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大明的通病。
客軍一般到了別處都會肆無忌憚的劫掠一番，反倒是在自己家鄉會收斂很多。
但也有不要名聲的士卒將領，會縱兵劫掠家鄉父老。
丘之陶得了賀今朝的命令，大肆征召工匠，開始在河曲縣城構建東廂城。
這里便是有功士卒，將來要入住的新房子。
賀今朝親自給此次行動的有功士卒蓋印章，頒發屬于他的田契。
此舉更是在許多原來的明軍士卒見證下進行的。
可以激發他們的榮譽感，以及刺激還不曾獲得田契將士的迫切感。
有功的士卒都不獎勵，還如何能激勵旁人奮勇作戰？
不光要獎勵，還要給予優待。
這種場景，讓未曾加入正兵的士卒心中五味雜陳。
畢竟大家以前都在一個鍋里吃飯，還都吃不飽。
可人家通過戰功不僅能吃飽飯，還置辦了田產，你就說你羨慕不羨慕吧？
現在搞得許多人都在請戰，想要去打其他軍堡。
潘瑜得了賀今朝的命令，帶領一幫老兄弟以及以前的總旗兄弟會蒙古語的，全都出了長城。
他們要把賀今朝的命令，傳遞到附近，至于一直都盤踞在水泉營外的蒙古人，先亮他們一陣子。
不少人聽到明軍士卒宣布這一消息，著實讓許多蒙古人不敢相信。
因為互市是貴人們的特權，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資格去。
只能通過高價去和俺答汗的子孫們換取生活物資。
面對明軍的宣布，這些人也都決定要去看一看，如果是真的，他們以后的日子就能好過一些。
面對底下士卒好戰的心思，賀今朝沒有匆忙發動戰事，而是帶著人出了長城。
小規模的和水營堡外的蒙古人試探性的做買賣。
他現在忙的飛起，沒空去理會太原城里的那些狗官是如何想的。
劉宗敏把田兆的腦袋借走，拿去太原城外炫耀，賀今朝也同意了。
好不容易噶了大明副總兵的腦袋，總得要多用一些時間。
明朝和蒙古人雙方在互市的布局與結構上，明顯的不對等性。
水泉營去歸化城近，所以用洪門分內外邊。
外邊筑甕城，建鐵閘，鐵閘外筑大臺，名為驗虜臺。
大臺左右又建造兩個大臺，名為瞭虜臺，入此則為關。
關內為驗市廳，關外為水泉營。
迤南筑夾垣二道，高丈余。
然后又建內關堡，把士卒藏在其中，聯絡水泉營。
蒙古人每入市，少者四五十，多者百余騎，并皆就待在甕城，等待鐵閘落下封死退路。
“鎮撫使，他說為什么價格高了？”潘瑜在一旁充當翻譯。
賀今朝哦了一聲。
經過計算，按照大明的市場價，蒙古人一匹馬的售價在六兩銀子到九兩銀子之間波動。
賀今朝直接給提到了八兩銀子一匹馬，目的在花錢搞促銷。
即使這樣，賀今朝也有的賺，而且利潤也不低。
因為大明內部一匹遼東上等馬的價格在三十兩左右。
甚至最便宜的關西（函谷關以西/關東出將，關西出相）下等馬的價格也在十二兩左右。
此間貿易差利潤極大。
可縱然如此也不如揚州瘦馬的利潤大。
買個十三歲的姑娘也就三兩左右，培養兩三年成為普普通通的揚州瘦馬，售價也在一百五十兩銀子上下。
蒙古人就賣馬的這點銀子，也大多拿不走，因為他們需要買各種高價的生活用品。
糧食，布匹，絲織品及其他手工業產品（重點是鐵鍋）。
“怎么？”賀今朝看著下面的蒙古人：“我給他漲價，他還不高興？”
“不是，是略顯疑惑，以為咱們算錯賬了。”
潘瑜在一旁解釋道：“因為互市最近沒開，田總爺干走私，把價格壓的極低，四兩一匹馬。”
“不用管他，我要以后草原沒有大的中間商。”賀今朝扶著城墻垛子道：
“誰都可以來此互市，讓他們嘗嘗甜頭，也正常。”
“額，鎮撫使這樣想沒錯，可是草原上實力為尊，自會有人仗著部落兵強馬壯搶掠。”
“我現在沒空管他們是否弱肉強食。”賀今朝扶著城墻垛子道：
“我現在只想多收購一些馬匹、騾子和牛，這樣才能有足夠的牛借給百姓耕種用。
等我解決了這些事情，再和草原上的人立規矩。”
下面的蒙古人大喊著安達，顯然對于這次交易極為滿意。
“他說多謝咱們大明。”
“告訴他，跟他交易的不是大明，而是錘匪，沒看見連旗幟都給換了。”
聽到賀今朝的話，潘瑜小聲的道：“鎮撫使，咱們要自稱匪嗎？”
“沒錯，我聽說草原上誰的拳頭大聽誰的，順便告訴他們：
我殺了山西鎮副總兵田兆，從此這片歸我管了。”
“是。”
底下交易的蒙古人，聽到潘瑜的話，臉上紛紛露出震驚的神色。
上個月山西鎮的副總兵還與他們偷偷交易呢。
結果現在就被人殺死了。
這些明匪莫不是跟白蓮教一樣的人？
所以才會在做買賣的時候，給他們優惠。
因為白蓮教教主趙全是跟著俺答汗混的，所以俺答汗的子孫們，也知道白蓮教是大明的叛亂者。
他們互相看看，皆是不敢高聲言語。
因為田兆的士卒就比較兇悍，現在來了一個比田兆還要兇悍的猛人，唯恐這趟沒賺到錢，還會把命丟在這里。
他們都是有資格在此互市的，根本就不可能跟著第四代順義王一起跑路去青海那個窮苦地方。
“此事我們要迅速回去告訴臺吉。”
“不用管，先拿銀子去賣茶葉和鐵鍋，這些東西囤的越多越好。
誰知道大明會不會派人來平叛，到時候又關閉互市點，我們便遭殃了。”
大明關閉互市點，便又是一次蒙古貴族們剝削下面牧民，以及沒有資格互市部落的大好機會。
這些事情，他們都干出經驗來了。
“你說的對，管他們呢，咱們先換東西，多存一些。”
這些打雜的蒙古人覺得沒啥損失，有損失的是那些蒙古貴人們。
因為賀今朝才不會像大明一樣，給他們“賞錢買平安”，免得他們前來長城邊線作亂。
賀今朝巴不得蒙古人去扣大同鎮的邊呢，免得崇禎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