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一味撤退。”
越王他們來到河岸邊,與于將軍的人會合的時候,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他斷了骨頭,劇痛之下,滿臉冷汗,依然指揮若定,道:“九英道長說,之前被伏擊的時候,曾經遇到數十名可以化身九尺之軀的悍卒,肌膚如犀,形貌大異于常人,只怕個個都有沖陣的勇力。”
“要殺我,派出來的各類人手,只會多不會少,如果我們只顧撤退,被他們追上,很容易陣腳大亂,丟盔卸甲。”
越王當初在交州府布置事宜,遇到了重傷的九英之后,沒過多久,就聽說九鶴身亡,心中警惕更深。他調動諦威軍,除了防止馬強反撲,也正是為了應付那些怪壯巨人。
可惜那條妖物,初出蛇谷之時的聲勢太大,身邊數萬條毒蛇蟒蛇,就是為了拱衛它擇人而噬,挑選人中龍鳳,食其法力高者,可以補靈,食其武藝精者,可以補身,食其名祿顯貴,可以補運。
妖異貪奪的威嚴,擾的十里之內鳥獸驚走,盯住了越王這支隊伍,引起那些通靈象兵警覺躁動。
一場無法遏制的遭遇戰下來,兩邊幾乎都全軍覆沒,僅余首腦。
“那我們列陣迎擊,拖延到援兵趕到?”
于將軍陪在旁邊,剛回了這一句,又有些懊惱的說道,“可是末將無權調動其他兵馬,雖然今日清晨的時候,已派人傳信給都指揮使大人,但依我估算調令、路程,至少還要半個多時辰,他們才能趕到附近。”
越王說道:“打是一定要打,但在這里列陣也不行,叢林險密,難以周全,河岸寬敞,無可倚仗,附近有無城鎮?”
于將軍即刻答道:“十里之外……”
“六里之外!”
水聲嘩啦一響,關洛陽走上岸來,打斷了于將軍的話。
他到河水里沖洗,頭發臉面上的血污,已經沖掉了,但衣服不是這么容易洗干凈的。
深藍色的圓領衣裳,徹底染血浸濕,又被沖洗之后,現在變成一種近似于墨的顏色。
于將軍不解道:“我們帶了地圖,四面八方,周邊六里,哪里有什么城鎮存在?”
關洛陽瞧了他一眼,手掌按了按側面太陽穴,說道:“你們是從大路來,而我從蛇谷追過來的時候,見過一個荒無人煙的鎮子。”
秋石在旁邊開口道:“幾年前這里發過大水,確實有一個鎮上被淹,不少人都被沖走,剩下的人也被遷走,沒有再回來。”
于將軍說道:“但這種……”
但這種已經被廢棄的鎮子,本來被水浸過,又久無人住,房屋不會有多么結實,雖然也勉強能做排兵布陣的倚仗,可又怎么比得上十里之外的那座大鎮?
多走四里,能換來更齊全的防備,甚至能叫當地百姓輔助抵抗,這個對比,是劃算的。
他這番話,才剛起了個頭,越王已經抬手叫他不必再說。
“惡匪彪勇,萬一那大鎮百姓驚惶逃竄,反沖軍士,豈不弄巧成拙?”
越王一句話選定了目標,向關洛陽說道,“事不宜遲,關少俠是吧,請你在前引路。”
于將軍的兵馬里面,有五十六名騎兵在先,步卒在后緊隨。
路上,秋石等人以法術通傳,到叢林里面去搜索的其他幾批人手,也陸續匯合。
六里之外,果然有一個廢棄的鎮子。
當年發大水的時候,這里的水位最高能頂到人的胸口,但畢竟已經過去好幾年了,現在這里倒沒有什么濕沼的跡象。
地上雜草叢生,陽光照射在塵埃泥土覆蓋的各處房屋之上,瓦片里的泥巴都長出了小草,在剛過正午的光線之下,青翠新嫩。
眾多士卒,立刻開始倚仗房屋地形布防。
于將軍的那些人馬散開之后,腳步放輕,來到越王身邊。
“王爺,待會兒我們與那些惡匪交戰之后,趁他們的注意力放在戰場之上,王爺可以由幾位法師護衛著先走,盡早去與大軍會合。”
周圍幾名法師,神色異樣的望過來。
越王咳嗽了一聲,不咸不淡的說道:“將軍,只怕你小瞧了那些人。我們只要一走,那邊的人必定察覺,也分出高手追殺過來。”
“到時候,若是我們這里抵御不住,將軍難道要在抵抗惡匪的同時,分兵來救嗎?”
