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喜沒想到,這么快就能遇見陳南!
而且是在這個地方!
莊先生怎么也把他請來了?
顯然,王守喜眼里,陳南是難登大雅之堂的。
今日到來,這么多專家都在,顯然是班門弄斧。
而李月嫻轉過頭來看向陳南。
眼神里多了幾分驚喜。
對于陳南,她可不陌生,這個年輕人的名字,可是讓自己失眠了半晚上。
那個三叉神經痛的患者張順才可是說他三針止痛的!
李月嫻望著陳南,也覺得有些巧合。
等完事以后可以相互交流一下。
房間里的專家不少。
平均年紀也在50歲左右了。
陳南聽過不少人的名字。
說句不夸張的話,在場諸位都是陳南老師輩的人物,基本上都是晉省成名已久,說得上名號的專家。
相比之下,剛剛上過電視的陳南,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初入江湖的新人。
不過,大家也沒有太多異樣的目光打量陳南。
最多是幾分新奇。
對于大家而言,成功沒有偶然,有的只是綜合因素,這么年輕能上電視,要不自己有本事,有么……背后本事。
這個道理,到了他們這個歲數,門清的很。
大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微微點頭示意之后,便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小女孩兒。
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治病。
而陳南的神情卻有些詭異。
王守喜……王守喜……
剛才莊勛介紹的時候,他就感覺有些熟悉。
翻看了一下差評記錄,這才反應過來。
這他娘的王守喜不就是前幾天上電視的時候,給自己中級差評的這位嗎?
不會是重名吧?
想到這里,陳南忍不住留了一個心眼兒。
但是,接踵而至的一個差評,讓陳南瞬間確定了,就是這逼!
叮!恭喜您,收到來自王守喜的不入流級差評。
陳南無語……
我是干啥了,殺父之仇還是奪妻之恨,見面就給差評啊!
不過,當務之急還是要對小女孩的情況進行診斷治療。
畢竟自己是來搞錢的,不是來搞事兒的!
他對這王守喜沒有半分興趣。
恰恰相反,此時小女孩的癥狀,卻讓他很有興趣。
早晨發燒,晚上發涼。
這是為什么呢?
中醫對于發熱是很有研究的。
對于不同時間的發熱,都會進行系統研究。
而這種晨起發熱,遇夜則涼,卻有些罕見。
是怎么回事呢?
李光明作為中醫藥大學副校長,附屬醫院的院長,全國名老中醫學術繼承指導老師,全國名醫……能力很強!
大家對其診斷也是十分信任。
也開始紛紛沉思討論起來。
不過,看樣子,似乎短時間內很難出現答案!
有從陰陽學說下手的。
有從八綱辨證開始的。
也有人直接以臟腑學說開始判斷!
中醫,從來不是一家之言,也很難有一言之堂。
李光明說道:“我剛才的診斷,只是我的初步判斷,我覺得大家還是親自診斷一番吧!”
“畢竟,四診合參,望聞問切,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悟!”
聽完李光明的話,大家也沒有客套,紛紛走到小姑娘身邊,診斷起來。
而陳南此時就站在一旁細細觀察。
他發現,小女孩兒有個特點!
目光暗淡似有所思!
雙目垂簾疑有所慮!
這種眼神,可不對啊……
要知道,兒科記載學說中這么說的,小兒為稚陰稚陽,歲五臟嬌弱敏感,但卻難受情志所傷,蓋因其無憂愁思慮,多為外感之熱不解,而誘發內蘊之火不清所導致。
但是!
陳南卻發現,似乎并不是這樣的。
陳南的望診,絕對是有實力的。
特別是望舌!
專家級的舌診,讓陳南一眼看出,這小姑娘……不是外感表邪。
那會是什么?
陳南開始聯想起來……
白天發熱,晚上發涼……
而舌苔雖然無鮮紅的熱像表現,但是卻能看見舌尖紅斑,這是心火的表現。
忽然,陳南腦海里想到了《幼科推拿秘書》中關于一個病例的接在!
“每日辰巳時發遇夜則涼非虛非疳乃血熱之癥也!”
