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徐子陽聽得見自己胸腔中氣血奔騰的聲音,由于一身修為高速運轉,周身煙氣蒸騰,仿佛籠罩著一層躍動的氣焰。
他握緊雙拳,艱難地邁出一步,之后再一步。
這是天梯第十五層,能走到這里的人已經是極少數。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在挑戰自己,而非和誰比拼。
巍峨的高山,陡峭的石棧,他孤零零的身影有如一桿大旗,哪怕受再大的力脊背依舊挺得筆直。
他每一步都踏碎腳下巖石。
終于。
在視線幾乎模糊的時候,前方出現了一抹曦光,那里是路的盡頭嗎?
他一咬牙,猛地沖了過去。
咻——
光華一閃,他的身影出現在了通天峰的山巔,石碑的光影前。
徐子陽抬眼,第一眼看見的是那座巨大的石碑,石碑上一個高高在上的名字已然烙印在了上面,看上去應該不會變動。
楚梁……
而在這下面,才是自己的名字,徐子陽。
又輸了?
徐子陽看見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心頭升起了一股難以置信。自己斬盡掛礙一路向前,居然還是輸了嗎?
目光稍稍向下,楚梁的身影就站在那石碑前,似乎也剛出來不久,仍在環視四周。
他的樣子要比自己從容很多,看上去錦衣翩翩,沒怎么用力的樣子。
這怎么可能?
徐子陽的眉峰聚緊。
震驚的不止是他,還有高臺上觀禮的九天十地之人。
先前曾經注意過楚梁這個名字的,畢竟只是少數。來蜀山觀禮的大多數人,還是更多關注著徐子陽與姜月白的名字。
可是此刻,居然有一個先前不算太出名的小弟子完全搶過了那兩人的風頭,悍然拿下了此番試煉的第一名!
這第一名到底有多強?
后知后覺的諸仙門代表將目光匯聚到楚梁身上,看著他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紛紛在心中記下了這個身影。
王玄齡尤其面色沉凝。
觀看了全程的他,對于徐子陽輸在什么地方看得清清楚楚。
論修為肯定是自家徒弟更強,但他一上來就斬盡了所有的心頭掛礙,大步向前毫無留戀。楚梁確實扛著全部的掛礙向前,一路艱難行進。
可到了天梯中段,外部的壓力逐漸增加,所有的掛礙又都會轉化為強大助力,幫助人向前進。
這個時候,徐子陽就落了下風。
楚梁憑借著眾多幻象的推動,后半程幾乎沒太費力,就輕松登頂了天梯石棧。第一個登頂之后,石碑上他的排名自然不會再變,是毫無疑問的第一。
若說楚梁是憑運氣贏的,也不盡然。
因為做出同樣選擇的弟子也有一些,像是林北同樣不想放棄心中執念,可那些弟子都沒有實力扛著全部掛礙走到中段。
楚梁拿到的第一名,更像是實力與智慧再加上些許運氣的結合。
王玄齡飛身落在徐子陽身邊,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頃刻間便有一股暖流替他滌蕩了所有疲憊。
“師尊……”徐子陽面露愧色。
“沒事。”王玄齡似乎猜到他心中所想,輕輕搖頭:“只要你從今日道心試煉中有所感悟,那輸贏都無關緊要。”
“我不是一向跟你說輸贏無關緊要嗎?怎么上來隨隨便便就拿了個第一名?”帝女鳳也飛到楚梁身邊,大聲說道:“你這讓人家辛辛苦苦得第二的面子往哪擱?”
“哼。”
王玄齡唯有拂袖,冷哼一聲。
陰暗的房間內,白袍人的虛影又與黑衣人相會。
“蜀山峰會終于開始了……”黑衣人帶著幾分獰笑:“想來一定十分熱鬧吧?”
“只是第一日的海選,那楚梁又奪了頭名,當真是看得人火大。”白袍人帶著幾分私怨,咬牙切齒。
“不急,等咱們計劃發動之時蜀山亂成一團,可以把他留給伱對付。”黑衣人道。
“還是算了。”白袍人想了想,搖了搖頭:“這小子身上帶著幾分邪門,雙刀客幾次三番都殺不掉他,我可沒有這個自信。”
“呵呵,你居然怕了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黑衣人嗤笑。
“你是沒見過他的神奇之處?”白袍人反問。
黑衣人的話語頓了頓,轉而道:“反正不論如何,在頭兒的大計面前,他改變不了任何事。”
“頭兒到底準備哪一天發動?”白袍人道,“時至今日還沒有一個準確的時間。”
“因為還在等冥王宗那邊的消息,蜀山畢竟非同一般,有些準備需要他們做才行。”黑衣人道:“越是到了這個關口,我們越不能急躁。”
“你們是不急,可是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開了。”白袍人忿忿說道,“你知道嗎,丹鼎長老終于還是選定了他的關門弟子。”
“哦?那個繼承他衣缽的人?”黑衣人問道,“你不是也盯著這個位置很久了嗎?到底還是有更具天賦的新人出現了?”
“是。”白袍人頷首道:“而且這個人就是楚梁。”
“又是他?”黑衣人驚詫。
突然覺得這個名字出現的頻率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怎么老是他?
“這小子不止修為邪門,還會煉丹?”他有些難以置信。
“他僅僅一個月就煉制出上品青丹,吸引了丹鼎長老的青睞,最可氣的是……”白袍人咬牙道:“他還拒絕了。”
丹鼎長老一直在尋找一個真正的衣缽傳人,想要在他隕落后成為蜀山首席煉丹師。幾個親傳弟子都知道他這個心思,所以近些年都在他身邊努力表現想要爭取。
白袍人也不例外。
可誰知丹鼎長老還是相中了一個丹鼎堂之外的弟子,這也就算了,這個人居然還拒絕了!
幾個親傳弟子爭奪這個位置多年而不得,他卻對此不屑一顧,這任誰都要為此感到氣憤。
“看來得跟頭兒說一聲,將他的重要性提到徐子陽與姜月白前面了。”黑衣人自語道。
一個會煉丹的天才,比一個單純的修行天才要更值得重視,這是毫無疑問的。
“阿嚏。”
楚梁又打了一個噴嚏,不過渾不在意。被人背后念叨多了,已經有些習慣了。
更何況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眼前是露天的巨大廣場,廣場上擺了數百張桌子,每張之間隔著幾丈距離。這次不止是諸峰弟子參與,包括諸峰主和一些長老,也親自上陣坐在桌邊嚴陣以待。
在楚梁的身前坐著三個人,都一臉嚴肅地盯著面前的桌子,桌上擺著密密麻麻的白玉麻將牌。
此時已經是他奪得天梯頭名的第二天,今天舉行的,是蜀山麻將大賽!
氣氛甚至比昨天的天梯道還要熱烈!
在蜀山上,很多人都可以接受你說他修為弱,但是不能接受你說他打牌差。
麻將大賽的第一輪海選,參賽者會被隨機分配到一起,一桌四個人進行十六場的比賽,最終籌碼最多的那個人晉級,其余三人全部淘汰。
另外三名弟子也都是生面孔,此前楚梁是不認識的,但他們顯然認識楚梁——經過了山神祭和昨天的天梯道,蜀山上不認識楚梁的人已經很少了。
“楚師兄也參加麻將大賽啊。”一名弟子招呼道。
“我就是來見識一下。”楚梁露出虛虛的微笑,“我不會打的。”
如此一說,另外三人立刻也露出笑容,有人安慰道:“沒關系的,新手運氣最好了。”
楚梁睜大了天真的眼睛:“真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