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愚并未在山巔待太久。
在劉螚團長的親自護送下,杜愚等人來到了山下軍營地,也被安排進了一處休息室。
此處軍區營地是軍事重地,且妖靈部隊正在執行葫蘆山無底深淵的收尾工作,自然不允許閑雜人等駐留。
之前的考生們有一個算一個,統統被大巴車送回了金谷市。
可問題是
杜愚說想要個房間、就地靜養,誰會不同意?
反正劉螚是給杜愚安排的明明白白。
營區的接待所條件比較樸素,但窗明幾凈,看著就很舒坦。
反鎖好房門之后,杜愚第一時間開啟了山海鐘,顏組織三人立即進入了海之界。
“呵”李夢楠閉著眼睛,一手捂著胸口,一副激動得喘不過氣的模樣。
女孩還沒從剛才的畫面里回過神來,長這么大,何時經歷過這種陣仗?
其實不止是李夢楠,杜愚和林詩唯也是心神激蕩。
相比于二女,杜愚更是站在最中央的那個人。
他心頭的震撼,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
以至于,顏組織三人就這么站在海礁上,靜靜駐足好久。
沒人移動,也沒人開口,直到
“誒呀!”李夢楠終于察覺到有能量波動,她睜開雙目,當即被嚇了一跳。
只見遠處的海灘上,竟有一顆規格十余米的白玉龍首!
她在這站了多久,這一尊玉龍首就“看”了她多久。
林詩唯早就發現了海灘上的龍首與龍身,只是她性子沉穩,看到杜愚一直在細細回味著,她便一直沒說話。
這白玉石材質的龍首龍身,自然是出自妖圣·白玉龍。
其龍首與身軀分隔兩處,顯然是被斬首的,而且不像是由利器所斬?
更像是被鈍器硬生生給敲碎的?
“你之前在無底洞里斬殺的?”李夢楠面色驚訝,看向杜愚。
杜愚縱身一躍,跳下了海礁:“天青瓷斬的,她想把白玉龍鋪成路,我就把尸骨收進來了。”
李夢楠:???
林詩唯:“.”
堂堂妖圣,鋪成腳下道路!
好霸道的行徑,嗯的確是天青瓷能干得出來的。
李夢楠飛過杜愚的頭頂,來到玉龍首前。
美玉無瑕、光潤瑩白。
這一尊玉龍首,仿佛真的是由羊脂白玉雕琢出來的,渾然天成、精美萬分。
“要把她鋪在沙棠府里么?”李夢楠伸手摸了摸龍嘴,入手處一片冰涼。
杜愚仰頭望著上方,女孩的手與白玉龍首,呈現出兩種不同的白皙。
一時間,杜愚竟分不清哪一個更賞心悅目。
突然間,李夢楠面色微變:“杜愚,這白玉龍的尸骨不止有妖息波動,還散發著寒氣。”
“嗯。”杜愚心中微嘆,點了點頭。
早在收納白玉龍尸骨之時,他就考慮到這個問題了。
妖圣的實力可不是鬧著玩的,即便是死去了,也是一個巨大的能量源。
東波斯·萬獸冢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一座妖靈異境,就是依托妖圣·岳山獅的尸骨建立而成的,時至今日,妖圣尸骨還在散發著陣陣余威。
如果說妖獸妖圣的尸骨是能量源,那么寒獸妖圣的尸骨,就是一處污染源!
可是,天青瓷對玉石路這么喜歡,又是難得開口要求,杜愚就只能暫將白玉龍的尸骨收進來。
天青瓷忽然開口道:“是我考慮不周了。”
“沒事的,青瓷,這事兒好解決。”杜愚當即開口道,“處理完葫蘆山一事,我立即啟程去一趟昆侖之境。”
天青瓷:“寂滅灰妖焰?”
“對!”杜愚點了點頭,“讓妖火把白玉龍的每一寸肌膚都燒透,將其中寒氣吞的一干二凈。
放心吧,青瓷。
既然你喜歡,這條玉石路,必須鋪進你的燭海龍宮里。”
“夢楠的提議不錯。”天青瓷忽然離體,清冷聲線自杜愚后上方傳來。
三人組齊齊望去,只見一道天青色的絕美身影,高高飄在半空。
長長的裙擺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隨風輕舞,美不勝收。
“什么?”杜愚仰望著青瓷大人。
“將它鋪在沙棠府內。”天青瓷打量著白玉龍身。
既然不再有寒氣方面的顧慮,那么這一條白玉龍,自然可以當做杜愚腳下的路。
“啊?”杜愚頓時有些傻眼。
燭海龍宮乃至圣·青瓷之所,當然可以極盡奢華。
但是將白玉龍鋪在沙棠府內的話
杜愚總覺得自己不是很配?
