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黑火愚與黑羊首交錯而過,火歲斧攜太虛斧刃影重重。
刃鋒所過之處,一只碩大漆黑的羊頭高高飛起,鮮血飆飛、漫天頃灑。
“咚”的一聲悶響,杜愚的雙足重重落在無底之底。
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正踏足無底之底。
之前,他倒是有過類似的經歷,但那是在影蠱塔構建的幻象中,自然算不得數。
而這無底深淵的最底部
杜愚跺了跺腳,在地上踩出了一個淺淺的靴印。
也沒有很硬啊?
詭異的是,當杜愚落地后,整個戰場陷入了一片沉寂。
唯有夏夜鶯啼繼續,無盡鳥兒聲聲高歌。
“咚!”
又是一聲悶響,碩大的黑羊首重重摔落在地,迸濺出層層血花。
漆黑羊首死不瞑目,緩緩滾落停穩之后,那一雙死羊眼,似乎還在盯著眼前的背影。
杜愚扭頭望去,不禁內心一陣悸動!
妖圣·黑火羊仆體長足有十米,這一尊巨型黑羊首,比杜愚本人還要巨大!
如此畫面尤為詭異、血腥,且還帶著一絲魔幻色彩。
“啊!”
“啊啊啊啊!”一片寂靜的無底戰場,再次被凄厲叫聲所填滿。
寒獸們皆被寒族生物控制住了,就只是一臺臺戰斗機器,沒有什么情感可言。
但寒族生物可不同!
眼看著己方的仰仗·妖圣羊仆就此隕落,這對寒族兵馬而言,稱得上是無比沉重的打擊。
寒族生物瘋狂宣泄著自身的情緒。
憤怒、不甘、不可置信,甚至是倉皇驚恐。
各式各樣的寒族生物,給出了不同的反應,在一陣陣凄厲喊叫聲中,無盡的妖技向杜愚襲來。
“嘶”
龍吟聲再起,天威浩蕩!
一艘百米規模的龍舟,出現在杜愚的所在區域。
噬海龍龜將渺小的杜愚收在龍爪下,龐大的身軀開出了淡淡水幕,也將一切紛紛擾擾隔絕在外。
燦星耀·鎮海龜!
“呯!呯!”
“轟隆隆”無盡雷霆傾瀉、火海翻騰,炸響在鎮海龜撐開的水幕球上,驚天動地!
龍爪趾縫中,杜愚卻是站得安安穩穩。
身穩,皆因心安。
他一手按在龍爪趾上,極力仰起頭,向上方望去。
遮天蔽日的噬海龍龜,奪走了杜愚的全部視野,也讓他的視線中,只剩下了唯美的天青色。
當然了,天青色是杜愚腦補的。
畢竟他的眼球蒙著一片淺紅,視野中的一切,大抵都是淺紅色。
可惜的是,這只是一頭鎮海龜,是妖技的表現形式,而不是他那高冷溫柔的天青瓷。
高冷溫柔?
這倆詞匯用來形容同一個生靈,好像有一點矛盾。
“嗡”
靈墟穴內,影蠱塔輕輕震顫著:“主人。”
杜愚:“怎么?”
影蠱塔內,黑霧女子雙手拄著黑雨傘,佇立在塔門口處:“圣級妖魄。”
“收到!”杜愚腳下纏風引火,急速向上飛去。
沒辦法,噬海龍龜的爪趾對于渺小的杜愚而言,就像是兩堵高墻。
飛躍上來的杜愚,望向一旁的黑羊首,也見到了遠處那體型宏偉的無頭羊尸。
小焚陽忽然叫嚷道:“杜愚杜愚!”
“嗯?”
小焚陽:“那個寒族家伙,在龜龜的殼上呦”
杜愚猛地抬起頭,向斜上方望去。
百米龍舟將“小小妖圣”圈了進來,同時也圈進來了一個不得了的東西!
帝臣!
之前掌控黑火羊仆的那位男帝臣!
頃刻間,二人的視線交織在了一起。
讓杜愚萬沒想到的是,男帝臣調頭就跑,頗有翻山越嶺的意思,向龜殼的另外一側沖去。
“誒?”小焚陽眨了眨橘紅色的大眼睛,“跑掉啦快追快追!”
杜愚二話不說,直接竄了上去。
如此場景,的確是很魔幻了。
杜愚只是一名御妖將,而帝臣則是實打實的帝級!
雙方種族跨越了一個大段位,且很可能還不止,畢竟杜愚只是御妖將·初成期,雙方的實力差距可想而知。
然而在這樣的前提下,當帝臣見到杜愚的那一刻,卻是毫無戰意,調頭就跑!
