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
人家喝沒喝好不知道,也不重要,反正葉小王爺喝得相當盡興,以至于晚上都沒走,直接在阿房宮睡下。
“咔嚓。”
一道不知名的清脆聲。
“咔嚓。”
“咔嚓。”
而后是兩道、三道。
清夢被擾的葉霆軒不情不愿睜眼,因為光線刺激皺眉,隨即看到了一抹女性的身影。
就坐在他的床邊。
背對著。
手里的手機高高舉起,貌似在自拍。
想必這就是噪音的來源了。
小王爺自然不是凡夫俗子,絲毫沒受到驚嚇,繼續躺在那休息,見對方不止是自拍,好像把他也拍進去后,這才不慌不忙的坐了起來,并且對著鏡頭,比了個——耶。
見他醒了,不知道拍了多少照片的女人同樣毫無心虛,若無其事的放下手機,并且站了起來,看架式就想這么一走了之。
“站住。”
“干嘛。”
“你在干嘛?”
葉霆軒反問。
雖然昨晚喝大了,但醒來后他很快就認出坐在自己床頭的異性是誰。
這里是阿房宮。
而且他穿得周周整整,充其量只是脫了西服外套,皮帶都沒解。
并且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人家老板不可能會給他提供“額外的服務”。
“你管我干嘛。”
二人的對話,有點像是相聲。
“你跑到我的房間,趁我睡著偷拍我,我難道還不能問了?”
葉霆軒以相當隨性的姿勢坐在床上,“起碼這是在侵犯我的肖像權。”
這次他牢牢占據了道理高地,可對方不以為然,轉過身。
“誰說這是你的房間?這明明是我的房間。”
葉霆軒皺眉,看著那張極具欺騙性的圓潤臉蛋,差點被唬住。
不過也只是那么一瞬。
“袁小妞,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和我玩仙人跳是吧?你信不信我馬上找江兄去要監控?”
“呵呵。”
袁潤凜然不懼,“你去啊。”
同時,她搖晃著留下“證據”的手機,“你覺得所有人都在意真相是什么嗎。”
葉霆軒捂了捂額頭,“有沒有搞錯。”
看著他黔驢技窮的模樣,袁潤露齒而笑,得意洋洋。
“你昨晚也沒走?”
“你能住我為什么不能住?我可是阿房宮的貴賓客戶。”
估摸也是昨晚過生玩嗨了,阿房宮方面擔心她的安全。
也或者是她自己的想法。
不過她的房間,肯定不是在這。
“我的名聲本來就不好,你拍這些照片,頂多是讓我的多一段艷遇的傳聞而已。”
小王爺對自己,還是有清醒的認知的。
“你是說你不在乎嘍?”
“你覺得我會在乎嗎?”
葉霆軒放蕩不羈的笑。
“那行吧,再見。”
袁潤沒有拉扯,轉身就走,格外灑脫。
“等一下!”
葉霆軒再度叫住她。
袁潤似乎早有預料,悠然的轉身,“還有事兒?”
地道的京腔。
“說吧,有什么條件。”
葉霆軒一臉晦氣,一副認栽的模樣。
“我沒有條件,我就是要整死你!”
袁潤圖窮匕見,殺氣騰騰,兩枚虎牙在正午陽光的映襯下,流溢出鋒利的白芒。
寧惹小人,莫惹女子啊。
小人往往會顧慮著保全自己,而女人一旦執拗起來,會不管不顧,哪怕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老熟人了,葉霆軒當然清楚對方的性子,說好話那是不會有一點作用的,當然,來硬的效果也不大,但也別無他法。
“你胡說八道,知道后果是什么嗎。”
“知道啊。”
袁潤眉開眼笑,“你會非常非常非常難受。”
葉霆軒無喜無悲,淡然道:“那你呢?你有考慮過自己嗎?是,你這么毫無底線的栽贓我,我會有麻煩,但是你呢?你們袁家也不會放過你。”
“袁小妞,我呢,已經享受得差不多了,但是你呢,花樣年華才剛剛開始,你這么坑我,不好意思,我也只有把你拉進來。到時候我就拉著聘禮,來你家求婚。”
葉霆軒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
袁潤愣住,運籌帷幄的笑容凝固。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葉霆軒平淡道,繼而掀開被子下床,就這么撇下袁潤,灑脫的去洗手間洗漱了。
當他出來的時候,袁潤果然還沒走。
葉霆軒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要不,再談談條件?”