難道是血熱?
血熱多有妄行。
會伴有吐衄、咳咯、溺血,午后發熱這些癥狀。
可是,小女孩卻沒有。
這又是為什么?
難道要從衛氣營血辯證開始思考?
這個時候,市中研的唐老先生好奇的問了句:
“莊先生,孩子最近有沒有流鼻血,或者說牙齦出血一類的出血癥狀?”
莊勛搖頭:“沒有,孩子平時身體還挺好的,最近也沒有什么不舒服的,也沒有感冒或者其他癥狀。”
唐老聞聲,眉心微微皺起,若所有思,隨后把手指搭在了對方的手腕處,輕輕感受起來。
雖然小兒不常脈診。
但是……并不能代表脈診無用。
而且,小女孩已經三四歲了,血脈已成,經絡已充,自然是有所感知的。
各位專家都是有拿手本事的。
一番診斷之后,唐老退后幾步,和李光明討論起來。
陸陸續續,其他專家也紛紛走向前去。
開始診斷起來。
小女孩不愧是大家出身,沒有絲毫膽怯,十分配合。
沒多久,以李光明為中心的,一群人紛紛圍聚一起,發表自己的觀念。
唐老很快給出了自己的診斷:“我覺得,病為在心,心為君火,心火妄動,陽氣雖平,但是妄行之氣卻不平和,這就導致了白天的發熱情況!
而腎主水,主一身之陰,夜晚陰盛,陰寒之氣妄行,就會引起遇夜則涼!”
“治療方案為,交通心腎,讓心火抑制腎水,腎水平息妄行之火,這樣一來,心腎相交,而泰然!”
李光明點頭:“嗯,有道理,各位怎么看?”
王守喜在眾人之中,其地位一般,但是他最為擅長小兒推拿,所以也圍在人群之中。
陳南沒有上前,而是靜靜聽著這些專家們的診斷。
不得不說!
高手就是高手。
這一番診斷,很有水平。
陳南自認為自己的內科基礎,理論功底不如對方,所以倒不如安靜的聽對方分析。
但是,陳南也不是沒有優點!
眾人之中,他的小兒推拿技術,是最好的。
小兒推拿帶來的各種辯證理論,讓他同樣有立足之地!
莊勛看著眾人,不再言語,而是靜靜地守在孫女兒旁邊,臉上露出心疼的模樣。
這幾天,孩子吃飯不好,都瘦了。
莊勛忍不住搖了搖頭,把孩子抱在懷里。
隔輩親這種情感,暴露無遺。
吳彩涵站在一旁,沒有上前打擾眾人,而是默默的等待著。
說實話,看著在場的這么多名醫,她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她感覺,陳南今天,可能找不到很好發揮的機會了。
畢竟,名家眾多,陳南自然顯露不出來。
也罷。
混個臉熟,日后也方便一些。
而此時,陳南看見半天沒有人過去診斷,便自顧自的超前走去。
“你好,莊先生,我想看看孩子的舌脈。”
莊勛點頭:“小瑩,你坐好了,讓叔叔看看。”
女孩兒乖巧的坐在一旁,點了點頭,主動把手伸出來。
陳南先是看了看對方的手指。
小兒推拿,并非只是治療之法,亦是診斷之綱。
但是,一般人只知曉治療,卻不知道如何用推拿揉掐進行診斷。
陳南獲得的小兒推拿十分完整。
雖然只是精通級別,但是有專業級的推拿手法助陣,心中自然是有溝壑的。
男左女右先詳!
食指筋紋五色。
紅寒紫熱為基礎。
還有青赤黃白黑。
陳南細細觀察,雖然女孩兒手指,未見寒熱明顯之征兆,但是有青紅之色隱現。
陳南見狀,頓時眼前一亮,說不定可以探尋一番。
小兒推拿要論穴分寸。
而這個尺寸,是同身寸,也就是要以患者本身的尺寸來衡量。
同樣,穴位也是如此。
陳南用手稍微度量小姑娘的中指節,以度之為寸,折半為五分!