于將軍轉念一想,就知道這般做法,實在弊端太多。
他也是實在害怕這個越王千歲在自己身邊出了事情,才提出這種建議來,此刻一被點醒,登時滿面羞紅。
“末將慚愧。”
越王搖頭道:“無妨,你也是一片赤誠。只是你們要知道,今天這一戰,本王與你們同在。”
“若蒼天不幸,我與諸位一同葬身在此,赤血相融,若堅守不敗,乃至大破惡賊,本王也當與諸位同飲,以金銀絲綢,美酒美名,慰此辛勞!”
他這后半段話,聲音拔高,遠近皆聞,眾多士卒同聲應和。
那眾位法師,則已經各尋一處,有的默默在地上會刻八卦,定住長幡,有的就近取材,翻出一些枯朽的木桌,捧土為爐,插上線香。
他們一個個臉色都很沉重,瞧著甚至比那些士卒更肅然一些。
要是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有些人未必會來,不是每個法師都樂于爭斗殺伐的,當年召集十五府術士,幫著官府圍剿水盜的時候,照樣有大半平日里只以風水改運、醫藥蟲術著稱的,可以推脫不去。
但既然今天越王已經表明了身份,那為了名聲,為了自家廟宇派門日后的發展,這幫人也不可能臨陣脫逃了。
關洛陽本來找了個陽光不錯的地方,靠在墻上,正揉著自己的腦袋,希望能更快的趕走那種暈沉的感覺。
秋石卻帶著九英道長過來,把他拉到破屋里面,遞過一物,道:“吃了吧。”
“什么東西?”
關洛陽定睛一看,道,“是那條巨蟒的蛇膽?”
“不錯,你大概沒認出來,其實那頭妖物的原身,正是雄伯蛇,它的頭部跟腹部一樣粗大,鱗片內部有黑黃紋理,這蛇膽,就是你藥浴的主材。”
秋石說道,“我問過師父了,這種妖物的蛇膽,效力更勝于尋常蛇膽的千百倍,且并沒有毒性。”
九英道長也說道:“貧道聽說你能直接吞食藥性,那么你將這蛇膽吞下之后,貧道會以太上煉形篇,為你護法,其效力,或許能在短短片刻之內,比得上完整的練骨藥浴。”
九英道長說這話時,臉上還有些不太確定的神色。
畢竟完整的練骨藥浴,是要取每一天的子時、午時,持續十五日,把人放在藥缸里蒸煮,才能讓藥力徹底滲透進去。
把這樣的藥力濃縮在片刻之間,就算是二練大成的大拳師,只怕也要“虛不受補”,反而對身體大大的有害。
但秋石對他說了關洛陽生吞幾十斤藥材的事情,這才說動他,過來嘗試一番。
關洛陽接過那個快有半個巴掌大的蛇膽,瞧著只覺深綠如玉,竟然有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
九英道長嘆了口氣:“大敵當前,現在絕非吃藥練功的好時候,但這妖物的蛇膽非比尋常,效力流失的很快,只有趁現在吃下去才有用。其中有利有弊,還是得由你自己來決定。”
關洛陽問道:“我吃下去之后,短時間內不能作戰嗎?”
