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獅吼聲陣陣,飄蕩松古塔城。
天空中一片火紅,流火狻猊所過之處,城中飄灑著點點星火,夢幻而又凄美。
南郊無底終于處理完畢,杜愚也接上了師門眾人,一同趕往北郊無底。
只不過,獅鼻之上僅有青愚二人。
江楓和付劍州并沒有資格騎乘至圣,就更別提踩在至圣大人的臉上了。
此時,楓劍二人分別騎乘在白玉龍圣、竹節蛇圣身上,追隨著流火狻猊飛行的同時,也殺戮著城中的敵人。
龍蛇雙圣飛掠城池、配上流火狻猊的存在,帶給了寒族兵馬巨大的壓迫感!
同時也讓人族將士們振奮不已!
“吼!”流火狻猊有節奏的咆哮著,以免城中有妖獸被控。
“流火亂舞。”杜愚半跪在獅鼻上,不斷為流火至圣掃描著城中敵人。
而青門眾人的進攻,遠不止如此。
杜愚的劫之箭,青師的山火刀,付劍州的寒湖劍也被派往了城中各處、趕去支援。
更有一道銀白色閃電,追逐著狻猊與龍蛇雙圣的腳步,于下方城池中急速穿梭。
荒銀猞玉龍獅骨鐮!
就在剛剛,在杜愚等候師門眾人做善后工作時,他去了一趟山之界。
他好像明白了,小詩唯為何特意將獅骨鐮送回來了。
希望只是為了這一戰吧。
杜愚真的不希望還有下一戰,下下戰.
“嘶!”
“嘶!!”兩道尤為凄厲的尖叫聲突兀傳來,劃破長空,聽得人膽戰心驚。
楊青青轉眼望去,只見兩只巨人糾纏在一起、一同沖出了北郊無底深淵。
禁錮一族?
百米規格,圣級?!
楊青青面色凝重,腦中立即聯系著龍蛇雙圣。
而焰魂禁錮一肘揮出,已然將泥魂禁錮擊倒在地。
“嘶!”焰魂禁錮怒聲嘶吼著的同時,一爪死死按著對方的頭顱,另一爪向天空中抓去。
杜愚急忙道:“天聲祥瑞!”
流火至圣毫不遲疑,對著北方便是一聲咆哮。
果然有效!
那被按在地上的泥魂禁錮,似乎大腦有些混亂,其掙扎抵抗的動作,愈發變得沒有章法。
“咔嚓!”一道閃電劃破天空。
一桿足有百米規格的方天畫戟,身上纏繞著細密電流,從高空中轟然刺下。
“嘶!!”火焰巨人仿佛腦后長眼,猛地一歪頭。
從天而降的方天畫戟,擦著焰魂禁錮的臉側、徑直刺進了泥魂禁錮頭顱中。
“啪”的一聲巨響。
焰魂禁錮雙手抓住戟桿,猛地向后一劃。
“呲”
方天畫戟側方的月牙刃,亮起了刺眼的電弧光芒,竟將泥魂禁錮從頭顱到胯下,直接切成了兩截!
“啊!啊啊!!”焰魂禁錮順手將方天畫戟掄回空中,隨后仰起頭,尖聲嘶吼著。
在這一刻,你甚至都分不清它到底是友軍,還是一只驚悚駭人的寒獸!
太兇殘了,太暴虐了!
但杜愚認識那張臉,那是他的老領導,是二十九局的創始人:烈火轟雷·程峰。
楊青青眉頭輕蹙,敏銳如她,完全能看出來,程峰為了釋放更加狂暴的力量,給了禁錮一族更多的特權。
只是希望程峰前輩別失控才好。
之前在葫蘆山執行任務時,她和杜愚就見過程峰失控的模樣。
“程前輩。”
“程峰前輩。”杜愚和青師躍下獅鼻,從高空中墜下。
途中,白玉龍圣返回了女人的體內,給予了她飛行的能力。
“嘶”焰魂禁錮發出了低沉的喉音,撐著一顆巨大的火焰頭顱,看著飛落眼前的渺小人族。
杜愚大聲道:“感謝程峰前輩前來救援!”
焰魂禁錮聲音異常嘶啞,說話斷斷續續:“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楊青青:“.”
