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大殿內,獻俘之后的慶功宴十分盛大。
帝王列于上首,容顏雖老,但精氣矍鑠、威嚴日盛。
群臣散于兩側,左右的第一排都是此次參與出征的將領,大將軍武安民自然位于第一位。
不止是他們,連柔仆國的王室也都列于末位,在禹朝「擊敗」自己的慶功宴上有一席之地。
此番禹朝是鐵了心大操大辦,所以文武百官、皇族親貴,都有出席。每人身前都有一張桌案,傳菜的宮人來回游走。
席間禹朝皇帝還安撫了一番柔仆國王,然后柔仆國王小心翼翼地問他們可不可以都留在禹都城生活。
禹朝皇帝自然只說禹都城歡迎萬邦友人,但沒說其它。
柔仆國王立刻就知道這是不歡迎。
因為以禹都城的房價,他作為國王可能買得起自己的居所,但是其他王室成員不可能負擔得起。讓他來供養這上百人在禹都城的開銷,更是天方夜譚。
禹朝皇帝不提給予資助的事情,那就是不歡迎。他們還是得回到那個海島上,風吹日曬地打漁過活。
宴席中間,管弦歌舞不斷,一直彰顯著禹朝的大國氣象。
柔仆國王還親自上場表演了一段當地舞蹈,動作略有幾分滑稽,引得殿堂之中哈哈大笑。
他這未嘗沒有幾分故意經過這樣一番氛圍,柔仆國的危機大概是解了。反正揚威的目的已經達到,想必禹朝是不會再為難柔仆國。只是回去以后得想想怎么應付扶搖國的人,那些海島鄰居可不像禹朝這么好說話。
就在柔仆國王稍稍放下心的時候,突然,就聽噗通一聲。
他回頭看去,就見自己的小兒子倒在地上,渾身抽搐,似乎極為痛苦。緊接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一眾王室成員紛紛倒地。
柔仆國王頓時大為驚慌他的第一反應是禹朝難道在酒菜中下毒?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但是轉念一想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啊。
要殺人早就殺了,何必接回來興師動眾一番?還浪費這許多酒菜
大殿上的禹朝君臣見狀,也有些猶疑,皇帝當即喚道:「諸位柔仆國人怎么了?快傳太醫!」
就在宮人急匆匆去請太醫的時候,異變發生了。
「嗬嗬」最先倒下的孩童似乎終于抵敵不住毒氣侵襲,發出幾聲沉悶的喘息聲之后,突然暴起!
就見其瞳孔猩紅、周身黑氣,猛地竄起來,一把撲向了身邊的人!
「護駕——」殿上陡然響起一個尖銳的喊聲。
國宴之上賓客中毒已是大事,此刻竟然有人暴起傷人,性質立刻就不一樣了。嘩啦啦大批殿衛就涌了進來,場面一時有些混亂。
但禹朝皇帝聲若雷鳴:「莫要驚慌!先將所有柔仆國人制住,只擒不殺!」
殿內頓時安穩下來。
他之所以能如此鎮定,還是因為朝堂之上高手如云。別說這些宮中殿衛,就算是文武百官中一樣不乏強大的修行者,隨便拎出來幾個也夠將這上百柔仆國人拿下。
退一萬步,哪怕文武百官都不行,他身前還站著勞三泰。就算勞三泰也不在,皇帝陛下自己也是第七境的大能
說這一群漁民想刺殺自己,他一萬個不相信。
但場面還是有一些小小的失控。
因為柔仆國的王室大多是沒有修為的,只有少數一部分人略有修行,原本應該很快就能全部制住。但是那些全無修為的人身上不知怎的,突然爆發出極強的力量。
加上人數眾多、而且他們和一眾王公貴族的距離本就很近,在多人暴起的那一瞬間
,還是有幾位禹朝皇室被咬傷。
男性皇室多半是有修為的,受傷者還不算多。但是皇族女眷與柔仆國女眷臨近,混亂之中多位女眷被抓傷、咬傷。
尖叫聲此起彼伏的一陣抓捕之后,全部柔仆國民都被拿下。包括國王在內都已經變成了雙眸猩紅的狂化模樣。
而受傷的皇室也都有太醫妥善處理。
「這是怎么回事?」禹朝皇帝見他們這副樣子,眉頭緊鎖,「是中了什么邪術?」
