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金獅城內。
陣陣轟鳴聲、以及凄厲的慘叫聲,穿透了層層風雪,傳了好遠好遠。
宮殿內外一片燈火通明,金獅城中卻是一片漆黑。
城內家家戶戶大門緊鎖,一片寂靜。
人們驚慌失措,孩子們瑟瑟發抖,卻是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宮殿那邊發生了什么
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有勇氣,前去查探一番。
生活在金獅軍團的統治下,他們沒有權力做任何事。
包括自身的性命,也屬于金獅軍團,人們活下來的唯一價值,就是受金獅奴役。
不,似乎還有一人,不同意這樣的說法
凜冽寒風中,一個穿著破爛衣裳的東波斯小男孩,偷偷摸摸的穿越街道,悄悄來到了宮殿前方。
「賤種!」一道凄厲的慘叫聲,遠遠傳來。
小男孩嚇了一跳,他曾被無數次這樣叫過,只是這一次......
那本該充滿嘲諷奚落的聲音,聽起來反而有些驚恐。
小男孩躲藏在石獅子雕塑后,露出半張臉,向遠處望去。
在璀璨燈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一道白色的高挑身影,正掐著一個金巾大漢的脖子,硬生生舉在空中
「賤種,賤……「金獅大漢雙手扒著脖子上的手掌,雙腿胡亂的踢打著。
林詩唯目光冰冷,看著手中垂死掙扎的生靈,只感覺對方的語言很是匱乏。
亦或者,此人已經習慣這樣稱呼平民了,說不出什么其他東西了。
「嘶!!!」
林詩唯身前忽然竄出一道火焰輪廓。
一雙火焰利爪硬生生捅穿了男子胸膛,撕碎了對方心臟。
「噗通!」
林詩唯面無表情,隨手將尸體扔向一旁。
卻是不想,身后遠處竟然傳來一道興奮的聲音:「好,好!!!」
「嗯「林詩唯扭頭望去,臉色有些錯愕。
在一座石獅子后,竟有一個7、8歲的小男孩
看著對方破衣爛衫的模樣,林詩唯自然不認為,這個孩子是金獅軍團的一員。
而林詩唯也很確定,剛才那一幕很殘忍。
但問題是,這個小男孩竟然不害怕,反而是在歡呼
「啊!「隨著林詩唯眼神望來,小男孩頓時被嚇得面色慘白。
他慌忙后退數步,隨即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
「轟隆隆!」
同一時間,宮殿棚頂忽然被沖垮,無盡的樹木枝條彌漫開來。
華麗的宮殿被摧毀得一塌糊涂,殘磚碎瓦四處亂飛。
「小心。」
一只環繞宮殿飛行的雪白烏鴉,忽然俯沖而下,也化作了人形。
「啊啊啊啊。」小男孩雙手捂住眼睛,蜷縮在雪地里,驚慌失措的尖叫著。
但崩飛砸下的碎石塊,卻沒有砸在他的身上。
不僅沒有石頭砸落,連寒風都小了些許。
緩緩的,小男孩傻傻抬起頭。
視線中的身影,是那樣的高大。
她就站在自己身前,身上的斗篷獵獵作響,幫他遮掩了一切。
她的衣領豎的很高、看不清下半張臉。
她又戴著兜帽,看不清上半張容顏。
唯有那一雙美得驚人的眼睛,看得小男孩徹底失了神。
「你沒事吧「李夢楠的聲音很溫柔。
只可惜這是大夏語,小男孩根本聽不懂。
他傻傻的
仰望著李夢楠:「你們是,是岳山獅神,派來幫助我的么」
越說,他的話語就越流暢。
那一張慘白的小臉上,帶著一絲憧憬。
李夢楠雖然聽不懂東波斯語,但情緒是相通的。
她看懂了對方的表情,滿是希望,甚至..甚至有些虔誠
李夢楠不禁有些疑惑。
這種眼神....
對于普通人而言,御妖者的確可以稱作「神明」。
對于遭受奴役的難民而言,正在摧毀金獅宮殿的強大御妖者,更是當之無愧的神明!
「岳山獅神,你聽到了我們的祈禱。「小男孩口中不斷說著什么。
更讓李夢楠手足無措的是,小男孩竟然爬起身、跪在了她的面前:
「一年前,他們打死了我的爸爸。
今天下午,他們又抓走了我的姐姐。」
小男孩不斷哭泣著,一雙小手抓住了李夢楠的褲腳:「岳山獅神,求求你幫幫我。
幫幫你的子民,把我的姐姐帶回來!
