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楚梁早早起床，神清氣爽，慢悠悠洗漱完畢。
和那幫魔教中人在迷霧山谷中穿行那么久，如今再看蜀山上的花草樹木，感覺就像是回到了陽間，無比親切。
小花圃里搖曳的金紋漿果也可愛，在那里忙忙碌碌澆水的小魚也可愛，旁邊刨坑玩的金毛犼也……大腦袋就算了。
越看越憨。
吃過早飯，他便又趕赴通天峰傳劍堂，去找聞玉龍。
先前斬殺南路接引以后，拿到了一個帶儲物空間的雕像，接引使的一身寶貝應該都在里面。可楚梁卻打不開那個儲物法器，無奈只好來求助專業人士。
“楚師兄，我可等你好久了！”傳劍堂里，小伙子精神滿滿地坐在那。
“勞聞師弟掛念了。”楚梁也微笑回應。
“這次出去又弄回來什么好東西了？”聞玉龍迫不及待地問道。
現在他可能已經養成條件反射了，每次楚梁出去辦事回來，都能給他一逞才華的機會。
其實楚梁也有些養成了習慣，雖然聞玉龍總是會讓他意想不到，但每每最后又總會說出一聲真香。
極限飛行、飛葉快刀、粽子形態、寶葉燈、神光斬鬼劍、燈球劍法……
若是換了那些普通的煉器弟子，可能會符合自己想象，但絕對不可能用同樣的材料煉制出同樣強力的效果。
換言之就是，平庸。
“這次可沒什么需要煉制的，是別的事情。”楚梁坐下，將那尊兇神惡煞的雕像取出來。“我繳獲了這樣一尊帶儲物的雕像，可是打不開，你有沒有辦法打開它？”
“我看看。”
聞玉龍將那雕像接過去，仔細端詳了一陣，眉宇也漸漸嚴肅。
半晌，他才將那雕像擱在桌上，語氣猶疑地道：“楚師兄，這是惡地藏啊。”
“哦？”楚梁抬眼。
所謂“惡地藏”他聽說過一點。
佛門有地藏王菩薩的傳說，是個發下大宏愿“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善菩薩。但這個世界的冥王宗，同樣也有關于地藏的信仰，只不過他們信仰的是“惡地藏”。
在冥王宗的傳說中，地藏是一尊被虛偽的眾神明鎮壓在地獄的惡神，被三億八千萬條神力加持的鎖鏈捆縛在幽冥之地，每日有成千上萬的厲鬼啃噬其肉身，它卻仍舊不死，且無時無刻不想重返人間。那些信仰者相信有一天地藏會化身惡鬼，歸來復仇。
但具體這惡地藏長什么樣子、有什么說道，他就不懂了。
“冥王宗內有一尊萬寶錄第十的魔道神器‘地藏真身’，傳說此物可以從幽冥之地中召喚真正的地藏神力降臨，不知真假。”聞玉龍道：“你繳獲的這尊雕像，應該是地藏真身的仿品，帶著某種指引之力。”
“我懷疑那傳說中的惡地藏能鎖定到它。”
這話就有點嚇人了。
楚梁身子向前欠了欠，“那這玩意拿在手里豈不是很危險？”
“我如果沒猜錯，這東西的威能應該是，用它可以召喚部分的地藏神力。”聞玉龍道：“但也不會太夸張，不至于拿在手里就招來惡鬼。不過等里面的東西取出來之后，我還是勸你把它處理掉。”
“意思是你可以取出來？”楚梁聞言問道。
“會有些麻煩，但應該可以。”聞玉龍笑道，“先放在這我研究一陣子，等到快要打開的時候，我會通知你過來，當著你的面打開。”
楚梁知道，之所以當著自己的面再打開，是以免自己懷疑他偷取其中的寶物。在修仙界過往也有代開儲物法器的，這也算是行業慣例了。
雖然他也不太懷疑聞玉龍會偷拿，但既然有這個規矩，他也沒必要不遵守。
“好，那就多謝了。”他說道。
“不用謝，這一單我要兩百劍幣。”聞玉龍伸出兩根手指。
“什么？”楚梁皺眉，“這應該比煉制法器簡單吧，也要這個價？”
“嘿嘿。”聞玉龍道：“這種活兒一般都是按儲物法器的價值來定，你這惡地藏可是個大家伙。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路魔修手里繳獲的，但級別肯定不低，里面的寶貝絕對值你出這個價。而且這玩意傳劍堂弟子里估計只有我能開，再不你就得去找長老級別的，那可就不是這個價格了。”
“哦。”
從傳劍堂出來，楚梁盤算著，又得想法弄些劍幣了。自己還得攢結丹材料的錢，劍幣可真是永遠不嫌多啊。
正好一出門看見旁邊護法堂的大門，他干脆就走了進去。
自己最近從外面又弄來了新神通，不知道能不能換點獎勵。