總不能把這虎妞真給逼急了。
給對方臺階也是給自己臺階。
得張弛有度。
面對袁潤惡狠狠的眼神,葉霆軒視若無睹。
“我和你哥之間的矛盾,和你無關。我知道,你這么記掛我,就是因為當年我坑了你的事。今天,我正式向你道歉。”
“姓葉的,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天真。”
這話沒“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干什么”那么俗套。
但是意思差不多。
“那我再請你吃一頓,行了吧?”
“你當我傻!”
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吶。
“我現在有錢了。”
葉霆軒神色認真,一本正經。
“我呸!”
袁潤的回應利落明了。
“我剛從江兄那里拿到十億融資,先請你吃一頓,一點問題沒有。”
說著,葉霆軒往外走,從袁潤身邊經過。
等等。
不是借的嗎?
怎么成融資了?
也可以理解。
誰都要點面子的嘛。
修飾一下,沒太大問題。
他出門后,果然袁潤跟了出來。
“真的假的?”
“我騙你干什么,我現在就把江兄叫來。”
葉霆軒想把人喊來為自己證明,同時也想問問,這里的房間是不是都不能上鎖,可結果被告知對方不在阿房宮,大早上就離開了。
“我不吃飯,你折現給我,二十萬。”
袁潤是聰明的,要不要一筆勾銷那是后話,關鍵是先撈點好處。
“一頓飯要二十萬?你開什么玩笑。”
“加點酒難道不要嗎?葉霆軒,你到底有沒有錢?對十個億來說二十萬不是九牛一毛?”
還真別說,在京都挑家好點的餐廳,吃出這種價格不算離譜。
“而且還得算我的精神損失費……”
葉小王爺懶得掰扯,“行,二十萬就二十萬。”
“給錢。”
袁潤攤開手掌。
兩位人中龍鳳,為了二十萬斤斤計較,是真不嫌丟人啊。
“我現在沒有。”
“你跟我去天地銀行,我得去拿。”
二人迎著陽光,背影在阿房宮門口漸漸黯淡。
“葉霆軒,你這次再騙我,我一定和你……”
“不死不休是吧?知道了知道了。”
長城集團。
“他們走了。一起走的。”
“有人受傷沒?”
“沒。”
“嗯。”
江辰放下手機。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不關自己的事兒,為什么要多管閑事。
有意識趕早回避的江辰沒有絲毫心理負擔。
“不用擔心,葉霆軒那家伙有分寸的。”
曹錦瑟在。
江辰忍了下,最后還是問道:“他們倆究竟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都沒有。”
曹錦瑟淡定回答。
江辰默默搖頭,“我覺得他們倆有點不太對勁。”
“當然不太對勁。”
曹錦瑟不以為然,“南袁北葉,袁炳山和葉霆軒并稱為絕代雙驕……”
“噗。”
江辰沒忍住。
“你笑什么?”
“沒什么,你繼續。”
曹錦瑟睨了他眼,不愿再婆婆媽媽,一語概之,“袁潤是袁炳山的親妹妹,自然是與葉霆軒水火不容。”
江辰還是搖頭。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有沒有想過。假如,我是說假如。”江辰若有所思,“假如北袁南葉成為親家……”
“你是說袁潤和葉霆軒?”
江辰默不作聲。
“你很有想法,要不你幫忙撮合撮合?”
“我不行。”
“你還真敢想。”
曹錦瑟笑,“他們倆哪次撞到一起不是針尖對麥芒,沒把你阿房宮拆了已經算是給你面子,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這么肯定?”
