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嚴要開短跑項目的發布會,并邀請盧梭參加的通知。
昨天就由董子健送到盧梭這了。
順便送來了一份記者提問提綱,以及盧梭要回答問題的大致內容。
這種由官方媒體組成的發布會,也可以被稱為通氣會,大家都是走個形式,過個流程。
但盧梭卻不這樣想。
這和他想像中一樣,只要他成績足夠好,就像是幾個月前陸錦榮帶他去見省報記者一樣,總要被國家隊也拿出來顯擺顯擺的。
于是盧梭接到通知后,就去找陸錦榮聊天。
當時陸錦榮還沉浸在盧梭拿到東青會200米項目第一名的喜悅之中。
雖然知道這是盧梭在國家隊的榮譽,跟鵬城省隊沒多大關系,也知道按照盧梭的這種進步速度,早晚會去代表整個國家,而不是鵬城省隊,可陸錦榮就是替盧梭高興,畢竟,無論盧梭走到哪,他都是鵬城省隊的人,這是毫無疑問的。
“教練,我以后不打算再去國家隊了。”盧梭卻對陸錦榮這樣說。
“近期不去國家隊也行,專心在鵬城訓練,但過了大運會,明年的世錦賽,國家隊肯定還會征召你的,你在100和200米項目上都很有競爭力,但你200米的成績還得再提提,如果真能跑到20秒30以內,就算只是去世錦賽,那也是國內開天辟地第一人了!”
陸錦榮興奮的向盧梭描述他的未來。
“你現在只進行了三個月的職業訓練,我相信你的前途大有可為!”
盧梭則平靜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教練,我的意思是,只要李嚴還在國家隊,就算國家隊再征召我,我也不會進國家隊了。”
啊……陸錦榮一愣,隨即皺眉,顯然是想到了田時偉曾透露的,國家隊主教練李嚴故意‘磨煉’盧梭的事。
“盧梭,你在國家隊受了委屈?”陸錦榮問。
盧梭點點頭,又搖搖頭,受了欺負是肯定的,但現在不一樣,如果盧梭愿意留在國家隊,李嚴能把他當菩薩一樣供起來,但那太沒勁了,真TMD沒勁。
想起李嚴,一股怒火就從盧梭心底升起。
“教練,我真心覺得,李嚴這樣的教練,不該去管理一個國家的短跑隊,他會把非常差勁的東西留下來,他會毀了我們這一代運動員的,他應該下臺。”
回顧國家隊的經歷,這是一個充滿了斗爭的過程,盧梭不想說自己與李嚴誰對誰錯,誰得誰失,他現在就是想把李嚴搞下國家隊教練的位置。
從那三個被退隊的短跑運動員,再到盧梭受到的壓力,盧梭從個人情感與家國情懷上都不覺得李嚴適合這個位置,在李嚴的帶隊下,國家短跑隊或者能出成績,但大概會失去未來?
失去什么,盧梭也說不清楚,他就是覺得,體育運動不該是這樣的,雖然盧梭本人也在‘作弊’,但他卻向往那種純粹的勝利和榮耀,就像是朱諾所獲得的那樣。
陸錦榮瞧著盧梭,半響沒說話,嘆了口氣再說,“今天跟我說這個打算的意思,是明天發布會上你要公布這個想法……?”
“對。”盧梭點頭,“所以我需要教練你的支持。”
是支持,不是建議。
陸錦榮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孩子,又嘆了口氣。
……
“可你要是不去國家隊,世錦賽、亞運會、奧運會這些賽事,你就沒辦法參加了啊。”陸錦榮提起另外一個擔心。
“我相信只要我成績進步的足夠快,那么先下臺的就是李嚴,教練,你想一想,我100米早晚會跑到10秒內,200米會跑到20秒內,到那個時候,我和李嚴對國家隊來說,哪個更重要?”盧梭問。
“還必須是在亞運會和奧運會之前拿到這個成績?”陸錦榮問。
“對,是在亞運會和奧運會之前。”盧梭點頭。
“可你在什么地方跑呢?”陸錦榮問,“你總需要一條正式的賽道,才能跑出能被認可的成績吧?”
“世界田聯黃金聯賽。”盧梭說。
“黃金聯賽只邀請世界田聯積分前20的選手。”陸錦榮說。
“但它們的積分,每年都會清零,所以從明年的全運會結束那一刻,就是我征戰黃金聯賽的開始。”盧梭說,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充滿信心。
“黃金聯賽的三級、二級賽事,都是在世界各國舉辦的,沒有總局的協調,你的出國簽證、出行資金、當地的接待等等問題,怎么解決?”陸錦榮問盧梭。
“出國簽證希望鵬城體委能解決,資金可以由每場比賽的獎金來提供,以戰養戰。”盧梭說。
“所以你是希望我去找鵬城體委,解決你的簽證問題?”陸錦榮問。
“對,教練,我都想好了。”盧梭說。
陸錦榮瞧了盧梭半天,找不到盧梭計劃中的破綻了,的確,體育就是成績大過天的事,如果盧梭100米真能跑進10秒內,那就真是總局的大寶貝了,整個世界都要圍著他轉的那種,看看110米欄的劉羽就知道了。
“看來我阻止不了你了。”陸錦榮說。
“謝謝你,教練。”盧梭聽出陸錦榮要幫他的意思了。
“誰讓你是我帶出來的呢,雖然沒教你什么,但總要讓你能夠安心的跑步啊,不知道你在國家隊經歷了什么,肯定是受了欺負吧,我當時就說過,在國家隊不行,還有鵬城省隊,鵬城和南粵永遠是你的家……”陸錦榮低聲說。
盧梭有點感動,果然陸錦榮靠得住。
陸錦榮想了想,又說:
“其實,就算李嚴真的不下臺,你想去世錦賽、亞運和奧運,也是有辦法的。
總局下面的田管中心,負責所有田徑項目的管理,雖然總局聘請了李嚴做短跑項目總教練,但卻把110米欄剝離出來,仍歸田管中心負責。
剝離110米欄,是因為劉羽,仿效劉羽的先例,你可以借由田管中心的渠道,代表國家參賽,這雖然很難,但卻是一個思路。”
……
現在。
發布會上。
盧梭瞧著被遞到自己面前的話筒。
露出個笑容。
這是他第二次接受采訪,但卻是第一次面對這么多的記者,有點緊張,但更多卻是興奮。
從小盧梭就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十多歲時被母親拋棄,垃圾堆里撿了個名字和嬰兒,然后與這個名字和這個孩子相依為命,受到過多少欺負,盧梭都記不清了。
他唯一記得的是,欺負他的人,他都會還回去。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