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火熱的互聯網平臺聊回實景下的生活。
平靜逐漸取代歡笑。
攝像機的鏡頭下,四個已經開始邁向三十門檻的年輕人都不同程度的在話語中流露出了一些個人壓力。
傅天鳴似乎想努力證明自己是對的。
文曉對當下的影視行業表示不滿。
陳璇覺得自己還是缺乏社會經驗。
李安相比三人要接地氣一點,他希望能盡早在蓉城盡有個落腳地。
“還房貸總比交房租更讓人心里踏實。”
傅天鳴對此表達了不同的觀點:“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優點,小城市也有小城市的優勢。”
李安不否認傅天鳴的說法,只是每個人的成長生活環境不同,個人追求和看待角度也不同。
對他個人而言,蓉城相比他的老家有更多的發展機會,有更高的收入水平,有更好的教育資源和醫療條件,有更豐富的商業設施。
這句話無疑道出了廣大想在大城市買房落腳的年輕人心聲。
房子對于這些渴望在一座城市扎根,被一座城市接納的異鄉人心中,不僅僅是一種心靈上的寄托。
還是一種實實在在的安全感。
相比照在2501上的溫馨面紗,李安更看重居所帶來的安全感。
時間來到十點,傅天鳴文曉二人也該回去了。
臨走前二人非要幫忙收拾剩菜殘羹。
四個人一起干,沒一會功夫客廳又恢復了原本面貌。
李安拿著大衣準備送二人下樓,傅天鳴擺手,“別送了,折騰你們一天了,趕緊休息一會兒吧,等我好消息。”
說罷拎著兩袋子垃圾和文曉離去。
“拜。”
“拜。”
目送二人上了電梯,李安陳璇回到客廳。
今天真是折騰了一天。
終于可以清靜一會了。
李安:“怎么樣。”
陳璇:“挺有意思的兩個人。”
兩人相識一笑。
“你歇會,我去給魏老師打個電話。”
“嗯。”
李安拿起手機回了臥室,陳璇坐到電腦前搜了下文曉的個人信息。
引入眼簾的便是云箏。
‘青年導演文曉作品’
方案敲定,李安要給魏三碗打個電話復命。
順便他想問問這個傅天鳴究竟是什么來路。
他沒有酬勞很正常,新人上路拿到一個這么大的機會開獨奏會,說句實話,讓他貼點錢他都愿意。
可兩天接觸下來,傅天鳴可是個頗具舞臺經驗的策劃,那對方為什么沒有酬勞。
在這個問題上傅天鳴沒有必要騙他。
電話接通。
“老師,這么晚還打攪您,我這邊方案出來了”
李安先把這兩天和傅天鳴的溝通進度匯報了一下,包括其中的一些可能的設想他都毫無保留的全盤交代了。
果不其然,魏三碗聽到兩個小兔崽子竟然還想改編貝多芬作品。
“胡鬧。”
還好這個方案提前被李安否決。
聽完兩人最終定下來的方案,魏三碗還是覺得有些欠妥,不過換一個角度考慮,如今古典音樂會也應該嘗試朝著迎合年輕人的方向發展。
也說不定兩個年輕人的想法可以和觀眾摩擦出什么火花。
“李院那邊怎么說?”
聽到李院,李安心里一緊,這一位可是蓉城院的大BOSS,在學校里可是出了名的古板。
“我不知道這場音樂會李院長也參與了,李院也沒找人和我聯系過,我先您打的電話。”
電話那頭,魏三碗聽了李安的話心中滿是疑惑,“你昨天下午不是去學校了嗎,你倆還沒見過面嗎?”
李安也是聽得一頭霧水,“見了啊,我們剛才還一起吃了晚飯。”
魏三碗大概明白了,合著李安到現在還不知道傅天鳴的來路。
“傅天鳴是咱們李院的兒子。”
李安陷入呆滯狀態。
兩秒后。
“...親生的那種?不是私生的??”
魏三碗:“廢話。”
這TM的...
好家伙..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一個酬勞都不拿。
怪不得敢和自己打包票,哪怕改編作品也有把握拿下院領導的批準。
清晰了。
搞了半天原來是蓉城音樂學院的現任太子。
“老師我知道了,您早休息。”
好你個傅天鳴,藏的可真夠深的。
回到客廳,李安來到電腦前,屏幕上正播放著一部影片。
“這是?”