九英道長說道:“主要看你的承受能力,但至少半刻鐘里,你會被藥力沖擊,難以出手。”
“半刻鐘、承受力……”
關洛陽感受著昏沉鼓脹的太陽穴、尚且有些模糊發燙的眼睛。
他現在這個狀態去出戰,只怕也會平添許多破綻。
眼睛一閉一睜,關洛陽有了決定,“時間而已,我就跟它爭一爭。”
秋石提醒道:“千萬不要嚼破,這蛇膽的苦味,只怕會從身體上讓人不能接受,囫圇吞下去吧。”
關洛陽點點頭,調整了一下,一口就把蛇膽吞了進去,喉結滑動,蛇膽入腹,咕嚕一聲,仿佛已經被擠破。
頓時一股苦到讓人覺得灼痛的味道,從胃里升騰起來。
關洛陽臉色豁然一變。
‘靠!世上怎么會有難吃到這種程度的東西?!!!’
雖然已經被提醒過了,但真正嘗到這股味道的時候,關洛陽還是繃不住了。
實在是太出乎意料。
他暈沉的大腦,都一下子被沖得清醒了起來,甚至覺得自己每一根頭發絲都在發苦。
只有緊緊咬住了牙關,跌坐在地,按住了自己的腹部,蜷縮著身子,關洛陽才能保證自己不會一口把東西全吐出來。
他察覺到自己的胃開始抽痛,青鳥元氣受到刺激,涌動著,沿著他的胸肋流淌,與胃里面的灼痛感接觸。
苦味得以消減,但源源不絕的熱流,開始被青鳥元氣接引出來,像是沸騰的潮浪,一波一波的從他胃部向全身擴張、拍打過去。
九英道長適時地念起咒語,手上四指并攏,時不時的戳在關洛陽背后的各處穴位,腳下繞身而走,鞋底碾斷了破屋里的雜草,勾勒出一道道如符咒的痕跡。
法力被運轉,借著符咒的規律,與自然之氣交匯。
這片雜草地面,這整個破屋子,都似乎連成一體,化作一個藥爐。
秋石的身體被推出了這間破屋,破爛的木門,則自動吸扯,閉合起來,震落了一層塵土。
細小的塵埃在陽光里飛揚,地面也開始傳來輕微的震動。
這一次,震動的源頭是在遠處。
秋石轉頭看去,只見鎮外百丈處,數百道斗篷身影狂奔而來。
谷</span>他們在奔跑的過程之中,體型膨脹,每一步跑出去,就比之前高出一個頭來,斗篷被掙脫掀飛。
當這些人變成了高有九尺的巨碩身軀時,他們渾身上下,只剩下了一些延展性極好的皮革,保護著腰胯和四肢的關節,鐵青色的皮膚,大面積的暴露在外。
有尋常人整個軀干大小的盾牌,從他們背后被拿出來。
幾百個人類發起的沖鋒,卻簡直像是大群的野牛要遷移,像是象群在奔跑,地面的土壤被揚起大量的塵埃,如同一條黃色的長龍奔襲而至。
越王本來坐在一張椅子上,扶著枯朽的門框歇息,瞧見這一幕,有些失態的一把捏碎了手邊的爛木頭。
“居然有這么多……”
這些九尺巨人的數量,比他預料的還要多不少,如果沒有諦威軍的話,恐怕就是附近三府之地,五千六百名士卒齊聚,也要付出極慘重的代價,才能與之抗衡。
這樣的一股兵力,就算是直接強攻占據一府之地,也并非不可能。
地面的震顫越來越近,守衛在這座鎮子最前沿的士卒,卻驚心動魄的搶先發動攻擊。
轟轟轟轟轟!!!!