他現在手上的新神通，祛惡咒是白塔獎勵的，沒有什么修煉方法，肯定沒法上交；妙手神通是做賊用的，楚梁不太想讓它流傳出去，一方面是傳出去的話就不隱秘了，另一方面自己也不能保證它不被濫用；所以最后能上交的也只有一門新得來的《神屠煉血大法》。
護法堂的門內依舊那樣冷清。
那個名叫袁拙的方臉青年師兄依舊坐在那里，靜靜讀書。
楚梁走上前，招呼道：“方……額，袁師兄！”
袁拙抬起頭，回應道：“楚梁師弟。”
楚梁有些訝異于對方只見過自己短短一面，過了這么久居然還是一眼就認得出。
“我又繳獲了一門魔教功法，想來看看能不能上交換些獎勵。”楚梁道。
“拿來我看看。”袁拙一伸手。
楚梁將那份《神屠煉血大法》遞給他，袁拙神識一掃，立刻道：“庫中的確沒有。”
“太好了。”楚梁笑道。
袁拙又頓了頓，才道：“楚師弟，我多句嘴，這道功法你自己最好不要修煉。”
“啊？”楚梁問道：“為什么？”
若是袁拙不說，他確實打算練一下來著。
“這道魔門功法，講究一個煉取生靈死前精血來增強自身。”袁拙解釋道：“如此作為，有違大道，難免有業力纏身。”
“通常魔教中人，所修的功法有法門抵消這股業力，甚至于有人專修業力入道。但是……邪法就是邪法，所謂惡有惡報，其實就是這股業力作祟。哪怕你騙的了自己本心，卻騙不過天道。就算他們修行再多抵消的法門，最后下場往往也是逃不過天道輪回，就是這樣。”
他這樣一說，楚梁就懂得了。
最典型的就是斬紅名劍，應該就是有某種關于業力的法則，遇見那些血氣纏身之徒便像打了雞血。
他這些日子斬殺生靈也不算少，但以斬妖除魔為目的，不僅不會增加業力，反而還會有功德。可來日若以吸取精血為目的殺生，難免就也會有遭受業力纏身。
原本楚梁想的是，自己可以在斬妖除魔的同時順便修煉一下神通。可現在看來，似乎有些想得簡單了。
“如果僅僅是修這一道功法，其實也不至于沾染太多，但修者一生行走，最好謹小慎微。這種不必要的業力，避之唯恐不及。否則來日問道之時，難免不會成為你的一道門檻。”袁拙道：“而且，你若想要煉血的神通，護法堂也不是沒有別的。”
“護法堂有？”楚梁眼睛一亮。
“這是自然。”袁拙道：“這般神通其實算不上太珍稀，之所以習練的人少，是因為修行者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原本就不能追求將自身秘藏盡數賦予強大靈性。通常也只有到達第六境以后，才有多余的精力完善己身。”
他這一言，倒是讓楚梁明悟了一點。
自己目前掌握的神通，在蜀山的神意境弟子里已經不算少，甚至符道劍訣什么的已然超乎尋常。
之所以覺得自己學得少，其實是因為他并沒有將大部分精力放在修為的提升上。
自己在這邊歲月靜好，只因有大頭娃娃替自己負重前行！
一個正常的修行者，在這個階段可能忙著提升修為、沖擊金丹，金丹之后又要沖擊五行，一步步更多的重心是放在修為上。
對于諸般繁雜神通，很多都是要選擇性放棄的。
而自己從不擔心這個，才有大把時間精力放在對法器和神通的提升上。
“你想要的話，那就用這次上交神通的獎勵，換一部替換的功法吧。”袁拙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向后走去。
片刻之后，他帶著一枚玉簡走回來。
“這道《靈光淬血術》進境較之稍慢，但卻更加穩妥，如此修行方是我正道行徑。”袁拙叮囑道。
楚梁接過，神情嚴肅地道謝：“多謝袁師兄教誨。”
“教誨談不上，一些經驗之談罷了。”袁拙始終面無表情，一身云淡風輕。
楚梁品味這袁拙的話，只覺這位方臉師兄所言俱是中正之理、合乎大道，此人絕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執事弟子那么簡單。
不知不覺，看他的眼中也帶上了一絲崇敬的光。
正想告別，就聽袁拙突然一抬手，道：“不對，你這個獎勵還不夠這道《靈光淬血術》的價格，你得補一下差價。”
“啊？”楚梁瞪眼，還有補差價這個說法？連忙問道：“得補多少？”
袁拙目光閃爍算了一下，答道：“七十枚劍幣。”
“嗯……”
楚梁一扁嘴。
眼里的光消失了。
－－－－－－題外話－－－－－－
早上好啊。
又是接近六千字的兩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