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目送走鄧二叔開車離去,李安問鄧仕祁王盼盼到哪了。
“還有一個路口,馬上就到”
李安點點頭,接著看向許宏信又勸了一聲,“問問唄。”
許宏信搖頭:“別了別了,安哥,她單位到這太遠了,十幾公里呢,咱們得等,她也得折騰,真的,算了。”
李安見狀也不再多說,中午他就讓許宏信問問對象下午能不能一起過來吃飯,現在來看對方是真的不方便。
沒幾分鐘王盼盼就到了,西側辦公室集結完畢。
“都想吃什么?說。”
李安原計劃這頓飯找個正兒八經的菜館,當時主要考慮到有鄧二叔,現在鄧二叔走了,剩他們一伙小年輕就無所謂了。
許宏信和馬濤二人相視一望,彼此會心一笑。
這一笑兩人是想到一處去了。
不過他兩得看看大家怎么說,畢竟現在辦公室多了兩位新成員。
包括李安陳璇在內,四人同時看向鄧仕祁和王盼盼。
說起來這還是鄧仕祁第一次參與辦公室聚會,可開心之余他是給不了什么好建議,只要大家能湊到一起,吃什么都好。
于是他的目光又落到了身旁。
王盼盼見決定被權交到自己手里,心下自己哪能做這個主,吃啥還得看璇姐啊。
“我聽璇姐的。”
皮球又踢到了陳璇這兒。
陳璇忽然又像是回到了去年夏天,成天為不知吃什么而發愁。
“安哥說。”她腦殼疼。
李安:“仕祁說。”
鄧仕祁:“我都行啊,濤哥說。”
馬濤張了張嘴,“信哥說。”
許宏信看向李安,露出一抹壞笑。
李安幽幽一嘆,他就知道。
剛才見馬濤和許宏信兩人在那眉來眼去的他就猜到了兩個人在想什么。
“行行行,不過今天我可和你兩說好了,一會兒吃完都給留下干活。”
許宏信哈哈一笑,一張拍到馬濤肩上,“今天的善后工作我濤哥包了。”
馬濤來不及反擊就被許宏信拉著去買東西,“老規矩,我兩去搬酒,剩下的俺們就不管了。”
一旁鄧仕祁和王盼盼還沒有反應過來怎么回事,聽過陳璇的解釋之后才明白。
“上次我們幫李安搬完家的當晚就在屋里吃的火鍋。”
“啊!”
王盼盼剛才就想說吃火鍋,現在不但能吃上火鍋,還能看看老大和璇姐的新住所,開心開心。
“師哥,那邊就有個生鮮超市。”
鄧仕祁搞明白狀況主動提出去要去買食材,說著就要走,被李安攔了下來。
李安讓陳璇帶兩人先上去,“你擦擦桌子收拾幾個凳子就行,廚房里的活等我回去弄。”
幾人分工行動,經過一番忙碌,又一個小時過去。
明亮的餐廳里,西側辦公室六人圍坐在冒著圓桌前,紅油湯底在燈光下顯得更加鮮艷,加上周圍一圈五顏六色的大碟子、小盤子,還有彌漫在空氣中的香辣味,這滾一滾起來,氣氛它不就來了嗎。
許宏信提第一杯酒,“祝安哥璇姐盡早再次搬家!”