火藥炸裂的聲響,一舉壓過了九尺巨人狂奔的聲音。
于將軍所帶來的五百余人,本來只是為了迎接越王,自然沒有帶多少重型火器,而那些大象背負的火器火藥包,也大多在跟蛇群糾纏的時候摔踏損壞,被污血河水弄濕。
只有三十幾口子母炮,還算完好,又方便運送,被一并帶到這廢棄的小鎮中。
值得慶幸的是,按照交趾軍中的規定,除騎兵以外的每個百人隊中,定有火銃手十人,弓弩手二十人,牌刀手三十人,長槍手四十人。
這些火銃手平日里也演練過填炮發炮,縱然不如炮兵精通,至少還能把那些火炮用上。
子母炮分為母炮和子炮,母炮長五尺三,重九十五斤,炮身前細后粗,底如覆笠,有五道箍,兩側各有炮耳。
炮身后腹有一個敞口形裝藥室,可安子炮。
子炮則如同一個空心圓筒,重八斤,裝火藥二兩二錢,鐵子五兩。
每一門母炮,配有五個子炮,多人輪流填裝彈藥,用的時候,把子炮往母炮上一裝,就可以發射,射速比一般的大炮快的多。
每一炮發射的時候,都有大量細小的彈丸噴灑出去,覆蓋面之廣,幾乎使人必無可避。
數十門炮接連發射的時候,譬如暴雨的彈丸,把那些沖鋒的巨人一排排的打倒了下去。
但剩余的巨人還在沖鋒。
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彈丸打倒的人,竟然有大半,又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
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不少彈丸嵌在他們的皮肉里面,但只要不是直接打到了臉部、眼睛之類的要害,其他地方的傷口,甚至不怎么流血。
禁燈大師手提油燈,幾名平時跟他身份不相上下的法師,圍在他身邊,作為助力。
“危機就是機遇,好好好,這種戰況,今天正是老衲一鳴驚人的時候。”
禁燈大師心里緊張刺激,在周圍幾名法師協助之下,把油燈一舉,往天一吹。
綠色的毒火燈焰,猛然一漲,又回到大小如豆的狀態。
但前面那幾排弓箭手的箭鏃上,憑空燃起了綠色的火光。
于將軍同時叫道:“射!”
一輪輪帶著毒火的箭雨射出,不少都被盾牌防住,即使落在一些九尺巨人的身體上,箭頭也無法破開他們的皮膚。
但是,如果是之前就已經被火炮打傷的,身上有破損的地方,那那些毒火箭矢,只要一碰到體表,火光就像毒蛇一樣,沿著皮膚游走數尺,尋隙鉆入。
當有煙氣從九尺巨人眼睛里面冒出來的時候,就證明毒火已經從體內燒斷了心脈,奔跑的身形,當即撲倒在地。
這毒火箭雨,燒死了幾十名九尺巨人,造成的實際戰損,竟然比之前火炮攻擊的時候還要多一點。
但經過火炮和弓箭的洗禮之后,九尺巨人已經沖到陣外,近在咫尺。
一架架子母炮,被他們直接撞翻,弓箭手也有許多來不及躲避。
但在他們闖過火炮和弓箭手的陣地之后,闖入鎮子里面,滿目都是破舊的房屋,竟然空無一人。
突然,天色泛紅,一顆顆隕石砸落下來,轟擊到這些九尺巨人身邊。
眾多九尺巨人,是從北方沖擊入陣,而在鎮子偏西側的地方,屋頂之上,幾張破爛的木桌搭成法臺。
六名風水法師,打扮有僧有道有俗,在這里居高臨下的眺望那邊戰場,聯手施法。
其中一個頭戴方巾的老書生,失聲叫道:“老夫效仿漢光武舊事,以天火流星轟擊敵陣,似假似真,少說,也該能殺傷幾十人,怎么這些人竟不受幻術損害?!”
高典法師站在屋脊之上,手里法杖纏繞的麻布,一片一片的冒出煙氣,甚至有了燃燒的跡象。
他心疼的看著自家傳承百年的寶物,道:“蒙蔽這些人的視野,也遠比預料的損耗更大。他們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祭練出這樣的怪物?”
