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后。
廚房里老陳剛炸完魚,又接到了媳婦的電話。
“我們快到了,再過五分鐘你下來幫忙拿東西。”
“好嘞好嘞!”
掛了電話起鍋蒸海鮮,陳老沒顧上披外套出了門。
結果剛下電梯來到停車場,老陳就聽見了熟悉的發動機聲音,趕忙兩步小跑。
就見自家的車子一把入庫,再定睛一看坐在駕駛位上的人,心說李安這倒車水平可以啊。
老陳加快腳步,車子嘀的一聲熄火,宋憐先從車上下來了。
“都準備好了?”宋憐一下車便問,“蟹子蒸上了嗎?”
“上樓就開飯。”老陳匯報著工作,就見李安和陳璇二人同時從主駕副駕出來。
“辛苦了辛苦了!”又是小半年沒見女兒了,老陳不知道等這一刻等了多久,要不是計劃今晚在家吃,他就和媳婦一起去機場了,“李安來啦!”
“來啦來啦!叔叔好!”
這邊李安話音還沒落下,陳璇就給老陳教育了一頓,“你怎么不穿個外套!”
老陳咧嘴,還是這么厲害。
宋憐笑:“行了行了,回家說。”
后備箱一打開,老陳傻眼了,李安一箱一箱東西往外搬,老陳說不開心是假的,但他也不想孩子這么破費,心意早在去年他就已經領了。
“叔叔您拿這個小箱子就行。”
“我來我來,李安你松手。”
老陳搶著拎起兩個最大的箱子,一家四口人大包小包地進了電梯。
聞著電梯里的熟悉味道,小米老師看看李安,又看看老陳,雖然但是,她還是覺得有點奇怪。
大概這就是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的感覺吧,蠻有趣。
宋憐:“你笑什么?”
陳璇頭一揚:“不笑我哭啊。”
宋憐撇嘴:“大過年多的什么話,你也不怕李安笑話。”
李安搶答:“不敢不敢!”
宋憐跟著笑了一下:“你就慣著她吧。”
電梯停到八樓,李安要在門外換鞋,結果被陳璇推搡進屋。
至此到家。
“開飯咯!”
年二十九全都有。
煙市人過年,蒸煮炸炒哪一樣也少不了。
一家四口人圍坐在明亮的餐廳里,餐桌上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
“叔叔阿姨辛苦了。”
“我們這過年就這樣,你來不來,陳璇回不回來,我們都得準備,倒是你們這么大老遠帶著這么多東西回來,一路折騰,辛苦了。”
“應該的應該的。”
老陳讓李安別客氣,“咱們今天不喝酒,一會吃完飯,你倆不是還想出去玩玩轉轉嘛,你們吃完去玩就行了。”
李安一聽這話忙擺手,按照這邊的窸習俗,這酒他不喝就太沒禮貌了:“不耽誤啊叔叔,喝點沒事的。”
老陳:“陳璇開車我不放心,你開車。”
一頓,“李安你聽我再啰唆兩句,咱家沒這么多規矩,來了就是回家了,陳璇兩個舅舅和姨媽,包括他大伯姑姑都非常歡迎你的到來,但是我也和他們說了,這次時間確實有點緊,咱們就兩家各吃一頓飯,剩下的時間交給你們自己。”
李安:“全聽叔叔阿姨安排。”
老陳咧嘴:“那咱們就舉杯吧。”
宋憐:“歡迎歡迎!”
李安:“謝謝叔叔阿姨款待!”
陳璇:“開飯開飯!”
動筷子前,李安拿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老李。
老李和安媽看了李安發來的照片,心里也是格外感動,這一看就是真心實意地招待啊。
年二十九的晚飯,雖然沒有酒,但勝過有酒。
其中包含的心意,讓李安感到了真實的輕松。
盡管早在幾天前陳璇就告知了他回煙市的安排,可當時他的想法是計劃肯定沒有變化快。
真到了場景中,恐怕該走的流程都少不了。
可現在來看確實是他臆想過重。
聊聊工作聊聊生活,聊聊長輩們想聽的話,一頓滿載著老兩口心意的晚飯就在融洽的氣氛中結束。
老兩口心意十足,李安也不是差事的人。
第一次正式登門,李安準備近五萬塊錢的登門禮,其中包括煙酒及各種禮品。
“這。”
這次看著李安從箱子里一件一件東西往外拿,老陳是真有點坐不住了,他千叮嚀萬囑咐讓李安少買點東西!