“文曉在我們學校拍的紀錄短片,有空你可以看看,特別好。”
陳璇點擊暫停轉過頭,“魏老師怎么說。”
李安搖頭:“魏老師說什么已經不重要了,現在得看李院怎么說。”
陳璇:“院長嗎。”
李安:“副院長,這場音樂會她負責。”
片刻。
“傅天鳴是李院的兒子。”
“啊?”
“貨真價實的親兒子。”
洗漱上床的二人已經開始暢想接下來的音樂會將如何如何順利進行。
有了李院的支持,李安根本不用再未接下來的事情所煩惱。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問題就是他能拿到多少票。
蓉城院的大音樂廳只有354個坐席。
按照慣例這其中必須要減去為各級領導預留的位置,以大院為主辦單位的音樂會,不大大小小邀請點各界領導說得過去嗎。
人家來不來是人家的是,你得邀請,并且位置也得先留出來。
其次就是學院的各級領導教授,按人頭一個人送上三五張票那都是小氣了。
作為鋼琴音樂會,魏三碗一開始就給李安打招呼了,鋼琴系還要專門留出來一部分票,這些票要分給鋼琴系的各位老師。
別的老師那李安不清楚,就魏老師這,不算魏家班的在校生,光算今明兩年的蓉城本地藝考生,加起來就有就有十一個人,這就是十一張票出去了。
最后就是協辦單位和蓉城圈子內的大老們。
給協辦單位得留二十到三十張票吧。
至于蓉城圈子內的大老們,這個就沒個數了。
比如蓉城師范音樂系主任,和魏三碗是多年好友,開口來個十張八張的你給不給。
得給,這給的不是票,是面子,人家要五張,你給十張才叫給面子。
花花轎子人抬人,這些人都是蓉城鋼琴教育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對內各自為營,對外大家面上都是一個利益共同體。
面上的面子你得給足。
這個面子是魏三碗給的,我的得意門生開音樂會,各位來給捧捧場。
至于當事人李安,只能叫懇請各位老師位臨指導。
以上這些票,都算是公事。
盡管他知道這些送出去得票到時候肯定有缺席,估計缺席的情況還不少,你又不是林郎云笛。
但沒辦法。
所以到時候落到李安手里的票還能有多少?
他擔心到自己手里的票不夠分。
遠的先不說,就說身邊的。
八個學生,一人最少兩張。
這個沒商量,再緊這十六張票他也得擠出來。
接著就是西側辦公室。
西側辦公室,單身的一張,有對象的兩張,這必須的。
過來是教學組,鋼琴教學組得同事少不了,其他兩個教學組的老師也就罷了,兩個組長得送到。
秦勇已經打招呼要五張,老董也一直挺照顧自己,一家三口就是三張。
還有王美麗一家三口,又是三張。
至于未曾某面的老校長,魏老師說這個票他找人送。
剩下其他三個校區,一個校區十張,多了他也沒有。
最后就是孫雨曼要的票,陳璇飯桌上答應人家了,到時候拿不出來不是佛了陳璇的面子,況且未來指不定什么時候還得靠人老爹老媽給幫大忙。
所以孫雨曼的票不但要給到位,還得挑好位置。
“至少得100張。”
私人關系再遠點的李安就沒辦法再算了。
李安停下筆,望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壓力有點大,不算不知道,一算壓力更大了。
“還有明玉姐和海濤他們你沒算。”
陳璇在一旁提醒道。
李安嘆道:“他倆還有在校師門的人就不用算了。”
“都是自己人,到時候他們得幫忙負責控場看門,到時候肯定坐不滿,音樂會開始之后他們自己找空做就行了。”
“幫我想想還有哪些人的票我算漏了。”
陳璇蹙眉:“你在蓉城呆了七年,我才來了不到一年,我哪知道你之前還有哪些朋友。”
李安搖頭:“畢業之后大都沒有聯系了,有聯系的也都不在蓉城。”
陳璇點點頭,她本想調侃一下李安的那些個前女友,可話都嘴邊她還是不添亂了。
“讓我再想想。”
“還有誰呢。”
陳璇腦海中忽然蹦出個身影,“林幽幽啊。”
李安一拍腦門,之前還想著林幽幽,怎么剛才吧林幽幽給忘了。
接著他在筆記本上補了一個林幽幽,“先預計給她五張吧,看她都時候夠不夠,不夠再說。”
想到林幽幽,李安又在一旁寫下了趙佳晨李瑞馬鵬三個人的名字。
這三位都是比他大幾級的蓉城院畢業的師哥,蓉城本地人,目前活躍在蓉城音樂教育或相關圈子的年輕工作者。
前兩位和他之前有些交情,后者是錄比賽視頻期間,通過賈明玉時候認識的。
把這些人也算上吧,到時候有余票就緊著這些人,以后有事也好打照面。
“就這些了。”
李安扣起筆帽,將統計出來的人數又過了一遍。
“應該沒有遺漏了。”
陳璇臉一板:“你再想想。”
李安一愣,還有什么重要人物被自己落下了?
