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塞佩沒搞清自己的身份,所以他很狂傲。
狂傲的結果分兩種,一種是徹底瞧不起高光,完全不理會高光的任何要求,另一種結果就是有極度的信心,從而愿意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
但朱塞佩是想要繼續和雪絨花合作的,所以他就愿意展示自己的實力。
里卡爾多非常緊張,雖然高光授權給他隨便搞,但這是他第一次以主導者的身份來參與一次行動。
“你好,巴里奧尼先生,我是四號的助手,我能否和你談談關于合作的具體事宜。”
朱塞佩接了里卡爾多的電話,但對于里卡爾多的要求,他卻是毫不在意的道:“讓四號親自跟我說。”
里卡爾多立刻加快了語速,并且很認真的道:“先生!我想去你的辦公室談,我想進入安全情報局,去你的辦公室當面談,我們需要知道你……你在安全情報局的控制力!”
里卡爾多的意思是他想去安全情報局拜訪朱塞佩,而去這個地方是非常危險的,所以四號不可能親自去,只能派他這個代表前去,但是去安全情報局談判,就是要朱塞佩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
朱塞佩聽的懂這些話外的意思,所以他認為高光的謹慎會是應該的,但他瞧不上高光的膽怯。
第一次見面,高光就顯示了自己的謹慎和怯懦,朱塞佩對此毫無懷疑。
想了想,沒怎么猶豫,朱塞佩很爽朗的道:“好,我在辦公室等你,你隨時可以過來,在我下班之前,就這樣。”
里卡爾多趕緊道:“我怎么……”
話沒說完,電話卻掛斷了,里卡爾多愣了片刻,隨后他對著海蒂和樹葉道:“電話掛斷了。”
海蒂有些凝重的道:“怎么樣?他同意了嗎?”
“同意了,但是他沒說具體怎么見面,怎么進去,他只說隨時可以過去。”
樹葉把手一揮,道:“不明白嗎?意思就是在安全情報局他可以徹底掌控,伱隨時去都行,不必事先通報,自然有人把你帶到他的面前。”
海蒂點了點頭,道:“信心真的很強啊。”
樹葉看了看手表,道:“那行了,我這就去吧。”
里卡爾多不是第一天認識樹葉了,但是對于樹葉的作風,他依然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
“你就這樣去嗎?”
“要不然呢,你陪我一起去嗎?”
樹葉也不是瞧不上里卡爾多,他笑了幾聲,隨即道:“我打個出租車就去了,不必安排人接應,成功了我就走出來了,失敗了我就出不來了。”
里卡爾多不知道說什么好,海蒂卻是皺眉道:“你做事,一向都如此的……直接嗎?”
“是啊,就這么直接,直接一點好,直接一點省事。”
樹葉起身,一個人施施然的就要離開酒店,而看著樹葉連交代幾句話的時間都不想浪費,海蒂確實是感到了短暫的驚愕后,終于還是對著里卡爾多道:“我們跟去看看吧。”
看什么,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總覺著不跟去看看就差了點意思。
所以里卡爾多和海蒂隨后跟著樹葉一起出了酒店。
樹葉在酒店門口上了一輛出租車,他用熟練的意大利語說了一個地址。
說安全情報局,普通的出租車司機不見得知道在哪兒,但是直接說街道和門牌號,那就什么問題都沒有了。
作為一個克格勃,樹葉要是不知道安全情報局的位置,那就有些搞笑了。
同在羅馬,樹葉很快到達目的地,意大利安全情報局的總部不是多么宏偉高大的建筑,也沒有隱藏在綠樹成蔭的莊園里,而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辦公大樓,然后相對其他正府機構,相對低調了很多,而且還多了一個并不算太大的院子而已。
下了出租車,樹葉直接就往大門闖。
作為一個情報機構,那當然是必須要有衛兵的,所以樹葉毫無意外的被哨兵攔了下來。
