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洋呢?”
老魏開門只見李安陳璇二人,不是說季洋中午也一起過來吃飯嗎。
“她家里臨時有點事,這箱東西是她的。”
李安進屋放下手里的禮盒,陳璇緊隨其后和老魏問了聲好。
這時梁蕙蘭掛著圍裙從廚房里走了出來,一見二人滿臉歡喜道,“快進屋坐。”
“師娘我來幫你。”陳璇脫下外套就要幫忙,梁蕙蘭廚房門口一堵,“今天誰也不用幫我,等等幽幽就來了你們先聊天坐會兒。”
一頓,“你倆好好聊聊,都在國外有時間多走動走動。”
李安:“不是師娘,她倆走動可不方便吧,一個在薩爾茨堡一個在斯特拉斯堡。”
梁蕙蘭:“我知道啊,那不就五六百公里。”
李安:“哈?”
老魏插話:“你師娘當年參加省民樂團去歐洲巡演,兩個月橫穿十四個國家二十七個城市,一共演了三十多場,這兩個地方她都去過。”
陳璇:“哇!”
李安:“.師娘就是師娘。”
梁蕙蘭瞪老魏:“成倉爛谷子的事你老拿出來說什么。”
李安:“不不,師娘,我第一次知道這事。”
老魏樂:“當時組團的時候缺個當家的柳琴,省里就點名讓你師娘去,就要梁蕙蘭,換誰都不行。”
陳璇:“師娘太厲害了!”
梁蕙蘭手一擺,樂呵呵地回到了廚房。
“老師你坐,小陳你也坐。”
李安剛給老魏泡了茶,屁股還沒坐下,敲門聲響起。
“來得挺及時。”李安就這么拎著水壺去開門,門外林幽幽裹得像個熊。
“樓下銀色的車是你的?”林幽幽進門放下東西抖索了一下肩膀,朝著客廳喊了一聲老師。
“趕緊進來。”接著老魏聲音傳來。
李安:“是我的,領導有何指示。”
林幽幽懶得搭理:“車牌選得不錯。”
“那必需的。”說著李安進了廚房。
李安端著燒肉回到客廳時,二女已經笑嘻嘻地聊了起來。
陳璇:“二十四號的飛機,你幾號走?”
林幽幽:“三月三號,你是直接入學了嗎?”
陳璇:“嗯嗯。”
李安:“你倆先暫停一下,進去端菜,準備吃飯。”
二女剛站起來,老魏接著起身:“你倆坐著,我去就行。”
李安:“老師你坐。”
于是四人一起去了廚房,一人一盤菜端出來,就這么開了飯。
今天這頓飯也沒什么特別意義,就是陳璇走之前再來看眼老師和師娘,加上十五林幽幽也沒有過來,就這么湊到一起了。
順便李安要和林幽幽再說說EPTA的事。
關于在蓉城成立EPTA分部,實際上是一件一舉兩得的事。
林幽幽漲了績效,李安拓展了業務,老魏可以說是特別欣慰。
當時林幽幽第一次回來想在蓉城推廣EPTA,四處求人碰壁,老魏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老魏給林幽幽承諾趕在林幽幽徹底回來之前在蓉城成立一個鋼琴教育協會,想著給林幽幽留條后路。
老魏這一年多沒閑著,一直在背地里籌備這件事,預計今年年底成立,結果李安的教室先做起來了,而且做得非常不錯。
“你倆都上點心,尤其是李安你這邊,多多配合。”
李安:“老師你放心,我們肯定是都想把這件事做圓滿。”
老魏:“多好的事啊,是不是。”
林幽幽:“是。”
李安:“是,不過我的想法是,咱能不能一步到位了。”
這老魏就聽出點東西了:“你想怎么一步到位。”
李安:“不是有五個等級的單位么,我想直接申請會長單位,但是現在條件可能差一點。”
老魏看向林幽幽。
林幽幽:“你不是差一點,學生數量差了三倍,在職老師算上你也只有四個,連申請資格都達不到。”
老魏:“那李安這邊的條件夠格申請一個什么單位?”
林幽幽:“副會長單位。”
老魏:“副會長單位和會長單位在職能上有什么區別嗎?”
林幽幽:“對于四號鋼琴教室沒有區別,都可以在本地舉辦鋼琴教師職業素養培訓和學生考級。”
老魏點點頭,又看向李安:“這還不夠嗎?”