「陛下!」階下一人排眾而出,正是監國府的李乘風,監國令回轉之后,將他留在此地照看,正好看到了出事這一幕,他上前道:「柔仆國人這是中毒了!此毒,昨夜在監國府中出現過。」
「啊?」此言一出,一片嘩然。
宮廷之中飲食酒宴,也能有人下毒?這確實驚訝眾人,尤其方才大家所食宴席全都相同,若是他們中毒了,那自己自然也難以幸免。
「此毒頗為棘手,方才受傷的諸位也有狂化的危險。」李乘風繼續道,「幸好我監國府中此時有一位能解毒之人,還請速速前往救治。」
「監國府中能人異士倒是多。」皇帝微微頷首。
「這人倒不是我監國府的,而是蜀山弟子」李乘風抬眼道:「陛下不一定認識他,但一定認識他的師尊。」
監國府內。
一位身著錦衣的青年內監排開眾人,來到近前,高聲問道:「哪位是蜀山楚梁少俠?」
「我是!」楚梁掄鞭子的動作不停,回道:「怎么了?」
那宮人看著楚梁的動作,聽著鞭子抽得劈啪作響,心說所謂的救治該不會就是這樣吧?也太生猛了
頓了頓,他才有拉著噪音道:「陛下有旨宮中突發騷亂、多人身中奇毒,聽聞蜀山少俠楚梁能解此毒,請楚少俠當即進宮救治——」
「你也看見了,我走不開。」楚梁回道:「這里數干人等著解毒,我來回耽擱的功夫,可能就有上百人會死」
「楚少俠,宮里重要啊!」那青年內監對于他的回應似乎有些驚訝,「這可是皇命。」
楚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九天十地對于皇權確實是給予了足夠的尊重但也只是尊重而已。
你不會以為我跟你一樣吧?
「罷了。」一旁就監國令出聲道:「事態緊急,他也走不開。我隨你回宮,將宮中傷者都帶到監國府救治罷了。」
說罷,他一把拎起那青年太監的后脖領,那宮人猝不及防被提起,立馬毫無反抗能力的被監國令帶走。
倏忽一下,二人身形便消失在此間。
后面那宮人帶來的隊伍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又過片刻,便有大批車馬自宮中駛來。以皇宮到監國府的距離,這些車駕轉眼就到了。頭前幾輛車中全是受傷中毒的皇室與官員,后面一應車駕全部都是柔仆國王室。論中毒程度肯定是柔仆國人更深,但他們全都被排在了后面。
中毒者還未下車,已經有一名身材高大魁梧、年歲略老發絲斑駁的大太監沖了過來,他面相兇狠,一雙眼瞪著楚梁:「你就是那蜀山少俠?人已經送來了,還請快些救治吧。」
「勞煩公公將他們按中毒深度排好隊伍,我會按輕重緩急先救治毒性深的人。」楚梁蹙眉道。
旁人若是來攪鬧,監國府的人肯定就會阻攔。但是這些宮里來的人,監國府也不好攔著,就總是會來打擾他。
「我是宮中鳳儀監執掌程虎,這些受傷的都是皇室宗親。」那大太監沉聲道:「不必分什么輕重緩急,你
先為諸位貴人解毒要緊。」
楚梁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還請公公按規矩辦事。」
程虎的名字他聽過,排在豢龍監執掌姚登仙、露臺監執掌勞三泰中的后面,四大力士中的第三位。此人專門負責后宮事務,屬于當今武皇后的嫡系,也屬位高權重。
但還是那句話
關我蜀山弟子什么事?
對于這些王朝權勢,楚梁顧不得太多。人命關天,按輕重緩急排好,能夠最大程度的救人。若是人人都想要把自己排在前面,那肯定會有本不會死的人失去能夠救治的時間。
見楚梁沒有遵命的意思,程虎面色一沉:「按你的規矩?若是貴人們出了什么事,可沒人擔待得起」
在他看來,平民百姓死就死了,可皇室宗親但有損傷,肯定都是免不了是他要擔責,此時自然急切。
楚梁懶得再理他。
程虎見狀,勃然而怒:「其實就是這寶物能解毒是吧?那便不勞煩你了,將這寶物借我一用便可。」
他一眼就看出楚梁沒什么神通,只是這祛毒鞭玄妙,既然楚梁不聽話,他就想出手來奪這法器!
楚梁也一凝眸:「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