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杜愚想多了。
大巴車駛出城門時,根本沒有任何紫獅軍團的人敢阻攔。
司機第一次開車如此之快,也是第一次敢在紫獅軍團的地盤上撒野。
車輛行駛20公里有余,一座佇立在荒郊野嶺中的妖靈異境,映入了眾人的眼簾。
與大夏妖靈異境不同的是,萬獸家外的這一條街,房屋皆為石制,看起來破敗不堪。
倒是也有所謂的酒店、商店之類的,但怎么看都像是黑店?
“到……到了。”司機磕磕巴巴的說道。
然而車中一片寂靜,無人開口說話。
“走吧。”楊青青輕聲道,稍稍晃了晃手腕。
在一陣清脆悅耳的銅鈴聲中,烏赫什突然飛起向一名紫巾軍飛去。
“啊。”頭纏紫巾的男子一聲驚叫,急忙伸手抱住統領。
只見烏赫什尚有一絲生氣兒,但卻神情呆滯、眼神空洞,彷佛被抽空了靈魂。
楊青青起身向前走去,示意著三名紫巾軍:“你們幾個帶著他進萬獸冢,埋了。”
“啊。”
“好,好的。”三名紫巾軍不敢說什么,摻扶著老大,急急忙忙向車下走去。
楊青青和杜愚也隨后下車。
只是當杜愚走到車門口時,按照青師的吩咐,他扭頭向導游愛努拉說道:“隨后的路線,我們就不參加了,不用再等我們了。”
聽到這句話,車上的游客紛紛松了口氣。
這兩位大夏御妖者的確實力強大,但歸根結底,這里可是紫獅軍團的地盤。
若是繼續與此二人共乘一車,等紫獅軍團找上門時,所有人都得遭難!
而這倆人在萬獸家大門口下車,無異于告知紫獅軍團,二人的行進軌跡。
愛努拉面色復雜:“好的,先生。請您請您務必小心。”
杜愚沒再說什么,邁步走出了車門。
遠遠望去,異境大門口處,正有幾名頭纏紫巾的男子,迎向三名紫巾小弟,像是要詢問什么。
紫獅軍團,不愧是把控一方的勢力。
甚至連妖靈異境,都是由他們主管。
只是在楊青青的注視下,面對紫巾守衛的詢問,三名紫巾小弟根本不敢多言。
他們并不認為自己找到了組織,更不認為這幾名守衛能成為靠山!
只見三名紫巾小弟連連擺手、推操紫巾守衛,而后摻扶著老大進了萬獸冢。
杜愚的目光掠過破敗的大門,看到了一副無比凄涼的景象。
萬獸冢,依托于一具巨大的尸骨而建立。
而這座如山般高聳的森森白骨,正是來自東波斯的圖騰—岳山獅。
這是一只突破成圣的岳山獅,昔日里也曾建立起屬于自己的妖靈文明。
至于它具體何時成圣,又是因何死去,已經無法考究。
岳山獅留給世人的,就只有這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萬獸冢”。
陰霜的天空下,岳山獅的巨大尸骸,顯得無比悲壯!
尸骸之上,早已沒有半點血肉,應該是被生靈們蠶食一空了。
即便如此,這巨大的尸骨依舊屹立于此。
生前脾現眾生,死后余威尚存!
在雄偉岳山獅的尸骸映襯下,其余的尸骨,顯得如此渺小。
“呵……”杜愚深深舒了口氣。
不愧為“萬獸冢”,完全就是一座埋骨之所!
杜愚目力極佳,看到了各式各樣、無窮無盡的尸骨。
有些是妖獸,有些是……人。
或者應該說,更多的是人。
不知道,這里面到底埋葬了多少東波斯人民……
“聞到了么。”楊青青眼中帶著一絲哀嘆,遙遙望著萬獸冢。
杜愚嗅了嗅,輕聲道:“很濃的腐爛氣味。”
“嗯……”楊青青輕聲應著,掃了一眼守門的幾名紫獅軍。
也許是收到了紫巾小弟的提醒,他們沒敢貿然上前,只是在私下里聯系著什么。師徒二人身后的大巴車,早已疾馳離去。
似乎沒有人想要參觀景點了,游客們只想要以最快速度,找到就近的安全地點。
杜愚:“那群人……”
萬獸冢內,污土與白骨摻雜,地形崎區不平,杜愚明顯注意到有御妖者稍祥其中。甚至,他還看到了妖魄游蕩。
在這種大背景下,那一縷妖魄,彷佛也化作厲鬼,令人毛骨悚然。
杜愚百般不解,追問道:“為什么會有人跑到這里來修行?”
如若是為了土妖息,死去的岳山獅又能供給御妖者多少?
場內的御妖者們,從人種上來看,顯然不是本地人。
他們不遠干里來此處,這……
“其他大陸不是雙生樹文明,自然就沒有無底戰場。”楊青青輕聲嘆道,“即便是對我們大夏人而言,無底洞,也無法提供如此環境。”
杜愚轉頭看向青師,靜候下文。
楊青青輕聲道:“許是觀無常,見悲苦吧。”
杜愚:“啊?”
