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把事情經過照實說了。
甚至連被賀今朝俘虜都說了，他裝扮成自己的家丁，讓家丁穿上自己的罩甲。
然后錘匪便放心大規模進入太原晉王王府搶掠，加上錘匪的人少，不足以看押兩倍于他們的人。
王承晚上發生暴亂，帶著人趁亂跑了出來。
總體而言，稍微有一些小改動。
隱去了他參與青龍渡之戰。
王承帶領是三百人皆是他的心腹，至于這件事能夠瞞多久，那先晃過這一波再說。
洪承疇聽完了王承的話，心驚的不是副總兵曹文詔不聽從總兵的調令，而是那賀今朝竟然已經成長如此之快。
怎么說。
王承麾下士卒也大多都是在遼東戰場上下來的老卒了，怎么碰到錘匪就直接變成大潰敗了呢！
尤其是太原城失陷，那些山西主政官員，下場如何？
盡管李卑等人回來訴說錘匪和闖賊在山西一南一北，幾乎無人能敵。
可洪承疇仍舊覺得是山西鎮精銳被抽調一空，所以才會被賀今朝高迎祥等人趁機站穩腳跟。
如今聽著王承的話，他陷入了沉思。
李卑與艾萬年卻是對視一眼，因為他們兩個沒少聽曹變蛟吐槽王承，自是知曉他是個什么底牌。
他們原本還不相信，只當是曹變蛟為他叔父沒當上總兵打抱不平。
王承怎么也是關寧軍出身，就算打韃子不行，可剿滅民亂應該是沒得問題。
可竟然被一幫錘匪打的大潰，還毫無還手之力，要不是自己聰明，讓屬下代替自己，他怕是真的被俘了。
陜西巡撫已經轉換為練國事，替代了劉廣生，劉廣生則是被調回朝廷。
這也是崇禎想要以剿代撫的一種信號。
“這伙錘匪能在山西站穩腳跟，與之前總督大人放走尚在弱小的錘匪，不無關系。”
練國事說了一句，也沒有人搭話。
“以你觀之，錘匪賀今朝麾下士卒戰斗力如何？”洪承疇盯著王承。
“洪大人，他麾下的小股精銳士卒與遼東韃子不相上下。”
聽到這種評價，洪承疇微微有些心驚，他也在練兵，又去擊潰了幾股小規模的亂兵，皆是取勝。
洪承疇認為自己練的兵能夠拿得出手來，不曾想賀今朝的練兵竟然如此之快？
對于賀今朝陜西八十萬起義軍總教頭的稱號，洪承疇心里是表示不屑的，一個低賤的驛卒，懂什么練兵！
可事實就是如此讓人不敢相信。
洪承疇還在自我懷疑當中，就看見黃河對面出現許多人，他們爭相開始上自己準備好接應的人，渡過黃河。
只見一艘船飛快的劃過來。
曹變蛟帶著人推車上了岸，急忙大叫，喊著讓開。
洪承疇見板車上躺著一個往外滲血的人，當即有些驚訝，這是發生什么事了？
曹變蛟長話短說，總而言之是被錘匪賀今朝給率隊偷襲，結果己方損失慘重，叔父重傷。
陜西大小將以及巡撫等人回憶板車上的曹文詔，皆是大眼瞪小眼，久久不能說話。
李卑派馬科趕快引領關寧軍前往綏德縣按照，并且把城中所有郎中全都請來，什么要求都得辦到，必須要把曹副總兵給救回來。
曹文詔的勇武他們都是有所耳聞的，特別是剛從京城來的新任巡撫練國事。
他可是見過曹文詔勇殺韃子，都不曾受過如此重的傷。
現在連曹文詔都在錘匪賀今朝手底下吃了大虧，能不能救活還是一個問題呢。
這下子洪承疇心里那點因為練兵的得意勁頭，一下子就被打擊再無半分。
曹變蛟正在和洪承疇簡要說明，眼睛突然發現遠處人群里的王承，他當即大怒，拔出刀來，奔著延綏總兵王承就去。
這一動作，直接嚇壞了聽他言語的眾人。
“曹變蛟。”洪承疇直接就喝令他停下。
可是曹變蛟直接上去就要宰了王承，王承大聲命令自己人護著自己，噼里啪啦一頓亂砍。
李卑等人紛紛上前，控制住曹變蛟，奪下他手里的刀，把他壓在地上。
“你們放開我，我要為我叔父報仇，王承這個狗賊已經投降了錘匪，就是他帶著人來偷襲我叔父的。”
曹變蛟大吼著說出這話，更是給了洪承疇一記重錘。
“曹將軍說的可是真的？”
陜西巡撫練國事眼睛一瞪，他有點不敢相信，堂堂大明總兵會投降一伙反賊。
可曹變蛟的表現絕不像是作假的樣子。
一切都說得通了。
要不是王承讓曹文詔放松了警惕，他豈能會吃了如此大虧！
“我冤枉啊。”王承刷掏出匕首在自己面上劃了一刀：
“我要是敢欺瞞各位大人，不得好死。”
登時刀落，血流滿面。
眾人對于武人如此干脆的自毀臉面，著實是有些吃驚。
因為在大明當官，你要是面相長得不好，臉上有刀疤，很難被錄用的。
“我都說了我讓我的家丁假扮我，我才得以逃出生天，怎么可能會帶著自己人去打我的部下呢！”
王承強忍著臉上的疼痛：“必然是那錘匪簇擁著我的部下，假冒我，去偷襲了曹文詔，還望諸位大人明察。”
“你放屁，就是你。”
曹變蛟被壓得大吼，臉色通紅，恨不得生吃了王承。
王承絲毫不退讓：“你是曹文詔的侄兒，我是曹文詔的上官，我怎么會帶著錘匪去襲擊你叔父率領官軍？你親眼看見了？”
“我。”
“我問你，你親眼看見了？”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黑的成不了白的，王承，就是你帶人害了我叔父，害了關寧軍的兄弟。”
曹變蛟額頭青筋暴露，大聲嘶吼。
“我就問你，你親眼看見我率人殺關寧軍了？”王承根本不理會曹變蛟其余的話，只抓住重點詢問：“你要是親眼看見了，老子就用這刀把我心挖出來，自證清白！”
王承如此賭咒發誓，洪承疇等人也看著曹變蛟。
一旁的李卑也小聲詢問：“小曹將軍，你若是看見了就說出來，洪大人會為你做主，討回公道的。”
“沒有。”曹變蛟以拳捶地，咬著牙道。
那個時候他正從吳堡縣往回趕，沒有趕上廝殺。
聽到曹變蛟當眾回答沒有，王承收起匕首，拱手道：
“諸位大人，聽聽，這就是一個誤會，小曹將軍復仇心切，我不怪他，可刀子不能對咱們自己人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