天青瓷遙望海棠林的方向,輕聲道:“沙棠為伱修了一座海棠橋,直通府邸。
那我便為你在府內,鋪上一條玉石路。”
“好家伙”杜愚咧了咧嘴。
這也太霸道了些。
這就是被包養的滋味嘛?
愛了愛了
天青瓷:“待妖火焚燒過后,我將這條路與我宮中的玉石路換一下,這樣更保險一些。”
聽聞此言,李夢楠眼中頓時冒出了小星星。
她飛到杜愚身側,小聲道:“杜愚,我還沒去過燭海龍宮呢!”
“行,去的時候叫上你。”杜愚向沙棠府飛去,“對了,青瓷。”
“嗯?”
“你的龍宮里,有沒有什么廢棄的建筑材料啊?比如骨頭什么的?”
天青瓷與海界囚徒們的戰斗,均是發生在數百年前。
但凡能在海中浸泡不腐、存留至今的骨頭,必然都是妖圣的尸骨。
拿幾根過來給獅骨鐮,豈不是正合適?
不過杜愚也明確表示要“廢棄材料”,他不可想把天青瓷的家給拆了.
那樣的話,還不如坐飛機去一趟東波斯,去萬獸冢里撿些妖圣骨頭呢。
至于紫獅軍團讓不讓撿,那都是后話了。
當然了,紫獅軍團同不同意都無所謂。
杜愚去萬獸冢異境,那是去撿骨頭的么?
不,咱可是去剿匪的!
閑暇之余,若是僥幸遇到了幾塊圣骨,順手撿一撿也是很正常的嘛
天青瓷:“我不喜骨頭,都扔了,你需要?”
“之前,我們不是把獅骨鐮的骨頭碾碎了不少么?”杜愚笑了笑,“它現在晉升帝品了。
獅骨鐮的實力回來了些許,規格又大了很多,少了些骨頭填充。”
“囚犯的尸骨都被我扔海溝里了,回宮之后,我給你找找吧。”天青瓷輕聲應著。
“嗯嗯,好。”杜愚連連點頭,“找不著也沒事,咱可以去東波斯轉一轉。”
“呵呵”林詩唯一聲輕笑,顯然聽懂了杜愚是什么意思。
杜愚嘿嘿一笑,與二人共同墜落沙棠院內。
他抽出背后巨斧,連帶著弓箭,遙遙扔向北側院墻:“火桐,幫我收一下。”
嘩啦啦
火桐樹枝當即延展探來,若是沒有杜愚的命令,它是萬萬不敢進入沙棠樹的地盤的。
純純窩里橫選手!
“回來了?”東廂房內,傳來了付劍州的聲音。
“師兄。”李夢楠甜甜笑著,擺了擺手。
“考得怎么樣啊?”付劍州來到窗前,笑呵呵的詢問著。
“嘻嘻!我和詩唯正常發揮。”李夢楠笑道,“杜愚就厲害了,這次保準兒是第一名!”
“這么自信?”付劍州雙肘拄著窗臺,笑著說道。
李夢楠:“當然呀!杜愚把幽寒之樹都給砍了,能不拿第一嘛!”
付劍州面色一僵:“你說啥?”
李夢楠眨了眨眼睛:“杜愚把幽寒之樹連根砍了呀。
還有無底洞內存留的寒木寒枝,他放了一把大火,統統給燒了!”
“臥槽!!!”付劍州徹底驚了。
本以為小師妹的第一句話是在開玩笑。
但她接下來的第二句話,比玩笑還過分!
這事兒放在別人身上,付劍州當然會一笑而過,只當對方是說胡話。
但放在杜愚身上.
難不成,他???
“別聽夢楠瞎說。”杜愚一邊跟付師兄說著,一邊邁步向青師閨房走去。
“啊。”付劍州這才松了口氣,畢竟小師妹的話語無異于天方夜譚。
如此不世之功,必將青史留名!
而李夢楠就這么稀里糊涂的說了出來,的確不是很令人信服,即便此故事的主角是杜愚。
“誒?”李夢楠頓時不開心了,“我哪里瞎說啦?”
頓時,付劍州又傻眼了!
整個人的心情跟坐過山車一樣.
杜愚笑了笑:“寒木寒枝我哪燒的干凈啊,我就燒了那么一小塊區域。”
付劍州:!!!
杜愚的確否認了,但否認的是燒光寒木寒枝,而不是女孩的上半句!
一時間,付劍州的聲音都有一絲顫抖:“所以,你真把寒樹給砍了?”
