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在高瘦元嬰的眼里,對方真敢放自己離開,那就等著他呼朋喚友前來報復吧。
只不過這個想法,實在不合適現在說出來,所以他也只能不做聲了。
萬一對方只是戲弄自己的話,他放點狠話,才是真正的笑話。
然而天宇真仙見狀,臉色卻是微微一變,他太清楚自己這個朋友的性格了。
玩毒的修者,多半心理都不是特別健康,這位的脾氣就相當執拗和暴戾。
天宇真仙絕對相信,這個朋友一旦離開,絕對會傾家蕩產遍邀好友,以找回場子。
按說這是好事,他交了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然而問題在于,他真不想再激化事態了!
就是他此前想的那樣,十七個元嬰的混戰,都足以讓新化城主吃不了兜著走了。
如果不知道收手,再多出十來個元嬰加入戰斗……那后果是徹底不敢想像了。
而且,對面這幫人是傻的嗎?真要放走自己的朋友,不會想到可能的報復?
到時候人家如果再暗戳戳喊來更多的元嬰,只要想一想那場面,天宇的頭都是大的。
所以他只能嘆口氣,“且慢,我想問一下,貴方只要毒系功法是嗎?”
如果是的話,對方的胃口不算特別大——當然,那位高瘦的元嬰也未必會答應。
但如果不是的話,那就要再聽一聽了。
“當然不是,”曲澗磊淡淡地回答,“還要那種你們追查的石頭。”
“撇開這位不說,”他指一指高瘦元嬰,面無表情地發話,“剩下五人,每人五塊贖身!”
“一共二十五塊,湊夠五塊就放一個人,具體放誰,你們自己協商。”
他衡量的價格基準,就是那個金丹攤主的開價,一塊石頭四千上靈,五塊不就是兩萬?
至于說這些元嬰沒有抵抗,可以折算成五千上靈……他不認可這個說法。
要知道,這件事是對方主動挑起的,己方相當無辜。
既然不是有難以化解的仇怨,自然不能按天宇的說辭來算。
以對方這手筆,如果他真沒有做任何準備,現在估計已經打得不可開交了。
而且己方十有八九要吃不小的虧。
“這可就過分了!”天宇已經想好了一些手段,但還是被這話氣得不輕,忍不住要辯駁。
“那塊石頭的價值,遠不止四千上靈,而且……那是難得的寶物,可遇不可求!”
“是你們自找的,”曲澗磊面無表情地回答,“不接受講價,答應與否,你自己看著辦!”
這不是一般的強勢,但如果按照“謀一罰十”的說法,這個要求也還……尚可。
畢竟團隊差點遭遇重大損失!
“嘿,真是夠狂妄的,”一名魁梧的元嬰氣得笑了,“這是把我們當做待宰羔羊了?”
這位一直沒怎么發表意見,但是聽到這種離譜的要求,實在忍不住了。
“那就出來做一場,”何九齡面無表情地發話了,“單挑……你敢嗎?”
何家的傳承不算差,而且此次前來,他帶了好幾張底牌,是有備而來,自然無所畏懼。
“切,為什么要單挑?”李玉仁嬉皮笑臉地發話了,“咱們一群,單挑他一個!”
“嗯?”天宇聞言看他一眼,“雅音……道友是出身哪個家族的?”
蒼梧界各處的人,口音差異不大,曲澗磊等人說話,也盡量往標準里說。
不過核心團隊里的六名真仙,口音多少還是有點說不出的怪味,倒也無需多提。
天宇沒有在意這幾位,都要大打出手了,對方變換一下樣貌和口音,這很正常。
但是李玉仁說話的時候沒有注意,帶了一些大家族中的口音習慣,一般人稱之為雅音。
反正是比較裝嗶的口音,有時候還遭人恨,在市面上也很少有人這么說。
李玉仁是玩得開心,不小心流露出來一點,聞言看天宇一眼,又哼了兩聲,“呵呵。”
天宇真仙的目的,其實也是緩解氣氛,并沒有繼續追問。
他看著曲澗磊緩緩發話,“二十五塊的難度很大,除非你讓我離開……我去想辦法。”
“可以,”曲澗磊似笑非笑地點點頭,“不過,既然只留下四個了,那我們要采取點措施。”
采取措施……這真的是很恥辱的事!
天宇看一看剩余四人,深吸一口氣,緩緩發話,“諸位好朋友,這次是天宇對不住……”
“不要說了,”一名坤修元嬰出聲,打斷了他的話,“愿賭服輸,我們認了。”
“不過禁制……還是天宇你來下吧,我不想讓他們碰我,太臟!”
“咦?”景月馨氣得笑了一聲,不過最終也沒有再說什么。
對方愿意束手就縛,己方就省了太多的麻煩,嘴上占點便宜,算多大點事?