看著前輩的狀態,她的心中更加擔憂了。
楊青青高聲道:“程前輩恢復人族身軀吧,陪我們下一趟無底。”
“呃”焰魂禁錮的身軀瑟瑟顫抖著,像極了一個在失控邊緣徘徊掙扎的生靈。
好一會兒,百米規格的火焰巨人才緩緩縮小。
三人組徐徐墜落坑邊,令杜愚心中暗嘆的是,此次再見程峰前輩,他已是滿頭白發。
僅從這一副滄桑的面容上就能看出來,程峰前輩依舊沒能成圣。
這也讓杜愚心頭的感激更濃了。
誰都可以來支援,唯獨程峰前輩不該來。
程前輩就該心無旁騖、一心向圣。
任何牽扯他精力、心神之事,都該被他拋出腦外。
可程峰依舊來了,來到了杜愚和楊青青的家鄉,為二人提供支援。
“程前輩。”杜愚面色有些復雜,再度開口,“感謝程”
程峰突然抬起手,制止了杜愚的話語。
此刻的他情緒穩定、面色沉穩,與剛剛的火焰巨人的形態判若兩人。
程峰趁著抬手的動作,順勢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很久沒用過這只手了。”
杜愚這才察覺到,原本斷臂的程峰,此時已經是雙臂齊全。
程峰開口道:“還要感謝二位送來的竹節蛇。”
杜愚想了想,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程峰面色一怔,足足2秒鐘后,他啞然失笑:“好!好好好!”
杜愚看向身側的女人:“青師,你把蛇圣也收回來吧,安全重要,外部有流火至圣鎮守就夠了。”
“清理城區更重要。”楊青青搖了搖頭,拒絕了徒兒的提議。
流火狻猊的存在,為妖獸們提供了安穩的輸出環境。
這也是杜愚敢將荒銀猞留在外面、放肆殺戮的原因。
“青師。”江楓的聲音自深淵內傳來,“可以作業了。”
趁著眾人交流的工夫,江楓和付劍州已經先一步潛入深淵,不斷筑起黃沙墻。
“走。”楊青青拍了拍杜愚的肩膀。
眾人飛入深淵之后,黃沙迅速匯聚,填平了小半坑口。
深淵之中,楊青青再度捏碎了碧玉葫蘆。
值得一提的是,為了加速施展靈器,她將葫蘆內的一切,統統留在了南郊無底。
等這座無底被蕩平之后,她也不會收納任何東西。
畢竟還有城東·無底深淵在等著她。
待一切結束后,再來吸收不遲。
杜愚身影徐徐飄落,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程前輩,你在修行上需要什么幫助么?”
程峰能聽懂杜愚的意思,他也知道,昔日里弱小的青年,已然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語。
只是程峰搖了搖頭:“孩子,我修行路途上的阻礙,只有我自己能解決。”
杜愚心中無奈,暗暗嘆了口氣。
看來,程前輩無法成圣的根本原因,還是他心不夠靜啊。
“吱嘎吱嘎”隨著三隍錢碧玉葫蘆施法,坑口處的靈枝得以解放。
接下來的一幕,令程峰大開眼界!
雖貴為七圣之一,但程峰哪里見過神靈之樹這般瘋狂殺戮的模樣?
在不斷下潛的過程中,程峰算是徹底明白了,楊青青不是請他來幫忙的,而是給他休息時間、平穩心境的。
楊局長不愧是自己欽點的接班人,的確能力不俗,看出了些許端倪。
罷了,便聽她的吧,免生事端。
程峰心中暗嘆著,也跟著青門眾人不斷向下,一路暢通無阻。
“杜愚。”驀的,一道陰冷的聲音印入了杜愚的腦海。
杜愚眉頭緊皺,隨著身影不斷下墜,手指掠過側方的巨木。
由于碧玉葫蘆攻城拔寨,枯枝得以解放,被靈枝糾纏的寒木自然也裸露了出來。
幽寒之樹:“這里是伱的家鄉,對么?”
杜愚抿了抿嘴唇,穩穩站在一株斜沖向上的巨木上。
幽寒之樹:“這里是你的根基所在,是承載你一切的地方,對么?”
杜愚眼神陰沉,極力催動妖息戰袍裹住手指,用指尖狠狠摳住一塊樹皮。
小焚陽:“唔”
“嘿嘿嘿嘿”幽寒之樹陰聲笑著,“所以,你喜歡我送你的禮物么?”
杜愚摳下了點點木屑,隨后便縮回了手掌。
幽寒之樹:“你看到家鄉的慘狀了吧?你一定看到了。
你也聽到了吧?
