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騎著巨獸，紛紛落在地上。
沙棠樹枝已經消失了蹤影。唯有足下的砂礫提醒著杜愚，他是從這里被丟出來的。
而除了這一小塊砂礫區域之外，周圍皆是完整的巖石地面。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昏暗的環境。
“我們在峽谷底部？”杜愚開口說道。
前方與后方，是一條狹窄的通路。
左右兩側，則是兩面陡峭的山壁。
杜愚仰頭望去，運極目力，竟一眼見不到山巔！
畢竟山壁凸凹不平，杜愚仰望蒼穹，頗有些“一線天”的感覺。
“轟隆隆”
烏云翻騰，天空中傳來了陣陣雷聲，震人心魂。
“怎么說，青師？”杜愚看向女子，“我們是前后走，還是爬上山巔？”
楊青青并未考慮太久：“登山。”
“好！”杜愚點頭應著。
爬山？
四個大字：專業對口！
險峻如鋒的千刃山，我已經登頂足足2次了。
而身下的荒銀猞，更是千刃山·北峰之巔的鎮山神獸，此處山巔，沒有攀不上去的道理！
“跟上。”楊青青輕聲說著，順勢拍了拍白玉京的腦袋。
“奈”塵靈仙鹿一聲鹿鳴，扶搖直上。
“喵！”暴君絲毫不讓，縱身躍起。
一鹿一猞于險峻山壁上攀巖，如履平地！
白玉京只在一面山壁上飛躍，靈動輕盈。
荒銀猞卻是在兩面山壁上來回橫躍，快如閃電，勢頭迅猛。
此處不愧為一線天。
兩側的陡峭山壁，相距不過二、三十米，最狹窄的地方，甚至不足10米。
楊青青低下頭，看著帶有殘影的銀色閃電，不禁開口道：“小心一些。”
“放心吧，青師！”
“喵！”荒銀猞同樣叫出聲，像是對女人的不信任而感到不滿。
“呵呵。”楊青青搖頭笑了笑。
自杜愚覺醒后的這一年以來，楊青青與徒兒相處時間極長。
說是看著他長大的也不為過。
即便如此，她還是得不斷適應杜愚的成長速度。
就像是這只突如其來的靈級·巔峰神寵。
即便杜愚提前和她匯報過，想要得到這只荒銀猞。
但當他帶著異色王者，真正走到她面前時，楊青青是需要時間去適應的。
在她的想法中，徒兒該被自己拎著，或是與自己共乘一騎。
然而，那樣的行動模式已經作古了。
說不定，未來也不會再有了吧.
楊青青心思復雜，有些驕傲，也有些感慨。
暗暗思索之際，一鹿一猞已經攀登了不知多高，下方峽谷之底，徹底消失在二人的視線中。
“轟隆隆”
電閃雷鳴，雷聲陣陣。
這山海鐘·山之界，就像是末日世界，甚是壓抑。
“干打雷，這也不下雨啊？”杜愚開口喊道，陡峭山壁也傳來了陣陣回音。
荒銀猞心領神會，駐足腳步，停穩于一處凸起的巖石上。
杜愚探身探手，摸了摸山壁。
哪里有半點濕滑的痕跡？
山之界，是不是就沒下過雨？
“轟隆隆！！！”
滾滾雷聲驟然傳來，陣陣轟鳴聲前所未有的劇烈，聽得杜愚縮了縮腦袋。
好一會兒，他才仰起頭。
也看到對面山壁上，仙師那似笑非笑的模樣。
杜愚尷尬的撓了撓頭：“山之界是不是有靈性，能聽到我的質疑？”
對此，楊青青持懷疑態度。
她開口道：“如若真想給你回應，山之界不止有雷鳴，還有雷電。”
“呃，也對。”
相比于用雷聲懾人，上蒼直接一道閃電劈下來，豈不是更痛快？
不過也說不準。
萬一山之界喜歡以德服人呢
楊青青推測道：“山之界與海之界應該是相同的，只是自然場景，并不具有靈性。
走吧，繼續上爬。
沙棠說過，山之界同樣有守山妖植，屹立于山巔之上。”
“啊？”杜愚策猞飛躍，大聲喊道，“什么時候說的，我怎么沒聽到？”
楊青青一手拾著雪白鹿角，側坐鹿背，同風而起。
她垂首看著下方，輕聲道：“那個時候，你應該在和影蠱塔，或是體內其他妖寵交流。”
杜愚疑惑道：“守山妖植叫什么？長什么樣？”
“嘉榮草。高一丈有余，紅花紅葉。”
杜愚眼眸微微一凝，手指上空：“青師，你是說它么？”
“嗯？”楊青青抬頭望去。
終于，二人見到了更廣闊的的天空，即將脫離這狹窄的山壁地形。
只是天空昏暗，烏云壓頂，楊青青看不清山巔上的妖植。
她瞇起雙眼，仔細觀瞧，但目力遠不及杜愚。
天空作美！
道道閃電宛若鏈條，于空中劃過，四散開來。
借著光亮，楊青青終于看清了山巔上的妖植，畫面卻也一閃即逝。
有了更加明確的目標，一鹿一猞不由得加快速度，飛速上竄。
頃刻間，荒銀猞便不能左右橫躍了。
左側的山壁，已經到了盡頭。
一時間，豁然開朗！
杜愚微微張著嘴，看到了山之界的大體樣貌。
他知道，自己看到的畫面，也許只是山之界的冰山一角，但窺一斑可知全豹。
漆黑的烏云籠罩下，山巒疊嶂，連綿不絕。
目光所及之處，奇峰異嶺，姿態萬千。
杜愚也終于看到了山林樹木，它們覆蓋于叢山峻嶺之間。
遠遠的，他還看到了縷縷煙霧、隱隱火光？
“火！青師！”杜愚大聲喊著。
