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魯斯的聲音回蕩在圣火祭祀場中，如同雷霆震動著羅德的耳膜。
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夢境，也許是為了制造真王而存在的。
但是，這個想法并不確定。
從夢境的格局來看，它似乎并不在常規的體系之內。
忽然，羅德又意識到一個問題。
“大主教，在火強盛的年代，應該有真王存在吧？”
荷魯斯微微點頭。
羅德繼續說道：“可他們最終還是覆滅了……而且，在神活躍的紀元中，不是有更多和真王相媲美的神靈存在？祂們不也是在黑霧的侵蝕下紛紛殞落嗎？”
荷魯斯干硬的臉皮顫動了一下，羅德勉強分辨出這是一個微笑。
“如果在以前，你這樣問我，我會告訴你，即便不能擊碎黑暗，創造沒有黑霧的光明世界，一位真王，至少也能保一方平安，帶領特羅里安的崛起，讓人類在這片偏遠的土地上發揚壯大，這樣，未來也未必沒有機會。”
“但現在，我可以直接回答，有很大可能。”
羅德驚訝地問道：“為什么？”
荷魯斯轉頭，看向圣火。
那金色的火焰占據了他們所有的視線。
大主教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
“在制訂圣火計劃時，我們曾經懷疑過兩枚圣火之種能不能合在一起，它們會不會互相排斥，導致圣火更加動蕩崩壞？”
“那時，王告訴我們，這種事情不會發生。”
“就算圣火之種不能同時成為圣火的核心，它們的力量也可以互相扶持，支撐搖搖欲墜的圣火。”
“事實證明，王錯了。”
羅德一驚：“王錯了？”
荷魯斯的臉皮又在抖動，混濁昏黃的眼眸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亮過。
“是啊，圣火之種沒有同時成為圣火的核心，也沒有互相扶持，它們以一種特殊的感應，并在一起，自行形成了一個新的核心。”
“王告訴我們，圣火的構架，發生了難以想象的改變，原本的核心變成了一個奇怪的樹狀陣列，兩枚圣火之種嵌在其中，就像一個整體。”
“而這個陣列之中，還有更多的眼。”
羅德心中一震。
“您的意思是說？”
荷魯斯點點頭，干枯的臉皮層層綻放開來，就像橘子皮成了精。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們認為，這也許才是圣火真正的結構。”
“這些空眼中，還可以填入更多的圣火之種。”
“它的構架原本就是這樣的，并不是一枚圣火之種點燃一個圣火，而是多枚圣火之種共同維系圣火的存在。”
王走了過來，他金色的眼眸中同樣也燃燒著耀眼的光芒。
“我們有理由相信，當我們填滿了樹狀陣列中所有的眼，傳說的最初之火，就會在特羅里安中點燃！”
羅德瞪大了眼睛。
“最初之火？我記得那只是一個無法驗證的傳說……”
王微笑道：“以前我們是這樣認為的，除了一些古老的傳言，沒有證據能證明它的存在，但現在，我們有理由認為它是真的。”
荷魯斯點點頭，接著說道。
“我們認為，在第二紀元早期的某一個時段，黑霧出現，諸神殞落，世界迅速被侵蝕，墮向黑暗的深淵，直到最初之火被點燃。”
“我們曾經找到過一塊來自第二紀元的殘破石板，上面這樣寫著：
‘我們再一次取得了勝利，在天空，在大地，在沙漠，在荒無人煙的戈壁，在無盡的大海，火的光芒一直照耀到了世界的盡頭，那扭曲的恐怖不復存在，這漫長的黑暗動亂總算結束了。’
如果石板上的描述沒有錯誤，那么在第二紀元中的某一個時段，人和神，一定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勝利，甚至他們一度認為將黑霧完全消滅了。”
羅德被大主教的話深深吸引住了，不由問道：“之后呢？”
荷魯斯沉聲說：“之后的歷史我們無法考究，沒有找到任何符合時間線的遺跡或遺物，根據我們目前歷史學家整理修復的過去，那一段歷史就好像湮滅了，許多年之后，時代就跳到了第三紀元，火的紀元。”
“關于最初之火的結局，我們不得而知，只知道從火的紀元開始，神靈就不復存在，巨人，精靈，妖精，巨龍這樣的傳奇生物，也消失在大地上，人類成為了唯一有智慧的生靈，也就是所謂的低熵體，并已經習慣在火的庇護下生活，大地上到處都是燃燒著守護之火的城鎮。”
“神的紀元就此結束，人的紀元由此開始，以圣火和守護之火為核心，一場史詩般的壯烈戰斗在畫卷上展開，千年以來，數不清的人類英雄前撲后續，只為守護心中的光明，他們的熱血灑滿了大地，靈魂的怒吼回蕩在天地之間，但最終依然不能阻止黑霧的侵蝕，人類走向了滅亡。”
荷魯斯停頓了一下，將思緒從那悲壯的過去中抽出來。
“通過研究這段歷史，我們發現，最初之火不知所終，而數不清的圣火和守護之火卻突然出現，遍布在大地之上。”
“傳聞在火之紀元最鼎盛的時候，火的光芒延綿天地，一直照耀到無盡之海的彼端。”
“那么，我們是不是有理由推斷，這么多圣火和守護之火，都來自最初之火。”
羅德心中一沉，趕忙問道：“這么說，最初之火還是熄滅了？”
荷魯斯輕輕搖頭。
“我們不知道第二紀元末期發生了什么事情，才使得近乎取得完全勝利的神靈覆滅，但我們可以大膽假設，在最初之火的強大力量下，人和神的軍團，接近完全勝利。”
“突然覆滅，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除非……發生了某種巨大的轉折。”