戰場之中,眾多手持長槍的士兵,正在活躍。
他們趁著這些九尺巨人睜眼瞎的時候,把長槍從巨人下陰、肛門刺去,也有的嘗試刺向這些巨人的眼睛。
但這些巨人肉身之堅韌,實在過分,有些刺向下陰的長槍,只刺進去半個槍頭就被夾住,九尺巨人疼痛之下,盾牌一揮,就會將長槍兵拍死。
只有幾個百戶和于將軍下手的時候,能一擊斃命。
陽蓮大法師、元元法師等,也直接在戰場之中活動。
紅色的僧袍飛舞之間,陽蓮大法師連著三道火蓮花印,拍在一個九尺巨人身上,終于有火光從巨人七竅里噴出,升上頭頂。
但這個九尺巨人倒下之后,頭頂的火還熊熊的燒了一陣子。
“分明有陰氣,但關節又活動自如,并非尸怪,甚至陰氣之中還有一點真陽,能燒這么久。”
陽蓮大法師目光上下一掃,這才看出,九尺巨人從下巴沿咽喉而下,直到上腹部的地方,有幾行咒語刻在其上,只不過其顏色與鐵青的膚色很是相近,難以被分辨。
那些咒語,如同小蟲爬行的痕跡,像是梵文和漢語夾雜在一起,卻不乏錯漏之處,只能從少數幾個字形,猜測其中含義。
“董天王孫?”
董天王又叫扶董天王、沖天神王,按照南洋當地的神話傳說,他生活在殷商時期的文郎國,出生三年,還不能言語,無法坐立。
但是在國王招募勇士的時候,他突然飯量大增,一日一夜之間,就從一個嬰兒長成了一個巨人,以一人之力,就可以擊破殷商的一支軍隊。
“割土分疆,以勇武而稱王!”
有女人的聲音傳來。
陽蓮大法師抬頭看去,視線穿過這片戰場,只見五十多丈之外,女梟花彌正領著一批術士靠近。
“這五百名天王子孫,就是要承襲古老的運數,把交趾割裂,捧出新的王者。”
陽蓮大法師胡須翹了翹,負在背后的雙手不斷掐算,不屑道:“董天王不過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這些九尺巨人,雖然皮肉骨骼,全都已經被浸潤改變,但終究不是天生,怎么瞞得過本座的眼睛?”
“他們在化身九尺之軀后,頭殼變大,腦子卻沒有變大,只不過是靠陰中之陽的一點元氣,填充間隙,這才讓腦漿不至于被搖勻,此等邪法,也敢妄稱神孫?”
花彌臉色微變,身子閃步仗劍直刺而來。
陽蓮出手迎戰,暴喝道:“亂他們腦中二氣平衡。”
秋石、秋笛等人,禁燈法師,阿澤娘子,續羅大師等等,都聽到了這個聲音。
眾人紛紛往偏西側的屋頂風水法臺趕去。
假若是要運轉精微巧妙的風水幻術,屏蔽五感等等,那么當然不是人越多越好。
但只是簡單粗暴的擾亂巨人腦中陰氣的話,這些法師只要把自己的法力共同運轉到風水臺上,釋放出去就行了。
除了陽蓮、九英以外,眾法師齊聚到這間屋子周邊。
彩色的紙衣在風里嘩啦作響,荒頭太公也來到這屋子底下,袖子里的小斧往外一揮。
斧刃嵌入了房屋后墻的一根柱子,只斬進去一寸而已。
但他把斧子拔出來的時候,破裂的聲響,連綿不斷的從這個位置傳遍了整座房屋。
在眾人驚覺不對的瞬間,整間屋子分崩離析,風水法臺告破。
鎮子北部,敵我雙方合計上千之數,正在混戰。
突然,眾多九尺巨人,恢復了視力,一個個雙眼泛起血絲,揮盾狂砸。
頃刻之間,五百名士卒便折損大半。
鮮血飛濺,生靈消逝,墻倒屋塌,碎瓦亂飛。
荒頭太公老眼昏花,視力減退,其實很多東西已經看不清楚。
只是憑著感覺,聽著近處遠處的驚叫和慘呼,感受著這一刻的氛圍。
他嘆了口氣,手里小斧揚起第二次。
斧頭落下,老眼橫睜,殺氣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