然后,陳南抬頭望向女孩兒,說道:“接下來可能會有些不舒服,你要是感覺疼或者不適,就喊出來,好嗎?”
小女孩點頭:“好!”
陳南深吸一口氣,拇指彎曲,朝著女孩兒的手臂上推。
小兒元氣勝三關,推展三關真火然。
真火熏蒸來五臟,小兒百脈皆和暢!
而陳南手法推三關的時候,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食指。
推三關,可取熱!
果然,片刻之后!
陳南忽然看見,食指上方的指筋開始翻出紅色,有且紅色中有脾土之黃!
指筋若有黃紅色,驚入脾竅亂運化!
果然如此!
“這段時間不想吃飯,對嗎?有沒有拉肚子?”
莊勛剛才就坐在一旁,盯著陳南的全部過程,聽見對方的問題之后,頓時有些驚訝。
“有!”
“但是,不多。”
紅微不痢腹中寒吐瀉脾虛食禁!
這少瀉惡心,不愛吃飯……
顯然不是脾虛!
而是……
氣亂!
為什么會有氣亂?
要知道,人體一身之氣,順應陰陽五行,行之有路,不會妄行。
而小兒未見明顯寒熱虛實,怎么會有如此征兆呢?
凡事,必有因!
治病,必求果!
而診斷,就是尋求答案的最佳手段。
望聞問切,四種途徑,推拿揉掐,四種技法。
陳南不急不緩,慢慢探尋!
凡觀小兒病癥,男觀左手右腳,女觀右手左腳,必察何經絡,得其癥候!
陳南抬頭:“把左腳的鞋子脫了,我看一下。”
這一次,莊勛雖然好奇,但是很配合!
他看著陳南在孫女腳上輕輕推按,時而輕淺,時而重按,有三五下即止,有三五十依然……
這個時候,忽然一個男子走了過來,對著莊勛小聲說道:
“莊總,陶老先生來了!”
莊勛聞聲,連忙點頭,出去迎接。
陶訓義是全國名老中醫,今年七十一歲,現在是晉省中醫領域很有威望的人,同時……也是被最看好的下一屆國醫大師。
莊勛自然對其恭謙有加,親自迎接。
而陳南沒有理會,而是繼續檢查治療。
此時,陶訓義已經上了二樓。
李光明等人看見陶老來了,紛紛打了個招呼。
“陶老,您來了!”
“陶老,您好……”
眾人紛紛點頭問候,陶訓義微笑頷首:“大家好,不需要客氣。”
“今天來,是為了會診。”
“光明,患者怎么樣了?”
李光明連忙開始介紹起來。
而此時,陶訓義已經走到了小女孩不遠處,眼睛直勾勾的看向小姑娘。
王守喜忍不住說道:“陶老,您請,我去叫他讓一讓。”
陶訓義擺了擺手:“不可!”
“不要打斷人家思路。”
此時診斷的,是陳南。
雖然年輕,但是陶訓義只是一眼,便被吸引到了目光。
這是在做什么?
王守喜原本只是想要邀功。
畢竟,陳南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現在陶老來了,自然要讓開位置。
可是,陶訓義卻深知行規。
哪怕對方不行,也不能插隊診治,這是規矩!
不能破!
二來……
是陳南的手法,吸引了對方的注意。
陶訓義頓時瞇起眼睛,認真看了起來。
陳南此時十分怪異。
一會兒揉掐腳底,一邊觀望,食指。
時而停頓片刻,時而兩穴并用。
看見這一幕,眾人多少有些茫然。
王守喜更是內心腹誹。
他覺得陳南是在故弄玄虛。
唯獨陶訓義,面色凝重,盯著陳南的手法,一言不發!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
這應該是《幼科推拿秘書》中的手法秘旨!
何為手法密旨?
這是一種小兒推拿學科中,自成一派的診斷手法。
小兒疾病,比起成人限制諸多。
一不善言,二不宜診。
所以古代醫家根據推拿秘術總結出來的一套行之有效的推拿診法。
凡觀小兒病癥,必察何經絡,得其癥候,方知道推某筋,掐某處,久揉驗,總要先觀兒虛實!