“阿姨新年快樂。”
李安又取出一只還沒拆封的包,宋憐實屬有些無奈地笑著伸手接過,“這讓你破費的。”
“阿姨您可別這么說,我實在是不知道怎么挑,最后還是小米幫忙選的樣式。”
其實陳璇從一開始就阻攔李安,不讓李安買那么多,但是李安執意要買。
沒錢也就罷了,當然,李安清楚自己現在也不是什么有錢人,可是能力范圍之內,他是一定要考慮到陳璇的。
首先陳璇愿意在他還沒還完欠債的時候就死心塌地地要跟他,就這一點,他就得讓陳璇風風光光地回家。
其次是老兩口的面子,親朋左右鄰里之間,小璇帶男朋友回來啦,就算老陳宋憐看重的是李安這個人,不在意李安這次來給他們帶了多少東西,但是總有閑舌頭。
都是人,誰還不講個面子。
李安東西往那一擺,老兩空要想保密,那就是老兩口的事了。
最后,李安也是想表明一個態度,他就是沖著和陳璇結婚來的,哪怕是要等兩年,沒關系,他等就是了。
二人關系都相處到這一步了,那這些東西基本就算是孝敬父母了。
這樣的父母,孝敬也是應該的。
“哎。”
看著堆滿客廳的東西,老陳也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雖然他好面子,可早在去年他就從內心認可李安了,所以李安這次來帶什么東西他是真的不在意。
要真說起心意,別的不說,人家李安父母去年在女兒出國前給塞了兩萬塊錢。 李安家的大體境況老陳是清楚的,所以那得是什么樣的心意。
只是老陳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陳璇出國兩個月之后,如果陳璇當時就告訴家里,他是如何也不能讓陳璇收這個錢,至少得把錢交到李安手里。
當時正趕上李安籌備開業,老陳和宋憐合計給李安贊助一筆,一方面是還李安爸爸的人情,另一方面也是作為長輩的支持,結果李安最后說什么都沒收。
這就到了現在了,老陳是真不知道說什么好。
可禮多人不怪,老陳面對此情此景又能說什么,他也只能說滿意,非常滿意。
“叔叔,這個茶是我的老師專門叮囑我一定要帶給您。”
“謝謝謝謝。”
老陳一聽這話,李安的老師他知道,蓉城非常著名的鋼琴教授,連李安的老師都惦記著咱家
甭管真的假的,老陳已經決定了,等李安走的時候,他要把過年準備送領導的茶葉讓李安帶回去送給魏老師。
見李安終于把箱子里的東西都搬空了,宋憐心想這么些東西放在家里也用不上,不如拿出一部分東西再加上她和老陳已經準備的,到時候各家分一點,全當李安給家里人帶的禮物了。
結果隨后一幕又讓老兩口傻了眼。
“不用不用阿姨,都準備了。”
李安這次直接拉開了自己的行李箱,又是滿滿一箱東西。
就連陳璇的小外甥有一份小禮物。
行吧,宋憐也無話可說了,“那明天吃飯就把我們準備的酒開了吧,本來是打算讓你和陳璇帶給他大舅的。”
李安:“阿姨明天我帶酒就行了,您就不用操心了。”
宋憐心想你那個酒留到訂婚宴它多好看,大過年地喝了豈不可惜。
就在這時小米老師從廚房探出頭,“媽你不用管了,聽他安排就行了,這些東西也不全是他買的,煙酒多數都是平時別人給他送的,我們屋里也沒個地方放,就給你們拿回來了一些。”
這煙這酒,多數都是別人送的?
還只是一些?