羅德皺起了眉頭。
“您是說，末日教徒？”
荷魯斯神色嚴肅，一字一句地答道：
“對，但那個時候他們應該還不叫末日教徒，可能是遠古惡念的本體。”
“他們想盡辦法，熄滅了最初之火。”
“羅德，伱應該知道，在與黑霧作戰時，失去了火的庇護，是一件多么麻煩的事情。”
羅德點點頭，他很清楚這一點，如果沒有火的庇護，人不可能在黑霧中堅持太久。
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荷魯斯繼續說道：“假設，這個時候人神聯軍，正好在與黑霧最終的力量激戰，末日教徒在后方熄滅的最初之火，你覺得會發生什么事情？”
羅德心中一寒，沉聲答道：“全軍覆沒！”
荷魯斯眼神凝重地看著他。
“你說不錯，在火熄滅之后，黑霧便不可阻擋，發瘋似的在大地上蔓延，世界在很短的時間被侵蝕，陷入完全的黑暗。”
“也許，這就是我們為什么很難找到那段歷史遺物的原因，文明已經接近覆滅，沒有什么東西能存留下來了。”
羅德心中一沉，本能地反駁道：“可是，如果這樣的話，在神殞落之后，人類又是怎么生存下來的呢？怎么創造繁盛強大的火之紀元的呢？”
荷魯斯平靜地說道：“這就是我們需要尋找的隱秘，我剛才所說的，全部都是推測和猜測，如果沒有確定的證據，它始終只是猜測。”
“但是，它是對火之紀元的存在，最好的解釋，最初之火散裂開來，變成了諸多火之王城的圣火，它的碎屑則成為了守護之火，雖然火的力量大幅度減弱，但人類還是創造了輝煌的紀元。”
忽然間，羅德意識到荷魯斯想說的是什么了。
“您是說，如果我們收集到所有的圣火之種，就能在特羅里安王城中燃起最初之火，再次取得那樣的完全勝利。”
他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補充了一句。
“只要我們小心地保護最初之火，不重蹈覆轍，就可以獲得最終的勝利？”
荷魯斯的臉皮又在顫動，就像枯木中有只鼴鼠在刨窩。
“羅德，雖然你在某些時候看起來有點像沒有智力的兒童，但在關鍵時刻，你的腦子總是動得很快。”
羅德臉上一黑：“大主教，您這是偏見，我一直是智慧的傳人。”
王笑道：“小羅德，你太不要臉了，沒有人會這樣吹捧自己，除了智障。”
羅德的臉頓時漲得通紅，爭辯道：“這不對，你不能這么說，王，在這樣的黑暗中，信心是比金子還貴的東西，我這么有信心，才能帶領大家走向最終勝利。”
王笑得更開心了：“不愧是你，我沒有看錯人。”
荷魯斯感概地說：“小羅德，你這樣的品質真的特別罕見，我越來越相信羅維亞的理論了。”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如果我們中出現的一位真王，那么，我們就有很可能，將所有的圣火之種收歸特羅里安。”
“而這件事情，在火繁榮昌盛的年代是不可行的，因為每個火之王城都不可能將自己的圣火熄滅，他們也因此無法發現這個隱秘。”
“相反，在火漸微的黑暗紀元中，它反而有可能做到了。”
荷魯斯目光灼灼地看著羅德，眼神中的期望不言而喻。
“這就是我為什么會說真王可以拯救我們，拯救特羅里安，拯救人類。”
“沒有什么存在比他更強了。”
王輕聲說道。
“在古老的預言中，當渴求的王出現，黑暗就將終結。”
“而真王，就是我們所渴求的王。”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個預言，也就有了一個解釋。”
不知不覺間，羅德已經握緊了拳頭，感覺熱血在奔流，心臟在激烈跳動。
這是心潮澎湃的感受。
他壓抑著激動，問道。
“王，大主教，我們能找到其它火之王城嗎？”
王微微頜首。
“能。”
“當然，我們首先還是要找到黑暗紀元中的其它三個火之王城，不論他們是否已經覆滅。”
“隨后，我們就會找到在火之紀元覆滅的王城，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挑戰。”
荷魯斯說道：“火之紀元中的強大人類王國，遠遠不是我們可以相比的，甚至繁星王國也不能相比，他們的火之王城，肯定比星空城更危險。”
“只要能集合所有圣火之種，我們一定能夠點燃圣火，撕裂黑霧，重現光明的世界。”
王感嘆了一句：“我們在絕境中，反而出現了一個絕無僅有的希望，不得不說，這也許是真的是火的運勢，希望真王之路沒有完全斷絕。”
“當然。”
王話鋒一轉。
“現在除了我之外，還沒有人能一窺那傳說中的領域。”
“特羅里安還需要更強的力量，我們的發展始終是最重要的，只有一個強大的特羅里安，才能出現傳說中的真王。”
羅德問道：“王，現在制約我們發展的，是什么？”
王答道：“資源，技術，力量。”
“小羅德，你應當知道，如果資源足夠的話，我們中是不可能只有這么幾個天才的。”
“大多數缺乏的，其實只是資源，天才是擁有更好利用資源的能力，比如你，小羅德，幾乎不消耗什么的資源，就像傳說中的奶牛，吃下去的是草，擠出來的是奶。”
羅德的臉都黑了下來，你就不能拿別的例子舉嗎？
荷魯斯接著說道：“我們需要更多的資源，更多的戰力，現有的地盤，已經極大地限制了我們的發展，我們一定要盡快消滅那些虎視眈眈地看著特羅里安的王級怪物，獲得更大的發展空間。”
王的臉色變得凝重。
“但消滅那些王級怪物，又需要大量的戰力。”
“換句話說，我們的本質，就是缺乏戰力。”
(本章完)
