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暴自棄也好，認命了也好，反正佐格已經不裝了。
對高光來說，最要緊的是終于剝去了佐格的偽裝，可以看清佐格最真實的一面了。
而樹葉，他只是想滿足好奇心。
沒有任何的預設立場，也沒有任何的主觀判斷，佐格很多可以對高光用的話術，在樹葉這里就沒用了。
就比如高光是個軍火商，他看佐格就是個搶生意的，因為佐格在給五角大樓做事，他很自然的就認為佐格是個白手套。
但樹葉不一樣，樹葉不管佐格是干什么的，他也不管佐格是不是什么白手套，他現在就只想把佐格的全部底細摸清楚，到那時佐格是什么身份，自然是由他自己來做出判斷。
樹葉也沒有說什么特別讓人害怕的話，也沒有做什么特別有威脅性的舉動，但他只需要陰惻惻的一笑，都能讓佐格發自內心的恐懼。
CIA早已經把恐懼根植于佐格的心底了。
佐格忍不住抬頭看向了樹葉，他看了樹葉好一會兒，終于還是一臉絕望的嘆了口氣。
“當然不只是這樣……”
佐格再次閉上了眼睛，他低下了頭，低聲細語的道：“我現在有很多的身份，有很多的秘密，你讓我說，我卻真的不知道從什么開始說起。”
樹葉淡淡的道：“那批軍火。”
“那批軍火……那批軍火算什么！我需要那批軍火作為擺脫困境的資源，我還想利用這批軍火讓瘋狗和羅比斗起來，他們斗的越狠，我才有機會，最好是開戰，瘋狗把羅比的白手套一個個全都干掉，這樣我才有機會。”
完全不出意料的答案，高光就安靜的看著佐格。
既然放開了，那也就沒什么可隱瞞的了。
佐格突然站起，他已經休息的差不多了，站起的這一下還是挺猛的。
“我不知道為什么克格勃也會針對我，我不知道是哪里泄露了秘密，但是我受夠了。”
樹葉嘆了口氣，他搖了搖頭，道：“你受夠了？不，你還沒有嘗試過真正的絕望和痛苦呢。”
佐格攤了下手，他一臉木然的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從CIA的黑牢里出來的嗎？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會受到嚴密的監視，又為什么會受到嚴格的保護嗎？”
指了指自己，佐格很嚴肅的道：“是五角大樓的人從CIA的黑牢里把我救了出去，他們需要我。”
樹葉笑道：“CIA怎么肯把你送給五角大樓呢？”
“因為上任CIA的局長和羅比是一路的，我對CIA沒用了，我被榨干了，但羅比需要一個白手套，所以CIA就把我送給了羅比。”
高光忍不住道：“羅比是誰？”
“參謀長聯席會議主任，國防部副部長，陸軍中將，羅比。”
佐格看向了高光，他很嚴肅的道：“原來勞埃德和他是一伙的，現在他們分道揚鑣了，怎么，你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幕后老板是誰嗎。”
“他從來都不是我的老板，我拒絕成為任何人的白手套。”
否認了佐格的錯誤觀念，高光繼續道：“你說的這些，還是不能說明為什么伱受到的重視。”
佐格毫不猶豫的道：“因為我越來越重要了，現在我不只是替他們賺錢那么簡單了，當我展示出實力，他們覺得我非常好用。”
樹葉好奇的道：“你那里重要了？”
佐格呼了口氣，然后他突然道：“因為我能快速搞錢，以前的莫里斯怎么跟我比？他就是一個依靠背景賺錢的蠢貨，滿腦子肌肉，而我可以快速的擴展財源，可以把羅比他們完全想不到的財富送到他們的面前。”
說完了，佐格再次盯住了高光，他低聲道：“沒有你，我的進展不會這么快，沒有你，羅比也不會重視我，所以我得把你利用好，我得小心的把你保護好，這樣才能用的更久一些。”
“哦，怎么說？”
“你讓勞埃德從一個退役的將軍重新回到了權力中心，只是一個發揮余熱，利用曾經的職務收收錢的人，他在服役的時候都沒能做到的事情，退役之后卻一個接一個的做到了。”
佐格攤了下手，他極是不解的道：“勞埃德和羅比都是中將，但以前他們的地位完全沒法比，可是現在，勞埃德竟然差一點就成了駐歐司令，而他雖然沒有成為駐歐司令，卻成了總統軍事顧問。”
說起來也確實是挺神奇的，高光都不知道勞埃德怎么就混回去了，可能他有自己的路子吧。
佐格呼了口氣，低聲道：“你知道自己有多招人恨嗎？你知道自己有多招人愛嗎？”
