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這世上,唯有杜愚一人有這樣的資格,與天青瓷分享喜悅,所以就有了現在的這一幕。
問題在于,在極不匹配的實力與體型的差距下,天青瓷的一舉一動,對杜愚來說都是苦難。
本就仰躺著的杜愚,順勢向上望去,他見到了一位秉燭美人,也看到了她顛倒的容顏。
“呃。”杜愚軟躺在龍舌床上,口中喃喃,“得救了。”
驀的,他眼前出現了一襲天青色的裙擺。
其實至圣大人只是有些開心。
驚濤駭浪之中,杜愚放棄了反抗,任由自己小小的身軀隨波逐流。
“青青瓷天,別。”青龍口中,杜愚足下纏風引火,試著站穩在半空中。
龍舌冰涼刺骨,凍得杜愚牙齒打顫。
說真的,杜愚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凍的,還是被至圣之威壓迫到瑟瑟發抖。
天青瓷繼續著自己的話語:“我便遵從你教導我的理論,試著去尋找規則的彈性,從具體的妖技入手。
你說過,世間規則不是一條線,而是一塊區域。
而我,則可以在區間內上下浮動,去往對自己有利的位置。”
“對對對!”杜愚一手撐著龍舌床,盤腿坐起身來,“然后?”
天青瓷輕輕嘆了口氣:“并非是我學藝不精,撐不起這條青龍之軀,而是這天地容不下我。”
好家伙
杜愚咧了咧嘴,這話可真是太霸道了。
我的身體實在是強的離譜,為天地所不容?
所以,青龍之軀才尤為損耗心神、消耗精力,這是上蒼對天青瓷的一種限制手段?
天青瓷站起身來:“我找到了對我有利的位置,以降低龍身強度為代價,換取龍身長久維持,無需消耗半點心力。
那是在規則區域的中下部位。
再向上浮動一點,限制便隨之而來。
至于向下,還可以浮動很遠,我的肉身強度還可以再降,但那樣做是沒必要的。”
杜愚仰望著起身的女子,只見她向龍口處飄去,化作一道驚鴻艷影。
“喔”杜愚錯愕時,只感覺身下陣陣浪涌,隨著龍舌稍稍起伏,他也被送向龍口處。
龍口微張,周遭深藍色的光線,被明亮的天色所取代。
隨著龍舌尖輕挑,巨大如山般的龍齒,不再遮掩杜愚的視線。
杜愚終于看到了外面,也見到了一條巨大的、虛幻的游龍。
“這?”杜愚驚了。
妖技·游龍舞?
這是一項領域類妖技,每條游龍都很小。
但此刻這條巨大的虛幻游龍,竟與白玉龍的百米龍身一般長度?
“關于妖技,我找到了很多有利于我的位置。”天青瓷輕聲說著,“尋著尋著,便尋到了清月輝品質。”
杜愚面色欣喜,這不是圣品燦星耀,而是至圣清月輝?!
龍舌尖緩緩探出龍口,載著上方盤腿而坐的杜愚,似是要讓他看得更清楚些。
視線中,百米游龍正切割著白玉龍身。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對寂滅灰的信任,這條玉石路也就無需與龍宮內的玉石路交換了。
下方的白玉龍身尤為粗大,周長大概50米。
白玉龍被豎向劃開后、平鋪在地上時,那百米長、五十米寬的白玉石地面,像是一個方方正正的矩形。
杜愚轉頭望向身側飄浮的天青瓷:“伱調節龍身強度這種操作,在外界也適用么?”
“適用。”天青瓷很確定,“用肉身強度換取長存、不受精神反噬,這不只是海界的規則,而是世間通用的規則。
只不過海界能給予我更多力量。
僅從妖技這一方面來說,在這海之界內,我可以在規則區域內,浮動到更高的位置。”
杜愚:“哦?”
天青瓷:“海界能給予我更多,我感受到,我還沒有全盤接受海界對我的支撐。”
杜愚望著天青瓷,他不是當事人,更不是至圣。
對于青瓷的理論,杜愚這個小菜鳥只是聽得似懂非懂。
天青瓷操控龍身飛向沙棠府,百米游龍也帶著白玉龍尸緊隨其后。
天青瓷:“我們總說我融入了天地”
杜愚:“你已經是至圣了,難道不是么?”
天青瓷輕輕搖頭:“我不過是以絕對的戰斗力,蠻橫地判定自己為海界霸主、決定海界生靈的命數。
但是在新手異境中,一只小小的天級妖獸,同樣可以是一方霸主,它與我又有何區別呢?”
杜愚心中念頭急轉:“你要與海之界更深層次融合、建立更多的聯系嗯,或是成為海界本身?”
天青瓷那高貴冰冷的容顏上,終于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杜愚:“是么?”
天青瓷輕輕頷首:“此行龍宮,會給我答案的。”
杜愚沉吟片刻,輕聲道:“青瓷,我不知道該怎么幫.”
天青瓷突然打斷了杜愚的話語:“感謝你,杜愚。”
“嗯?”
天青瓷:“之前的我站在規則的門口,對一切皆是一知半解,是你帶我走進了其中。”
杜愚:“我也只是去求教,再向你轉述。”
“也是你讓我看到了更高的存在。”天青瓷飄到杜愚身前,“在規則區域之上,還有一方未知的領域。”
杜愚心中一驚:“啊?”
