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資金。
長野直男不禁失笑。
用出這種爛借口,只能說明曰本內閣和財團以及上層爭斗已經到了白熱化,連遮掩都懶得遮掩了。
這件事背后顯然有住友的影子。
長期以來因為從非洲進口資源,對民間反對黑人滯留問題外務省都是低調處理。
即便之前搞了幾次大事件,最后也被壓了下去。
當然,除了住友在這方面的利益關系,內閣在黑人非法滯留問題上之前能夠保持一致性,更多還是因為有著相同的需求。
就像一個著名的生物實驗,當動物感覺當生存環境開始變得惡化,就會自然絕育降低生存壓力。
所以即便是老鼠一窩可以生十幾個,就算沒有人類和天敵捕殺,也會自然控制在一定范圍。
人也是一樣。
自85年開始,厚生省統計出來的數據就能看出來,曰本當下結婚率和生育率在不斷下降。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自廣場協議之后,曰本經濟是持續高速增長的,人們的收入也跟著平均上漲。
即便是最垃圾的那種僵尸企業,隨隨便便一個月也能賺個二十多萬,平時花完,年終獎也還有四個月左右的工資,足夠過個肥年了。
而日元升值,購買力強,一個十幾斤的大西瓜也只要三百日元。
只是在人們收入增長的同時,普通人卻又變得沒錢消費。
不是吧!
竟然穿優衣庫這種廉價的衣服?
好丟臉的說。
怎么辦?
命可以沒有,面子不能丟啊!
不會吧不會吧!
你女朋友竟然還在用香奈兒這種老掉牙的歐巴桑專用品牌?
怎么辦?
自然還是只能買了。
沒錯!
曰本是不存在女權。
但男尊女卑是社會分配,所以在這個社會男人負責賺錢養家,女人負責貌美如花那是天經地義。
追女孩子送的禮物差了,自己都感覺很丟臉。
再有,不會吧,竟然開巴依爾這么掉價的車子。
不會吧!
竟然連夏威夷都沒去過,也太丟臉了吧!
不會吧!
每次出國都只是跟這會社去玩,也太不自由了吧!
不會吧,竟然只送你女朋友黃金這種垃圾首飾?也太不懂的浪漫了吧!
不是吧!
連房子都沒有你竟然敢結婚?
類似這樣的問題,層出不窮,就曰本這破社會,別人不說,自己都會覺得很羞恥。
要是被同事開個類似玩笑,是個男人都抬不起頭了。
怎么辦?
借錢那是不可能借錢的。
曰本大男子主義和死要面子那是到了骨子里,要是一個人敢找朋友借錢,這種人不去政壇混都可惜了。
于是,便有了街金的興起。
只要帶上駕駛證,就可以隨隨便便借到一百萬。
而年輕人人均六張信用卡,也足以說明年輕人的錢都來自哪里。
房貸就更離譜了,透支再透支,十年貸款下來,每個月的消費只能靠信用卡和街金養著了。
只是這年頭,金融機構的存款利率高到匪夷所思。
歐美普遍百分之十幾的存款利率,各大金融機構拼命吸儲,拉攏客戶,很大一部分都是把這些錢拿去歐美,做跨國套利。
即便曰本生保這種企業,一千萬資金就能夠被拉去風俗店消費,給出百分之六以上的理財收益,就知道利潤多大了。
信用卡,放出去隨隨便便都是百分之二十的年化收益。
街金短期貸款,就算是一倍,兩倍,都很正常。
大部分人都在透支消費,這個國家又是以男人為經濟主體,而且是年功序列制,年輕人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哪里來的錢結婚生子。
沒錯。
收入是很高。
可再高,也頂不住無盡的消費啊!
不到十年,曰本買下了歐洲百分之七十的奢侈品,從非洲買回來的鉆石,在后來成為全球最大的鉆石銷售國,就能夠感受到什么叫泡沫經濟。
大男子主義可是需要代價滴。
女人跪下來喊著主人被伺候的時候很舒服,但出去賣命工作,也是理所當然啦。
別看家里幾個嬌滴滴的大美人都很聽話,可每個月的消費,長野直男都沒算過。
真要算下來,一個月平均最少都得花上千萬,普通人哪里養得起啊!
這還不是女權?
當然不是。
是就是杠精。
認真來說只能算是社會分配的屬性問題,也可以說是市場供需關系。
而權利,那是沒有的。
曰本這個國家,男女分配自古一來都是按照儒家那套,男主外女主內,男尊女卑是基本社會制度。
所謂的女權,就像今天長野直男參加的運動一樣,希望得到一些基本的人權,不被歧視,不被家暴,可以出來工作,同意薪酬等等。
一方面男人被透支消費。
另一方,女人除了能夠考上公務員,很難找到像樣的工作,平均有三分之二的職場女性都受到過性騷擾,就可以看出來著國家對女人多么不友好。
沒錢,就沒法生活。
而女生攀比又是天性。
怎么辦?