李安愛聽這話,等到下次搬家,不出意外他和陳璇就在蓉城有了屬于自己的落腳點了。
“干杯”
“謝謝大家,有話一會兒再說,先吃先吃!快快快。”
李安放下酒杯就拿起快子,幾個男的都差不多,比起今天出的力,中午那點外賣真不夠看。
“璇姐,這個魚丸好好吃,感覺比火鍋店的丸子好吃多了。”
“安哥,明天幾點的飛機啊。”
西側辦公室眾人邊吃邊聊,氣氛漸漸像是回到了在辦公室。
酒過三旬,許宏信讓馬濤用電腦放首音樂。
馬濤打開網易云,又找到了上次那個歌單。
點開第一首,音樂響起,伴著眼前的場景,四個辦公室的老人都不由得想起上次幫李安搬家時的場景。
當時李安和陳璇還沒在一起。
“這半年一晃就過去了。”
許宏信自己拿起酒瓶吹了一口,半瞇著眼回憶道,“我還記得頭天晚上璇姐幫安哥拖了一晚上的客廳。”
馬濤補充:“明明還有臥室。”
王盼盼不知道這一段,頓時還有點小驚訝,“然后嘞。”
許宏信:“然后,然后你就來了吧。”
馬濤:“對,我記得就是安哥搬家的那周盼盼來的。”
這么一聽,王盼盼又想起給陳璇打小報告那一段,心中忍不住嘆息,這件事其實在她心里一直都沒有過去。
從內心深處,她至今都不覺得自己的動機是錯的。
她和陳璇說那些只是因為李安過往的種種讓她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陳璇這個當時給她感覺很好的大姐姐。
可后面的事情誰能想到。
現在想想,或許她當時應該用一種更委婉的方式提醒陳璇,或許她一開始就不該對李安帶有那么大的敵意。
或許就像前天晚上羅怡田電話里所說那般。
‘哎,你說我以前我多喜歡他,甚至這些年我一直都沒有忘記他,可是那天在學校操場見到他的時候,心里那種感覺一下就沒了,就像是大街上偶遇了一個多年沒見的同學,停下講兩句話,然后就接著往前走去,現在回想一下,我想我其應該早就放下了。’
世界是動態的,這大概是唯一不變的。
羅怡田在電話里自述從畢業到現在的生活變化時,最后頗為感慨總結了一句:有時候不回頭看看,都察覺不到原來已經走了這么遠的路,再回過頭,發現自己也變的不像當初了。
人都會變,這四個字當時一下就從王盼盼的腦海中蹦出,再評這四個字,似乎已經再也不能將它只界定在對少男少女的傷感文學幻想中了。
羅怡田的電話讓王盼盼聯想到了自己。
最近兩天她時常在想自己從畢業到今天,是不是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此刻聽著大家從辦公室八卦來聊到音樂,又從音樂聊到這一年的生活,好像大家這一年都經歷了好多事情。
這種感覺真的好棒,雖然她好像真的沒有什么故事可以和大家分享。
“謝謝安哥。”
馬濤說完他對于下年的工作設想,舉起手中的酒瓶,神情有些激動。
“謝啥啊。”
李安舉杯和馬濤碰了一個,“找到方向就好,但還是要落實在行動上,少打游戲。”
那次在辦公室,經過李安的一番訓戒式的開導,馬濤也徹底想通了,這次回老家他就打算和父母敞開心扉的談談自己的想法。
其實一直以來困擾著他的問題不是留在蓉城還是回老家,歸根結底是沒有方向感。
他不知道自己留在蓉城的未來會是什么樣,也不知道回到老家自己除了繼續干管樂老師之外還能干什么。
現在他明確了,無論未來是回老家還是留在蓉城,他都要繼續拓寬自己的專業道路。
周一的早會上,秦勇在談到今明兩年,藍天要堅持不懈的大搞青少年交響管樂團,其中說到的一個觀點讓他醍醐灌頂。
‘校園管樂文化從誕生到今天已經過了十年之久,現在全國各大中小城市的校園都在做,看起來是不是很繁榮,前景一片大好,但是我必須告訴大家,第一輪為期十年的體驗期已經結束,大家可以記住我今天的話,很快就有一些音樂教育團隊做不下去了,接下來即將迎來這個行業的新一輪洗牌,我們要做什么,找定位,做品牌。’
馬濤當時一下就看到了屬于自己的舞臺,無論在蓉城還是在老家,自己的專業都是相對稀缺的。
那么這本身就是他的優勢,如果自己在指揮和編排能力上再做技能更新,這無疑可以讓他在未來的行業競爭中擁有更多底牌。
馬濤想好了,接下來這兩年他要跟在秦勇身邊好好學習,憑盡全力也要把藍天青少年交響樂團的低音銅管聲部做起來。
做成蓉城的行業標桿,做到專業人士一聽這個樂團的低音銅管就伸出大拇指。
他想等到了那一天,他會看到更多東西,那個時候他應該就可以從容決定未來的路走向哪邊。
“我擦,牛逼!”