而剛才陳南的手法,很有可能是……君臣相使。
蓋穴有君臣,推有緩急,用數穴中有一穴為主者,而一穴君也,眾穴臣也,相為表里而相濟者也!
通過對小兒經絡的推拿揉掐,能讓其本色呈現!
越是認真觀看,陶訓義內心就越是震驚!
陶訓義退休之后,開始認真總結學術思想,對古人書籍進行梳理整合。
現任更是中醫古籍研究所的榮譽所長。
所以,這些年他也算是博覽眾書,對各家之言很有研究。
但是,紙上得來終覺淺。
但是今日一看,卻有一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沒錯!
陳南的手法很細膩,檢查手法更是無微不至。
這讓困惑陶訓義良久的內容,如同水到渠成一般,緩緩鋪開!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表里相濟君臣穴?”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還有……這是……待人神明其源?”
“竟然是這樣的?”
一時間,陶訓義整個人已經沉浸其中了。
甚至于忘記了今天他是來診治的,而不是來上課的!
此時的陶訓義,就如同一個干涸的海綿,不斷的從陳南的手法之中汲取營養。
一旁的眾人看見陶老面色凝重的盯著陳南,以為是老先生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可是……
陳南半天不起來,讓大家也有些為難。
都是請來的客人,上去勸阻有些不合適。
而王守喜卻內心竊喜。
這個陳南,太不識抬舉了!
難道不知道主動讓開位置嗎?
陳南并沒有!
此時的他,已經對于小女孩的情況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眼前這個小姑娘,屬于憂愁思慮傷及心。
陶訓義此時看的十分投入,忍不住湊近了幾分。
而王守喜見狀,忍不住說了句:“陶老,我去問問檢查完了沒有。”
陶訓義聞聲,頓時眉心緊皺。
正要說話,卻看見陳南已經站了起來身體。
陳南笑著轉身:“抱歉,剛才耽擱了一些時間,您請!”
陶訓義愣了一下,結束了啊?!
他……他還沒有看盡興呢!
還有……剛才那些細節,他有些問題還沒有搞清楚呢啊……
這怎么能這么快就結束了呢?
可是,此時這么多人在場,陶訓義也不方便說些什么,難不成……說自己還有一些地方不理解,能不能演示演示?
真的是……掃興啊!
陶訓義內心有些不爽。
畢竟,剛才的那種感覺,仿佛回到了曾經當學生時候的那種如饑似渴。
多少年沒有這樣的經歷了啊!
可惜,就是時間太短了。
讓他有些沒有過癮。
陶訓義忍不住看了一眼剛才說話打斷陳南的王守喜。
內心有些不悅。
這個家伙,真的沒有眼力勁兒!
這要是自己的學生,當面得罵死他。
哎,這個小子,跟自己最小的學生楊鴻年一樣,沒眼力勁兒!
陳南說話間,已經讓開了位置。
莊勛沒有說什么,他總覺得……陶訓義看陳南的眼神,有些古怪。
不是討厭,是……一種惺惺相惜?
這怎么可能?
但是,莊勛的眼睛有多毒辣?
他覺得自己不可能看錯。
可是……這又怎么可能呢?
莊勛忍不住搖了搖頭。
而此時,王守喜看見陶老的盯著自己的眼神,頓時臉色一變!
因為他清楚的可以看出來陶老先生對于自己的厭惡!
這是怎么回事?
我……我做錯了什么?
王守喜一臉茫然!
就在這個時候,陶訓義忽然看著陳南,問了句:
“這位小友,可看出來什么?”
陳南看見陶訓義,有些面熟,但是……沒有認出來。
畢竟,他的段位太低了。
像陶訓義這樣德高望重的人,顯然是沒有接觸過的。
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對對方的判斷。
畢竟,能被李光明、唐院長這些人簇擁在一起的,能是一般人?
陳南笑了笑:“有點想法,但是……還沒有完善,還需要總結總結。”
“抱歉,耽擱您時間了。”
陶訓義聞聲,笑了笑:“不知小友怎么稱呼,師從何人?”