“你腦子里在想些什么。”
算了。
曹公主雖然聰明絕頂,才貌雙全,但是在感情方面,太過稚嫩。
真正勢不兩立的兩個人,是根本不會吵架的。
哪像那兩位,比起仇人,倒更趨像歡喜冤家。
不過這個看法也只是他的主觀感覺,不能強迫他人去認可,江辰轉移話題。
“葉霆軒找我借了十個億。”
曹錦瑟神色自若,毫無波瀾,“和我說干什么。”
江辰看了看她,“借錢總需要見證人吧。”
“他找你借錢,和我有什么關系。”
警惕心超強的。
也是。
以曹公主的智商,哪里會上這種蠢當。
不管怎么巧立名目,見證人擔保人這種活是萬萬不能干的。
要是人家賴賬不還,到時候就得擔責了。
“他為什么不找你借。”
眼見對方不上套,江辰岔開話題。
“他知道你有錢唄。”
曹錦瑟直戳了當。
長城集團雖然也能貸款,但都是針對普通人的小額借貸,十個億,還真的只能找銀行。
“你同意借了?”
“我能拒絕嗎?”
江辰反問,然后解釋道:“他說了,簽合同付利息。”
“那你還找我做什么擔保人。”
“我說了讓你做擔保人嗎?”
江辰笑,“你是不是防備心太強了,十個億,我還擔心他還不起?”
“他借錢干什么?”曹錦瑟問了一嘴。
“說是創業。他沒和你提過?”
“具體什么項目?”
“不知道,我沒問。”
“什么項目都不問你就同意借錢?”
“反正簽合同,我問那么多干什么。”
確實還是有錢啊。
“要是他真賴賬怎么辦?”
曹錦瑟玩味,“把他告上法院,上失信人員名單?限制高消費?”
“他要是不還,到時候還得麻煩你帶我去他家討債。”
江老板從容不迫的說出了自己的應對措施,并不是隨口答應,還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的。
“我帶你去討債?”
曹錦瑟愕然,而后果斷道:“想都別想,我沒時間。”
“有車馬費。”
“免談。”
“本金分你一半。”
“考慮考慮。”
江辰忍不住一笑,搖了搖頭。
見錢眼開的曹公主視若無睹,神色自若的道:“我好像聽他提起過,想建什么末日酒店。”
“末日酒店?”
“就是以末日美學為主題,收購城市核心區域的爛尾建筑,打造廢墟重生的特色高端酒店。”
江辰微愣,想起了當下各行各業流行的“戰損風”。
“挺有話題度,是個好點子。如果執行得不錯,應該能成功。”
“你看好他?”
江辰點頭。
“這只是他的一個點子,他還說過想成立沙漠水銀行。在非洲買斷地下水資源,建造巨型玻璃金字塔儲存淡水,向干旱國家出售‘水期貨’。”
沙漠水銀行?
水期貨?
聽完后涉足領域覆蓋各行各業的江老板一時間都沉默了。
葉小王爺的思維理念實在是太超前了,聽起來離了個大譜,可實際上和國際上鼓吹的碳中和計劃異曲同工,沒有太大的差別。
和從南極冰川運水賣是兩個概念。
“他實在是太有想法了。”
“這叫異想天開,這種生意就算能做,那也不是他能干的。”
或者說這壓根不是哪個人能干的事,想要落地,需要的不是鈔票,而是強大的霸權。
江老板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但是對于葉小王爺的想法,還是果斷的給予了堅定的支持。
“話不能這么說。哥倫布第一次從帕洛斯港啟航的時候,也沒有想過真的能發現新大陸。”
曹錦瑟沉默了下。
“難怪他會找你借錢。”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進。”
“江總,曹總,房先生到了。”
江辰凝了凝眉,看向曹錦瑟。
曹錦瑟對秘書道:“讓他進來。”
秘書離開。
“房俊?”
江辰試探性問。
“守孝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他馬上要出發去川蜀報道,臨走時,想和你聊聊。”
說著,曹錦瑟道:“是你自己這個時間點要來京都的。”
的確。
關于房老爺子的死訊,曹公主甚至都沒通知過他。
不過江老板自然不會有什么壓力,見一面而已,當初能把對方送進監獄,更何況現在了。
對方被困在鐵窗里,逆水行舟,而他可是乘風破浪,一日千里。
江辰看向辦公室大門。
一道人影已然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