然后樹葉就極為正常的道:“我和朱塞佩.巴里奧尼先生有約,我是來見巴里奧尼先生的。”
就一句話,多一個詞都懶得說,如果非要說有什么特殊的,那就是樹葉說的是意大利語。
哨兵沒有把樹葉趕走,也沒有把他關起來,就是一個哨兵看著樹葉,而他們帶隊的軍官打了個電話。
打過了電話,沒過三分鐘,一個胸前佩戴著工作證的人匆匆走到了入口處,他沒和哨兵解釋什么,甚至都沒問樹葉叫什么,來干什么,就只是對著樹葉道:“你跟我來。”
就這么著,樹葉過了第一道關卡。
也就是過了院門吧,但是進入辦公大樓的時候,那個來接樹葉的人刷了一下工作卡,然后對著兩個穿西服的人道:“這位是巴里奧尼先生約見的客人,給他辦一個臨時通行卡。”
按道理會有一系列的身份驗證和記錄的流程才對,但是,不知道是出于顯示實力,還是意大利人真的不拘小節,兩個本該對樹葉好好盤查一番的工作人員馬上就拿出了一張紅色的胸卡。
“請掛在脖子上,你不能在這棟大樓里面單獨行動,身邊必有一個以上的工作人員陪同。”
樹葉把臨時訪客通行證掛在了脖子上,讓所有人一眼就能看到他胸前的卡片,然后他點頭微笑道:“好的,謝謝。”
就這么著,極其簡單的,樹葉就進入了意大利保衛最嚴格,保密程度也是最高的情報機構核心區域。
正常嗎,不正常。
奇怪嗎,不奇怪。
不正常是樹葉不該如此簡單的就能進來,但不奇怪,是因為朱塞佩既然要展示實力,那他總不能讓樹葉接受幾個小時的調查之后,再因為身份有問題而被拒絕進入,甚至是被扣起來,被當成間諜抓起來吧。
所以必須就得這么簡單的進去,要不然怎么顯示朱塞佩的實力呢。
樹葉開始跟著人往里面走,他一路上只是低頭看著腳下的路,絕不東張西望,然后進入電梯,來到四樓,再經過一個不長的走廊后,來接樹葉的人在一扇門口停了下來,再敲了敲門。
聽到屋里的回應后,接樹葉的人擰動了門把手,把門打開,做了個請的手勢。
辦公室不是很大,陳設也不算多,朱塞佩就坐在一張辦公桌后面,手上拿著一份文件正在看,當樹葉進去之后,他放下了手上的文件,很是意外的道:“是你?”
樹葉往前走了幾步,在朱塞佩的辦公桌前還有兩米的位置上停了下來,微微躬身,一臉謙卑的輕聲道:“你好,巴里奧尼先生。”
朱塞佩略感意外,因為他沒想到來的是樹葉,但也僅限于此了,來人是看起來不能打的保鏢,還是看起來很不能打的小白臉,對他來說根本就無所謂。
點了點頭,朱塞佩把手一擺,道:“你來了,也見過我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來是為了看看朱塞佩的實力,現在見也見了,也進入到安全情報局的核心區域了,那也就行了。
真要談什么事情,朱塞佩才不會跟樹葉談呢,免得失了身份。
至于懷疑那是肯定不會有的,因為高光膽子小不敢親自到安全情報局來,所有派了一個最親近卻也最易得的保鏢過來,這不是太正常了嘛。
但樹葉肯定不會就這么走了。
所以樹葉再次低聲道:“先生,我老板有幾句話需要我帶給你,關于合作,他有幾個建議,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帶話,能帶什么話,朱塞佩本來不想和身份不對等的樹葉多說什么的,但是樹葉都這么說了,那還是聽聽吧。
朱塞佩對著帶樹葉進來的人道:“你在外面等一下,等會兒送他離開。”
開門,出去,在外面關上門。
就這么簡單,現在房間里只剩樹葉和朱塞佩了。
朱塞佩把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對著樹葉道:“什么話,你可以說了。”
“我們老板說只要先生肯合作,那么把所有的……”
樹葉突然停了下來,他是如此的懶惰,以至于連編瞎話都懶得編下去了,最主要的是也沒必要編下去了。
樹葉突然一臉愕然的看著朱塞佩道:“先生!你沒系領帶?”
朱塞佩被整的一愣,道:“領帶?”
下意識的伸手在領口摸了一下,還低頭看了一眼,等反應過來之后,朱塞佩才愕然到:“我為什么要系領帶?”