聽聽這話,老兩口并不知道他們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樣的,但是李安看得清楚。
反正李安看著老兩口的表情心里是爽的飛起。
都是人,誰還不好個面子。
不過陳璇也真沒替他吹牛。
“小璇你別刷了,趕緊出去玩吧。”
說好開海最終也沒看,因為李安覺得晚上什么也看不到。
正好一出小區沒多遠就到了陳璇的高中母校,二人找地方停車轉了一大圈。
本應該回憶一下青春歲月,可沒兩句話兩人又回到了工作學習問題。
方永波今天最后給二人透了個底,蓉城愛樂年后第一周要舉行一次對外公開的招聘。
蓉愛將在原有的四十六席樂手的基礎上再增加十二席位置。
雖然這是一次非正式編制崗位的招聘,但對于陳璇來說這是一次非常好的留底機會。
蓉愛的權力斗爭已經落下帷幕,接下來方永波就要開始肅清樂團了。
不過作為一項長期工作,方永波需要一步一步來。
這次即將公布的招聘信息就是方永波釋放的一個信號,他要行動了。
短期來看非正式編制崗位的招聘對于現役在職編制樂手沒有什么影響,而且樂團出資再養一批臨時工可以相當程度上減輕在職樂手的演出排練壓力。
可如果半年之后方永波搞出一個末位淘汰制怎么辦?
洗牌之后的4612還是原來的4612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目前只有蓉愛的高層知道。
招聘日為二月十七十八兩日,方永波讓陳璇到時候直接報名參加。
長笛聲部的樂團片段考核就是方永波之前讓林清風發給陳璇的火鳥和莎樂美,再加一首協奏曲快板樂章,就這么多,陳璇考完二十四號直接回法國就行。
后面方永波會讓團里和陳璇簽一個海外在職學習的聘書,陳璇只用每年回來參加一次考核和兩場演出。
等到陳璇徹底畢業回來,到時候學歷和工作年限也就都夠了,入團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好事是好事,陳璇也是真開心。
現在她擔心的就是這次考核她表現得不夠出色。
“萬一有比我吹得好的豈不是很尷尬。”
“自信點,好歹也在國院青年交響樂團當過首席,咱們心態上必須得穩住,就算有比你吹的好的那也沒辦法,現實它就是這樣的,你安心準備就行了,那兩個片段你不是已經背下來了。”
“我知道,這不就擔心波哥那不好辦。”
“不好辦他就不會提前那么早讓你準備了,別想了,咱們今天不聊工作了。”
“那到時候你陪我去考!”
“必需的啊。”
“說定了哦。”
二人挽著手繼續向前走去,忽然陳璇停下轉過臉在李安臉上親了一口。
接著轉著圈地朝著前方蹦跶跑去。
李安笑著加快了腳步,陳璇開心,他就開心。
兩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節日短信,大飯,春晚,拜年,喝酒打牌,過年就那么幾件事。
在哪都差不多。
就算李安不會打當地人最喜歡的夠級,沒關系,家里會的人多了去了。
大家一起教你陪你打不就行了嗎。
你大老遠回來一次,怎么也得陪好你不是。
熱情的親戚們著實讓李安體會了一把什么叫好客。
打個牌都如此,酒桌上就更不用說了。
兩圈下來見識了李安的酒量,后面就誰也攔不住了。
咱家女婿第一次來家沒喝好,那傳出去讓這些哥哥舅舅姨父叔叔伯伯們的臉往哪放。
終于陳璇也算是知道了李安酒量的深淺,用陳大伯開玩笑的話說,以后出去少和西北人喝白酒。
第一頓飯,李安被要求不用喝啤酒,直接用白酒給大舅放倒了,得到了二舅的高度肯定。
就第二頓飯,啤酒白酒一起來,李安不但把二伯和大姐夫放倒之后,還能送二爺老兩口下樓上車,回來還能和剩下的親戚繼續打牌。
那邊茶幾上打著牌,這邊嗑瓜子聊天的女人們也沒閑著,二嬸子有意無意地笑著問了宋憐一句,說李安厲害,年紀輕輕的就自己當校長。
宋憐還沒開口,一旁大娘開了口,那口氣就像李安是他親兒子似的。
“人家小李是鋼琴家,辦學都是副業,一年下來怎么也能掙個五六十萬吧。”
二嬸子哎呦一聲,女人們都看向了宋憐。
宋憐笑了笑,“還行吧,我們也不關心這些事,他倆自己過好就行了。”
大姑聽得直比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