陳南尷尬的笑了笑:“我叫陳南。”
“不過,我沒有拜師,我是本科畢業,不過,源城市人民醫院中醫科主任王厚普教授帶過我,算是半個老師。”
陶訓義聞聲,哦了一聲。
王厚普啊……
“王主任的經方思想很不錯。”
“我叫陶訓義,留個電話,以后多溝通。”
“你的手法密旨學很好!”
陳南聞聲,頓時好奇的看向陶訓義。
沒想到……對方竟然一眼看出來了自己剛才的行為?
這是一個大佬啊!
周圍眾人看見陶訓義竟然對陳南如此客氣,一時間也是傻眼了。
這是……什么情況?
大家都不明白,為什么陶訓義對于這個年輕人這么客氣。
甚至主動要了對方的聯系方式!
李光明嘴里不斷琢磨這剛才陶訓義說的那個“手法密旨”,這是什么意思呢?
而此時的王守喜也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陳南,有些詫異!
難道……
陶老剛才的眼神,是因為陳南?
陳南好奇的看了一眼王守喜。
我……我他又招惹你了?
這個不入流差評是幾個意思?
陳南算是無語了,這個王守喜啊……真的一點也不討喜。
得了!
懶得理他。
陶訓義此時卻看著陳南,十分討喜。
這小子竟然是源城市人民醫院中醫科的。
自己那小弟子就在那兒做主任。
呵呵……
這難道就是他口中那個小兒推拿的怪才?
應該是他了!
要不然,除了陳南,陶訓義想不到什么人能讓楊鴻年如此震驚。
雖然說楊鴻年不怎么爭氣。
但是……跟著自己十多年時間,眼界是很高的。
這些年見過不少名家。
自然眼光毒辣的很。
這一下有趣了。
呵呵……
陳南跟陶訓義交換了手機號,加了個微信,然后站在了一旁。
而陶訓義笑了笑:“以后我們會打交道的!”
說完,便走到了小姑娘面前。
開始診斷起來!
良久之后,陳南腦海里的各種信息也梳理清楚了。
小姑娘的病情,他也推斷出來了個七七八八。
而此時!
陶訓義,同樣也完成了診斷。
莊勛好奇問了句:“陶老,我孫女,這是怎么了?”
陶訓義深吸一口,面色平靜:
“這是五臟所傷!”
李光明等人頓時好奇起來:“五臟所傷?”
陶訓義點頭:“不過,傷及的是心!”
“蓋心為火臟,化生血液,主宰一身。”
“心為君火,心臟所傷,則君火妄行。”
“心火一刻不息,則腎水之被煎熬,亦一刻不息。以有限之腎水供無限之火化,其不為源泉涸竭也幾希。然腎水停其接濟,則數點心中之陰液,亦自相灼爍。迨其灼爍已極,只剩一團火熱而已!”
“年紀雖小,且為稚陰稚陽之體。”
“陰陽之氣相生相克,若君火不能引導,則會產生血熱!”
“朝熱夜涼,是血熱之癥!”
“而陰陽失調,作為中焦氣化的脾胃必定有所傷及,這就導致了惡心不想吃飯,伴有輕微腹瀉的癥狀。”
“這個病,說難不難,說容易,也談不上!”
莊勛聽不明白,只能問了句:“能治嗎?”
陶訓義點頭:“能治!”
“但是,不宜服藥。”
“小兒推拿效果會比較好。”
“治療這種疾病,應當補心陰,瀉心火,分陰陽,導血熱!”
“我不擅長小兒推拿,但是……我可以提供思路,讓對方進行推拿。”
莊勛終于松了口氣。
他可是特意請來了一些小兒推拿領域的專家。
“我今天請來了幾位小兒推拿領域的專家。”
“這位是莫老先生的學生王守喜,省中醫院推拿科的副主任。”
“這位是針灸研究所的李月嫻李教授,她對小兒推拿也比較擅長。”
“還有這位陳南小兄弟,你剛才見過的。”
“陶老,你跟他們溝通一下?”
陶訓義點頭:“好!”
