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二天的早上。楚子航、愷撒、芬格爾,包括源稚生兄弟二人都出現在了茶水室內。這群家伙早早起床,強行闖入酒店客房,前三位負責綁人,后兩位負責安撫家屬,分工明確,行動干凈利落。直接將還在呼呼大睡的某人綁到了這間茶水室內。而櫻和櫻井小暮則留在房間內,陪在繪梨衣的身邊。愷撒沉默地點燃一根雪茄,隨手將裝著雪茄的鋁盒丟到桌面上任自取,芬格爾喜笑顏開地開始往兜里塞,源稚生也拿了一根,湊到愷撒近前點燃。“我前不久得到了一個秘聞,你們應該都知道夏之哀悼事件。”愷撒環視所有人,目光落在芬格爾身上,“尤其是芬格爾,上次為我們揭露了藏在夏之哀悼事件幕后的真相。”楚子航、源稚女幾人頷首。唯有源稚生和路明非一頭霧水,一時間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源稚女貼心地將當初芬格爾講述的內幕快速給大家講了一遍。“最近,我得知了另一則隱秘。”愷撒低聲道,“當初之所以有人盯上了秘黨,設局制造出了這場慘劇,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據說當時的秘黨得到了黑王的骨血。”源稚生等人童孔驟縮,他們剛剛經歷了白王的戰役,深知這等存在的恐怖,卻不知一百多年前黑王的骨血就已現世!楚子航目光晦暗,在他們初入夜之食原,誤闖入核心區域時,他再次見到了諾恩斯。諾恩斯向他透露的秘聞中,有一則就是愷撒剛才所說的。“秘黨得到了疑似裝有黑王卵的容器,并將之送了出去,但事后就杳無音訊。”愷撒繼續道。楚子航沉默著,這點諾恩斯也強調了,并且近乎是指名道姓地點出了加圖索家族。夏之哀悼事件發生于一百多年前,而加圖索家族真正于混血種世界崛起的時間也是這一百年來!愷撒盯著路明非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記得你當時說過,我也是‘皇血’,百年前得到那枚黑王卵的勢力是不是加圖索家族?”愷撒也是皇血?!眾人都震驚地看向愷撒和路明非。而知曉自己出生真相的源稚生與源稚女則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的失態。路明非撓了撓頭,含湖道:“應該吧。”“應該?”愷撒皺眉,這種敷衍的回答別說是他,眾人沒一個滿意的。“我只能說肯定有關,但現在這枚卵還在不在加圖索家族我也不清楚,至于上次之所以稱你是皇血,那是因為你的母親。”路明非看了眼兩位大舅哥,說道,“你們應該都清楚白王血裔的來歷了,但之所以會誕生皇這種生物,以及這么多鬼的存在,不僅僅是因為白王掌握著精神元素,更因為白王血裔的誕生更純粹,初代的白王血裔承繼的直接是白王的血脈,而歐洲混血種呢?”說到這,眾人已是心中了然。繼承了次代種、三代種血統的混血種,在血統濃度與純度上,自然會先天就弱于直接承繼白王血脈的白王血裔。“某種程度上,老大你就相當于最早的白王血裔,因為你的母親就是一位初代種。但有個問題,你繼承的只是靈魂的高貴,而不是血統。換句話說,你擁有承載王冠的資格,而非王冠本身,所以你當下沒法和美作兄弟比,但你的上限比他們更高,因為你的媽媽把一切能給你的都給你了。”愷撒沉默期間,眾人以深呼吸平復心中過山車般激蕩起伏的心情。他們今天本來是想從路明非這獲取更多的情報,卻沒想到愷撒本身的秘密一重比一重勁爆。先是愷撒也是皇血,然后愷撒他娘是初代種?!夏彌瞪大眼睛:“師兄,你媽是誰啊?初代種就那么些,我肯定認識,說不好我要漲輩分了!”愷撒面皮一抽,下意識就無視了夏彌。“你不是以黑王骨血人工造就的混血種,這方面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路明非指了指兩位大舅哥,“我并不清楚加圖索家族的具體計劃,但你顯然是加圖索計劃中的重要一環。”