許宏信覺得自己必須陪一個,喊著舉起酒杯勐灌一口,接著放下手說道,“行,濤哥,服。”
作為西側辦公室最早結伴的二人組,他真沒想到這個胖子心底還有這么大的能量。
不像他,真是懶的考慮未來怎么樣,就像他剛才自己說的,開心眼下每一天對于他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了,這里家庭占據了不小的一部分原因,誰讓拆遷讓他有了甘當咸魚的本錢呢。
他要是生在馬濤的家庭,他可以肯定自己絕對沒馬濤這個志氣。
“果然胖子都是潛力股,這話我信了。”
嘴上說著服,許宏信忍不住又開始了。
馬濤還以為接下來有什么好話呢,兩眼一翻,“你滾行不行。”
逗得眾人一樂一樂的,像是又回到了辦公室。
幾個人都聊了自己,就差王盼盼和李安了。
“盼盼呢。”
馬濤把話把扔給了王盼盼,辦公室最小的妹妹。
“是總結一下,還是展望一下。”
眾人饒有興致的把目光都落在了王盼盼的臉上。
“誒呀”
王盼盼說點什么呢,展望她是真沒有,總結的話...
抿了抿嘴,片刻后端起酒杯站了起來。
她這一站,飯桌上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鍋底咕都咕都的冒泡聲。
大家瞧的清楚,她面向了李安。
李安看著王盼盼舉杯對著自己,笑了笑,他一時間還真猜不到對方要說什么。
“師哥。”
王盼盼把對李安的稱呼重新換成了在西側辦公室第一次見李安的稱呼,但口氣已不似那時鋒利。
一頓。
“謝謝你。”
剛才王盼盼聽馬濤總結自己的時候,不由的想到了這半年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工作經歷。
她確實應該和李安說聲謝謝。
是李安“不計前嫌”的在很多工作問題上給予了她極大的幫助。
剛來到這個教務崗位時,她以為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和家長和孩子溝通不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嗎。
可事實她沒工作一個月就快招架不住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學音樂這件事在大多數家長眼里和自己的認知有如此大的差異,為什么有的小孩可以那么那么討厭。
是李安用一舉一動告訴了她,該如何面對各種各樣的家長,用語言告訴她對待孩子或許不用拿出全部耐心,但自己得有那么多耐心可以用來支配,因為這就是這份工作。
李安教會她如何正確的認識了教務這個職業。
更重要的是李安讓她意識到原來自己哪怕已經邁出學校大門,也依然帶著一種學生思維在思考問題。
比如堅信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缺乏協作意識等等,有時現實的打臉是一巴掌接著一巴掌呼過來,讓她覺得自己什么都干不好。
可還好有辦公室這些哥哥姐姐們,逗她開心逗她樂,有時知道她工作不順心,哄小孩一樣給她買糖放在她的辦公桌上。
至少她現在已經能夠將自己定位在教務這一崗位的角色中思考工作問題了。
說著說著,王盼盼忽然覺得自己真的變了好多。
就像此刻,原來她也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做自我總結了。
“嗯——”
王盼盼長嗯一聲,然后開心的咧了咧嘴,“總之謝謝安哥,謝謝璇姐,謝謝信哥,謝謝濤哥,謝謝你們這半年來對我工作生活上的幫助和照顧,謝謝。”
說完她又給自己滿上一杯。
“總之新的一年就要來啦,祝大家虎年虎虎生風,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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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馬濤:“可以可以,直接換臺了,安哥直接上才藝吧,來首難忘今宵。”
眾人大笑,共同舉杯。
“新年快樂!”