長野千雪的同學才初中就走上援交之路,已經能夠說明很多事情了。
在這種情況下可能百萬人都在做援交,還有更多被長野直男這種家伙占有,一個國家又能有多少年輕女性呢,供需失衡,資源流向下層減少,被剝奪了資源,結婚自然變得越來越困難,生意率自然就降低了。
正如池田櫻子說的那樣,人類和動物一樣物競天擇的基因遺傳很惡心。
但這句話的本質又已經說明了問題,人類文明在發展到今天,更文明的經濟,爭斗,只是本質上和過去用武力掠奪財富仍舊沒什么區別。
有錢,就能搶更多物質,女人。
沒錢,只能窮不過三代。
只是陰陽結合乃跟吃飯一樣的本能需求,所謂經濟秩序決定上層建筑,德國發動二戰,不外乎面包五十萬一個,女性走進了猶太莊園成為了女仆。
所以,從另外一個角度去轉移底層男人的荷爾蒙就變得非常重要。
同樣是一個生物實驗。
在一群猴子整天抱怨猴王搶奪資源,但被飼養員放進一只狒狒,猴群的敵意就開始轉移到了狒狒身上。
所以當資源分配不均勻,消費能力降低的時候,民粹主義就會興盛起來,而如果有一個外來物種,情況就會變得非常有趣。
因為茨城縣沒有新干線,考慮到通勤問題,栗原和子征詢了長野直男的意見,最后帶著節目組搭乘了新干線的自由席。
同行的還有幾個小跟班。
兩男一女,都是年輕人,見到長野直男,兩個男的臉色顯然難看了一下,有些失落的樣子。
“這位是大曰本生保大阪本部部長長野直男先生,因為去到牛久市交通不方便,所以就請他來幫忙啦!”
栗原和子介紹著長野直男,雖是敬稱,卻顯得很親密。
本以為這次出差兩男兩女,可以有機會追求心儀的女生,可沒想到,栗原小姐已經有了男盆友。
倒是女生很客氣,聽說長野直男是曰本生保的本部長,立刻就鞠躬起來。
兩個男的倒也不傻,在大阪工作深知曰本生保這種機構有多恐怖,稍微愣了下,便趕緊收起心里的同性排斥跟著鞠躬問好。
長野直男也沒有倨傲,很隨意說道:“這次過來,希望不會讓諸位太過麻煩,如有什么失禮的地方,還請多多包含。”
“怎么會呢!東京到茨城縣可沒有新干線,到時候還得安排長野君伱安排交通工具呢,說起來我們可是得好好感謝你才行呢!”
“哈哈,舉手之勞啦!”
茨城縣是日本本州島中部一縣,同樣是日本三大都市圈之一東京都市圈的組成部分。
因為在關東平原東北部,北部是山地,從中部到南部是關東平原,又鄰近太平洋,所以主要以農業和漁業為主。
一行人搭乘新干線,趕到了東京。
長野直男早聯系了宮下安排了兩輛車過來。
和長野直男在會社的用車完全不同,嶄新的大奔氣派十足,讓同行的兩個小年輕激動的臉都熱了下。
“這么貴重的車,讓我們開,不太好吧!”
“沒關系啦!反正有保險的,就不用擔心啦!”
“這”
“小野你不會是因為擔心自己的車技不好而不敢開吧!”
“怎么可能!”
就這樣。
兩輛車踏上去往茨城縣的市府。
四十分鐘車程,便漸漸能夠看到大片的農田,還有一大片農村的田園風光。
因為正值深冬季節,田野里光禿禿的沒什么農作物,但四周的植被倒是還青翠欲滴,覆蓋著一棟棟整齊潔白的一戶建建筑。
大概這個時候沒什么農活,可以看到不少村民在外面下棋,有的則在整理自家草坪和花園,小日子倒是過的很安逸。
收容所就建在這邊一個村里不遠處的荒地。
朝村民打聽了下位置,一行人道過謝,便開車趕了過去。
一片漂亮的白色建筑群就在眼前,從外面看上去,倒是有點像度假山莊。
外面停著幾輛車。
一個氣質很凌厲的中年女人,正在教訓孫子一樣教訓著一個男人。
男人唯唯諾諾,只會哈衣,而女人很不滿意,痛斥道:“不吃?不吃有什么關系呢?又不是我們沒有提供食物!”
“哈衣!”
“這種事情,還要我教你怎么做嗎?”
“哈衣!”
