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中午，利用陳璇午休的時間，李安來到書房打開了電腦。
結合實際情況，他修改了一下張淼幾人提交的各聲部招生方案。
過程中他再次看到王文陽的亮點。
相較于其他幾人還是偏傳統的表演介紹方式，王文陽的方案幾乎都是與學生進行互動。
可以說是在四鋼一期招生的游戲方案基礎之上融入了管樂特色。
真不錯。
當時大家一起討論四鋼招生的游戲環節時，有一半設想就出自王文陽。
這師弟可以著重觀察一下了。
修改完幾人的方案，李安想了想等幾人回來再說吧。
他也不想在出去玩的路上再忙工作。
保存，關機。
李安給4S店打電話預約了二十一號下午去升配，剛好二十二號到二十四號他要去燕京。
從燕京回來就要著手給小車錄視頻了。
李安翻了翻日歷，接著給邊學軍去了電話。
“喂邊哥方便嗎？”
“呵呵，我想預約一個錄音室，一個孩子要錄比賽視頻。”
“這個月二十八二十九都行，最好是下午。”
“對對，三視角原聲直錄。”
“我上次用的那臺B系列就可以。”
“好的好的，謝了謝了，那到時候提前咱們再聯系。”
傅天鳴那邊也有職業級的錄音室，不過李安還是更信任蓉愛的設備和老邊的技術。
算算也就整整半個月了，別說，中午接X老板電話的時候他還有點緊張呢。
但是對于小車他是有信心的。
至于比賽結果，只要能順利突破西南地區的海選，他就知足了。
通過賽區海選就是線下總決賽。
如果到時候能拿到全國總決賽的有效名次去華沙，那他就陪著小車一起去，順便再帶著小車去斯堡轉一圈。
反正都得請假。
下午小米老師著重練習了莫扎特的第一樂章，這是明天的主考部分。
為了提前找找舞臺感覺，傍晚二人去了店里。
李安給鋼伴，小米老師過了三遍。
小米老師覺得第二遍最好，李安覺得第一遍最好。
老湯說都很完美。
晚上和孫雨曼一起吃了飯，飯后二人送孫雨曼回家。
“寶貝加油，明天我就不陪你過去了。”
“你忙你的就行了。”
“拜拜孫導。”
“什么孫導，小孫！”
“可不敢。”
“哈哈，去你的，趕緊看房子！”
“要得要得。”
孫雨曼入職也快半年了，說是接下來要參與策劃一檔小節目的錄制。
揮別孫雨曼，二人駕車回家。
“唉，投胎真是一門學問。”李安嘆。
陳璇：“小雨也很努力好不好。”
李安：“沒別的意思，大家都很努力。”
陳璇：“那沒辦法。”
李安：“是，我就一說，替她開心，相比上一次見面，明顯這次她的狀態要好許多。”
陳璇：“大概是已經適應了，小心前面。”
李安：“看到了。”
陳璇：“我發現你開車越來越猛了呢。”
李安：“有嗎？沒什么感覺啊。”
陳璇：“你可不要養成開快車的習慣，正式上路一定要注意安全。”
李安：“放心吧，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對了，我約了二十一號去4S店做升配。”
陳璇：“時間剛好，順便一起把車洗了。”
李安：“哪還能等到二十一號，這就去洗了，明天要去音樂廳呢。”
陳璇笑了笑，“哎你說明天有沒有可能碰到你的大學同學。”
李安：“真不好說，我估計不少人都想來試試。”
拐彎洗了個車，二人到家和兩個小貓玩了一會，便洗漱睡覺了。
次日一早七點半，陳璇起床化妝收拾。
八點半二人駕車出發前往蓉愛。
本次招考分兩個批次，今天進行管樂打擊樂考核，明天進行弦樂考核。
考核十點開始，九點一刻二人抵達蓉愛停車場。
碩大的停車場此刻空蕩蕩的，沒停多少車。
“沒什么人啊。”
李安正說著，又一輛車緩緩進了停車場。
“你以為是藝考啊。”
陳璇跟著下車說道，“上午只考木管，肯定只有靠木管的人來。”
二人跟著指示牌乘電梯上了二樓，一出電梯李安看到了兩名掛著工作牌的人站在考核大廳門口。
“去吧。”
掏出陳璇的身份證，李安接過陳璇遞來的衣服，“加油。”
“嗯！”
陳璇接過身份證，拎著長笛向著兩名工作人員走去。