她就在這座宮殿里,就在這……「
小男孩的話語突兀一停。
他那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里,看到了一座坍塌的宮殿。
從「岳山獅神」的情緒中抽離出來,小男孩終于聽到這個世界的聲音了。
建筑還在坍塌、還有陣陣痛苦的哀嚎聲。
「不,不要!」小男孩起身向宮殿跑去。
李夢楠眼疾手快,一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怎么回事」又一道身影落下,站在女孩身旁,「哪來的孩子」
杜愚口中問著,心中也暗贊青師高明。
在戰斗開始之前,楊青青就給李夢楠下達命令,讓她在戰場外環繞飛行,避免有平民誤入、誤傷。
只是這城中一片寂靜,人們都縮在家里瑟瑟發抖,誰敢來金獅軍團的老巢
杜愚是真沒想到,還真有人敢!
李夢楠握著小男孩的肩膀:「我聽不懂這孩子說什么,他哭得好可憐,怎么辦」
「嗯……」杜愚沉吟片刻,道,「此處金獅據點已經覆滅,戰斗已經結束。
這樣,我把那倆女的帶出來。讓她們先把這孩子帶回去。
「好的,你快點。「李夢楠開口說著呃,手下的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陣陣哭聲,讓本這就徹骨冰寒的戰場,更顯凄涼。
小男孩極力掙扎著,不斷推操著李夢楠的手掌,奈何他力氣太小,根本掙脫不開。
李夢楠又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不小心捏碎了孩子的肩膀。
就在她無奈之際,杜愚帶著兩個蒙著眼睛的女子回來了。
兩名女子不僅被布條蒙著眼睛,她們身上還裹著厚厚的被子,而且特別華麗。
「好了,你們自由了。「杜愚拆下了二人眼上的布條,開口說著。
兩人才恢復些許鎮靜,聽聞此言,其中一名女子又哭著道謝:「謝謝,謝謝你們,謝謝。」
「你們把他帶回去,別讓這孩子四處亂跑。「杜愚示意著一旁的小男孩,「明天把他送回父母身邊...」
杜愚話音未落,那名聽不懂華夏語的女子,便激動的叫喊出聲:「阿布!「
連帶著,哭喊掙扎的小男孩,也終于停了下來。
杜愚心中一愣,這么巧,這兩人認識
然而,這世上并沒有太多巧合的事。
當女子與小男孩抱頭痛哭時,杜愚也意識到了,這孩子為什么敢往這里跑。
阿布,本就是
為了尋姐姐來的。
「走了,事不宜遲。「遠遠的,付師兄的聲音傳來。
杜愚扭頭望去,付劍州剛好落在師弟師妹們身旁。
他攬住二人的肩膀,向遠處走去,小聲道:「盡可能快的覆滅金獅軍團。
將其徹底鏟除,才是對這里的人們最大的幫助。
李夢楠頗為擔憂的看了一眼后方,只見幾人快速走遠的身影。
隱隱的,小男孩還在激動的說著什么,聲音越來越遠:
「岳山獅神,姐姐!他們是岳山獅神派來的,神明聽到了我的祈禱……」
「姐姐,我好想你,我下午就來過這里,宮殿的人打我,好疼。」
「后來岳山獅神來了..姐姐!姐姐我們不走!
我們再去找他們!求獅神把爸爸也帶回來,好嗎」
高空中,風雪中。
五人組急速前飛,氣氛有些壓抑。
剛剛從慘烈戰場上下來的團隊,氣氛不可能好。
但更讓杜愚關注的,是李夢楠。
他側飛數米,來到李夢楠身旁:「怎么了」
李夢楠神情低落,搖了搖頭。
杜愚一手搭在了她的背上,掌中妖魄浮現:「因為剛才那個男孩」
李夢楠點了點頭:「我用了妖魄,感受了他的內心。
杜愚心中重重一嘆,眾生皆苦。
而在這東波斯生存,更苦。
李夢楠扭頭看向杜愚,眼神中竟帶著一絲請求:「我們..能幫幫他們姐弟倆么」
杜愚拍了拍女孩的背,點了點頭:「好,任務過后。」
楊青青忽然開口道:「敵方藏匿于何處,
杜愚緩緩下飛:「欽布的秘密藏身地就在城門正下方,20米處。
那是一個地下基地,沒有入口,只能通過山土藏進去。」
竟然還敢留在城中。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么
「20米。「楊青青若有所思,「敵方守衛多少。」
林詩唯立即道:「欽布帶走了6名親信。」
杜愚提議道:「青師,我先潛進去吧,先確保抓住頭目,然后咱們再管其他守衛。」
「不「楊青青搖了搖頭,「敵方皆有山土藏,遁入地底就難抓了。
我們得同時抓,一起抓。不能放過任何一個!」
杜愚腦中急轉,腳下一停。
連帶著,眾人紛紛停在了高空中。
杜愚思付片刻,道:「那這樣,青師,你召喚回天木出來,由詩唯加持紫色能量。
我陪著枝條鉆進地底。
待我確定對方人員方位之后,再配合回天木,抓捕敵人。
若是有什么疏漏,我也可以第一時間開啟山海鐘,確保此次行動萬無一失。」
「好!楊青青美眸明亮。
顯然,如此計策,深得仙師心意!
