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安娜貝給的渠道販子沒有理會他,所有信件和暗號都杳無回音。
按照她的說法,這也是正常的,販子時刻面臨治安官的搜查和抓捕,在風聲緊的時候,就會銷聲匿跡。
羅德只能去找不太熟的販子。
但是,在了解到羅德的情況后,他們的普遍要價都非常高,已經超過了羅德所能承受的極限,關鍵是還不保證成功,還有一些顯然是騙子。
羅德連續找了很多人,都沒有成功。
直到他遇見的一個奇怪的家伙。
哈布林這段時間非常痛苦。
夢想中的學院生活沒有給他帶來一點快樂,只有巨大的挫折。
作為古老的瑪諾洛巴納家族中備受看好的嫡長子,哈布林在進入學院之前一直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沒有人敢違抗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在他的莊園里,僅僅只是服侍他的仆人,就超過了三百人,看上的任何人,晚上都會出現在他的床上。
而到了學院里,一切都變了。
特權沒有了,家奴帶不進來,老師并不巴結他,主任也沒有偏向他。
盡管他通過權勢和錢撈到了組長這個位置,但并沒有多大威風。
瑪諾洛巴納的身份在這里失了效,學員們雖然很害怕他,卻沒有把他當主人,女學員也不怎么理睬他,沒有一個人投懷送抱,也沒有一個人接受他的示愛,反而因為騷擾、欺霸等原因挨了兩次大處分。
最讓他感到惡心的是,竟然有人當面侮辱他,而他卻無法懲罰對方,反而被對方暴揍了一頓。
而最終挨處分關禁閉的卻是自己!
這把哈布林的蛋都要氣炸了。
因此,當他發現這個家伙有可能拿到一等“金沃斯之星”獎章時,他立刻指示他唯二的小弟阿爾杰和戈里,聯絡上了主審員。
果然,繞開了學院之后,瑪諾洛巴納的名字又顯現出了魔力,主審員答應給羅德出一道他終生難忘的數學題,保證他拿不到一等獎章。
哈布林還以為終于有點樂子了,沒想到那個鄉巴佬竟然回答上了這個如同天書一般的難題,順利地成為了三院唯一的一等獎章獲取者。
在之后的慶典上,哈布林氣得只吃了一頭烤牛,一點胃口都沒有。
他本來已經打算退學,這地獄一般的地方他再也待不下去了,那些盛贊學院是天堂的家伙全是騙子。
但在第三天,轉機來了。
父親給他寄來了一封信,信中讓他想辦法把一份二級獵人執照賣給羅德,并叮囑他不要假手別人,親自去辦。
作為瑪諾洛巴納家族的嫡長子,哈布林很快就弄明白父親的意思。
他想讓羅德倒大霉。
二級獵人是有獵人義務的,每周都有額定的任務,不完成就會降級,或者吊銷獵人執照。
而以那個鄉巴佬的實力,任務肯定失敗,到時候他不僅大大丟臉,還可能因為害死隊友被學院開除。
哈布林終于快樂了起來,感覺人生有了希望。
他在學院的倒霉經歷,就是從遇到這個鄉巴佬開始的,一旦他滾蛋了,他的人生說不定就將重新迎來光明,卡珊就會投入他的懷抱,數不清的女學員也不會再拒絕他的邀約。
哈布林嘿嘿笑了起來,他甚至有了一個絕妙的想法,這個鄉巴佬被開除后肯定窮困潦倒、流落街頭,他再去賞他一碗飯吃,雇傭他成為他的貼身奴仆,每天晚上給他守臥室大門,讓他深切感受到他心愛的女人和他滾床單時的滋味。
這個想法讓他興奮得整晚都沒睡好覺,第二天一早便換上偽裝,揣上執照向市集區出發了。
這一天的課他直接全曠了,免得有哪個不開眼的智障搶了他的生意。
渠道販子在市集區都是有正規生意的,獵人執照這種單子他們在學院中做得也不多,多的是學院外的肄業學員,犯過事被開除出軍團的戰斗人員,或一些不愿意透露姓名出來賺外快的家伙。
但學院里的單子油水豐厚得多,愿意走這個偏門的都不差錢。
但也有一定風險,萬一學員出事,他們是會被內務裁決所找上門來的。
所以,一般他們只做熟客,或熟客介紹的,如果學員是一年期的,他們還會加收一筆錢,作為額外的風險費用。
但羅德實際上是個窮鬼,根本支付不起超過一萬銀索的高價,除非他不買材料了。
這讓他十分郁悶,他又在學院里空耗了三天,入侵時間只剩下了十天了。
今天,他已經打算不論如何也要買下執照,大不了去找卡珊借錢。
上午沒有課,下午是日常的巡邏,晚上是比較重要的戰斗課,羅德只能選擇一早踏進市集區。
清晨的市集區稍稍有些冷清,許多商戶都沒有開門,地攤也不見蹤影,街道上只有寥寥可數的身影。
商家在清理貨物,吆喝聲早已歇息。
羅德來到“阿爾瓦果醬房”前,這是昨天少數愿意和他談談的商家之一。
但他失望地發現,果醬房的主人竟然換人了。
“這家店的主人呢?”羅德向一個胖胖的、身材魁梧的人問道。
“回家生孩子去了。”
他的聲音十分別扭,像含了一口十年吐不出來的老壇酸菜似的,而且回答也十分荒謬。
“阿爾瓦先生是男的啊!”
一頭黃毛的胖子重重咳嗽一聲:“是他老婆生孩子了。”
羅德有些難以置信:“阿爾瓦先生看上去快七十歲了,他老婆還能生嗎?”
