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官老爺注意,第2番:武次郎的春天!”
扶桑藝人這剛一開口,就把史斌給逗樂了。
大離朝的藝人說書,就是直接演。
扶桑藝人可能是為了表現自己專業性更強一點,所以他們更注意這些細節。
還第2番,武次郎……
打虎英雄的故事讓你們這一裝修,啊不,
裝扮,怎么這么滑稽啊!
不得不夸一嘴,扶桑藝人做事,真的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認真。
有人說,他們那的人,特別喜歡,也特別擅長學別人文化的精髓。
比如,
只學漢朝和唐朝的優點,
卻不學太監和藩鎮!
去蕪存菁,揚長避短。
憑心而論,這一點真挺了不起的。
演戲這事也是一樣,按照他們那的習慣,是沒有“看官老爺”這一說的。
但他們覺得這樣說能掙錢,那就果斷快速學之。
不過,他們很有可能沒看過和武松有關的戲,明顯的臨時起意,描摹照搬,現學現賣的痕跡比較多。
前面的劇情基本沒啥改動。
后面明顯是在他們自己理解的基礎上進行的藝術再創作。
他們認為,既然觀眾老爺愛看叔嫂之間的這些破事,那按照他們這樣演繹,可能掙錢更多。
他們還暗地里嘲笑大離朝的戲班子真傻。
只見潘金蓮借著醉意,對武松說:“叔叔若有意,吃奴家這半盞殘酒……”
這扶桑國的姑娘長的也有幾分姿色,就像那路邊的野花一樣嬌艷。
戴著扶桑帽子演武松那演員推卻道:“嫂嫂休怪,剛吃完黃蓮解毒湯,
這個……不適合飲酒……”
史斌:“……”
蕭飛:“……”
還尼瑪黃蓮解毒湯,他們幸好不是生活在21世紀,
否則估計連頭孢消炎片都能整出來。
潘金蓮又勸:“喝一杯嘛”
武松欲推還迎道:“這樣不好。餓(可能是俺,扶桑人發音不準)不能做這樣的事。”
這時,旁白來了:
外面,櫻花飄香,遠處傳來清脆的薩摩琵琶聲,撩人心弦。
然后拿薩摩琵琶那家伙真的像回事似的彈了幾聲。
砰砰的,比彈棉花好聽點。
緊接著負責旁白那人又說:
好美的仙樂,是從仙峰寺傳來的,還是源天宮?
武松又喝了半碗酒這里真不好演,這幫扶桑藝人飯都吃不飽,哪有余錢買酒?
但是沒道具,你也得把戲演像啊。
所以只好假裝有酒,把那碗放到嘴邊使勁喝,喝完還得裝的有點醉意。
生活太難了。
“嫂嫂,小弟有點醉了,得先去睡覺了,少陪了!再見!”武松嘴里說著,
腿卻不動。
潘金蓮笑的花枝亂顫:“只恐叔叔口頭不似心頭。呀滅蝶……”
史斌覺得,
那一句呀滅蝶,蕭飛的骨頭都酥了。
旁白適時響起:
武松明知道這樣不好,
但還是感到了心頭的火熱。
史斌:“……”
蕭飛:“……”
潘金蓮接著挑逗:“叔叔不說話,奴家就當叔叔默認了……”
于是像餓虎一樣撲了上來……
武松哇哇大叫道:“八嘎!既然躲不開,那就讓餓沉淪吧!”
史斌:“噗。”
蕭飛:“噗。”
高人所見略同。
這倆人同時把一口酒噴了出去。
實在沒忍住。
這幾個扶桑藝術家,累死累活表演半天,汗都流出來了。
想要推陳出新,自出機杼,展現出全新的藝術高度,把錢掙了!
有錢了,要天天吃飽飯!
落幕。
一曲新劇,就此終了。
這幫人歡天喜地的學著大離朝的戲班子,來找人打賞。
“有錢的大爺捧個銀子場,沒錢的窮人捧個人場咧!”