隨后,他看著周圍幾人,認真說道:
“小兒推拿,我相信各位比我專業。”
“我就不多說什么了。”
“我說一下我的想法,是這樣的。”
“疏導心經之熱,同時引腎水歸源,復燃腎陽之氣和君火心火平衡,然后清補腎水……”
“主要治療思路,還是滋陰降火,引火歸源!”
說完之后,他看向王守喜三人。
“能行嗎?”
“各位覺得,這個辦法怎么樣?”
“大家暢所欲言。”
“不要有所顧忌。”
李月嫻沉思起來,良久之后說道:“滋陰降火,引火歸源,在小兒推拿操作性上,并不難!”
王守喜笑了笑,終于輪到自己表現了。
他點了點頭:“我覺得可行!”
“按照孩子的情況看來,我覺得,按摩一周,應該會有明顯改善!”
這個時候,陶訓義看向陳南:“小陳,你覺得呢?”
陳南沉思良久,有些猶豫。
不知道該不該說。
片刻之后,他說了句:
“上面之法,能緩解。”
“不能根治!”
此話一出,頓時現場都安靜了下來。
不能根治?!
這是因為什么?
就連陶訓義也是好奇的看向陳南:“此話怎講?”
周圍眾多專家也都看向陳南,滿是不解!
陶老和大家的診斷,幾乎相差不多。
可以說,這次的診斷,應該沒有問題。
可是……
為什么說無法根治呢?
莊勛也是皺眉,好奇的問了句:“為什么?”
陳南嘆了口氣:
“小兒推拿雖然厲害。”
“終究是有很強的局限性。”
“并不是所有疾病,都能根治的。”
王守喜笑了笑:“陳醫生,你懂小兒推拿嗎?”
“推拿揉掐,如同中藥的寒熱溫涼,搭配經絡,效果顯著!”
“我看,你對小兒推拿,是不是有什么誤解?”
陳南看了一眼王守喜,沒有理會。
陶訓義望向陳南:“陳醫生!”
“你覺得孩子是什么情況?”
陳南一五一十說道:“我覺得,您分析的很有道理!”
“的確是五臟所傷,陰陽失調,血熱證!”
“這個沒錯!”
“我說無法根治,只能環節,是因為……病因并不在此。”
“甚至,不在體內!”
“病因在外,何藥能醫?”
此話一出,陶訓義眉心緊促,陳南的話……似乎話里有話啊!
而王守喜則是冷冷說了句:“故弄玄虛!”
但是!
莊勛此時,卻皺眉了。
他隱隱約約,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是,這可能嗎?
陳南是不可能知道這些東西的啊!
他深深的盯著陳南:“陳醫生,那你說,該怎么治?”
陳南搖了搖頭:“我不方便說。”
“有紙嗎?”
這句話一說,現場的這些專家們更加好奇了。
一個個看向陳南的眼神里,充滿了好奇和未知……
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王守喜盯著陳南,眼神里滿是不屑!
這小子,絕對又要開始裝了。
這些年輕人,真的是一個個太會作了。
真的是太會炒作自己了!
莊勛對著工作人員說道:“把筆跟紙給陳醫生!”
說完之后,莊勛一言不發,盯著陳南。
而此時,坐在原處的吳彩涵,卻有些坐不住了!
她忍不住站了起來,瞪大眼睛,盯著陳南。
她同樣不知道陳南要做什么?
要筆跟紙干啥?
為什么不能說呢?
好好的治療辦法,怎么就不能說了?
陶訓義同樣如此,他很想知道陳南是什么意思?
良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陳南拿起筆跟紙,在上面寫了一句話。
然后把紙疊了起來,遞給工作人員。
莊勛也很想知道,陳南到底在做什么?
是故弄玄虛引起自己注意?
還是……
但是……
當他展開紙張以后,看見上面的幾個字以后,瞬間啪的一下把紙狠狠的捏在手里!
他呼吸急促,盯著陳南。
“剛才陶老說的手法,你會嗎?”
陳南點頭:“會!”
莊勛深吸一口氣,對著眾人說道:“今天,辛苦大家過來一趟!”