黃毛胖子不耐煩道:“他娶個十八歲的不就行了?”
羅德皺起眉頭,這里的人功能這么好?七十歲了還能造人?
但這并不是他所關心的問題,怎么提升他從入侵中活下來的概率,才是最需要關注的。
“這個……我昨天和阿爾瓦先生談了一筆生意,你知道嗎?”
黃毛胖子答道:“知道,阿什么先生已經全部移交給我了。”
他掏出一張純銀的牌子。
“二級獵人‘黎明之刃’的執照,只用在執照和獵人圣杯中留下你的精神烙印,你就是他,不需要真名,不需要身份,業內最公道價,兩萬銀索。”
羅德拒絕道:“這太貴了!”
黃毛胖子大聲道:“這可是現貨!二級獵人!外面都沒有這么便宜的,進學院最少再加一半價。”
羅德搖頭:“我買不起。”
“好吧,一萬五。”
羅德本身已經準備轉頭走了,一聽又轉回來了。
畢竟是現貨,比那些還要辦理各種手續的家伙可方便多了。
“這個,我實際上也沒有一萬五,能不能……”
羅德本來是想說能不能分個期,但黃毛胖子卻直接道:“那就一萬吧。”
羅德狐疑地看著他,目前他接觸到的奸商可沒有這么好砍價的。
難道這是個新手?迫不及待地想做成一筆生意把底露了?
“我身上也沒有一萬。”
“今天我第一筆生意,算你八千。”
“還是太貴了。”
黃毛胖子怒道:“你到底買不買?”
羅德成心看看他的底,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
“我不想買了,仔細想想,花這么多錢出去有什么用呢?接受學院的監管規定說不定也是件好事,至少很安全。”
黃毛胖子一下急了:“五千!五千!”
“不行,我周薪才四十二銀索,一百周也沒有五千。”
黃毛胖子瞪大了眼睛:“還有人靠周薪吃飯的?那幾個錢有屁用啊,我直接都……咳咳,三千!三千!這是最低價了。”
羅德依然堅持他的看法。
“二千五!”
“二千!”
“一千!”
“到底多少錢?你說個數!”
羅德撓撓頭:“我身上沒錢,我想能不能……”
分期兩個字還沒說出口,黃毛胖子直接把銀牌塞進了他手里。
“好,我送你了!我不要了!這生意我不做了!倒閉了!”
喀嚓。
黃毛胖子直接關上了大門,氣沖沖地走了。
這也行?
羅德拿著銀質的獵人執照,看著黃毛胖子遠去的背影,感到難以置信。
我就砍個價,他就破防了?
這么脆弱,還能在這里做生意?
學院里大多數學員都是很窮的,周薪是他們唯一的收入來源,在這里買東西時,一銀索都要砍一半下來。
羅德現在大致弄清楚了,一銀索的購買力是很強的,大致相當于十塊錢,由于面額太大,許多東西都是要湊在一起買的。
一萬銀索就相當于十萬塊錢,十萬塊錢的東西,你直接就送我了?
羅德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不會有什么陷阱吧?
我要先驗證一下這東西的真假。
羅德心想。
但是,我找誰呢?
在學院里,羅德只有三個比較要好的朋友,卡珊,韋恩,扎萊斯。
卡珊的老爹是內務裁決所的高官,她本身又是規則的維護者,最好是不要問她。
韋恩沒有這方面渠道,多半也沒有辦法。
只有扎萊斯,他的家族是聯合商會的,學院市集區有很多商戶都掛在他家的商會名下。
他應該有辦法。
今天上午沒課,綠頭發常去的位置他大致能猜到。
果然。
羅德在生活區的“妖精的故鄉”酒館里找到了扎萊斯。
他一大清早就到酒館里來欣賞來自獸之城的動物表演節目。
當然,他對動物絲毫不感興趣,只對和動物一起表演的美女感興趣。
也許是有節目的原因,清晨的酒館里也很熱鬧,口哨聲和叫喊聲此起彼伏,半人高的木制展臺上,身穿馴獸師服裝的女人正在和幾條大黃狗玩耍。
內容也非常簡單,就是常見的狗叼飛盤,由于空間不大,馴獸師扔的距離和高度都很低。
但每當大黃狗咬中,觀眾都會發出轟然的叫好聲,仿佛看到了無比精彩的表演。
這也能叫節目?
羅德心想,也許是這里的寵物很罕見。
嗯……在這種環境下,人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還有動植能正常生長,真是奇跡。
據說,這樣的奇跡都是圣白樹帶來的,它又被稱為生命之樹,是除了圣火之外對人類最重要的事物。
王城就有一顆巨大的生命之樹,就在圣火之旁,吸收著圣火的光和熱,它龐大的根系凈化了由黑暗平原奔流下來的水源,才使得王城擁有充足的凈水。
它繁茂的枝葉下,是被稱作植物園的生命樂園,不僅有大量珍惜的動植物,還有能產出靈性材料的靈藥草。
學員們所使用的各種藥劑,其原材料一大半都來自這里。
而王城之外的所有種植或養殖類的聚居點中,都有圣白樹的分支,它所散發的生命氣息,可以滋養一切生命。
羅德收回思緒,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顯眼的綠頭發,他正在大喊:“姐姐,能一塊吃個早飯嗎?”
羅德擠到他身邊,喊道:“扎扎,我有件事情找你!”
綠頭發回過頭:“別喊我扎扎!”
“好的,扎扎,這里太吵了,我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