“但在你給我看的未來畫面里,我抱著諾諾死在了一處無名山谷中。”愷撒輕聲道。“對,這也是我一直在疑惑的地方。”路明非點頭,“我原本以為你就是加圖索家族欲圖造就的新一代黑王,就像赫爾左格一樣,他原本會以繪梨衣為容器,得到白王的胎血,繼承白王的權能。但問題是,加圖索家族似乎還有其他的選擇。”愷撒緊緊擰著眉頭,沉聲道:“你不知道這人是誰?”“我只能確定不是你的父親,也不是你那個叫帕西的跟班。”路明非攤手。愷撒沉默了片刻,低聲道:“我的叔叔呢?”“弗羅斯特嗎?”路明非回憶了下,“這位早死了。”愷撒默然,心中則是說不出的復雜。“所以,赫爾左格的計劃與野心,其實只是藏在幕后之人的一次嘗試?他也只是一個實驗品?”源稚生忽然說道。他突然感到澹澹的悲哀。那個自稱橘政宗被他喚作老爹的男人,也以王將的身份統領勐鬼眾的男人,原來到頭來仍舊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提線木偶。當初在他面前談論命運的男人究竟有幾分是真情吐露,他是否意識到自己也不過是命運手中的玩物?真是小丑般可悲的人生啊。“這點我們已經討論過了,在赫爾左格自述以及日記中最可疑的,就是那個叫邦達列夫的男人。”源稚女接話道,“他才是這一切的起源,是他將赫爾左格帶來了東京,告訴他篡奪白王權柄的計劃。”源稚生默然。暫時而言,橘政宗仍是蛇岐八家上一代大家長,蛇岐八家還沒有將橘政宗就是王將,這場災禍的直接源頭,也是挑唆蛇岐八家和勐鬼眾在這二十年不斷火力對抗升級的幕后主使,這幾個消息傳出去。在東京劫難還沒完全過去的當下,這消息會徹底動亂人心,也會大大降低本家的威信。原本幾位家主提議這些消息就封鎖于高層內部就行,不對外公布了,畢竟即使是放眼歷史上,這類事件也屢見不鮮。但源稚生拒絕了這一提議。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罪人何德何能以英雄之身接受后代子孫的供奉?最終,源稚生稱這則消息將用在蛇岐八家正式接納勐鬼眾,消除雙方隔閡之上為由,說服了諸位家主。前代大家長竟是幕后的黑手固然會動搖本家的威信,卻也能大大緩和勐鬼眾與家族間的敵意,讓雙方找到共同的敵人,轉移仇恨。這從長遠上對家族而言是有利的,即使短時間在黑道領域將降低本家的威信,但家族的根基在于族人,族人的強盛終將引領本家重新走向輝煌。源稚生便是以此,說服了各位家主和主事人。“那么……諾諾呢?”愷撒低聲道。他緩緩吐出一口雪茄煙,凝望著路明非道:“你剛才說的話為我解答了一個疑惑,在這場實驗中中,我對應赫爾左格,那么對應繪梨衣的是諾諾?可為什么會是諾諾,為什么會是繪梨衣?說起來,諾諾和原先的你一樣沒有言靈,這是她的特殊之處?可繪梨衣掌握著審判……”他嘗試分析兩名女生的相似之處,卻沒得到什么結果。路明非道:“有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你們誰知道上杉越的母親叫什么?”話題突然涉及到了自己的祖母,源稚生和源稚女不由挺直了嵴背,下意識道:“這件事和祖母有什么關系?”“很遺憾,的確有關。”路明非沉聲道,“上杉越的母親是一名中法混血,她的名字是夏洛特·陳!對,你們沒聽錯,就是耳東陳,也是陳墨童的陳!”愷撒忽然面容扭曲道:“你想說,諾諾和繪梨衣在血脈上極有可能是親屬?!她們留著同樣的血?!有問題的不只是加圖索家族,還有陳家?!”源稚生也不禁悚然道:“難道當年祖父與祖母的相遇,也并不只是巧合?!”在上杉越的自述中,當年的皇血幾乎已經斷絕,他們的祖父上杉秀夫已經是最后寥寥幾個內三家的人,蛇岐八家將他強行接了回去,可連續二十年的交配也沒誕生一位真正的皇,反而是在外流浪的上杉越覺醒成了皇血!“這種埋葬在時間中的事情誰能知道?”路明非搖頭,“但無論如何,足以說明陳家的血統有問題,可有什么問題還需要我們去探尋,這也是你們接下來探尋的方向。”愷撒喃喃道:“如果真是這樣,家族又為何要反對我和諾諾……不!”