下一秒他從陳璇不滿的表情中找到了問題答桉。
“到時候我坐在琴凳上,你就坐在我旁邊就行了。”
“去你的,我才不。”
“那你說你要坐哪,要不安排你坐到李院旁邊?”
“討厭,我不管,反正到時候你得給我安排一個讓我滿意的地方。”
“放心吧,包您滿意。”
李安說著下床關燈,接著回到床上一把將陳璇摟入懷中。
“睡覺。”
這邊李安安心睡去,另一邊的傅天鳴已經開始了新的工作。
工作室的電腦屏幕上,正在播放著他和李安第一天的對話。
他需要重新構思節目單文桉。
沒錯。
十分鐘前,他和李安的方案被槍斃了。
執刑人就是他的親媽。
沒有憤怒,沒有難過,此刻他只有強迫自己保持冷靜。
后天要走臺,今晚他必要須搞定這件事,并且還要給李安一個妥善的交代。
文曉剛才全程聽了母子二人的聽話。
怎么說呢,兩個人的說法都沒問題。
只不過中間隔著一條時代的鴻溝。
所以她有些遺憾。
她走到電腦前幫傅天鳴捏了捏后勁,“其實你倆的構思還是有大半可以用的,只不過在呈現形式和文字上做一些調整就可以了。”
傅天鳴看著屏幕里三人大笑的場景堅決道:“不行,改動一點都不行,在我看來它已經是一副成品畫作了,少一筆味兒都立馬不對。”
文曉見狀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傅天鳴身旁,接著看了看表,“那就來吧,爭取天亮之前上床睡覺。”
傅天鳴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哎,又得連累老婆大人陪我熬夜了,心疼。”
文曉:“知道我最喜欣賞你哪一點嗎?”
傅天鳴:“自然是我英俊的五官。”
文曉笑:“不要臉。”
說笑間熱身完畢,夫妻檔開始了屬于他們這一夜的忙碌。
二人都清楚,重新再做一個大家都滿意的高水準方案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兩個小時一晃而過,傅天鳴word文檔上的光標左側依然只有兩行不到的文字。
他就是跳不出“新”這個字。
從請愿參與這件事開始,他就想做一個“新”的古典音樂會舞臺,想打破傳統。
期間文曉也在努力構思,可同樣捋不出新的頭緒。
忽然想到今天在李安出租屋里拍攝的那道墻縫,她好像抓住了點什么。
接著她調出那段錄像,從墻縫開始,畫面最后定格在靠著墻邊的鋼琴。
久久的盯著鋼琴上的奶茶杯和里面插著的那只塑料假花。
灰色的墻,昏暗的光,隨手可見的花盆,白色的花朵,一摞整齊貝多芬樂譜。
一瞬,她眼前一亮,她找到感覺了。
“前天的視頻。”
傅天鳴趕忙在電腦上再次播放演播廳里的對話。
兩個半小時,期間傅天鳴沒有說一句話。
看完之后,文曉開始回憶今天和李安相處的每一個細節,回憶著自己當時的想法。
綜合以上所有,五分鐘后文曉長出一口氣。
“在貝多芬音樂中尋找華國式的表達。”
傅天鳴像是被這十五個字打通了任督二脈。
這將是一場跨越兩個世紀的對話。
一邊是西方音樂上功豐業位的時代巨匠。
另一邊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名普通鋼琴老師。
最妙的是,他還在為買不起房而發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