌,“當然,它的真實價值肯定值不到這么多,這個價格是在拍賣會上拍出來的。有的東西或許不值錢,但是熱愛它的人,愿意抬高它的價值。”
這話。
有些哲學的問道在里面了。
“你要是不愿意要,那還我,我送別人去。”
江老板果然非常人物,送出去的東西,壓根不介意重新收回來。
不過送禮這種事情,也的確不能勉強。
“你打算送誰,吳語霏?”
江辰差點噎住,哭笑不得,繼而沒好氣道:“瞎說什么,我和他只是同學,你覺得合適嗎?人家怎么可能會收。”
“誰送你的?”
方晴又問。
認識一生了,江辰哪能不清楚她在想什么,“放心,不算是什么人情,喜歡你就拿著,不用有任何負擔。”
“回答問題。”
能這么和江老板說話的,如今不多見了。
或許是小時候養成的習慣,江辰聳了聳肩,“你可以理解成是仲曉燁。”
仲曉燁?
方晴瞳孔微凝,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為什么要送你東西?”
“說來話長,反正和你沒有太大的關系。你可以拿回去送給潘姨,潘姨應該會比較喜歡。”
“我怕我媽出心臟病。”
江辰莞爾一笑。
“怎么會,潘姨身體那么好,你只要不告訴她多少錢就好了。而且一個億而已,月亮城現在每天的流水就一二十億,你不是說他給他的私生子就一個人一個億嗎。”
多有錢啊。
幾百萬的東西隨隨便便就百倍的往上加價。
別人看上的東西想搶就肆無忌憚的搶。
有錢真好。
“你確定我拿著這塊玉牌最后不會被警察找上門。”
不知道是職業敏感度太強,還是幽默細胞活躍,方晴每次搞笑的時候,總是一本正經。
這是天賦。
學習不來。
江辰捧腹,樂不可支。
“放寬心,不是洗錢,這個玉牌拍得的錢都是拿去做慈善,功德無量。”
方晴這才像是放下了顧慮。
“謝謝都不說?”
方晴權當沒聽見,“我晚上的火車。”
“要送你嗎?”
這完全是廢話嗎。
壓根就是不想送。
不過也沒什么好送的。
從江城到沙城,動車一個半小時,而從江城的東邊開車到西邊,都不止這么久。
“你接下來去哪,濠江?”
江辰又一次忍俊不禁,笑容滿面,“我去濠江干什么?”
方晴不作聲。
“現在是文明社會,就算有什么問題,那也得依靠正規渠道解決,我現在去濠江,干什么?拍無間道還是古惑仔,和上萬名疊碼仔去街頭火并?”
層次不同。
處理事情的手段肯定不一樣。
就好比以前的科幻電影。
編劇腦洞再大,也只是幻想外星人會開著航空母艦拿著鐳射槍激光劍來和地球肉搏。
但是三體問世后,讓之前的大部分科幻電影成了笑話。
假如人類和螞蟻起了沖突,人類會武裝到牙齒和螞蟻比力氣嗎?
“需不需要我幫忙。”
江辰啞然,旋即略感無奈。
又露餡了。
又被對方聽出來了。
究竟是晴格格洞察力太強,還是他缺乏警惕性?
其他時候,好像不是這樣的啊。
“不用。”
江辰搖頭。
誠然。
在拿到月亮城資料的時候,他可能還在考慮,但在收到這個玉牌后,就沒有權衡的必要了。
不管那個九頭鳥還是十頭鳥多么風光,拍了多少電影,做了多少投資,和多少社會名流合過影,代表了濠江多少人的利益。
就像晴格格剛才說的那樣。
禮物不是隨便收的。
人情債是需要還的。
比如那只十二獸首的狗頭。
就和方晴收下玉牌不說謝謝一樣。
這份心意,是口頭上簡單兩個字,就可以抵償的嗎?
天狂有雨。
人狂有禍。
孫猴子本事再大,打上天庭最后下場只會是被打下五指山。
曉宇室友的悲劇相信只是冰山一角,月亮城開進內陸,就和孫悟空大鬧天空一樣,是最后的輝煌。
萬劫不復,只是時間的早晚問題。
江老板不是警察,也不是經濟犯罪調查科,更不是圣人,事不關己,不一定非得多管閑事,但哪知道人家不按套路出牌,不打凌霄寶殿了,反而朝小西天殺來。
雖然很少聯系,但何四小姐,江辰是記得的,黑沙海灘的風和浪花,也時常讓他懷念。
“這件事,有人會處理。”
不提方晴了。
他都沒打算自己出面。
方晴沒有再放任自己的好奇,有些事她問,是知道對方會說,但如果會讓對方為難,她就根本不會開口。
所以。
才會形成二人間的有問必答。
看似是某人耿直,毫無心眼,實則是兩個人之間的珍貴默契。
方晴走的時候江辰確實沒有去送。
長大以后,相聚是偶然,而離別反倒成為了常態。
數聲風笛離亭晚。
君向瀟湘我向秦。
當然。
犯不著多愁善感。
正是因為世間有了別離,才使相聚變得可貴。
江辰站在酒店房間的落地窗前,手里拿著方晴臨走時送他的口罩。
沒錯。
一個口罩。
說是最近江城流感比較嚴重。
這叫什么?
禮輕情意重吶。
車水馬龍的上空,江辰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而后放在耳邊。
“沒打擾到宋少吧。”
“江兄說笑了,如果是江兄,什么時候都不會打擾。”
提起人杰這個詞,這位京都貴公子理應有姓名。
單是他對于失敗的態度,就足以讓世界上絕大多數人敬佩學習。
無論輸多少次,在面對江辰時,他總能保持得體的風度。
“如果宋少現在有空的話,我有點事想和宋少聊聊。”
“江兄請說。”
宋朝歌當初就想踏足濠江,只不過棋差一著,敗給了江辰,他本身就是一個喜歡博弈的人,對這個行業,有很大的興趣。
俗話說的好。
冤家宜解不宜結。
“全球目前最大的網絡博彩平臺,宋少聽說過嗎。”
“江兄此話何意。”
像宋朝歌這種人,就屬于之前濠江真正的豪客群體里,玩的不是自己錢的猛人了。
同時。
他這種人,應該是不喜歡線上那種感覺的。
“這個平臺叫月亮城,濠江人創建的,現在在內陸瘋狂擴散,利用拉人頭發展上下級代理的方式,用戶數與日俱增,很多大學生都成為了受害者。”
宋朝歌什么人物。
這樣的對話,只要稍微提及,便能心領神會。
“江兄,有空的話來京都,詳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