扶桑國的人,腦筋太直了。
不會變通。
大離朝的藝人,說話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和觀眾說的話,早已打磨多遍。
力求一個字也不讓觀眾老爺挑出毛病。
人家的說法是“有錢的捧個錢場”,之后下半句絕口不提“沒錢的”這樣的字眼,因為沒人喜歡聽見這三個字。
說話本身就是一種藝術。
高人能把話說的讓人如沐春風。
笨人能把沒有惡意的話說的讓人氣的想提刀。
沒人喜歡別人用“沒錢的”這三個字指代自己。
你尊重他們的情緒,照顧他們的自尊,可能還給你打賞一文錢。
否則必然白嫖到底。
果然,扶桑藝人光顧著劇情別崩(其實這個目的也沒達到),沒顧上學習說話藝術,把觀眾惹毛了。
雖然被稱作沒錢,人家不至于和你干架。
但是大離朝那些雖然覺得演的不好,但仍然覺得人家演半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善良樸實百姓,從皺巴巴的屁兜里摸出沾滿油污的一文錢后,聽到了這句話,又把錢放回了屁兜。
省了。
誰讓你楞了叭嘰的不懂說話藝術,把嘴發揮出屁股的作用。
于是這幫人來回走了三個來回,帽子中仍然是一文錢沒有。
沒有專門用來收錢的托盤已經夠慘了,只能用帽子當托盤,還分文未進。
難受啊。
肚子餓的呱呱叫。(總用咕咕叫太沒新意,想換個詞)
有個大離朝的小伙子戴著書生冠,看起來像是讀書人。
他同情這幫來自異邦他鄉的流浪藝人,想幫幫他們,但是心有余,力不足。
沒錢。
只好給他們帽子里放了三個蠶豆。
端著帽子的扶桑藝人哭笑不得,愁眉苦臉的說:“小哥,如果可以的話最好給點錢,這幾個蠶豆夠誰吃啊。”
書生紅著臉說:“沒錢。”
弄了半天也是白嫖怪。
書生說完就轉身走了。
扮演老虎那個扶桑藝人,對頭子說:“別總找窮人要錢了,他們自己也是窮的叮當響。”
藝人頭子呆立原地,目瞪口呆,大發感嘆道:“唉,連我這樣的人,尚且如此窮困潦倒,那天底下的窮人,可怎么辦呀。”
有個經常白嫖的老者在遠處小聲罵了句:“誰他娘的不比你強?看你那窮酸樣。”
扮演潘金蓮那姑娘說:“要不咱們也去求那位大官人去吧,他錢多。你看他,養了那么多私軍,像沒錢的樣子嗎?”
說完一指史斌。
“喲西。”他們一起朝史斌走來。
藝人頭子高舉帽子,看著史斌認真的說:“大官人老爺!我們比他們演的好,請大老爺打賞十一兩銀子!多的一兩,是為藝術花錢。”
史斌道:“多少?”
藝人頭子重復道:“十一兩。”
史斌問道:“你給我呀?拿來吧。”
說罷伸出手去。
花木蘭等人笑的直打跌。
藝人頭子和他的手下們全楞了。
趕緊解釋:“不是的,大老爺!我們賣力為你表演,你應該打賞我們。”
史斌搖頭道:“打賞那是有前提的。你得表演的好,才打賞。可是你們演的這是啥破玩意啊!你們浪費了我的時間,而像我這樣身份尊貴的人,時間是很值錢的,所以你們要賠我精神損失費。”
那個扶桑姑娘紅著臉趕緊拽著頭子往外走:“快走快走,別一文錢沒掙著,還要倒貼錢。”
如果這事就此結束,那也挺好。
可這幾個死心眼的家伙,快走到外圍的時候,非要多句嘴:
“哼,大離朝的土包子全都不懂藝術,一群蠢豬!”
很不幸,被人聽見了。
劈里啪啦一頓胖揍。
幸好他們跑的快,才沒打壞。
演的不好,你就承認。
把人家大離朝的故事給演繹偏了,市場反響不好那就多反思自己。
不能拉不出翔來賴地球沒有吸引力。
天下沒這個理兒。
如果不反思自己,還罵觀眾是蠢豬,那就只能灰溜溜的跑路了。
總看戲,看多了也無聊。
史斌下令搭帳篷,就地歇會。
這時武松飛一般的跑出來了!
史斌看見他,他也看著史斌,不說話,也不作手勢,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然后武松往東跑,史斌留下其它人,只帶著蕭飛,裝作不經意出去散步的樣子,去和武松會合。
三人見面后,史斌問道:“行刺成功了?”
武松無奈的苦笑道:“這太守府中的奇葩事,三流小說中都不會出現!”
蕭飛道:“快和我們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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