楊青青一手按在杜愚的背嵴上,輕輕揉順著:“旁人,我不清楚。若是有一日,我讓你來此處修行,便是為此。這里白骨堆積成山,孤魂野鬼飄蕩。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死,沒有生。
于此處修行,修得是直面恐懼,修得是放下慈悲。
杜愚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鈴鈴——鈴~”楊青青忽然手腕輕顫。
杜愚轉頭望去,萬獸家內極遠處,正拖行烏赫什的幾人突然驚叫散開。
烏赫什身上,竄出了足足5只妖獸!
刃申土犀、爆爆石、石串鷹……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只體型雄壯的岳山獅。
“聽……”
“吼!!!”被囚禁許久的妖獸們,可謂是又驚又怒、暴躁得可怕,自行帶入了生死存亡的時刻。
它們在脫困的第一時間,便是純粹的自救行為,不分敵我,立即一輪妖技轟炸。
畢竟對于它們而言,烏赫什已經死亡了,因為契約早已撕毀、烏赫什的妖魄已滅。
幾名紫巾小弟躲閃不及,驚聲尖叫著,拼了命的召喚出妖獸,企圖與之抗衡。
唯有那一只石串鷹,竄逃速度奇快,頭也不回的飛遠……
“走吧。”楊青青輕聲說著,轉身邁開腳步。
杜愚看了一眼混亂的萬獸冢,也看到不少妖獸尋著聲音、悄悄潛伏去狩獵。
門口幾名守衛一陣慌亂,又大聲聯系著什么。
其中一人看向師徒二人,似是想要喊住二人,卻是與杜愚的視線交織,硬是沒說出話來。
杜愚轉身離去,迅速跟上了青師步伐。
“會覺得我有些陌生么?”楊青青轉過頭,看著徒兒。
杜愚沉聲道:“這群窮兇極惡之徒,死不足惜。”
楊青青卻是笑了:“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杜愚:“我知道青師是行伍出身是從戰場上一步一步殺出來的。”
我見慣了你對世人的友善,現在,也該見見青
師對敵人的雷霆手段。
楊青青微微挑眉,雖然依舊不是正面回應,但答桉也很清晰了。
她召喚出風痕駒,飄然落座,示意杜愚上馬:“從戰力角度而言,你能給這世界造成的毀滅程度,已經超越了我。”杜愚輕盈一躍,騎跨上幽魂馬后方。
“嘴律律一”風痕駒一聲嘶鳴,乘風而起,躍上了十余米的山石,身影迅速沒入山林之中。
進入密林中后,馬兒卻是慢了下來。
前方,楊青青繼續道:“你有上古靈器,更有上古妖圣,足以給世間絕大部分生靈,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我知道,你與它們都有很深的感情羈絆。
但從另一種角度來說,它們都是你手中的刀。利用它們做什么,取決于你這個人。”
一直以來,青師給他的指點并不多。
杜愚記憶最深刻的那次,也是他入學這么長時間以來,唯一去妖靈學院的那次。
那時的青師指間探出藤蔓,輕輕點在他的心臟處,叮囑杜愚:“守護好它。”
現在,又是一課。
關于自己第一次處決人族,青師似乎很重視?
杜愚認真回應道:“青師,我知道自己對于這個世界的危險程度。我也知道什么該做,知道誰是敵人。”
“好。”楊青青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畢竟茫茫前路,她會一直守護在他身旁。
更何況,這一路走來,杜愚沒怎么讓她操過心。
只不過是出于師父的身份,再加上她過于關心,才有此言語罷了。
楊青青繼續道:“問問那人,附近是否有深谷竹林。”
“是。”杜愚閉上雙眼,通過靈契聯系著影盞塔,告知己方目標。
影遣塔:“深谷內的竹林?”
杜愚:“對,你幫我問問。”
影盤塔內,黑霧女子雙手掛著黑雨傘,仰望著懸于半空中、苦痛掙扎的生靈。
她雙手抬起用傘尖輕輕敲了敲地面。
要時間,烏赫什凄厲的慘叫聲小了些許。
黑霧女子:“附近,可有藏在深谷中的竹林?”
“呵……呵……”烏赫什明明是妖魄,卻彷佛擁有肉身,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疼得渾身都在顏抖。
黑霧女子:“3,2……”
烏赫什不管不顧,大聲喊叫著:“沒,沒有竹林,我們這里沒有竹子!”
黑霧女子抬起手掌:“錯誤答桉。”
“啊啊啊!啊啊……有!有有有!”
“何處?”
“東,東南,月獅山!”
烏赫什顫聲說著:“我不知那里是否有竹林,但那里不允許任何人接近,是紫獅軍團禁地。”
黑霧女子:“你們同組織的人,也不允許進入?”
“是,是的,連我也不能踏入,會被當場處決。”
“呵。”黑霧女子一聲冷笑,“看來,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很多人來陪伴你了。”
烏赫什哀求道:“我可以給你的主人帶路,讓我,放我……啊啊啊!!!”
影盤塔默默的看了囚徒片刻,緩緩閉上黑霧眼眸:“主人。”
杜愚心中一動:“有消息了?”
影串塔:“東南,月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