“啊,我”杜愚話語一停,腳步也是一停。
面前閨房窗口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倩影。
女子似是被吵醒了,姣好的容顏上伴著朦朧睡意,帶著絲絲海棠春睡的痕跡。
“青師。”杜愚稍稍仰頭,看向屋內,“我以為你在江山圖里。”
女子卻是沒有回應,她只是微微挑眉,面露探尋之色。
杜愚點了點頭:“是的,我把寒樹給砍了。”
楊青青雙手撐著窗口,稍稍俯身,看著窗外的少年:“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杜愚笑了笑:“做都做了,還怕說?”
三個月前,我能燒寒樹。
三個月后,我就能砍寒樹!
有問題么?
這很合理吧!
可能是因為剛下戰場的緣故,無論是杜愚的話語還是內心活動,都稍露鋒芒。
楊青青并不在意,她只是靜靜的看著杜愚,看著那一雙明亮的眼睛。
“呵。”緩緩的,她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遮掩著內心翻涌的情緒。
此刻的她,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徒兒當然不會騙她。
也正因為此,她聽到了一件難以置信之事。
雙生樹歷絕不算短,有將近千年。
而在這千年的歷史長河中,眼前的這個少年,怕是要冠絕古今。
畢竟他還在成長,他的路途還在繼續。
“青師。”
“嗯?”楊青青回過神來,看著窗外的徒兒。
杜愚:“無底深淵內的寒樹沒了,無底大門也被封了。寒氣沒了,寒獸沒了,碧玉葫蘆無家可歸了。”
楊青青心頭一怔。
她突然想起來,就在考試之前,杜愚曾明確表示,希望她契約碧玉葫蘆。
那時的她,表明絕不能破壞大夏培養御靈士兵的計劃,所以她不能契約,碧玉葫蘆也必須鎮守無底。
而現在,杜愚把寒樹給砍了!
把這一整座無底深淵徹底摧毀了.
杜愚望著青師:“碧玉葫蘆讓我來求你,希望你能收留它。”
楊青青反應了好一會兒,一手扶住了額頭,拇指與中指揉著兩側的太陽穴。
雖然嗯,不太可能。
但怎么總感覺,杜愚是為了她把寒樹給砍了的?
楊青青并非自作多情之人,理智告訴她,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她足夠了解杜愚,理智同樣告訴她,他真的可能這樣計劃過!
事實的確如此,
巧合的是,杜愚個人的想法與軍方的任務重疊在了一起,完美契合。
杜愚:“青師,碧玉葫蘆是沒有陣營的,它又是清理無底深淵的必備品,還是我們闖蕩灰燼大陸的好幫手。
我們得給它一個陣營。”
楊青青放下手,笑看著苦口婆心的杜愚。
到了這個份兒上,自己怎么可能不識抬舉,再次說不呢?
然而杜愚還在繼續:“妖靈部隊曾派出了很多人,數次想要契約它,但都被葫蘆拒絕了。
碧玉葫蘆拒絕了所有人,反過來卻希望你收留它。
我們和碧玉葫蘆的善緣,早在一年半之前就結下了,直至現在,它的器靈還是我的形象呢。
你就可憐可憐它吧,青師,給它一個家。”
“能契約它,是我的榮幸。”楊青青開口道。
杜愚面色一喜:“青師果真是人美心善呢”
楊青青笑著看了杜愚一眼,她探前白皙玉手,屈起手指,置于杜愚額前。
杜愚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又趕忙睜開。
這種類似于123木頭人的游戲,他吃過很多次癟了。
只要本王看著,某人是不會動.
“咚”
“嘶。”杜愚倒吸著涼氣,一手捂著額頭,向后退開兩步,一臉難受的看著自家仙師。
小小青帝,不講武德!
楊青青站直了身,面帶笑意:“恭喜你,砍下了一株寒樹,我為你感到驕傲。”
杜愚咧著嘴,揉著腦門:“青師就是這么為我感到驕傲的?”
楊青青:“一定有很多人夸過你了,為師給你降降溫,免得你飄太高。”
杜愚:???
也沒有人夸過我呀?
我.嗯,的確夸過。
剛才在山巔之上,在那獵獵作響的大旗之下,萬千兵馬的所作所為.
自然是這世間最頂格的贊譽!
想象著那幅畫面,杜愚的心思也活泛了起來。
那一幕發生在交還微型攝像機之前,也就是說,那畫面一定被錄下來了。
等期末考試的錄像向公眾播放之時,自己必須得截個圖!
以真正屬于自己的第一人稱視角,留下這一張手機壁紙。
月末了,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