那會是二隊的人馬么？
如此昏暗的天色下，火光，無疑是最為引人矚目的。
楊青青尚未來得及回應，又一道閃電劈砍而下！
杜愚怔在當場，眼睜睜看著雷電在數百米外炸響。
面對著大自然的怒火，他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視線中，巨木瞬間被劈斷，火光乍現。
“火”
所以，那不是二隊故意點的火，而是天地間自然形成的山火。
“喵”荒銀猞縱身一躍，落入山巔。
入目一片深紅！
足足高2、3米的嘉榮草，淹沒了荒銀猞的雄偉身軀，唯有其上落座的杜愚，胸膛以上露在外面。
杜愚收斂心神，迅速四處觀望，深紅色的草葉連成一片，覆蓋了整個山崖。
無比壯麗！
草間怒放的紅色花朵，就像是在嘲笑雷電無能。
山之草·嘉榮！
它們高高屹立于山巔之上，直面電閃雷鳴，凜然不懼。
“奈！”白玉京突然一聲鹿鳴，聲音急切。
杜愚忙扭頭望去。
白玉京本就比荒銀猞高，再加上修長的鹿頸，讓她的頭顱能露在外面。
正因為此，杜愚看出了她眼中的慌亂。
“歧途者。”
一道蒼老的聲線突然傳來，震動著杜愚的心神。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顯然出自嘉榮草！
楊青青早有準備，她從袖口處拿出一枚沙棠果：“我們從海之界而來，是沙棠樹送我們來的。”
“哦？”聽著女人的聲音，嘉榮草不禁滿腔疑惑，“海之樹·沙棠？”
“是的，這是它贈予我們的果實。”楊青青拾著黃里透紅的沙棠果，遞向一朵深紅色的花朵。
嘉榮：“伱們.”
杜愚接話道：“我們誤入山海鐘，海之界沒有離去的路途，沙棠樹便送我們來到山之界。
它說，這里也許會有離開的路。”
昏暗的天空驟然亮起，一道閃電落下，幾乎是擦著懸崖邊劃過！
杜愚猛地轉頭，向身后望去。
第一次，雷電距離二人如此之近！
這真的是巧合嗎？
嘉榮草：“海之樹，為何要幫你們？”
杜愚抿了抿嘴唇，盡可能快的將情況闡述了一遍。
隱隱雷聲中，嘉榮草陷入了一片沉寂，連綿不絕的深紅色花草，都不在搖曳了。
大風襲來，伴著陣陣花草的芬芳。
但這片深紅色的海洋卻是一動不動。
在這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下，如此畫面，更增添了一絲詭異。
良久，嘉榮草緩緩開口：“我沒見過你們要尋的人，你的族人們，未曾來到這眾山之巔。”
杜愚看向青師，而她似是早有心理準備，對于嘉榮草的回應，并不覺得意外。
“若非天門開、海淵現，山海不可離。”
“對。”杜愚再度提起精神，回應道，“沙棠樹就是這樣說的。”
嘉榮草：“那是海之界的規矩。”
杜愚：“山之界呢？”
“若非天門開、陰云墜，山海不可離。”
杜愚抬頭望向天空：“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將頭頂的烏云驅散？”
天空再次亮起！
伴著杜愚的話語聲，滾滾烏云中，道道閃電爬出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
這一幕，就像是上蒼的警告
楊青青輕蹙眉頭：“墜，具體是何意？”
嘉榮草：“陰云腳下墜。”
楊青青：“所以，我們想要離去，需要穿過烏云，飛到陰云之上。”
杜愚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烏云雷電，豈不會將我們劈得魂飛魄散？”
身側的深紅草葉，忽然送來一串小小果實：“服下，一日之內無懼霹靂雷音，雷霆避退。”
杜愚：“這”
嘉榮草：“相比于雷電，你們更該擔憂的，是陰云中駐守的妖獸。”
聞言，杜愚面色一僵。
不用問，烏云中存在的生靈，起碼和之前躁怒的噬海龍龜是同一級別！
這怎么可能沖的出去？
難道難道我們真的要永遠被囚困于此么。
楊青青轉眼看向杜愚，察覺到了徒兒的情緒起伏。
她策鹿前來，一手輕輕按在杜愚的肩膀上，安撫著他的心。
杜愚抬眼看向青師，心中五味雜陳。
真不知道，她過往的人生都經歷了什么，心態竟能如此平穩。
一直以來，她的情緒有波動，但從未有大起大落，更沒有絲毫氣餒。
女人輕聲開口，聲音柔和：“之前，你執意陪我探查山海鐘時，也曾對我說過一句話。”
杜愚：“.”
他固執的陪伴青師上前探查，也曾說過：如果出事了，也好有個照應。
“所以，打起精神來。”
楊青青仰頭望向烏云，口中喃喃低語：“總會有出路的”
女人的聲音很輕，但她的手掌卻稍稍用力，捏的杜愚肩膀有點疼。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