李安:“會長單位可以繞開總部,直接給老師頒發職業評定證書,副會長單位只能舉辦培訓和考試,發證還得由總部說了算,而且舉行國際活動的流程會大大簡化。”
原來是這么回事,老魏明白了,李安是想又要槍又要縣章。
老魏:“一個地區只能有一個會長單位。”
林幽幽:“是的老師,我的意思是四號鋼琴教室剛開辦起來,根基還淺,可以再發展兩年。”
李安:“兩年評定一次,我得再等兩年,今年夏天我這邊可能就要舉行一個非常大的國際夏令營活動。”
林幽幽:“有什么關系嗎。”
李安:“我要是這次直接拿到會長單位的資格,就能以協會的名義發起這次活動,對外好拉贊助,對內這不也是幫協會打廣告。”
林幽幽:“幾月份?”
李安:“八月份。”
林幽幽:“我現在就可以幫你申請這次活動,應該不會耽誤你的計劃。”
李安不知該笑還是該嘆,都是自己人,就不能變通一下嘛。
不過李安了解林幽幽的性格,就是這么個人。
“要不這樣,老師和學生數量這一塊我來想想辦法,不是還有一個區域發展影響力的評估嗎,你就客觀的調查,如實的上報,到時候總部派人實地考察,如果確實不達標,那就算了,如果最后的考察結果符合會長單位的申請條件,那不皆大歡喜。”
林幽幽:“首先事情不是這樣的。”
梁慧蘭見狀忙打斷:“先吃飯先吃飯,工作的事不用著急,急也不急這一會。”
老魏:“聽你師娘的,工作的事情慢慢再說。”
后面的飯局還算和諧,沒人再提這件事。
基本就是陳璇和林幽幽各種分享國外生活,李安時不時插話扮個傻,增添點飯桌上的笑料。
飯后李安主動承擔刷碗的工作,林幽幽和陳璇陪著兩個老人又聊了一會。
林幽幽還有事,兩點半就先走了,臨走前和陳璇還約定五六月份的斯堡聚一聚。
“拜拜領導!”
揮手送別林幽幽,李安回到客廳就被陳璇小聲訓了兩句。
“我也沒說什么,這都是自家人的飯桌,”李安辯解道,“我總得把我的想法說出來,至于能不能成那都是后面的話,有什么可藏著掖著的。”
陳璇:“你好好說話。”
李安:“我哪句沒有好好說。”
陳璇:“領導什么意思?”
李安:“可不是領導?”
老魏:“你看你,幽幽也沒說什么嘛。”
李安:“老師您也聽見了,事情不是這樣的,那是哪樣的?”
老魏嘆:“你又不是不了解她那個性格。”
李安:“我就是了解她的性格我才沒說什么,本來就是互惠互利的事情,搞得好像就我一頭熱似的。”
老魏:“差不多行了。”
李安:“老師您評評理,誰的態度有問題。”
老魏:“我說差不多行了。”
“怎么了這是?”梁蕙蘭心說自己就是去了個衛生間的功夫,怎么這爺倆還瞪眼了呢。
李安齜牙一笑:“沒事師娘。”
梁蕙蘭:“沒事就快坐下吧。”
李安:“師娘我們差不多也得走了,下午我還有事,她也得回去收拾一下。”
梁蕙蘭:“好好,你們趕緊去忙,今天晚上早點休息養好精神,明天路上注意安全。”
老兩口送二人到門口,又是對陳璇一番叮囑。
“放心吧師娘,我一定照顧好自己,您和老師也是,照顧好身體,等我暑假回來再來看你們。”
“誒誒。”
“老師再見,師娘再見。”
“走了老師,師娘您快休息一會,辛苦一上午了。”
“慢點昂。”
待到樓道里腳步聲遠去,梁蕙蘭門一關轉過身就問責老魏怎么回事。
“你和孩子較什么勁?”
老魏心里也氣,“你聽聽他說那個話,誰的態度有問題,我看他最近是有點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梁蕙蘭:“我看你快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小陳剛才還在那呢,趕緊給我進屋。”
老兩口回到客廳,老魏沙發上一坐長嘆一口。
片刻。
梁蕙蘭:“安安說得有什么沒問題,這種事不靠自己人幫靠誰幫?”
老魏:“事情是這樣,但是他不能這么辦,幽幽什么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他這么說讓幽幽說什么,他就是想借著我們都在,讓幽幽把這個事情應下。”
梁蕙蘭:“那安安到底想干嗎,發什么認定證書有那么重要嗎?”