樹葉極度崩潰的道:“你怎么可以不系領帶呢?你不系領帶……”
樹葉說的又氣又急,語速奇快,而等朱塞佩一頭霧水的等著樹葉說他不系領帶有什么問題的時候,樹葉卻是突然一個箭步,左手在辦公桌上一撐,肥胖的身軀,不,是壯碩的身軀快速而寂靜的飛躍辦公桌,在朱塞佩下意識的起身之際,他已經越過了辦公桌。
這距離,這高度,太舒服了。
樹葉跳的是朱塞佩左邊,他左手撐的桌子,側身面對朱塞佩,落地,在朱塞佩站起的一瞬間,右手從朱塞佩腦袋后面繞過去抓住朱塞佩的下巴,單手單臂一發力,輕輕的咔吧一響,朱塞佩立刻跌坐回了椅子上。
朱塞佩眼睛里滿滿的驚愕。
朱塞佩死都想不到樹葉會在他的辦公室動手,會在安全情報局里,在他的辦公室里動手,因為他沒瘋到那個程度。
“你不系領帶,我拿什么把你吊起來?”
在朱塞佩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后,樹葉眼光下移,他的視線落到了朱塞佩的腰間,然后伸手把朱塞佩的腰帶扣一截,隨即費力的抽出了朱塞佩的腰帶。
“我很討厭解男人腰帶的。”
朱塞佩沒死。
雖然只用了一只手,但樹葉照樣一下搞定。
可恨的是,朱塞佩坐的不是轉椅,而是一把笨重的木頭椅子。
朱塞佩還活著呢,甚至于意識都還保持著清醒,可他動不了,說不了話,除了腦子之外他什么都動不了。
懵,茫然更大過了恐懼。
樹葉拿著腰帶進了辦公室里面的房間,里面是個休息室,有張床,有個吊扇,再里面還有一間是衛生間。
樹葉終于欣慰的笑了,因為他覺得吊扇挺好。
吊扇太高夠不著,樹葉踩到了床上,然后他把腰帶穿過腰帶環,把一端系在了電扇上,然后走了出來。
沒繩子就要費勁很多,而且腰帶也遠遠沒有領帶好用,但是沒辦法,就這么將就一下吧。
一個成年人很重的,但是樹葉抱起朱塞佩就像抱起了一個小孩子,他把朱塞佩扛進了臥室,站在床上,一手去調整腰帶綁成的吊索,一手扶著扛在肩上的朱塞佩。
“我老板……呸,他不是我老板,瘋狗讓我給你帶句話,你當自己是誰?”
樹葉稍稍移動,把朱塞佩的腦袋放進了絞索里,然后他開始慢慢往下放,直到朱塞佩的身體垂直,腰帶繃緊。
看著腰帶能夠承受朱塞佩的重量,確認吊扇也能夠承受,樹葉徹底放開了朱塞佩。
一手扶著朱塞佩的腿,一手抬起來看了看手表。
樹葉不急,雖然朱塞佩完全無法掙扎,但樹葉還是等足了五分鐘后,他才放開了扶著朱塞佩的手。
聳了聳肩,樹葉什么都沒說,他輕輕關上了通往辦公室的門,再過去把辦公桌上位置不正的文件放好,隨后他走向了門口。
開門,反手關門,樹葉對著一直在門外等候的人輕聲道:“謝謝,請送我出去吧。”
這還需要請示一下朱塞佩嗎?當然是不需要了。
有人會想到朱塞佩已經死了嗎,答案是當然沒有。
這世界上終究還是正常人多,瘋子太少太少。
所以誰接的樹葉,誰就再把他平平安安的送出來。
樹葉交還了臨時通行卡,接他的人沒給他送到大門口,所以樹葉很客氣的和人家握手,感謝,告別,然后他再安安靜靜的自己走到了大門口。
沒看到樹葉進去,但是看著樹葉出來的里卡爾多和海蒂都是長長的舒了口氣。
然后,海蒂忍不住道:“他還真的做到了。”
里卡爾多低聲道:“厲害是厲害,可是不是太魯莽了?我覺得老板受他影響挺大的,現在老板也開始喜歡用簡單的方式處理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