“今日,我還有點事兒,請各位離開吧。”
“改日,莊某必有重謝。”
一時間,周圍眾人傻眼了。
誰能想到……
莊勛竟然要趕人了?
陳南到底寫了什么?
“陶老、李院長,你們留下吧!”
王守喜一臉茫然!
他……他他么的還沒有表現啊!
怎么就被趕走了呢?
王守喜連忙說道:“莊先生,我的小兒推拿……”
莊勛點頭:“嗯,再見。”
王守喜:“我……&……&……&……”
這他媽的!
搞什么啊!
陳南,我日你大爺。
要知道,王守喜好不容易才抓住這個機會的。
好不容易才看見人生揚帆起航的機會的。
怎么還沒有到大海,就被人踢走了呢?
混蛋!
你到底寫了什么?
吳彩涵也離開了!
她很好奇,到底陳南寫了什么東西?
為什么莊勛會有這么大的反應呢?
為什么會這樣?
陳南到底做了什么?
各種各樣的疑惑在她心頭爆炸開來。
離開別墅。
眾人都有些茫然。
他們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可是,莊勛根本沒有說!
王守喜念念不舍的站在門口,一言不發,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腦海里對于陳南的意見越來越大了。
他甚至覺得,是陳南擋住了他發家致富的道路,阻礙了他立功的機會!
他覺得,現場沒有人能比他更加專業。
可惜,沒有用!
莊勛已經把他們趕走了。
別墅內。
第二層。
莊勛坐在書房內,一言不發。
而陳南、陶訓義、李光明分別坐在對面。
陶訓義和李光明十分好奇,到底陳南寫了什么?
為什么要把大家趕走嗯?
說起來,莊勛內心的震撼,更是無以復加。
陳南的一句話,直接說到了他的心坎兒上。
陳南是怎么知道的?
為什么他會寫出這樣的話!
莊勛知道一些古代中醫的厲害之處。
但是……
今日親身經歷,還是有些震撼的。
莊勛對著腦門上都寫滿了好奇的大大的問號的陶訓義和李光明二人說道:“你們看看吧!”
陶訓義連忙起身,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當他看到紙上的字以后,忍不住眉心緊促。
因為上面寫著幾個字!
“心病,尚需心藥醫!”
這一句話,讓陶訓義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站在原地,腦海里對于剛才小女孩的診斷不斷開始復盤起來。
良久,良久……
陶訓義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對著陳南豎起大拇指。
“后生可畏啊!”
李光明見狀,同樣拿起了紙張。
看見這一句話以后,同樣沉默了好久。
嘴里一直在說一句話。
心病……心病……
原來,病位,在這里啊!
病因,原來在這里啊!
難怪……
難怪陳南說可以緩解,但是不能根治呢?!
這要是能根治,才怪呢!
心病不去,何藥能醫啊?
莊勛忍不住嘆了口氣:“哎……陳醫生,現在人少了,你方便說一下,你是怎么想的嗎?”
陳南此時已經更加堅定的相信自己的診斷了。
因為……
莊勛趕走了人。
他剛才寫這句話的時候,之所以用筆跟紙,就是擔心自己的話,會造成一些不良的影響。
路上的時候,吳彩涵曾經告訴陳南。
如果不是因為股權分配問題,現在的莊勛,很有可能是要上富豪榜的!
而這樣的上市公司,家丑,可不能外傳的!
所以陳南才說寫在紙上!
陳南看見莊勛這般樣子,內心也終于松了口氣,他解釋道:
“憂愁思慮則傷心。”
“心為火臟,火氣宣明,則能化生血液,流暢筋脈。血脈流行,則其志常喜。若反乎喜,而為憂愁思慮,則心氣遏抑,心火郁滯,故傷心也。治宜宣通心陽,通暢血脈,又常以喜勝憂慮,斯愈矣。”
“我剛才診斷的時候,發現了是心火的問題,但是……孩子本無憂愁思慮,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情況呢?”
“所以……我猜測,是孩子的母親!”
一句話,讓莊勛的瞳孔瞬間縮小!