老魏:“他是想在蓉城建立一個統一的鋼琴老師等級制度,影響力他現在不缺了,如果上面再能有個權威組織,加上方永波幫他推一下,這事恐怕要不了幾年就能實現了。”
梁蕙蘭:“這不是好事嗎,和你想做青年鋼琴教師協會不是一回事嗎?”
老魏嘆:“好事是好事,可這是著急的事嗎,他是不是有點太急了,他著急的原因是什么,是遠遠不滿足于自身的現狀啊,他想要話語權。”
梁蕙蘭:“我覺得你想多了。”
老魏:“不是我想多了,他年后回來狀態就不對,你知道老裴前兩天給我打電話又說了個什么事。”
梁蕙蘭:“什么事。”
老魏:“他要在書人組建一支青少年交響樂團,又拉了好幾個咱們學校的研究生和他一起干。”
梁蕙蘭:“去年他不就弄了管樂團,還挺有成績,今年擴充到管弦樂團沒問題啊。”
老魏:“你見哪個學校一年招兩次生?上學期他剛招完生,是嘗到甜頭了,我擔心啊。”
梁蕙蘭:“那你今天不問問他。”
老魏:“我是想問來著,你給打斷了,不過我也不用問。”
片刻,“他一個彈鋼琴的今年還背著十多場音樂會,不著急擴充曲目整天想著怎么做樂團招生,要么就是想著怎么制定他的規則,你告訴我這還用問嗎?他圖什么。”
梁蕙蘭:“就你什么都不圖,就你高尚,你知道安安壓力有多大嗎?”
老魏:“我知道啊,這兩年不是一直在幫他嗎?”
梁蕙蘭:“你幫他什么了,比賽是人家自己拿的獎,紅樓音樂會是學校給你先打的電話,包括后面的所有活動哪一件是你主動幫他創造的條件。”
老魏:“你等等,你說對了,這些事都是他憑自己的本事闖出來的,不需要我幫他什么。”
梁蕙蘭:“那你就別說你幫他什么了,來咱們反過來說說,季洋考學,安安和你開口了嗎,你們鋼琴系要搞招生宣傳,是不是安安幫你忙前跑后,這兩年你們師門大大小小的事是不是都是安安在幫你處理,蓉城杯你讓安安去當A組評委,說得好聽點是給他機會,說得難聽點你別覺得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到了安安辦比賽,他第一次辦比賽,還不是小比賽,安安和你開口了嗎?是不是一聲沒吭。”
“我就不明白了,出去當個評委有什么,就是給你徒弟震震場子怎么了,誰還能說你什么不成,馬上退休的人了,這些孩子還能沾你多少光?”
老魏:“我的學生不需要沾我的光。”
梁蕙蘭:“你可說對了,所以他就沒和你開口,他心里念著不能讓老師為難,可你有沒有想過這本來就是件好事呢。”
老魏不吭聲了。
梁蕙蘭:“他要辦學校,前前后后是林彥幫他跑的,你最后又只是去繞了一圈,你說你兩年幫他了,你自己說說你幫他什么了?”
老魏繼續沉默。
梁蕙蘭:“他壓力比幽幽大多了,幽幽家里條件放在呢,又是個女孩,沒有后顧之憂,所以幽幽可以隨心所欲地在這個階段去追求她理想的東西,可安安不行,安安要買房子結婚。”
“就不說兩個孩子誰對誰錯,你就不能在這件事情上拿他倆作對比,說幽幽如何,又說安安如何,能這么比嗎?”
“安安如果不自己想想辦法,就靠一年那么幾場演出,靠弄個學校帶帶學生,什么時候才能穩定下來。”
“還是說他干了什么邪門歪道的事情了?”
“他現在做的這哪一件事不是正事?辛辛苦苦掙點錢有什么錯?這錢他不掙有的是人掙,就因為是你的學生他就不能掙這些錢,好不好笑。”
“呵呵,練琴。”
“年前人家剛從星海音樂廳出來,那掌聲是你給的?”
去書人的路上。
陳璇:“你不該和老師那種態度。”
李安嘆:“那咋辦,都這樣了,等從燕京回來我再找個機會去趟老師家吧,哎。”
說著李安電話響了,楊光頭的回信來了。
掛了楊光頭的電話,李安心里舒暢許多,東邊不亮西邊亮,新一批樂器的著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