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沉的詢問下,錦毛鼠,也就是徐錦兒起身,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太原之地,歷來多有豪族,其中以張家為首,傳說這張家,乃是傳說中水神臺駘的后裔,因而在太原地位非凡,可謂是一手遮天。
朝廷有心改變這種局面,所以御賜親封了一位太守,持官印于此治理亂象。
這位太守,便是錦毛鼠口中的陳太守。
傳說此人是儒門圣人臺學宮出身,精明廉潔,正義忠直,因而頗受愛戴,但其來到太原之后,多番政務舉措,都削弱了張家和一應豪族的利益,因而被排斥嫉恨。
不過為了給朝廷保留顏面,張家雖然不喜歡這位新太守,但也沒有撕破臉皮。
直到這次。
張家說是得到了水神的詔令,要推行神恩令,其實就是利水神之名,強行要求百姓供奉捐獻錢財香火,以此謀取巨利。
太守自然不允,雙方交涉談判多時無果后,沒想到,張家竟然動了殺心,暗殺了陳太守,奪取官印,這錦毛鼠不過是恰逢其會,被人嫁禍,這才背上了殺害太守的黑鍋罪名。
“擅殺朝廷封疆大吏,這個張家真是好大的膽子。從古至今還沒有聽說過強制威逼百姓獻祭供奉神靈之舉,這什么神恩令,簡直是無稽之談!利用神靈之名斂財,橫行霸道,真是可恨!”
聽完徐錦兒的話,龍女敖珠忍不住憤憤道。
陸沉也是眉頭微皺。
他對太原府的情況并不了解,但之前從林小凡口中,多少也有一點了解。
這張家,可是太原府真正的頂級豪門望族,歷史悠久,實力強大,相比之下林家這種商賈富戶,都是不值一提。
而那位陳太守,陸沉也有一點印象,上次問詢李開陽時,他曾提及被貴人賞識,說的就是這位太守大人。
“不過,這張家一直都在太原稱王稱霸,也該明白竭澤而漁不可取,為什么會忽然冒天下之大不韙,殺太守,推行這所謂的神恩令?恐怕不是單純為了斂財而已,這會不會是那位水神的意思?”
陸沉畢竟是神靈,思考問題的方式和凡人當然不同。
他后來通過周長方等土地小神也了解過,太原府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因為民間供奉著許多神靈,諸如城皇、水神、龍神等等,但都其中最負盛名也最強大的,是汾水之神。
傳聞她是上古少昊的后裔,治水成神,十分古老,天庭封閉之后,便成為了太原之地的神靈領袖,世受百姓香火。
“魈之前所言,如果屬實的話,前代府君之死,很可能是兩府之地的神王受上蒼指派所為,這個臺駘,很可能是與會之一。我不久前剛剛重掌太行,引發天地異象,她很可能是有所感應,張家這次又急著推行神恩令,是想用這種手段聚集太原府眾生香火,穩固神域,以此來對付我?”
一時間,陸沉想了很多。
雖然目前并沒有證據表明這些猜測的真實性,但他有一種直覺,自己恐怕很快會跟這個汾水之神見面,為此,還是要早做準備。
正這么想著。
旁邊的徐錦兒又開口道:“小女子自知實力低微,張家必不會善罷甘休,屆時恐怕守不住這官印,有負太守生前所托。府君乃太行之主,天地正神,昔日太原府百姓也都信奉供奉過您,如今張家跋扈,借神名盤剝百姓,使得民不聊生,萬望府君能夠出面,主持公道!”
這丫頭倒也聰明,她自知抵擋不住張家的追殺,這官印留在手里,也是個燙手山芋。
原本陳太守的吩咐,是讓她帶著此物,上京求援,請皇帝再重新指派官員接替。
但此地距離京城,山高路遠,路上必會被張家沿途狙擊截殺,單憑她一己之力,斷不可能活著抵達京城,就算到了,也沒有門路面圣。
如今既有機緣,得遇太行府君,既是事關神明之事,求助神靈,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神靈代天牧民,庇護一方,因而享受百姓香火供奉,但卻絕不能以此魚肉百姓,索祭求奉,此乃邪神之舉。太原府雖然不是本座如今神域所轄,但既有生靈受難,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陸沉聞言,點了點頭。
順手接過那官印,道:“你且先跟我回神廟歇養,即便張家的人再霸道,也不敢來我這山中放肆。置于太原府之事,本座自會調查清楚,倘若真是有人借此行悖逆之事,危害人間,我也不會坐視不理。”
說完,他轉頭看了敖珠一眼,有些抱歉地道:“本來這次是陪公主出來巡游,但如今出了這事,恐怕……”
“沒關系,正事要緊。如果真是有人假借神名盤剝百姓,這神恩令一旦推行,整個太原府的百姓都要深受其害,咱們先回神廟去吧,你想做什么,只管放手去做,我也會盡力幫你。”
敖珠笑著說道。
她雖然貪玩,但也還是明白輕重緩急的。
陸沉點了點頭,隨即催動神光,將二女一同籠罩了進去,神境通發動,下一瞬間,已然返回到了神廟中。
他先讓敖珠將徐錦兒安頓下來,療傷恢復,自己則是回到了偏殿中,打量起手中的這方太守官印。
此物,是朝廷打造而成的,灌注江山社稷氣運,因此成為類似于法寶一樣的存在。
持有此物,可統帥號令一府之地軍民,權柄極大。
不過陸沉對于這官職并沒有什么想法,雖然說以此官印,可以作為擴充神域的契機,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實力,還不夠強,太行山剛剛統一不久,目前最重要的是發展自身,而不是急著去往外擴張。
因此對他來說,是這官印中蘊含的社稷氣運才是最重要的。
氣運之說,是比靈氣法力更為虛無縹緲的存在,但它確實是真實存在的,人間皇朝興衰,皆是由氣運所定,此乃天數。
他記得,以前看封神榜,那紂王無道,寫詩調息女媧,圣人之怒何等恐怖,本來是打算直接覆滅殷商,但卻被一股神妙力量所阻。
那便是殷商皇朝的氣運,氣運未斷,就算是圣人女媧也不能直接對紂王出手,這才派出軒轅墳三妖,去敗亡殷商氣運。
由此可見。
這人間皇朝的社稷氣運,是一股非常強橫的力量。
這對神靈而言,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能得氣運加身,遠勝過尋常生靈的信仰香火。
所以歷代王朝崛起,也不乏神明相助,便是為了分潤一絲氣運。
陸沉當然不可能通過這官印就直接得到氣運加持,但至少可以通過此物,深入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