目送陳璇進了大廳的門，李安掉頭剛準備找個地方抽根煙，身后的電梯門再次打開。
“誒！”
李安一愣，再一看，我擦，是這老伙計啊！
“李安！哎喲我去，我剛才在下面看著就像你！”
只見電梯里快速走出一個戴眼鏡的小瘦子，“剛才那是你女朋友？”
“昂，不是你先等等。”李安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怎么瘦成這樣了？”
程鵬：“嗐，去年做了個手術，挺好，都說我瘦了更帥。”
李安哈哈一笑：“那必需的，早就讓你減肥。”
老伙計叫程鵬，和李安一屆，吹巴松的，二人之前在學校的時候住隔壁，大一下半學期到大二上半學期這一年走得很近。
當時羅怡田就是程鵬介紹給李安認識的。
猛地這么一見面，程鵬很是有些感慨：“哎呀，你現在可是大忙人啊。”
李安：“瞎忙瞎忙。”
程鵬點點頭：“真好，幽姐呢，聽說前年回來了？”
李安：“嗯，去年又出去了，現在在國外工作。”
程鵬嘆：“還得是你們鋼琴系啊，咱們這一屆就屬你們鋼琴系發展得最好了。”
李安擺手：“都是混口飯吃，田濤呢，他應該也回來了吧，你們還有聯系嗎。”
程鵬：“我們一直都有聯系，他唉，他那個人你也知道，這也準備再出國。”
李安：“考博？”
程鵬：“嗯，去年六月份，有個專科招單簧管老師，他就去了，結果最后就弄了個輔導員，說是學歷卡了，要博士，其實人家早就內定了，他去之前我就和他說了，結果他挺受傷，就想著再去考個博士。”
李安：“唉，那他回來期間在干什么。”
程鵬：“就自己帶帶學生唄，再就是給人跑跑留學，還能干什么，現在就那么回事。”
李安一時有些唏噓，田濤當年可是學校的真風云人物，那演奏技術可以說斷層吊打各種師哥師姐，就是為人太過傲氣。
“他這次來嗎？”
程鵬：“說這個就來氣，昨天晚上我說我一早去接他一起過來，他說要自己來，還那個吊樣。”
李安：“那你現在忙點什么？”
程鵬：“我和他差不多，周末帶帶學生，平時瞎晃，先不說了，我先進去取個牌，你有時間咱出來坐坐，你一直玩消失都以為你回老家了，后來想聯系你吧，也有點不好意思，擦特么的。”
李安：“趕緊進去吧你。”
程鵬：“真的，有時間聯系，不找你幫忙。”
李安：“滾滾滾。”
程鵬呵呵一笑，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接著進了大廳。
“加油老伙計！”
“那必需的，我是誰！”
緊著電梯門再次打開，一個背著長笛包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看著得有四十了。
李安能理解，對于大多數搞管弦樂的，這次招考確實是一個可以改變命運的機會。
出門找了個抽煙的地方，李安一摸兜，伙計落在車里了。
回停車場太遠，他直接去外面找了個超市買了個打火機。
一路抽著煙，快走回音樂廳外門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將電動車停在了小黃車的停放區。
剛才還說田濤，這就碰上了。
眼見李安已經就走到這了，田濤也是看見了李安，李安要是裝沒看見就有點太刻意了。
“好久不見！”
李安第一時間上前熱情地打起招呼。
田濤也沒想到在這居然能碰到李安。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面對李安的熱情，田濤的笑容生分，舉手投足間也顯得有些拘束。
李安主動伸出手，二人一握，李安很明顯地能感覺到田濤身上多了一種蒼老的感覺，再沒有當年在學校那股意氣風發。
“這不蓉愛招演奏員。”田濤像是試圖表達點什么，說到一半又說，“你是來彩排？”
李安擺手：“我陪我女朋友過來，和你一樣，她長笛。”
田濤：“哦哦，挺好挺好，你快結婚了？”
李安笑：“看今年吧，也不一定，你還單著呢。”
田濤嘆：“目前也不太穩定，再等等吧。”
李安：“單身好啊，多自由。”