幾分鐘后,眾人悄悄來到了西城門上空。
經過細心檢查,周遭區域內沒有半個人影。
想來,欽布覺得自己的藏身之處萬無一失,又是擔心守衛們會暴露,所以才不敢設下暗哨吧
可憐的欽布,
死到臨頭都不知道,你老爹把你給賣了...
在杜愚的帶領下,眾人徐徐墜落。
楊青青當即一手前送,回天木悄然落地。
「呼」
林詩唯手腕一轉,紫色能量,瞬間覆蓋在回天木的身軀上。
條條樹枝緩緩
刺入地底,猶如針刺豆腐,無聲無息。
杜愚同樣潛了下去,腦中呼喚著小焚陽。
他倒是能潛下去、將臉露出天棚,觀察下方情況。
但那樣一來,還是有些風險的。
既然有金烏大能在,憑感知不就好了
「唔」小焚陽聲音嬌俏,竟有一點興奮,「又到了陰人時間啦」
杜愚腦中交流著:「麻煩你了,焚陽,回去之后我給你吃楓糖漿。「
「切」小焚陽嘀嘀咕咕著,「我不幫杜愚,杜愚也給我吃楓糖漿呀。」
杜愚:」呃……「
「嘻嘻傻杜愚。「小焚陽嬌笑道,「好啦好啦,幫你!不幫杜愚幫誰哦
正下方7米,有一個和你一樣傻乎乎的家伙。」
杜愚一手搭在回天木藤刺上:「回天,過來。」
他就好像架設武器似的,將回天木的藤刺擺好位置。
隨后,他繼續向前「游」去,身旁跟著不斷鉆行的藤刺。
不一會兒,足足7根木刺已然架設完畢!
它們猶如一根根鋼針,懸在金獅軍團眾人的頭頂正上方7米處。
杜愚一手攥了攥藤刺,妖魄交流:「上!」
「呲!」
「呲,呲!」霎時間,無數樹藤鉆出棚頂,急速刺下!
「啊」
「什么……」一連串慘叫的聲音,剛剛出口,便戛然而止。
被紫色能量加持的木刺,硬生生貫穿了守衛的天靈蓋,將敵軍硬生生釘在原地!
欽布:
兩突如其來的木刺,在同一時間,解決了視線中的2名親信。
而寢室門外傳來的「呲呲「聲音,似乎也在昭示著,外面的親信也遭遇了偷襲!
與親信不同,欽布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刺穿頭顱的人。
他一臉錯愕的看著纏繞腰間的樹藤,下一刻,只感覺一陣騰云駕霧。
「啪嗒」
手中的半瓶酒摔落在地,欽布被樹藤卷著,惡狠狠向上方拽去。
「啊!啊啊啊啊..」欽布不斷尖叫著,聲音淹沒在了泥土與碎石之中。
下一刻,寒風刺骨!
被從地底拽出來的欽布,身上還穿著金色的華麗睡袍,被樹藤死死卷著、懸在半空中。
在紫色能量的映襯下,欽布也看到了幾名大夏人的面孔。
欽布只感覺褲襠里一涼熱又一涼!
一涼是嚇的,
一熱是尿了,
又一涼是因為寒風呼嘯,尿讓風給呲著了....
「我投降,我投降!「欽布大聲喊叫著。
相比于那些狂熱信徒,這位金獅軍團的頭目,反而慫得很。
林詩唯面色鄙夷:「戈提奈在哪。
欽布急忙喊著:「獅骨鐮!他一定在獅骨鐮異境躲避,別殺我,別...「
慌忙叫喊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