松古塔正在對著你哭泣。
它很痛苦、它在慘叫,希望你能拯救它,希望我能住手”
雖然杜愚的手離開了寒樹干,但他的腳還踩在巨木上。
杜愚腳下妖魄浮現:“就這?”
幽寒之樹:“哦?”
杜愚邁前一步,向下墜去,望著愈發接近的無底之底。
兩秒鐘后,他重重踏在一株巨木上:“然后呢?你想讓我求你?想讓我投降?”
“投降?”幽寒之樹好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不!杜愚,不不不!”
杜愚再度邁前一步,一腳踏空,重重踩在下方巨木上:“別說這些毫無意義的話.”
幽寒之樹突然拔高了音調,陰聲道:“我是在告訴你,這一切都因為你!”
杜愚眼眸一凝,低下頭,看向無底之底。
只可惜巨木交錯,遮掩住了寒樹樁的區域。
幽寒之樹聲音陰冷,一字一句:“這座城市在哭泣,被碾碎,因為你!
城中慘死的人族士兵,慘死的妖獸,統統因為你!”
杜愚緩緩垂下頭,一手扒住了身側寒木。
幽寒之樹:“你呢?你又能做什么呢?
你只會讓別人為你付出代價,讓一個個生靈因你而死去.”
“杜愚?”下方,傳來了楊青青的聲音。
幽寒之樹:“哦,對,你還能摧毀我。
可是,為什么雙生樹界還在被入侵?為什么人們還在死去?
為什么?杜愚?
你不是能摧毀我么?”
“鈴鈴鈴”
杜愚身體一歪,向斜下方墜去。
楊青青本想握住杜愚的脖頸,但在最后一刻,她換了動作,攬住了杜愚的身體。
女人面色關切,看著杜愚的面龐:“怎么了?”
杜愚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幽寒之樹笑聲中滿是譏諷:“分枝,讓你砍又如何?又能如何?哈哈哈哈哈哈!”
杜愚撫了撫青師的背脊,踩著腳下巨木:“只有摧毀你的本體才有用,才能阻止這一切。”
楊青青眉頭緊蹙,意識到杜愚正在和幽寒之樹交流。
由于杜愚體內契約的妖寵、妖兵、靈器太多,她不可能第一時間精準判斷杜愚連線的對象。
而此刻,當她認清楚情況,想要制止這一切時,杜愚的小動作卻讓她遲疑了。
幽寒之樹陰笑著:“是啊,你倒是來殺了我啊?
我一直在昆侖之境等你,你在干什么?
嘿嘿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大笑聲,持續了好久好久,聽得杜愚眼神愈發的陰沉。
幽寒之樹笑聲戛然而止,突然拔高了聲調:“殺了我,來殺死真正的我!
在你阻止我之前,你的家鄉還會被我踐踏,你的人民會不斷慘死!
殺了我!
我就在昆侖等你,我一直在昆侖等你!
殺!了!我!”
杜愚默默點了點頭:“所以,你急了。”
幽寒之樹猛地一怔:“啊?”
“為什么?”杜愚腳踏著巨木,輕輕跺了跺,“你看到了我的成長,看到了你的結局么?”
幽寒之樹:“杜愚.”
然而,杜愚已經和青師墜向了無底之底。
這一刻,杜愚明白了許多許多事情。
他一直有個疑問,如果寒樹想摧毀松古塔,對方完全可以開啟無底洞,那樣才摧毀得更加徹底。
就像蚩祖提供的預言畫面那樣。
而且,寒樹在大陸西部開啟了那么多無底,已經表明了它有這樣的能力。
但是今日之入侵,松古塔連一座新開啟的無底深淵都沒有。
寒樹不惜付出精兵強將為代價,也不愿犧牲它自己、在此處開啟哪怕一座無底洞。
顯然,寒樹不是為了打擊報復,而是為了最終的勝利而不擇手段!
杜愚徹底想通了,寒樹今日所做的一切,就只是為了激怒自己。
要在這大功告成的前夕,將自己徹底扼殺!
所以,關于我成帝之后要去摧毀你這件事,你也知道了?
或者是你隱隱有些預感?
“咚”的一聲悶響,杜愚直接墜落在寒木樁面前,順手抽出一柄太虛斧。
“呲!”隨著斧刃抵在木樁根部,他圍繞著寒木根,步步前行。
原來,你也會怕啊
別急,寒樹。
杜愚垂下頭,緊攥著斧柄,聽著寒木樁寸寸碎裂的聲響。
我向你保證,
怕什么,終歸是會來什么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