許宏信突然插話:“哎不對把盼盼,你剛才謝了一圈,是不把誰給漏了。”
王盼盼看向鄧仕祁,挑釁地瞪了瞪眼,“不服氣啊?”
鄧仕祁忙搖頭:“服氣服氣。”
“哈哈哈——”
許宏信大笑:“不行啊祁哥,你這樣下去很危險了。”
鄧仕祁撓頭:“我確實沒也沒幫她什么,還是靠各位。”
馬濤接著提酒:“我是看明白了,祁哥比我還老實,這杯就敬所有老實男人。”
這提酒詞說的,李安都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不過作為一名老實男人,他應該喝了這杯酒。
陳璇的酒杯恰到好處的伸了過來,李安望去,對方笑吟吟的眼波里又不知道在流轉著什么。
混亂中,王盼盼的酒杯也伸了過來。
“師哥。”
“這杯酒敬你。”
不待李安反應,王盼盼已經一口悶下,接著又倒滿一杯,“璇姐,這杯酒敬你。”
連續幾杯酒下肚,王盼盼的臉更紅了。
她不知道這個對不起應不應該在這樣的時刻向二人說,但是這兩杯酒她必須要敬,在這樣一個地方。
對此李安明白,也感受得到。
其實那件事在他心里早已翻篇,想想如果沒有發生這樣的事,他也沒有機會在和陳璇開始之前再仔細審視一下自己的內心。
所以也沒所謂設么對不起對得起的,重要的是眼下一切都在向更美好的明天進發。
就如此刻。
陳璇來過王盼盼的手,輕輕拍了拍。
感受著手背的溫度和李安的柔和目光,王盼盼一瞬覺得自己的心結解開了。
“嘿嘿。”
她也撓了撓頭。
又是一次搬家結束,又是一頓酩酊大醉。
飯局結束之前,最后一杯酒是李安提的,這也是他今晚提的第一杯酒。
他又說,這個辦公室未來或許會還有人來,或許真的會有人走,但無論誰來了,誰走了,希望我們的友誼能一直保持下去。
“來干杯。”
上次聽到這個話的陳璇馬濤許宏信三人,看著今晚的場景,都不覺有些感慨,如今四個人變成了六個人。
盡管李安是今晚唯一一個沒有總結、展望的人,但是大家知道,李安一定會走的。
真正的朋友之間總是這樣,我希望你更好。
時間來到九點一刻,許宏信幾人最終還是沒有兌現他們的承諾,走路都有點晃,還怎么干活。
“明年見,安哥。”
“明年見,璇姐。”
“過年咱們要視頻呀!”
小區門口,李安陳璇送別四人,接著他們也打了個車開往2501。
八萬還在家等著呢,他們得回去先看一眼。
“蛋糕到了吧?”
“到了,文曉給我發信息了,你沒和家里說一聲?”
“剛發了條信息。”
晚上光顧著吃飯,他都忘了他現在應該在火車上了,老母親連著發了兩條信息問他上車了沒有。
“干嘛不告訴他們你坐飛機啊。”
陳璇覺得也不至于吧。
李安笑笑,“下次。”
接著他給季成光打了個電話。
兩人約好
回到2501,陳璇一進門就開始安撫小八萬,空蕩蕩的房間里,小八萬叫的那真是一個可憐。
李安在客廳站著看了一會,又到窗邊望了一會兒。
接著輕吐一口,轉身向臥室大步走去。
陳璇聽見了床板被掀起來的聲音,不到一分鐘,李安背著包重新從臥室里走出來。
她什么也沒有問。
李安:“結束再來接它。”
陳璇起身放下八萬挽上了李安的胳膊。
出發。
眼見自己的生日會都要結束了,一整天了,季洋盼了一整天的生日快樂都沒有出現。
盡管知道老師和陳姐姐今天忙著搬家,但她多少還是有一點點失落。
拿著手機幽幽一嘆,接著心里又安慰自己道,沒關系沒關系!你都多大了!
“洋啊,什么時候讓我們也見見你的李老師呀。”
季洋放下手機,看向幾個好友皺眉道,“老師超級忙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