高光皺眉道：“這話聽起來有點別扭。”
“要不是你，勞埃德憑什么爬回去，要不是你，羅比憑什么多了個競爭對手。”
佐格嘆氣，他低聲道：“有你這個例子，我才有機會拼命的展示自己，因為我在你的攻擊中活下來了，我在你占據了波蘭的時候，成功的做成了兩個大生意，我一次賺的錢頂莫里斯干一年。”
高光忍不住道：“賺了多少？呃，你怎么做到的。”
“莫里斯那個蠢貨只知道賣軍火，他一直遵循著傳統軍火商的路子，運貨賣貨，賣完了再運，可是賣軍火怎么比得上左手倒右手，怎么比得上偷國庫。”
高光既好奇，又是羨慕的道：“你怎么做的？”
“我有認識的人，我只是把烏克蘭的軍火庫倒騰光了，然美國人覺得烏克蘭完全沒能力抵抗俄國，于是美國給了十八億美元的援助。”
“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我作為中間人，烏克蘭人把十八億留下了兩億，四億給了波蘭人，十二億給了羅比。”
高光愕然道：“不可能！美國人雖然有錢，但他們沒這么蠢的。”
佐格冷笑著道：“我把烏克蘭的防空系統拆散運到波蘭，美國緊急加強烏克蘭的防空能力，但他們給的是武器，武器從哪來，從最近的地方運來，波蘭有，可波蘭總不能白給烏克蘭，于是美國把錢給波蘭，波蘭把原本就是烏克蘭的防空導彈運回去，于是大家都沒有損失，只是把烏克蘭軍火庫里的東西倒到手，卻多出了十八億美元。”
高光愣了好久，然后他終于道：“這樣也行？”
“為什么不行？憑什么不行！我之前做生意那么多年，你以為靠賣些步槍就能幾年賺出上百億嗎？”
高光想了想，道：“你剛才說做了兩筆生意，還有一筆呢？”
佐格看了看高光，道：“我讓羅比相信在歐洲投資是有光明前景的，我讓他們一伙人下定決心把錢拿出來買了個駐歐司令，就前幾天我利用他們這個駐歐司令的職務，和波蘭談成了一筆交易，波蘭正府和北約成立一個聯合快速反應部隊，現在錢已經到位了，六億美元，羅比到手三億。”
高光默然不語，比起賺錢能力，他覺得佐格似乎比他更猛。
佐格繼續道：“短短半年時間，我給羅比搞了十五億美元！而我還只是剛剛獲得自主權幾天時間而已，如果他們能放手讓我干，我一年能賺一百億！”
高光低聲道：“你這不是做生意，你這真的是偷美國的國庫。”
“有問題嗎？誰在乎？你在乎嗎？拿錢的羅比他們在乎嗎？”
羅比只是一個代表，他背后是很多人，是一個利益集團，但是佐格沒說錯，別管羅比他們幾個人，肯定不在乎這錢是怎么來的就對了。
高光沉默了很久，終于道：“干的漂亮。”
佐格呼了口氣，道：“你有利用價值，所以你混出來了，我也有利用價值，但我能得到的就是一點自主決策權，可我依然沒有自由，沒有自己的錢，我賺的每一美元都得交上去。”
說完了，佐格一臉無奈的道：“我唯一能利用的就只有你，我唯一的突破口也就只有你，我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為什么不去格魯吉亞拿你的軍火，卻要跑來和克格勃一起對付我？”
被人利用了，但是利用就利用吧，有利用價值是本事，完全沒有利用價值，那高光也太失敗了。
樹葉終于開口了，他沉聲道：“所以你得利用瘋狗，你丟出一塊骨頭，讓瘋狗和那個羅比去搶，只要他們打起來，你就能得到更多人手，更大的自主權。”
佐格沉著臉道：“我恨CIA，我恨五角大樓，我恨美國人，我恨帕維爾，我恨瘋狗。”
一臉說了五個恨之后，佐格看著樹葉道：“所以我能讓他們內部斗起來，還有可能給我創造脫困的機會，換了你，你做不做？”
樹葉立刻點頭道：“當然，他們打的越狠越好，死人越多越好，唔，也就是說，僅僅是你能賺錢，所以五角大樓那邊派了很多人保護你？”
佐格指向了高光，他似笑非笑的道：“這得問他，羅比找個白手套讓他干掉一個，而我也在營造瘋狗一直想要干掉我的假象，所以他們當然得多派幾個人了，畢竟，瘋狗干這事可不止一次了。”
高光陷入了沉思，他在想自己真的干掉了很多五角大樓的白手套嗎？想想，也就兩個而已啊。
佐格嘆了口氣，道：“我好不容易看到了一點曙光，可是就這樣又沒了，你們殺了我吧，真的，你們別浪費時間折磨我了，我有什么可隱瞞的呢？現在我是一點希望都沒了，行行好，給我個痛快直接干掉我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