他盯著陳南,目光如炬!
這句話,可不能對外說啊。
對于公司來說,是要出大問題的!
陳南繼續說道:
“的確,心火好去,腎水好滋。”
“思慮一刻不息,則心火一刻不息;心火一刻不息,則腎水之被煎熬!”
“治療方法宜以喜樂勝之!
此其以情相治,而非以藥相治者也。
是使其多解一刻之愁慮,則為多保一線之腎水,即多保一線之心血!”
“這才是真正的治療之法。”
莊勛聽完之后,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知道……”
“病不忌醫。”
“陳醫生,你真的太厲害了。”
“哎……”
“的確,我最近,家庭出了問題。”
“孩子的父母,在鬧離婚。”
“這么大的事情,真的不該往外傳的。”
“而孩子這段時間被我接過來了。”
“雖然好吃好喝招待,但是……終究每日悶悶不樂,甚至……甚至會問我,爺爺,是不是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三歲的孩子,懂什么啊?”
“哎!”
“陳醫生,你可真的是太厲害了。”
“我莊勛這么大歲數了,也見過名醫圣手,但是……卻沒有一人,能跟你這樣,把藥開到心里面去的。”
“哎……”
“今天聽你這么一說。”
“我終于找到了病因!”
“或許,孩子就是因為這個事情,導致的身體不舒服。”
莊勛的話,同樣也讓陶訓義大跌眼鏡!
這么厲害嗎?
房間里……
眾人一言不發。
莊勛深吸一口氣,看著陳南問了句:
“還需要治療嗎?”
陳南點頭:“需要!”
“治病,要標本結合!”
“莊先生,病因,我沒有辦法根治,還需要您來想辦法。”
“孩子的疾病,我能讓緩解了。”
“這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莊勛感慨一聲,點了點頭:“好!”
“有勞陳醫生了。”
“今日一番話,讓我再次領略了中醫的風采啊!”
“陶老,李院長,哎……”
“后生可畏啊!”
陶訓義和李光明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絲落寞和感慨。
然后齊齊感慨一聲:“后生可畏啊!”
“不!”
“應該說是:中醫后繼有人了啊!”
“對,后繼有人!”
“呵呵……”
幾人談笑。
陳南跟著莊勛給小女孩治療去了。
分陰陽、運八卦、運五經、清腎水、二人上馬、撈明月、揉肘、揉涌泉、推三關少、退六腑……
一番小兒推拿之后,小女孩卻安然睡著了。
這些日子的病痛,讓她飽受折磨。
而現在,終于舒緩了很多!
莊勛這個時候,帶著一個茅臺盒子走了過來。
“小陳,今天辛苦了!”
“這里面,是今天的診金。”
“你千萬不要拒絕。”
“這兩瓶酒,是謝意。”
“我莊某人,想跟你交個朋友。”
“一會兒晚上留下來吃飯,這個酒就當是封口費了啊!”
“哈哈……”
“今天的話,拜托不要說出去。”
“公司是上市公司,兒子媳婦兒都是股東和管理層,我怕出問題!”
“不過,你應該不會!”
畢竟,陳南既然能想到把東西寫在紙上遞給自己,而不是嘩眾取寵,恨不得引起所有人知道的說出來。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陳南看著沉沉的茅臺酒袋子。
里面至少有十多萬的現金。
還有兩瓶茅臺酒。
這莊勛可真的是大方啊。
“莊總,您太客氣了……這個太貴重了……”
莊勛搖了搖頭:“不!”
“這是診療費,孩子的推拿,你都說了,得好幾天呢。”
“麻煩你跑一趟。”
“辛苦了。”
“你可不能拒絕啊?”
陳南笑了笑,看著厚厚的錢,看著自己的藥方:“心病還需心藥醫!”
一字,萬金啊!
ps:(以下不計費)今天去做牙了,智齒疼了好久好久,讓我有點受不了了,每天頭痛欲裂,今天一咬牙去拔了。
因為是阻生智齒,比較麻煩,縫了針。
所以回來晚了。
不過,還是有一萬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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