田濤陪著笑了笑，轉身將車鎖好，二人一同朝著音樂廳大門走去。
“現在挺忙吧。”
“瞎忙。”
“你初八音樂會我老師去看了，十五聚會那天一個勁給我們夸啊。”
“嗐，鄭老師太抬舉了。”
當年田濤心里其實特別嫉妒李安，不是因為李安的專業，是因為李安什么時候都不缺女朋友。
沒人知道，田濤當年喜歡的人就是羅怡田。
當然，這都過去多少年的事情了，如今大家都已經褪去青澀。
后來李安發達了，成了他們14級的榜樣，成為蓉城圈里最有影響力的青年演奏家，田濤也沒有什么感覺，他只是覺得李安運氣好。
包括在剛才見到李安那一刻時，他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出來的也是——運氣好而已。
可幾句寒暄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說出了十五晚上吃飯的情景。
實際上鄭老師只是提了一句，根本沒有一個勁地說什么。
“我先進去了哈，改天請你吃飯，我還欠你一頓飯呢。”
“等你有空叫上程鵬咱們好好坐坐，快進去吧，加油。”
田濤前腳剛上了臺階，李安翻開微信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程鵬的微信。
‘我碰見田濤了，我沒給他說我碰見你了’
片刻。
程鵬：‘明白，你媳婦進考廳了’
李安：人多么？
程鵬：不少，長笛最多，有十一個，有兩個好像是咱們學校的，其他不認識。
李安：評委都誰？
程鵬：不知道啊，我們都在后臺等著呢。
李安：行，你趕緊準備吧。
長笛已經開始了，也不知道陳璇第幾個。
李安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等待了起來。
半小時后。
考核現場。
“五號長笛演奏員請進場。”
聽到五號，陳璇在一眾長笛考核者的目光中持笛走進了舞臺。
舞臺與觀眾席間隔著半個幕，雖然看不見臺下，陳璇依舊對著舞臺下方鞠了一躬。
接著起身輕吐一口，架起長笛開始演奏莫扎特k314第一樂章。
通透嘹亮笛聲在一個華麗無比的顫音過后帶著一連串的上行音階直接沖到廳頂。
如同點亮的靈光乍現在每個人的耳邊。
待考區已然陷入了一種沉默。
每個人都面無表情，可耳邊那不斷增強延伸的笛聲像是一頭猛獸一般一波又一波地侵襲著他們的內心。
作為競爭對手，陳璇剛才一進門就已經給到幾人壓力。
她怎么也來了？！
有四個人知道這位五號選手去年剛剛在法倫貝爾拿了名次，雖然不是前六名，但是此刻作為他們的對手，實在是讓人有些泄氣。
“好強的姐。”
“她去年法倫貝爾拿了第八名。”
“嗷嗷，就是她啊，難怪了。”
“她老公是李安。”
“啊！”
說陳璇在場或許有人不認識，但是提起李安，在場沒有人不知道。
“那咱們果然陪跑了。”
“也不一定，”一名從韓國留學回來不久的青年接過話，“我聽說這次不是按單項專業錄取，最后匯總所有聲部看總分。”
“我估計這姐就是來串個場吧，后面應該不能來吧，又不是帶編崗位。”
“有道理，我估計也是，隨便來玩玩。”
就這么，幾個不怎么認識的人就這么聊了起來。
評委席。
陳璇吹響第一聲的時候，方永波就聽出來了。
平心而論，拋開任何關系不談。
后面的老方還沒聽，但比起前面四個，嗐，有法比嗎。
聽到陳璇的動靜，一眾評委都覺得剛才的幾個分打高了。
“永波，這個你知道嗎？”一旁蓉城長笛協會的會長宋鐵民小聲問來。
“隔著幕我哪知道這是誰。”老方笑了笑。
宋鐵民信了：“這個還行。”
老方心笑你好意思么，一把年紀了，反正肯定比你那些學生強一百倍。
另一邊向南小聲跟了一句：“老宋這你學生嗎？”
老宋呵呵一笑，“這不能亂說。”
到了樂隊片段考核環節，小米老師抽到了火鳥。
笛聲一出，這次評委席也安靜了。
誰也沒想到，原來王炸在這呢。
包括方永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