男帝臣都恨不得他心中的神明·幽寒之樹,能多賜予他兩條腿
“站住!”杜愚高高飛起,伴著外側水幕球上的陣陣轟鳴聲,尋到了噬海龍龜身體另一側的男帝臣。
當杜愚看到對方的時候,男帝臣恰好一個魚躍竄了下去,藏到了噬海龍龜的側方。
“哦呦?”小焚陽愣了一下,“躲貓貓?”
“叮叮叮!”
杜愚頭頂后上方,無數藤蔓亮著鋒銳尖刺,惡狠狠戳擊著水幕球。
然而杜愚連看都沒看,徑直向前飛去。
穿越了規格宏偉的龜殼,杜愚猛地轉身倒飛,低頭看向下方,卻什么都沒見到。
他急速墜地,就像是在看“床底”。
只不過,這個床底不需要趴著看,他站著就能看清龜殼下方。
杜愚也恰好在噬海龍龜的另外一側,見到了灰皮灰發的男帝臣。
對方顯然是在等候杜愚,察覺到杜愚的身影后,男帝臣立即向上竄去。
“你!”杜愚差點被氣笑了。
堂堂帝級,被一個御妖將追著倉皇逃竄,你還要不要臉了?
“杜愚杜愚!”小焚陽似是有些氣惱,“他溜我們玩!”
杜愚:“.”
小焚陽叫嚷道:“快追快追!追上他!”
怎么追?
我和帝臣之間差著一個大段位呢!
也就更別提,寒族兵馬都是修寒氣的。
純粹煉體,只修肉身!
“奈”白玉京一聲鹿鳴,靈動的雙眸迅速打量四周。
“抱歉,小白。”杜愚翻身上鹿,心中帶有一絲愧疚。
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真的不想在如此殘酷的戰場上,將白玉京喚出來。
御妖,講究的就是尊重,也是點點滴滴。
白玉京天性如此,對血肉橫飛的血腥戰場尤為抵觸。
而杜愚身為主人,更不忍心讓這座血海尸山,玷污白玉京這等純潔美好的生靈。
但問題是,杜愚真的追不上男帝臣!
雖然杜愚身處混亂無底,但特殊的妖技·鎮海龜,將他與帝臣圈在了一個1V1的角斗場內。
若是能消滅帝臣,就意味著幽寒一方會少控制一只寒獸妖圣!
這是什么概念?
妖圣之威,肉眼可見。
隨便一只妖圣的影響力,都能對戰局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帝臣必須死!
“唰”杜愚左手一揮,數支火矢灑向周遭。
顏如玉妖技·誘影火狐!
“杜愚杜愚。”
“嗯?”杜愚已經做好了傳送的準備,將由誘影火狐幻化的箭矢,盡量分散開來。
“我們用狐瞳惑心!”
杜愚眉頭微皺:“什么意思?”
“真是個傻杜愚。”小焚陽急忙道,“上去,我們先上去。”
“奈!”杜愚沒再從噬海龍龜腹下穿越,而是策鹿直接飛向上方。
一人一鹿自龜殼側方冒頭的一瞬間,杜愚的世界,瞬間定格!
焚陽之眼·獵殺時刻!
視線中,男帝臣已然改變了方位。
他位于鎮海龜的左后足那邊的龜殼邊緣,正不斷上看下看,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
終于,人族與寒族灼灼相視!
男帝臣立即想要下墜、急速逃竄,然而他卻被定住了!
男帝臣的驚鴻一瞥,
化作杜愚的一眼萬年!
這一刻,杜愚也悟了。
妖技·狐瞳惑心!
作為一項軟控類妖技,狐瞳惑心需要大量的時間,才能讓萬物生靈徹底淪陷。
雙方簡簡單單的對視一眼,顯然不足以讓帝臣迷失自我。
但杜愚有焚陽之眼!
這給了他相當漫長的時間,只見杜愚那一雙淺紅色的眼眸中,散發出了幽幽的金色光芒。
如此奇異的光澤,世間罕見。
而這等妖技組合,更是強到離譜!
男帝臣整個人都懵了!
在他的時間線里,雙方只是瞥了一眼彼此。
但是在杜愚的時間線里,他已經把男帝臣看了無數遍!
以至于那本該是淡淡的蠱惑,越積越深、越積越濃,一股腦的往男帝臣腦海里涌去。
也不管帝臣能不能接受,又是否能消化得了!
“啊?”男帝臣面色僵硬,心臟重重一顫。
蠱惑眾生心魂,理應是一點點的滲透、一寸寸的攻城拔寨。
哪有像杜愚這樣的?
強迫式勾引,填鴨式蠱惑!
杜愚整個人也麻了!