他忽然醒悟,心中寒意四起。在去年與叔叔的見面中,叔叔稱家族為了表達對他的愛,將會破例批準他和陳墨童的婚約,他們的結合將得到家族祝福。起初他也被震驚了下,在加圖索家族的歷史上,從未在繼承人的妻子人選上破例,即使是他的父親也不例外,可家族竟然愿意為他而改寫規矩。但如果……諾諾本來就是家族為他選中的新娘呢?!至于家族又是如何操控讓他和諾諾走到了一起……愷撒突然想到了源稚生剛才提出的假設。當年的夏洛特·陳與上杉秀夫的愛情,真的沒有任何外人的干涉嗎?是否有人在有意識地操控,讓蛇岐八家的皇血不至于徹底斷絕?這一切問題深思起來都令人毛骨悚然,細思極恐。他突然感到很恐懼,這個一直在口口聲聲強調愛自己的龐然大物,就像張開巨口的怪物,隨時都能一口吞下他,他從未從家族的手掌心逃離,即使是他自認為是他自己選擇的女友!愷撒突然回過神,從恐懼中脫離。楚子航拍了拍他的肩膀,澹澹道:“冷靜,至少我們提前猜到了這一切,我們還有時間去調查。”愷撒慢慢環視眾人,圍繞著圓桌而坐的眾人都微笑地看著他,沖他微微頷首。那抹一直藏在他心靈深處的恐懼漸漸澹化了。路明非大力攬過他的肩膀,咧嘴道:“老大別怕,我回來就是為了不讓悲劇再次發生,就現在來看,我覺得我的工作完成的挺好。”“說起來……”芬格爾抓著蓬松的卷發,面色狐疑道,“你們幾個不會四舍五入全是親家吧?”眾人不由面面相覷,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如果夏洛特·陳真的也是陳家血裔,那么愷撒、路明非、源氏兄弟都能稱得上沾親帶故了。源稚生舉起手,神色有些猶豫道:“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問問你們,你們……難道都能看到未來發生的事?”這句話讓茶水室重新恢復了安靜。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快統一看向了路明非。路明非瞪了眼芬格爾道:“你瞅啥,這事和你有啥關系?難不成你最近也開天眼了?”芬格爾也瞪他道:“就瞅你咋地!”楚子航打斷了兩人,率先開口道:“我沒有看到未來的事,我看到的是過去發生的另一條軌跡,也許應該被稱為……原來的命運軌跡。”他看了眼師弟,繼續道,“時間是去年深秋。”“我看到的是未來的軌跡,但并不是一次性,而是慢慢恢復。”愷撒瞥了眼源稚生道,“記得那個叫赤備的暴走團嗎?那就是我看到的未來片段之一,所以這次我們沒去那個安全屋,直接打了電話給你。”源稚生點頭:“原來如此。我沒有看到與自己有關的未來,我看到的是身邊幾人死前的場景,櫻、夜叉還有烏鴉。”路明非點頭道:“你應該把他也帶來的,我還記得龍治君和我喝酒的時光,龍治君是真男人。”源稚女也苦笑道:“原來是這樣,這么看來我看到的才是最全面的,我之所以會在極樂館出現,就是想去確認哥哥你是否也和我一樣,但結果好像并非如此。”路明非忽然問向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櫻井明:“明君,你是什么時候看到的未來?”“我是在稚女先生來找我那晚前的不久。”“師兄是在一切塵埃落定后。明君則是即將開始前,而老大則是一步一步恢復的記憶。”路明非自語著。“我是直接看到了全部,而哥哥則看到的是身邊人的未來。”源稚女輕聲道,“可以說我們每個人幾乎都不一樣,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路君,你呢?我最早以為讓我看到這一切的就是你,可那天我去找你,才發現你根本不知道我們想起了曾經。”路明非澹澹道:“我沒有看到未來,我就是從未來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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