既然天宇真仙都這么決定了,那四位也就不再多說什么,本來這次就是他發起的。
至于說混戰的后果,只要不上頭,平心靜氣想一想,誰能想不到?
所以這幾位還真就毫無反抗,任由天宇和高瘦元嬰下了禁制。
自己人下禁制,手法肯定輕,甚至還保留了部分修為——在場的都是明眼人,誰能不懂?
不過曲澗磊等人也沒有計較,元嬰之間的戰斗,通常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有那么一點點禁制,就足夠了,看在對方還算配合的份上,多少留一份體面。
天宇真仙在獲得離開的許可后,先關閉了困龍陣,然后收了起來。
看一眼場中的十五人,他抬手一拱,和高瘦元嬰電射而去,連飛舟都沒有放出。
一直沒有說話的賈水清一抬手,放出了一個行在,“進來歇一歇吧。”
這座行在不算奢華,雖然該有的也都有,但是多少差點意思。
它唯一的好處就是大,占地足有兩千平米,房間也夠多。
曲澗磊一方十一人各自散去,不過多數人還是在院子里坐著聊天。
倒是曲澗磊去做飯了,景月馨主動給他打下手。
“老大的廚藝不錯,”千手真仙嬉皮笑臉地發話,“咱們今天有口福了。”
四名中州元嬰見對方如此放松,詫異之余,多少也有點放心了。
都是食物鏈頂端的存在,沒必要時刻劍拔弩張。
最主要的是,發起者已經離開了,剩下的人也沒什么深仇大恨,就這么放松一下吧。
其中一名小個子元嬰,竟然來到了李玉仁身邊,笑瞇瞇地發問,“敢問道兄是哪家的?”
李玉仁雖然是新晉元嬰,但是也不差大家族的長袖善舞。
他笑著反問一句,“那個雅音,我就不能是裝的嗎?道友,這種定式思維要不得啊。”
“這不是先找個話題嗎?”小個子元嬰笑著發話,“自我介紹一下,香源城的飛鵬。”
“那我是不是該說久仰?”李玉仁笑著反問,“我是利老三。”
不得不承認,中州就是人才多。
這名飛鵬真仙是典型的社牛,面對差點擦槍走火的對頭,居然幾句話就聊得火熱。
而此刻的高瘦元嬰,也在跟天宇真仙商談對策。
他黑著臉發話,“天宇道友,你真打算讓我拿出功法?”
“我是那種人嗎?”天宇隨口反問,然后輕喟一聲,“看來也只能求助他們了。”
“這幫人……不好惹,”高瘦元嬰臉色陰沉。
他已經離開了是非之地,面對的壓迫感沒那么強了,思維也就逐漸恢復了冷靜。
“我懷疑,他們本身就是出自四圣山,一下能冒出這么多元嬰,也只有那四個地方了。”
他一旦上了頭,確實莽撞,但是此刻卻是生出點后怕來。
“應該不是,”天宇真仙搖搖頭,“四圣山之間,相互有感應,彼此了解也很深。”
“算了,咱們先去看一看永衡,也該放他離開了。”
兩人來到林中的氤氳白霧處,行在的亭子里,三人還在下棋和觀棋。
永衡真仙見到兩人到來,先是一愣,然后冷哼一聲,“元放,原來你也有參加,好好好。”
“關我屁事,”高瘦真仙冷哼一聲,“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是受天宇道友請托而來。”
觀棋的中年人卻是看向天宇,“事情……辦完了?”
天宇真仙抬手一拱,“有勞賢昆仲了,此間已經有了結果,拜謝。”
“又不是你的因果,”執白者長身而起,大袖一卷,棋盤和行在瞬間消失不見。
然后二人揚長而去,只留下一句,“告訴你那孫女婿……兩清了!”
“原來……是新化城主,”永衡真仙的眼睛微微一瞇,微微頷首。
“記在我身上好了,”天宇真仙淡淡地表示,“是我的因果。”
“呵呵,”永衡真仙干笑一聲,也沒有說更多。
他沒辦法表態,五友盟在新化城也有產業,哪怕決定關停,也需要一定時間。
而且五友盟也不是他個人的,就算他是五友盟的老大,也要綜合考慮各方面的利益。
不過這個梁子,他是記下了,大家以后……慢慢算唄。
天宇真仙也沒在意他的反應,人生在世,只要做事,就不可能不得罪人。
所以他只是問一句,“那幫人,到底什么來頭?”
“原來……是吃癟了?”永衡真仙微微一笑,他是真正的人老成精,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然后他搖搖頭,“不知道,也是競拍時遭遇的,感覺挺投緣,就產生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