狐瞳惑心是要消耗精力的,而焚陽之眼更是尤為消耗精力!
所謂的精力可不似妖息靈氣,這東西是沒辦法添補的,就只能靠睡眠來恢復。
杜愚本是具備足足3件上古靈器,每一件都在耗費著他的精神力。
這一發焚陽之眼狐瞳惑心,不僅把帝臣看懵了,也把杜愚自己的腦袋,搞得嗡嗡作響!
“奈”白玉京猛地竄了出去。
杜愚使勁兒眨了眨眼睛,覺得已經差不多了,就再不敢繼續施展妖技了。
整場戰斗還沒有結束,他不可能就此退場!
杜愚清醒得很,在保有余力的情況下,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極限了。
百米規格的龜殼,于白玉京的腳下縮地成寸。
杜愚晃了晃有些渾噩的腦袋,手掌猛地一翻。
“啊!”男帝臣一聲驚呼,千鈞一發之際,他終于反應過來了。
軟控,到底還是軟控。
“奈!!!”白玉京足下霧氣噴射,美仙鹿驟然向前竄出一截。
男帝臣的確受到了極大干擾,否則的話,他理應會選擇幽寒秘法,喝令一下白玉京,用以為自己爭取時間,甚至是反殺。
“呼”
山海鐘一閃即逝。
雙人一鹿消失的無影無蹤。
短短十幾秒鐘過后,山海鐘再次閃爍,杜愚收回了白玉京,身影重重落在了地上。
山之界內,極有經驗的上古妖圣·嘉榮草,已然將男帝臣捆綁得結結實實,嘴更是堵得嚴嚴實實!
“呃。”杜愚一手扶著額頭,使勁兒晃了晃腦袋。
以后可不能這么干了!
不過在此方戰場上,能解決一名帝臣、為人族軍團抹除可能存在的妖圣危機,還是值得的。
他大踏步走向鎮海龜的左前足,手掌再次一翻,一尊古香古色的小塔悄然浮現。
“呼!”
黑火羊仆體內,一股濃濃的妖魄被拽了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此妖魄神情呆滯,也不知道是被帝臣控傻了,還是因為黑火羊仆天性就很呆
無論如何,當影蠱塔吸收黑火羊仆的妖魄時,它這才有了反應。
且反應尤為劇烈!
那羊嘴張得老大,似乎是在凄厲的尖叫。
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而那痛苦掙扎的身軀,扭曲的角度令人牙酸肉疼,更是看得寒族兵馬心驚肉跳!
“嗯”杜愚屹立于漆黑羊首上,發出了一道淺淺鼻音。
他緩緩閉上雙目,頗有些閉目養神的意思,但他輕微顫抖的身體,卻顯得有些驚悚。
圣級妖魄無比龐大,宛若滔滔江河、滾滾翻涌著。
但是當此等量級的妖魄,臨近渺小人族時,卻是化作小小溪流,被收入其掌心上的影蠱塔內。
杜愚腳下的巨型黑羊首,的確無比兇惡。
但在寒族兵馬的眼中看來,那踩在漆黑羊首上的渺小人族.才更加兇殘暴戾!
真·兇神惡煞!
“嘶”龍吟浩浩蕩蕩,震徹無底深淵。
一股股驚濤駭浪沖殺全場,至圣之威,容不得宵小觸犯!
由于杜愚已經站穩腳跟,并且有鎮海龜守護,所以天青瓷的輸出相當放肆,化身為一尊龍炮,肆虐全場。
無盡的寒族、寒獸被摧殘致死,畫面殘忍萬分!
就連圣兵·劫之箭都不得不暫避鋒芒、急速逃竄。
“嘶!!!”白玉龍極力躲閃、瘋狂游走著,撞翻了不知多少寒族與寒獸。
但在天青瓷放肆逞兇的情況下,玉龍首上的另一位帝臣,選擇了壯士斷腕!
“嘁喳嘁喳!”帝臣縱身一躍,竄向東側寒木林。
在他的命令下,白玉龍長長的龍身旋轉盤繞著,一路沖殺向上。
昏暗的無底洞內,忽然亮起了璀璨的光芒!
無暇美玉,無需再遭受任何進攻,已然從內部開始瓦解。
燦星耀·玉龍碎!
自爆?!
天青瓷稍稍轉眼,俯視著疾馳而來的璀璨玉龍。
上一只妄圖玉碎、想要與我同歸于盡的白玉龍,被我鋪成了一條路。
一條白玉石路,生生世世,鋪在我的燭海龍宮里。
他說他很喜歡,
還曾說過要和我一起,將我們的敵人統統鋪成路。
既然如此
就來當第二條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