這樣的場面讓長野直男愣了下。
收容所可是外務省的所建,說白了,也是政府部門。
男的身上穿著收容所的制服,顯然是公務員,竟然被一個女人罵成這樣,在曰本可是極為罕見的。
恰在這時。
可能是感應到了背后有車子過來,女人轉過頭,露出一張天生就很嚴肅的臉。
看到她,長野直男立刻感覺剛才那男的被罵是理所當然了,而同行的栗原和子則驚呼了一聲:“啊,田中會長也在!!”
一張嚴肅的撲克臉,穿著正統而又保守的西裝,身上帶著莫名嚴肅的氣質,不是深深遺傳田中角榮的田中真紀子又是誰呢!
見到她。
長野直男既覺得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所謂政治,無非是一種妥協和進攻的藝術,而道義和大勢,都是營造的一種出牌方式。
田中真紀子在入閣這件事上,一共有兩張牌。
一張牌是平成新女性社團。
長野直男答應栗原和子去做女權宣言,就是看在田中真紀子和池田櫻子的面子上。
女權組織嘛!
無論任何時候都是很好的利用工具,不管是將來自己做大了轉移視線,還是拿來借勢斗爭,都是很好的籌碼和工具。
而田中手里的另外一張牌,就是和當今內閣政策完全相反的外交和入境管理問題上做文章。
因為三井和住友的關系,內閣在處理非法滯留黑人問題上,一直都是和稀泥,就像是看不到民眾對這件事的不滿。
說白了,除了需要獲取非洲資源,主要是猴子和狒狒的關系。
特別是自從西武集團崛起,人均財富差距變得巨大,各種各樣的問題凸顯,用來轉移矛盾,就變得必須起來。
中曾根時代。
就直接說美國人是低劣的民族。
無非是激發民粹主義,讓大部分人將生活的不滿,憤怒,壓抑,轉移到黑人身上。
只是任何東西都是兩面性,在民粹達到巔峰的今天,大部分人都認為大和民族是最優秀的民族,有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所以田中真紀子和池田櫻子又利用這種民粹精神,反過來將了自民黨一軍。
你們不是說大和民族是最優秀的民族嗎?
既然如此,為什么大和民族的高貴血脈可能受到污染,而你們卻坐視不理。
你們不是說曰本是第一經濟強國嗎?
那為什么民眾的利益和人身安全在受到低劣的黑人侵犯,卻沒有得到保護。
所以事情到了現在,就變得有趣起來,以己之矛,攻己之盾,自民黨營造出來的民粹主義大勢,又被反過來成為了田中上位的政治格言。
和田中真紀子對視了一眼。
長野直男走下車,往前跨了幾步,保持了個很微妙的距離,鞠了一躬。
“田中小姐,你好,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到你。”
“是長野君啊!在這里遇到你可實在是太巧了。”
“田中小姐認識我?”
“能夠讓櫻子那家伙一直算計的男人,我怎么會不知道呢!只是看起來,長野君你比照片上更顯得精神呢。”
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
這樣的打招呼,客氣而又并沒有太過生分。
只是望著那張似乎很不會笑卻勉強在笑著的臉,長野直男心里不禁有著許多感慨。
如果要在戰后,評論出曰本哪個女人最出名,真的非常有限。
澤口靖子,酒井法子,這些女明星勉強算是,但真要說第一女強者,絕對非眼前的田中真紀子莫屬。
以女人之身,壓的無數男人臣服,甚至公然怒罵內閣政府,一步一步踏上相位,在曰本古往今來的歷史中恐怕也就這一位了。
兩人隨意聊著,彼此都在暗暗打量著對付。
只是望著那張普普通通,甚至很撲克古板的臉,長野直男心里有著濃郁的好奇。
曰本這種男尊女卑的社會,這個女人究竟是怎么一步步踏上相位的。
田中真紀子也是很好奇,池田櫻子的性格她知道,心比天高,視人生如游戲,看天下如看蒼生屠狗。
雖然命運注定短暫,需要找一個人托付,但能夠被她看上的人,一定有什么過人的長處才對。
如果只是說他今天的地位,算計住友的手段,確實是很有能力的猛龍,只是池田又不會在乎這些東西,哪會是什么原因呢?
“會長大人你怎么也來了?”栗原和子激動打著招呼,比第一次知道長野直男的身份還要狂熱。
田中真紀子恨鐵不成鋼地罵道:“還不是因為這幫蠢貨,說什么里面那邊垃圾不吃飯,絕食抗議。”
“這么簡單的事情都不知道怎么處理,一定是怕承擔責任吧!”
“可能是因為外務省的壓力吧。”
“那些垃圾一定是嚇唬人的,這些家伙也太膽小了。”
“倒也不是嚇唬人,因為昨天有個家伙真的餓死了,所以我才過來看看情況。但又不是什么大事.”
聽到這里。
長野直男差點給跪了。
把外國友人都給活活餓死了,弄不好就是外交事件,這還不是大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