天青瓷看著杜愚的雙眼:“那里無拘無束,那里令我向往。”
杜愚:“難道至圣之上還有一個境界嗎?!”
天青瓷:“嗯?”
杜愚面色一陣陣變幻:“至圣級別是融入規則、成為規則。而更高的境界,則是打破規則?
就像你說的那樣,無拘無束?”
“也許吧。”天青瓷伸出白皙玉手,其中摻雜著冰涼水珠,撫上了杜愚的臉頰。
然而杜愚的內心正翻涌著驚濤駭浪,已經顧不得其他什么了。
天青瓷柔聲道:“要努力修行,好么?”
“嗯?”杜愚回過神來,這才感覺到臉蛋一片冰涼。
天青瓷:“我只是粗淺的感知些許,那里便令我迷醉向往,我找到了目標,尋到了我未來的命途。
終有一日,我會突破規則區域,去往那更高的未知領域。”
杜愚伸出手,握住了臉側的冰涼手掌。
可惜,他只握住了一片水珠。
天青瓷:“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達成的,也許要很久,很久很久。”
杜愚:“嗯”
天青瓷:“你要努力修行,要活得很久,要親眼見證我沖出規則區域、凌駕其上的那一天。”
杜愚重重點頭:“我會努力的。”
天地同壽誰又不想呢?
天青瓷看著杜愚那雙寫滿了認真的明亮眼睛,靜靜的欣賞著。
杜愚:“不過你可不能好高騖遠,你先徹底融入海界、打好基礎再說。”
“當然,待我將至圣的一切領悟透徹后,會第一時間尋你。”天青瓷忽然側身,讓開前方。
隨著龍舌尖稍稍傾斜,杜愚看向下方的沙棠府。
瑩白無暇的玉石路,已然被鋪建完畢。
單單是沙棠院,縱橫就有百米之長,從大宅門到青師的正房門口,一條百米長、10米寬的龍身剛剛好。
連接東西廂房的道路同樣百米長,但寬度少了一些。
兩條玉石路構成了十字路,由于沙棠樹位于院落正中央,玉石路還被從中間劃開,環繞樹木鋪建。
另有兩條玉石路從樹下蔓延,帶著稍稍彎折的角度,連向東西兩側的月拱門、再連向火桐院·火桐樹。
火桐院內的玉石路,呈“大”字形。
此時,火桐樹正佇立在道路交匯的中心點,探下條條樹枝,研究著玉石路。
“對了,龍骨都給我留著,獅骨鐮需要。”杜愚開口道。
既然寂滅灰妖焰如此強勢,將龍尸內的寒氣焚得干干凈凈,那么龍骨自然也就能使用了。
如此一來,也免得去青瓷的燭海龍宮里翻“垃圾堆”。
“嗯。”天青瓷隨口應著,輕聲道,“以后你想我的時候,就看看這條路。”
杜愚立即明白了至圣大人的意思,天青瓷此去龍宮修行,當然不能被打擾分毫。
察覺到杜愚久久沒有回應,天青瓷提醒道:“嗯?”
“好的,我知道了。”杜愚回過神來,心中滿是不舍。
既然青瓷說了這樣的話,那她此去.便不知何時歸了。
但杜愚可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對方前程,更不能因為自己,而擾亂至圣妖心!
杜愚壓下心頭情緒,轉移著話題:“這可是白玉龍,你讓我看著別的龍想你啊?”
“它被我剝奪了生命,便不再是白玉龍。”天青瓷俯視著下方府邸,淡淡道,“它是我送給你的玉石路。”
“哦。”杜愚小聲應著,也不敢再多說啥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里,你要好好修行,別做太冒險的事。”天青瓷輕聲叮囑著。
“我還要送你回龍宮呢,別這么急著道別。”說著,杜愚又補了一句,“另外你是妖寵,我才是主人。”
天青瓷嘴角微揚:“主人,要聽話,別讓我太擔心。”
杜愚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道:“嗯好。”
絕美身影悄然消散,龍舌尖輕卷,將杜愚收入龍口之中。
巨大的游龍沖向付劍州等人,并未傷其分毫,而是裹著幾人的身軀游向海灘。
似是為了避免杜愚將玉石路當做白玉龍,游龍也帶上了海灘處閑置的白玉龍首。
它追隨著青龍的身影,飛向遙遙天際,隨即俯沖向下、一頭扎進了茫茫大海之中。
(本章完)
至圣牌膝枕,豈不美哉?
可惜了,妖魄是虛幻的。
無論看起來多么真實,終歸是沒有實體的。
“玩夠了?”杜愚沒好氣的說道。
天青瓷一手向側方送去,泛著深海藍色澤的海龍燭,徐徐飄向一旁。
她緩緩跪坐下來,那華美長裙并不符合常理,裙擺若海浪般鋪開、流淌過杜愚的身下。
天青瓷看著作祟的宵小之輩,輕聲道:“天地法則之奧妙,我一時無法完全領悟。”
杜愚疑惑道:“那你現在的千米龍身?”
“不為我感到開心么?”天青瓷垂首看著杜愚。
“開心。”杜愚挪了挪腦袋,想要枕到某人的膝上,或是干脆枕進某人懷里。
頗為有趣的是,渺小人族認命了,滔天巨浪也漸漸平息了下來。
本王一生積德行善,處處留下善緣。
蒼天不公,為何如此對我.
只是那不斷起伏的龍舌,對于渺小人族而言,無異于兇猛海嘯,又將他席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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